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師尊悟了
師尊是鐵了心讓他做那只累死的牛
雲谏端詳着自己筆下的畫面,一副認真研究的模樣。
步淩塵看了直搖頭,“你當真一點都看不明白這是什麽?”
看他困惑皺眉,步淩塵嘆了口氣,揮袖将自己收藏的畫卷拿出來,鋪陳在雲谏面前。
相似的姿态和動作直兀兀撞進雲谏眼中,他依舊困惑不已,待到畫卷完全展開,末尾輔助解釋畫面的幾行字露出,雲谏終于露出微愕的神色。
“呃……”步淩塵饒有興致地勾唇看着雲谏,眼睛都不眨,生怕錯過什麽罕見的畫面似的。
這種性情薄涼,情緒無波的人,竟也有今日。
不過寥寥數行字,正常情況下一眼掃過也就讀完了,雲谏竟像是不識字似的盯着看了很久。
每個字拆開他都認識,合在一起卻讓他覺得難以通讀下去。
谪仙一般神色寡淡的男人,臉上漸漸露出震愕不已的表情。
他确認了幾遍,自己沒看錯,又将目光放回那些姿态詭異的畫卷中。
那些相互糾纏的人肢體描摹的惟妙惟肖,唯獨沒有畫臉。
而他親筆畫下的畫面卻不同,扭纏在一起的姿态與步淩塵展開的畫卷有個七八分相似,而添上他和将夜的臉時,顯得尤為詭異。
然而,像這樣的畫面,雲谏并未畫全。
他在将夜的神魂中看到的可不止這些,眼前不過是冰山一角。
步淩塵私藏的畫卷中還有很多難言的姿勢,雲谏都在将夜的神魂記憶中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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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除了溫泉小築,還有神隐峰雲海山巅、主峰竹林、将夜寝居……
甚至他如今身處的這間水榭也有兩人糾纏的片段……
若是靜态的畫面,或許雲谏還不能明白透徹。
但配合上畫卷中描述的文字,以及将夜記憶中不斷聳動的身體,和自己似忍受不住一般屈辱喊叫,呻吟不斷……
又想起将夜這幾日反常行為,少年的臉動不動就紅透……
将夜曾說:“可……可我做出那樣的事……”
“大不了我再以色侍人一次!滿足他,再吹個枕邊風,不愁你不得救!”
“不該觊觎師尊,不該染指師尊,不該讓師尊承受這種痛苦!”
這些雲谏一直覺得莫名其妙的話,頓時有了一種新的解釋。
銀白色的長發從肩頭垂落,随着他微含下颌,半掩住瓷白的臉頰,一雙羽睫倏然輕顫了一瞬,又極快地收拾起短暫的錯愕。
重新将一雙清冷絕塵的眼眸擡起。
步淩塵像是得了趣,讪笑道:“懂了?”
話音剛落,面前驀然燃起一簇熊熊火焰,險些燒掉步淩塵眉毛,他趔趄兩步才反應過來。
只見雲谏親筆畫的畫,連着那張卷軸都付之一炬。
步淩塵一反應過來就沖上前去搶自己的畫卷,手背都被灼傷了,還是只搶回了半匹殘卷。
他頓時不高興了,垮批着一張臉憤憤道:“你燒你自己的東西也就算了,我的寶貝得罪你了?”
焰火燃畢,餘燼都落地成齑粉。
雲谏一揮雲袖,桌面又是幹幹淨淨,就像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唯獨步淩塵懷中捧着的殘卷……
桃花眸像是緘封冰潭,只睨去一眼,步淩塵就慌忙将殘卷收回袖中。
雲谏淡淡道:“這種污穢肮髒的東西,留着做什麽?”
步淩塵不以為意,反倒笑笑。
“我是個死了道侶的人,亡妻留下的東西自然要好好保存,當作念想罷了。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拿出來給你看了!”
