第43章
黛玉只是短暫地睜了一下眼,很快又睡了過去。等她醒來或許根本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麽,但胤祚卻不能當什麽都沒發生。
他現在就是……如遭雷擊!
胤祚愣愣地看着黛玉蒼白的臉,一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寧嬷嬷瞧胤祚這樣子,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由嘆了口氣。
也怪她,原想着姑娘睡着不知道,叫六阿哥給把把脈也沒什麽,哪成想事兒就是這麽寸,到底叫六阿哥瞧出來了。
事已至此,便沒有硬瞞着的必要了。寧嬷嬷請胤祚單獨說話,把事情大致與他說了。
胤祚聽得一愣一愣的,完全緩不過神來。
一直以來黛玉在他心裏是女神、是需要寵愛呵護的妹妹,他想過黛玉可能會看上賈寶玉,也幻想過她以後會找一個什麽樣的夫婿,但從沒想過這個人會是自己。
他從沒想過黛玉會對他有這個心思!
寧嬷嬷嘆氣道:“姑娘知道此事不成,并沒有太多奢望。若您為了姑娘好,還是只裝着不知道,日後離她遠着些罷。”
胤祚明白寧嬷嬷的意思,恍惚間他想起上次與黛玉在宮中相見,她低着頭說男女授受不親,叫他日後別再與她聯絡了,那時的她是什麽心情呢?
胤祚抿抿唇問寧嬷嬷:“你知道她思慮極重,已經傷了身子嗎?”
寧嬷嬷驚訝地張大了嘴:“這……這倒是不曾發覺。”
她回想道:“姑娘一開始倒是難受了一陣,後來漸漸就好了,奴婢以為姑娘想開了,怎麽會……”
“你細想便知,師妹調養了這麽些年,看似柔弱,實則已無大礙。不過是被子沒蓋好罷了,如今天兒還不冷,怎的就至于着了涼發燒不止?到底還是思慮過甚傷了身子在先的緣故!”
胤祚冷笑一聲,恨鐵不成鋼道:“叫她交友學史、開闊眼界,她倒是好生厲害,別的沒學會,竟是學會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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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嬷嬷默然,涉及黛玉的身子,她如今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胤祚嘆氣:“你只管照顧師妹,盡量開導着些罷了。此事既因我而起,我自會想法子解決。”
“六阿哥……”寧嬷嬷欲言又止,胤祚擺擺手,“你且放心,我心裏有計較,即便事情不成也不會害了師妹的。”
這個寧嬷嬷倒是相信。這些年她冷眼瞧着,除了林大人,再沒人比六阿哥比疼黛玉了,論起體貼六阿哥還更勝林如海,以他對黛玉的心,定會處處思慮周全的。
若是黛玉沒動了那心思,有六阿哥這般上心呵護着,黛玉日後何愁沒有好日子過?可惜了……
但話說回來,六阿哥如此,也難怪黛玉會動心呢。
……
胤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賈府的,精神恍惚地回了宮,就把自己關在書房想辦法。然而不論他怎麽想,都覺得這事不成親沒法收場!
胤祚:現在的心情就是非常複雜。
他倒不是不樂意,反正他沒想着在這個時代找什麽靈魂愛侶,和素不相識的其他閨秀相比,青梅竹馬的黛玉要好的多。可是——
那可是林妹妹啊!
一開始胤祚以為能見到林妹妹已經足夠幸運,後來和黛玉相知相交更是心滿意足,萬萬沒想到他們還能有談婚論嫁的一日!
這是什麽神奇的劇情?做夢也不敢這麽做的!
胤祚以手扶額,皺眉凝思。德清進來奉茶,笑道:“爺遇上什麽好事了,這麽高興?”
“……”胤祚,“我很高興?”
德清:“是啊,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胤祚:“……”
什麽鬼形容,這個跟班不能要了!
胤祚既下定了決心就不再拖拉,第二天就借着替黃院判送藥的名義又去了趟賈家。
寧嬷嬷見他來沉默了一會兒,遣散了一衆小丫鬟,只留兩三個心腹伺候,給胤祚和黛玉留出說話空間。
黛玉吃了兩副藥倒是好了一些,雖還是沒什麽氣色,倒是有了些精神,正捧着本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看,柳眉微微蹙着,顯見是有心事。
見胤祚進來,黛玉愣了愣,一雙秋水盈盈的眼睛飛快蒙上一層水霧,偏過頭不肯看他,只道:“你來做什麽?莫以為知道了我的……就能拿我取笑了!”
“取笑你什麽?”胤祚先是懵了一下,然後恍然道,“哦,昨天的事你有印象。”
他說得肯定,黛玉白皙的臉頰不由飛上一層紅霞。
今早醒來憶起昨日之事,黛玉便一直羞窘難當,如今見到胤祚心裏更是酸澀不已,眼淚不由撲簌簌落下:“你來招我做什麽,叫我自生自滅罷了!”
