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洛城·(14)
中脫離了出來,再也不敢停留,追随着他的步伐,往更深處走去。
張新帶着右思,也毫不遲疑的跟上了顧無心。
右思一邊走,一邊望着身後黑色的森林,此刻已經被血跡鋪滿,那麽多人的生命就留在了那裏。她回過頭,看着顧無心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他既然敢讓衆人追随他,那麽他肯定料到森林裏有機關,既然料到有機關,為何不一開始就告訴衆人,而是眼睜睜看着他們送死,幾百條的性命轉瞬間便不明不白的丢掉了。這人,絕對有古怪,右思不由暗中警惕。
一行人在顧無心的帶領下,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森林的盡頭,這一路上,倒再也未出什麽突然的事件,有驚無險的走過了叢林,而衆人眼前,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山門。
“諸位,過了這道山門,便進了無間域,而蘇暖,就在這無間域的最高處。”顧無心道,“哪位英雄肯上前去推開這道山門。”話音剛落,便走出兩個人,對着顧無心一拱手,便徑自走到了山門前。
右思暗暗搖頭,無間域的山門豈是那般好開,方才便死傷無數,如今又不知會出現何等變故了。
兩人将雙掌貼上山門,便暗自提起氣來,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山門轟隆隆的響了起來,居然硬生生被他二人推開了。
右思目瞪口呆,山門竟就這麽開了?她不由得看向老神在在的顧無心,心裏又是一陣發寒。
“感謝兩位壯士,門既是開了,諸位便随我攻上山去吧。”顧無心大手一揮,衆人頓時豪氣萬丈,黑壓壓的往山上沖去。
本來黑暗的兩旁山路,忽然亮起無數火把,無間域的弟子猝不及防的從高處沖了下來,兩幫人馬立時戰到了一處。
一時之間,刀劍聲、呼喊聲、風聲、火光夾雜在一起,以洶湧之勢灌滿了整個山路。右思與張新也在無間域弟子的暗襲之中走散,她不敢在原地停留,眼尖的瞅到顧無心的背影,在一片明暗之中悄聲跟上了他。
由于衆多武林人士的阻攔,顧無心與幾大掌門走的頗為輕松,留下一大部分人殿後,他們很快便沖上高處。
無間域的弟子沿途中也不斷的加入戰場,整個無間域到處是嘶喊打鬥的聲音,丢掉的火把将沉默的草木點燃,零星的火種有條不紊的在山間蔓延。
右思略過滿目的殷紅,心裏升起無名的悲怆,她一邊勸說自己無間域盡是些窮兇極惡之人,一邊卻在不斷的懷疑,她甩甩腦中不安的感覺,下意識的看向前方平靜的男人,顧無心步伐鎮定平穩,穿行在刀光劍影裏,說不出的安逸,似乎一點也不擔憂,勝券在握的樣子全部寫在臉上。驀然,他腳步一頓,緩緩回過頭來,光影中,他的視線奇異的定格在右思臉上,微微勾起了嘴角。
右思一驚,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她急忙避開他的視線,嘈雜的聲音中,似乎聽見了他放肆的笑聲。
“妹子,可找打你了,急死我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走神?太危險了,趕緊跟我走。”張新竟又從人群中将她找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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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思這才從怔忡中回過神來,她不着痕跡的抽出手腕,勉強笑了笑。
張新也不以為意,徑自在前面為她帶路。無間域的弟子不時竄出來,阻攔兩人去路,而顧無心與幾大掌門,本就是武林翹楚,一路摧枯拉朽,走的甚快,不多時,便在兩人面前失了蹤跡。
兩人有驚無險的一路走來,終于來到一處僻靜之所,隐約可見一棟高聳的建築,屋檐似是要飛入雲層之中,端的是氣勢萬鈞。
“這是哪裏?”張新喃喃自語。
右思剛要應他,忽然眉毛一皺,直覺的向後看去。
“哼,這是你的葬身之地。”不屑的聲音從高處傳來,緊接着響起來的還有連續不斷的“咔嚓”聲。
“誰?”張新吓了一跳,努力搜尋那人的聲音。
“在樹上。”右思好奇的瞅着夜色朦胧中,随性而坐的男人。
“難道是……”張新略一停頓,道,“蘇暖的親密下屬之一,輪轉?”