說到後面倒是有些委屈。
雲谏不會同情他死不死道侶,他在情感一事上向來沒什麽需求,嚴格來說,不止是情愛,其他情緒也不見得有多濃烈。
只是一回想起将夜神魂記憶中的畫面,他隐隐透出一種惡心的感覺。
那感覺或許和将夜無關,但具體的雲谏記不得。
那只是一種情緒,而非記憶。
被人觊觎,還被人在腦海中肖想成婉轉承歡,雌伏身下的樣子,讓雲谏覺得……很不舒服。
雲谏性情一向冷冽,桃眸中是萬年化不開的冰,也只有将夜那個小傻子才會覺得師尊溫柔。
步淩塵有些拿捏不住雲谏此刻的情緒。
将那句“你那徒弟對你是那種心思,你怎麽想?”咽了下去。
轉身告辭,找法子去修複自己畫卷去了。
雖燒掉了畫紙,但烙印進腦海中的畫面輕易散不去。
步淩塵一走,水榭中只剩下自己,雲谏茫然地瞪着幹幹淨淨的案牍良久,視線撞到将夜剛躺過的窗邊軟塌。
随手捏了個紙符化作紙鶴飛出神隐峰。
不多時,峰下候着的灑掃小童恭恭敬敬趕來。
“将這軟塌撤掉。”桃眸瞥向半透的刺繡屏風後,又道:“裏間的床也換了。”
小童有些不解,但還是遵從命令把事情辦了。
一番折騰,待到小童換完裏間的床和窗邊的軟塌,月已浮上枝梢。
圓月與昨夜相差無幾,遙遙懸在夜空中。
昨夜身體上的損傷已被靈泉療養的差不多,至于神魂中的那點裂痕,即便藥石無醫,他也不見得多在意。
低頭一看,腰側因傷口皲裂,血又洇濕了白衣。
他對這種痛感是麻木的,不以為意,只是他向來喜潔,容不得衣裳沾染血污,便褪去衣裳,取來簡十初當初送來的凡塵修士慣用的藥膏。
只是他明明在處理腰上的傷口,不知為何心腔驀地燃上一層熱意。
耳邊甚至聽見心跳聲,由舒緩平穩漸漸變得紊亂,失了節奏。
雲谏将神識鋪陳開,确認整個神隐峰除他之外,沒有任何人。
那這心跳聲……
“師尊啊……”似蚊蠅喃然,模糊不清。
何止心跳悸動,這下雲谏甚至聽見那人的夢話……
——将夜。
将夜沉入黑甜夢淵,他自穿書成了渣攻後,不是在心驚膽戰中度過,就是在昏迷中睡死過去,這是他第一次在這個世界安安穩穩入夢。
因擔憂室友觊觎自己,他甚至直接合衣入眠。
陷入睡夢中的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貼着胸膛,放入前襟的白鳥尾翎正在微微發熱,他甚至本能地覺着這種熱意很溫暖很舒服,沒有醒來的意思。
反倒陷入深夢。
這兩天滿腦子都是顏色文劇情的将夜,做的夢自然也不會脫離這個範圍。
面紅耳赤的情節過後,就是堪稱夢魇的畫面。
師尊赤紅着一雙桃眸,提着劍,一步步走向他。
這一次,他不是旁觀視角,而像是被困在徒弟軀殼中。
面對師尊慘無人道的折磨只能生生忍受,他被割了舌頭,連解釋自己不是原主的機會都沒有。
恐懼蔓延,心跳如擂鼓。
夢話雜亂無序,不成邏輯。
先是:“嗯?還……還想要啊?”
“師尊,別脫……我,我不行了……”
“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而後又:“師尊,我不是……不是我。”
“不該觊觎……錯了。”
師尊:“……”
因尾翎貼在将夜心口,主動感應到自家主人,雲谏幾乎是将他那些混亂不堪,令人面紅耳赤的夢話聽了個全。
起初是震愕無言,到後來感到荒謬不堪,再然後成了困頓疑惑。
這徒弟……除了觊觎自己之外,竟還知道錯?
雲谏腕上密密匝匝纏繞的蠶絲細線亮起,明明滅滅地閃耀着微淺的光芒。
這是他與将夜之間結上的所謂的“弟子契”。
旁人或許不知,他又怎麽看不出來。
這壓根不是什麽弟子契,而是生死契。
所謂生死契,則是締結契約的兩人至此以後生死同命,一損俱損,一亡俱亡,死生契合,同命相連。
契約不解,則生死與共。
從他見到将夜的第一眼,看到将夜手腕上早已纏上的同自己一樣的契約時,就明白了。
只是這契約一直沒烙進将夜的神魂中,沒起到什麽作用。
雲谏對自己身上憑空出現的契約沒有記憶,他也不知背後設計這些事情的人是誰?到底有什麽目的?
為了持續觀察其中端倪,他以師尊的名義,将将夜收為徒弟。
只是現在,将夜腦海中肖想的東西,已經讓他覺得惡心了。
何況,他也沒那麽在乎背後之人設計的是什麽。
如今契約尚未締結入魂,沒有生死同命那麽複雜,強行解開時也不過就是造成些許身體上的傷害,他不在乎。
至于将夜……
他既然那種龌龊事都敢肖想,連夢裏都是污穢不堪,雲谏自然不在意這個名義上的徒弟的死活。
棄子罷了。
……
将夜這一夜睡的很不安穩,噩夢不斷。
令人羞赧又恐懼。
第二日,他頂着眼下青黑的淤色,渾渾噩噩地爬起來,朝屏風隔壁一望,勤勉的室友早就不見人影了,應該是趕去上早課了。
将夜愁死了,他沒成功跑路,以後是不是也要上課?
想着還欠玄明長老的課業,他開始為不留後路的自己擔憂。
推開房門,就見一陌生小童恭恭敬敬站在門口。
小童道:“仙尊有請。”
将夜一愣:“哪個仙尊?”
“自然是神隐峰仙尊。”
“呃……”一種植物啊啊啊!!
他昨晚累了一夜,夢裏都在辛勤耕耘,剛一睜開眼,師尊就迫不及待召他侍寝。
難不成是欲求不滿?
除了這個也沒別的解釋,按原文的描述,他們是日日宣淫,如今都三日過去了,師尊想要好像也很合理。
将夜疲憊不堪的杏眸露出畏懼神色,喉結滾了滾。
師尊是鐵了心讓他做那只累死的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