“什麽死啊滅的,你說話也該當心些!”胤祚嘆口氣,拿了帕子給黛玉,又給她倒了杯水潤嗓子,這才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床邊坐下,“我昨兒想了一晚上,今兒咱倆就好好說一說。”
黛玉不想與胤祚說什麽,只想他離得遠遠的,不要看到自己的狼狽。
她垂眸喃喃:“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說的?不過如此罷了。”
“其他的不提也罷,但婚事總要說清楚的。”胤祚淡淡地扔下一個炸雷,不說黛玉,屋裏伺候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目光灼灼地看着胤祚。
“你、你的意思……”黛玉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一時又是驚訝又是緊張、又是驚喜又是害怕,心情十分複雜。
胤祚認真道:“我們現在還小,說這個早了些。但我與你保證,若過上幾年你心意不變,我便請汗阿瑪為我們賜婚,不叫你做什麽側室或者格格,而是堂堂正正的嫡福晉!”
黛玉愣愣看着胤祚,神色間隐隐動容,然而她最終只是撇開臉道:“你不必可憐我。”
“并非可憐,我認真考慮了的,”胤祚和她分析,“你最是明白我的,我向來不在乎什麽權勢地位,娶妻也只想尋一位心靈契合之人罷了,但我向來特立獨行,又上哪去找這樣的閨秀?想來想去,唯有你與我青梅竹馬、臭味相投,竟是再合适不過,錯過了怕是再難找到第二個了!再則——”
胤祚笑道:“前些日子你不理會我,我便總是發愁,想着日後修了醫書,插圖該怎麽辦呢?如今可算有了着落了!”
這話不算動聽,卻處處都是胤祚式的安撫,黛玉知他乃真心,嘴角便不由微微勾起。
只是她還要嘴硬:“只盼你日後莫嫌我耽誤了你的好姻緣才是。”
胤祚道:“林姑娘說笑了,林姑娘莫嫌棄我才好,聽說你們女兒家都是水做的,最是善變!”
黛玉白了他一眼。
胤祚卻鄭重道:“我這話卻是真的,你日後若變了想法只管與我說,咱們的約定作廢便是。我大約需要幾年時間說服汗阿瑪賜婚,在那之前你随時可以反悔。”
黛玉紅着眼眶點點頭又搖搖頭,堅定道:“我不後悔!”
胤祚揉了揉她的頭。
胤祚不能久留,此事議定就該離開了,走之前他期期艾艾問黛玉:“咳……我以後能給你寫信嗎?”
黛玉輕哼一聲:“你愛寫便寫,不愛寫便不寫,倒是來問我?”
明白了!胤祚又問:“那你會給我回信嗎?”
問完他頓了一下,和黛玉異口同聲:“我想回便回,不想回便不回!”
黛玉:“……”
胤祚哈哈一笑,轉身就溜了,獨留黛玉又氣又笑。
黛玉獨自出了會兒神,笑着吩咐雪雁:“叫廚下準備些吃食,我餓了。”
又叫朱莺把針線筐子拿過來,繼續繡葫蘆荷包。
朱莺勸道:“姑娘病着,該好好歇着才是。”
“我倒是不累,”黛玉搖搖頭,“我覺着好多了,什麽都不做才難受呢。”
朱莺見狀只能由着黛玉罷了,她坐在腳踏上替黛玉分線,就見黛玉低頭認真穿針引線,唇角還帶着幾分笑意。許久未見黛玉如此開懷,朱莺本該替她高興才是,可她卻只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有些話不能不說,朱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道:“姑娘,您真的要和六阿哥……”
黛玉歪頭笑道:“怎麽了?”
“奴婢只是害怕,姑娘這般不管不顧與六阿哥來往,日後若是一切順利也就罷了。但若賜婚不成姑娘該當如何?若是指成側室又該如何?姑娘總要替自己打算才是啊!”
“我已經替自己打算過一回了,”黛玉垂眸道,“可是不成!我總還是放不下……若師兄一直不知情也就罷了,可他既知道了,又願意做出這般承諾,難不成我還要一直縮在殼子裏做烏龜麽?”
黛玉笑道:“他既願意一試,我自當奉陪到底,成與不成都只拼這一把罷了。”
朱莺:“姑娘……”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黛玉握着朱莺的手笑道,“只是我總是相信師兄的。若是實在不成,或是他瞧上了別人,或是皇上不同意,我便絞了頭發做姑子去罷了,到時候你若還想伺候我,便與我一起做個小尼姑吧!”