“哼。”男人在夜色中緩緩勾起嘴角。
月亮從雲側之後游弋而出,淡淡的亮光灑滿了天地間。
右思這才看清樹上的人。
那人介于男人與少年之間,既有少年的清冽,又帶着男人的英氣,他漫不經心的啃着蘋果,滿眼都是嘲諷之色,不遠處則擱着他心愛的大鐮。
“輪轉?”右思望着那人,跟着張新念了一句。
誰知男人聽見這話,臉上立刻浮現出驚愕的樣子來,他胡亂的将蘋果核一丢,一手抓着大鐮,就仿若一陣風似的到了右思面前,他望了右思半天,才驚奇的道:“你怎麽在這兒?”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右思對眼前的人說不出的熟悉感,但是蘇暖殺了左骞那件事兒将她的記憶攪得支離破碎,什麽都記得不大清楚。眼前這人如此熟悉,那定然是曾經認識,不過如今自個兒是來報仇的,多餘的話還是不說為妙。
“額……這話要怎麽說……”輪轉煩躁的撓撓頭發,道,“不管了,反正你都來了,我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了。等我解決掉他以後,就帶你去找尊主。”說罷,便将大鐮捏緊,眸中狠色閃過,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年輕獵豹。
“等等。”右思急忙擋住他,她只覺得眼前仿佛劃過一道鐮影,險些就要砍中自己,驚魂甫定之際,才發覺一切都是虛幻,密密的汗珠爬上了脊背。
“你做什麽,想死麽?”輪轉收手及時,卻也沒料到她會突然闖進來,吓的夠嗆,氣的朝她怒吼。
“他是我朋友,你不要……”右思被他吼的耳朵生疼,但還是大聲道。
“朋友?”輪轉上下打量了張新一番,不由得冷哼一聲,道,“這人我看着不順眼,留不得。”
“你以為我看你就順眼?不過是無間域的走狗罷了。”張新亦是擺出架勢,惡狠狠的道,“我上山來就是要為民除害,即便你要逃走,也得問我答不答應。”
輪轉聽他挑釁,更是怒火中燒。
“妹子,我與此人過招,你切自行離去,莫要在一旁礙手礙腳。”張新與輪轉對峙,開口與右思說道。
“張大哥,可是……”右思想着他一路以來的照顧,不由得略帶焦急。
“沒有可是,這是男人間的戰鬥,退不得。”張新滿臉認真,“妹子你聽我的,不然我還要顧慮你,輸了可不會原諒你。”
右思沉默了片刻,深深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臉執着,只得無奈點頭,正欲邁步。
“你要去哪?”輪轉喊住她,氣惱道,“如今這裏這麽亂,你又要跑去哪?平白害了別人擔心。”
右思只得止了步子,不明就裏的看着他。
“罷了,罷了,你來,我告訴你他在哪,你去找他。不然放着你亂跑,他又該折磨自己了。”輪轉挫敗的嘆了一口氣,對着右思招招手。
右思雖是聽不明白他在嘀嘀咕咕什麽,但是卻理解了另一層意思,他……似乎是要告訴自己……蘇暖的位置。她略一猶豫,便湊近了他。
輪轉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了位置,右思若有所思的凝視着遠方。回過頭看看二人,見二人都是一副“你趕緊滾”的表情,便揮了揮手,朝輪轉所說的地方跑去。
不久,右思的身影便消失了蒼茫的夜色裏。
“接下來……”輪轉看着走遠的右思,将視線拉了回來,冷着臉道,“你還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哦……”張新拉長了語調,他轉了轉眼珠,一向憨厚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微笑,他舔了舔嘴角,道,“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我的任務完成了呢。這可多虧了你啊,輪轉。”
56順者昌,逆者床
右思步履漸漸慢了下來,即将臨近那人的位置,心裏卻不知為何遲疑起來。高大的建築已在眼前,巍峨的大門仿若沉默的巨獸。
右思駐足凝望,仿佛看見那人正倚欄遠眺,那雙略帶濕潤的眼睛微瀾不起,她忽然很想問一問他,站那麽高,是想看到什麽。