朱莺聽她連這個都考慮到了,只能嘆氣:“奴婢無論如何都跟着姑娘。”
……
胤祚這回知道他是怎麽走出賈府的了,大概就是暈暈乎乎,腳下的路不是路、而是雲,走在上面腳步都有些虛浮。
胤祚也不知道這會兒是什麽心情,就很複雜吧。哪怕再見到賈寶見都沒從前那般厭惡了。
“小兄弟!”賈寶玉見到胤祚十分驚喜,小跑上前道,“小兄弟,沒想到又見到你了,你來找林妹妹嗎?”
胤祚不欲與他多說,只淡淡點頭。
賈寶玉笑道:“上次分別匆忙,還沒來得及問你名字呢。”
胤祚說:“萍水相逢,無需問名。”
賈寶玉咂摸了下這句話,合掌笑道:“你果真與一般凡夫俗子不同,我倒是想與你交個朋友,不若你留下名姓住址,日後便宜時我去找你玩。如此便不算萍水相逢啦!”
胤祚若有所思:“那不該是你先去我家玩過,我才把名字住址告訴你嗎?”
賈寶玉想了想裏面的邏輯:“你說的有理,只是我該如何先去你家玩呢?”
胤祚:“那就是你的事了。”
說完他就加快速度走了。
賈寶玉:“……”
賈寶玉一臉郁悶地回去,寶釵瞧見笑道:“你不去上學,倒在這兒做什麽?”
“原是去上學的,只是半路遇到一個熟人,送了他一程,故而耽擱了。”寶玉道。
寶釵詫異道:“我剛從老祖宗處過來,竟不知家裏有客到?”
“不是正經客人,是黃太醫身邊的小厮,來給林妹妹送藥的,你方才可瞧見了?真真是好人材,我竟沒見過比他還體面的人!”
寶釵回想了方才匆匆一瞥,确是好相貌。然而她只是笑道:“長得好有什麽用,不過一副空皮囊罷了。你也該好生結交幾位阿哥少爺才是。”
寶玉向來不愛聽這些,聞言哼笑道:“寶姐姐倒是好大的架子,看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的。”
一句話把寶釵怼了回去,寶玉擡腳就走:“林妹妹怕是又不好,我瞧瞧她去。”
寶釵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時寶釵回了梨香院,薛姨媽笑問:“這是從哪回來?”
寶釵道:“陪老太太說了會子話,回來遇到寶兄弟,我勸了兩句他就又惱了,如今找林妹妹去了。”
薛姨媽倒茶的手頓了頓,笑道:“寶玉與林姑娘倒是親近,只是你姨媽向來更喜歡端莊大方的女孩兒,否則倒也合适。”
這是說王夫人不喜歡黛玉呢,薛姨媽安撫寶釵道:“你的話總是正理,寶玉雖然不喜,但叫你姨媽知道了,對你只有誇的,萬沒有不好的道理。”
寶釵笑着應:“媽說的是”。
她并非為了寶玉傷懷,只是羨慕黛玉罷了。
黛玉有親生父親撐腰,日子過得潇灑肆意。而她明明才華品貌樣樣不缺,偏生家世差了些,哥哥又擔不起事,如今靠着賈家才能保住家産。黛玉不喜寶玉便能不見,她也不喜寶玉,卻還要為了嫁給他費盡心機。
只是這話不能與薛姨媽說,否則她又要傷心了。
寶釵脫了披風,接過薛姨媽遞來的茶,略一聞便笑道:“好香的味兒,這是什麽茶?”
薛姨媽道:“是南岳雲霧。”
“陸羽《茶經》中說‘茶出山南者,生衡山縣山谷’,可是這個南岳雲霧?”寶釵驚訝道,“這可是難得的好茶,媽從哪得來的?”
“哪是我得的,是你姨媽送來的,”薛姨媽右手撫摸左手的玉镯,“說是湖廣進上的貢品,只得了那麽一點,皇貴妃賞了你表姐,你表姐托人給送回來了。”
寶釵打趣:“那這杯茶可值不少銀子罷?”
可不是?
說起這個薛姨媽心裏就不舒坦,自打月前開始,宮裏要銀子一回比一回厲害,言語中隐隐透露皇貴妃擡舉元春,有意給她一場造化。
元春的前程自是頂頂要緊,銀子流水般往宮裏送也沒人能說個不字。只賈家不過是個空架子,少不得親戚們填補一二,如薛家這般有求于賈家的更是不能小氣,只今日這點子茶就換了她兩千兩,這個月已經不知道多少回了。
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可恨王夫人拿了銀子只當應該,口口聲聲元春得勢後少不了薛家的好處,卻對寶釵和寶玉的婚事卻絕口不提,張嘴國舅閉嘴貴女,竟是嫌棄起寶釵來。
薛姨媽心裏氣悶,只是她們如今依靠賈家,除了忍耐也別無他法。
想着又怨起內務府官員:“拿了我們那麽多銀子,竟連個選秀的影兒都瞧不着,是好是歹總該給個說法!”