來不及深思,大片的血光迅速的模糊了她的視線,那人也在一瞬間消散在眼前。她暗自懊惱,此刻的自己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她搖了搖頭,定了定神,便朝大門走去。
“吱嘎”一聲,大門緩緩的洞開了一條線。右思驚愕不已,詫異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厚重結實的大門,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毫不費力的便推開了方才山下兩個壯漢合力才能推開的大門,這着實不是一件尋常事。要麽自己一瞬間功力大增,要麽就是門本來就是開的。右思握了握右手,确定自己還是半吊子水平,那麽只有一種可能,門本來就未鎖。她回頭看了看黑漆漆的來路,尚未聲響,自己是在輪轉的指引下才走的這麽快,而顧無心雖然武功高強,但是沿途又豈能太平,因此他似乎還未到,那麽門定然不是他打開的。
右思向來都是,想不通的問題不必糾結,于是她十分爽快的走了進去。
右思一邊走,一邊心思卻恍惚起來,她明明是來找他報仇的,以他的功力,自己大概還未接近他便被輕易的幹掉了,按理應該掩飾自己的氣息,躲在暗處,只求能偷襲成功。但是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躲,只覺得就這般明目張膽的走上去好了。
“噠噠噠噠”,暗色的大理石階傳來她一個人的走路聲,突兀又單薄的回蕩在空氣裏。大門的後面是綿延不絕的長梯,彎曲成邀請的姿勢。
右思對空曠冷清的內廳也不再感到詫異,既然大門未鎖,裏面沒有守衛的弟子倒也能想的明白。
路再漫長,也能走到盡頭。右思停在漆黑的大殿入口,裏面的光亮透過門縫傳了來,她似乎能嗅到大廳那人身上凜冽的味道。
手指扣上門板又放了下來,右思在這一瞬間忽然有些膽怯,并不是害怕嗜血殺人的他,而是忽然很怕面對他,找他已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事,在她短暫的記憶裏,大半的時光都在搜尋他的所在,如今他就在裏面,自己卻忽然不敢踏進這個廳裏了。
“進來吧。”那人的聲音隔着單薄的空氣,隔着厚重的門板,驟然在她心口炸開。她的舉棋不定,她的猶豫不決,在這一瞬間,全部化為血光籠上了雙眼。
是了,自己是來報仇的,裏面的這個人,殺了左小骞呢。
右思用了些力氣,推開了大門,她揉了揉眼睛,才适應裏面的光亮。空落落的大廳裏什麽都沒有,只有正前方的石階上安靜的坐着一個人。
那人坐在寬大的白玉石椅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白色毛皮,他一身深衣,懶散的陷入其中,面孔精致,眼神銳利,漆黑的長發松松的用只簪子随意的挽了起來,餘發披散在肩上,更添幾分随性。他單手撐着臉頰,居高臨下的望着入侵者,眸子越發深沉,辨不清喜惡。
右思擡起頭,仰望着他。
男人半斂着眼睛,眼角忽然微微彎了些許,他張了張口,似是很久未曾說話,聲音帶着些澀啞,“你來了。”
“蘇……暖。”右思望着臺階之上的男人,緩慢的道。這兩個字剛喚出口,胸腔裏忽然生起一絲難受。
蘇暖輕輕低下頭,目光在一瞬間變得細致又安靜,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是要将她瞧個通透。“我阻攔了這麽久,你卻還是來了。”他勾起嘴角,嗤笑了一聲,“這就是命運麽?”
“不是命運。”右思立在原地,遙遙看着他,他的笑容模模糊糊,像是洛河的倒影。
“你想我麽?”蘇暖的聲音從那麽遠的地方傳來,卻帶着不可思議的熱度。
“我找了你這麽久,自然是想的。”右思毫不猶豫,是的,他做了那樣的事,她怎麽能不惦記。
“是麽?”蘇暖的聲音帶着一絲雀躍,随即沉默了片刻,他認真又壓抑的道,“我也很想你。”
“想我?”右思疑惑的擰起眉毛。
“無論你做了什麽事,只要喚我一聲蘇暖,我便毫無辦法。”蘇暖的聲音不緊不慢,帶着些許無奈。
“是麽?”右思揚起眉毛,“不論什麽事?”