“媽怎麽還想着選秀呢?”薛寶釵無奈道,“都兩三年功夫了,公主還能一直不念書等咱們不成,怕當初那人只是哄咱們罷了。原也是我們想岔了,公主伴讀何等前程,憑我的家世怎麽可能……”
“我的兒!”薛姨媽淚道,“原是我們拖累了你,以你的能力品貌,若是出身強些,什麽好前程沒有,如今倒平白矮人一頭。”
“媽別傷心,原是我說錯話了,”寶釵見薛姨媽抹淚,忙不疊安慰。
母女倆說了會兒話,又繞回了原來的話題:“寶玉縱然年輕不懂事了些,待人的心卻是好的。他不喜經濟也有好處,日後……你能掌權說話,日子也不會太委屈。”
“是,”寶釵低頭應了。
……
胤祚出了賈府,走出寧榮街,到了熱鬧的地方,便有馬車正在路邊等着。
德清替他搬了馬紮,胤祚搖搖頭:“我走走吧。”
身處人來人往的街道他比較有真實感,不會時刻懷疑自己在做夢。
胤祚在街上慢慢走着,身後還跟着輛馬車,場景委實怪異,惹得來往行人紛紛注目。
胤祚全然沒注意,他來大清後沒怎麽逛過街,猛地逛一回還挺有意思。遇到感興趣的,不拘小攤小販還是高樓大門臉都要瞧瞧,口中不是“這個味道不錯,買些給師妹嘗嘗”,就是“這玩意兒有趣,師妹定然喜歡”,或者“這本書也不錯,不知師妹看過沒有”,活脫脫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不一會就買了許多東西,要不是帶了馬車,德清的兩只手怕不是要折!
直到把銀子花光,胤祚才神清氣爽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精神了起來,指揮德清道:“東西都給林掌櫃送去,然後咱們去佟府。”
來都來了,順便瞧瞧佟國綱。
……
馬車在佟府門口停下,胤祚跳下馬車,迎頭就撞見一個高大青年。
青年二十餘歲,長得倒是英武,眉宇間卻有些暴躁之色,瞧見門口的馬車便皺起了眉,待瞧見胤祚,目中閃過一絲厭惡:“你怎麽來了?”
胤祚瞥了這人一眼,今日心情好,他懶得與人生氣,只吩咐德清去與門子說話,一邊淡聲問青年:“你是誇岱還是鄂倫岱?”
這倆是佟國綱的兒子。
青年冷哼:“我是隆科多。”
“哦!”胤祚恍然大悟,原來是佟國維的兒子,難怪和佟國維一般讨厭。
隆科多見他态度不鹹不淡,氣道:“你就是這麽和長輩說話的?”
“原來你知道我是誰啊?”胤祚驚訝地看他,“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我身份卻不行禮,你是不是藐視皇家?”
隆科多噎了一下,一臉憋屈地行禮。胤祚也不扶,直叫他行完了全禮。還背着手教訓道:“你也別說什麽長輩不長輩的,我汗阿瑪那麽多嫔妃,我的長輩多了去了,認都不認不過來。”
你又算哪根聰?
隆科多心說那怎麽一樣,他妹妹可是皇貴妃,佟佳氏更是聖寵無限,豈是其他小門小戶可比的?
可他再蠢也知道這話不能說,皇貴妃雖說位同副後,到底也只是妾,同為皇上的妾室,誰能比誰高貴多少呢?
隆科多臉脹得通紅。胤祚瞥了他一眼,心裏冷哼。
歷史上隆科多也是鼎鼎大名,最有名的事跡就是扶持雍正上位。不過後來他好像是被雍正搞死的,為此雍正還背上忘恩負義、刻薄寡恩的罵名。
以胤祚對四阿哥的了解,他性子雖有些較真,但本不該如此才是,今日見着隆科多心裏卻有些明白了。就隆科多這性子,如今還沒怎麽着呢就這般嚣張,日後有了從龍之功豈不是要以皇上恩人自稱?
四哥那性子能忍得了他才奇怪呢!
胤祚心裏想着有的沒的,正在此時,佟府內急匆匆走出來一人,見了胤祚行禮道:“奴才誇岱給六阿哥請安。”
胤祚扶起誇岱,笑眯眯道:“舅舅請起,我來看佟大人。”
“奴才不敢當六阿哥稱呼舅舅,”誇岱連忙道,“六阿哥裏面請。”
胤祚随着他往佟府走,瞥了隆科多一眼,笑眯眯道:“我只論德行,不論身份。舅舅人品貴重,自是當得起的。”
隆科多:“……”什麽意思,說我沒有德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