蘇暖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眉毛眼角彎彎,眼睛會發亮。右思不禁有些出神,正恍惚着,就聽到他的聲音。
“無論什麽事。”
右思想不明白他為何對自己這般縱容,這可跟想象中的不同,也跟日日夢境中見着的不同。
“過來。”蘇暖喚道,“既是來了,便到我身邊來。”
右思略一遲疑,便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跨上臺階,直到站在蘇暖身前。
“多日不見,倒是越發生分了。”他聲音很輕,動作卻很快,手掌在一瞬間伸出,扣住右思手腕,将她一把拉了下來,惹來右思措手不及的驚呼。
“你……你做什麽。”右思來不及反應,便被他一把拉進了懷中,跌坐在他的腿上。
“整個無間域,最安全的地方,大抵就是這裏了。”他喉嚨裏泛出笑意,單手攬上她的腰。
右思掙紮無果,只好用眼睛瞪他,他卻絲毫不肯松開鉗制。
“我以為永遠都見不到你了。”略帶哀傷的聲音成功的制止了右思的掙紮,他将腦袋偎上她的手臂,道,“我想過,你若是來了,我就再也不放你走了。”
右思有些不知所措。
“小思……”溫柔的嗓音帶着一絲誘惑,“你低下頭來。”
右思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不忍心拒絕,在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什麽的情況下,她緩緩低下了頭。
蘇暖瞅着聽話的右思,笑意更盛。
“吾兒倒是惬意,此時此刻,亦是美人在懷。”渾厚的嗓音随着被推開的大門“轟隆隆”的傳了進來。
右思一愣,扭頭看去,顧無心與幾大掌門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大殿之內。她匆忙間就要站起來,卻被蘇暖牢牢鎖住,動彈不得,只得呆在原地。
蘇暖依舊懶洋洋的窩在軟墊之中,不見絲毫意外與驚惶。
“義父來的倒是不巧,不若先在偏殿等候,容我與小美人溫存一番?”蘇暖語調漸冷。
“你這魔頭,乖乖受死,休得耍花樣了。”其中一個中年男子道。
“這可真是不近人情呢。”蘇暖懶散的道,“闖進我的山門,還要我乖乖受死,不知這位大俠是不是腦子壞了,換了你,你答應我麽?”
“你……我不與你做無謂的口舌之争,如今你整個無間域已在我們五大門派的包圍之下,晾你也無法逃出生天。”那人繼續道。
“五大門派?”蘇暖若有所思的望向鎮定的顧無心,低低的笑了起來,“義父,這就是你找來的替死鬼?倒是不錯,沒什麽腦子,難怪你這般順利了。”
“什麽替死鬼,吾兒,我與五大掌門已經達成共識了,你挑撥也沒用。”顧無心四兩撥千斤。
“挑撥”蘇暖掃過幾人,道,“五位大俠,你們難道不奇怪為什麽只有你們幾位上得山來麽?”
五人面面相觑,都驚疑不定起來,顧無心暗下眼睛,陰沉沉的不發一言。
“敢問幾位大俠,如何上的山來?”蘇暖說的很慢,一邊說一邊欣賞着顧無心的樣子。
五人再度互相觀望,略帶懷疑之色的看向顧無心。
“無間域下布有這世間最奇特的機關,名為‘輪回’。輪回一旦扣上便無法打開,喂一解法,便是澆注鮮血,注滿鮮血,機括便會打開。而我無間域下布有九百九十九只‘輪回’,若要開啓山門,則‘輪回’必須全部打開。”蘇暖看着五人煞白的臉色,半斂着睫毛,好整以暇的道:“請問諸位,是如何上的山來?”
他看着五人過度震驚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道:“對了,順便告訴你們,這‘輪回’可是顧大俠親手布置的呢。”
“顧無心,你……”五人想起自己門下弟子,頓時怒火中燒,調轉矛頭,對向顧無心。
右思這才恍然大悟,她一直奇怪為何顧無心明明知道機關所在,卻不肯提前告知,定要等衆人傷亡慘重之後才肯指路。她只道顧無心是想在危難之時出聲提醒,好令衆人感激,為他是從,卻不曾想還是低估了他。他召集了這麽多人,不過是想讓他們用血替他打開無間域的大門。怪不得那時無間域的大門那般好打開,原來機關早在之前就破解了。
這個混蛋,右思暗自握緊了拳頭。
面對五人的質問,顧無心顯得很鎮定,他看着蘇暖,笑了笑,道:“不錯,知道挑重點說了。”
“他說的是真的?你……”五人在聽了他的話之後更加憤怒,其中一位掌門直接提着劍朝他削去。
顧無心視線一轉,輕易便擋了下來,他平靜的道:“低級的弟子沒了就沒了,再收就是,還怕收不到麽,諸位掌門難道忘了顧某說過的話了麽?若不是如此,諸位怎能上的山來?顧某如此做也是為了諸位好,諸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到了此處,亦不必背上良心的自責,所有罪責都由顧某一力承擔。不是很好麽?”
顧無心掃視過五人,冷冷的笑了起來,道:“若是在下提前與諸位說了‘輪回’之事,諸位一邊想上來,一邊又自責,那可該如何是好?顧某只是不想諸位煎熬罷了。”
五人被他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只得狠狠的扭過頭,不再多說。
“你說的,最好是真的,否則,哼。”先前動手的那人大聲哼道。
“自然。”顧無心轉向蘇暖,和藹的道,“我都說了今日攻上無間域,他都沒有走,你們還想不明白麽?他不能走,因為還有一樣東西需要他守護。”
“你果真還惦記着。”
“那是自然。”顧無心道,“我等了那麽久,若不是你……”
“我只是很傷心,你居然活到了現在。”蘇暖遺憾的搖搖頭。
“我倒是很開心呢,吾兒這般出息了。”顧無心向前走了兩步,森冷的道。
蘇暖凝視着他的步伐,道:“義父,這些年為了活下去做了不少事吧?”
“吾兒,為父不是來跟你閑話家常的。”顧無心淡然道。
“我倒是沒想過義父還做過宣陽武院的院長。”
顧無心沉默不語。
“是你收集七情草的吧?做來做去,無非是玩些操控人的把戲。藏書閣那些神智不清的人,都是你實驗的犧牲品吧?”蘇暖慢條斯理的敘述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藏書閣的書籍亦是從別的門派搶來的吧?不過是利用七情草竊取他們最薄弱私密的記憶,再加以威脅,騙取秘籍罷了。”
顧無心不置可否。
右思再一次恍然大悟,沒想到竟是如此,她不由古怪的看向蘇暖,實在想不通他居然什麽都知道,被他察覺,扭過頭沖她安撫的一笑。
“義父不承認麽?”
“無稽之談。”顧無心哼道,“諸位掌門,我們不與他多說,諸位可敢随我一戰?”
五人握緊兵器,慎重的點了點頭。
顧無心扭頭看向月色,道:“吾兒可有看過今夜月色?與往常可不一樣呢。”
蘇暖不動聲色的道:“義父向來謹慎,定然會挑這一天攻上無間域的。”
“為人謹慎,戒驕、戒躁,這可是你小時候我常教你的。”顧無心咧開嘴角,說罷他便暗自提起氣來,獵獵的氣勁鼓動了他的衣袍。
蘇暖眸光一沉,亦是站起身來,将右思藏在了他的身後。
“倒是懂的憐香惜玉呢。”顧無心大笑了起來,聲音還在回蕩,人卻在眨眼間消失在了原地。
蘇暖瞳孔一縮,瞬間便捕捉到了他的身影,不屑的揚起眉毛,擡手便是輕飄飄的一掌。顧無心見去路被他截住,卻無一絲一毫的驚慌,而且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捏爆了早藏在手中的一物。
匕首破空而來,眨眼間便沒入皮肉之中,一眨眼,殷紅的鮮血便噴湧而出,瞬間安靜下來的大廳只聽見鮮血噴出的風聲。緊接着便是“轟”的一聲手掌印上身體的打擊聲。
“哈哈哈哈。”放肆的笑聲仿若轟雷,笑的毫不遮掩。顧無心無法抑制的笑了起來,瘋狂的眼睛泛出絲絲血紅,“吾兒,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