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試煉

第34章試煉

我端詳他的眼睛,透着一種蕭索,他說,潭攀,不要這樣看着我,說句話啊。

多麽似曾相識的對話,是當年他在機場抓住我說的。

“麥寶珈,”我問,“你這樣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麽呢?我不能理解,麥士钰呢,你抛棄他了嗎?”

一提到麥士钰的名字,他就露出一種介于恹恹和悲傷的神情。我放下手中的大提琴,不免在想,老天讓我們重遇的寓意何在,是要給過去一個交待嗎?

“你有什麽打算?找到我準備幹什麽?”

麥寶珈回過神來,“我打算......重頭再來。”

重頭再來?

這個詞簡直就是在侮辱我,他有了重頭再來的能力,那我呢?妄自虧欠我的又該怎麽清算呢?他和他哥将我驅逐到異國,不管不顧我的死活。難道現在可以因為他裝作委屈後悔的姿态,就希望我全盤原諒嗎?

我簡直怒不可遏。

“癡心妄想,”我捏住他的右手腕,使勁,腕骨迅速泛白,“沒有這麽簡單的事情,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滾,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說完,我便搡開他,伸出一只胳膊,指向房門的方向。

他臉色黯然,這并不是我熟悉的表情。

他低着頭靜了一會兒,窗外的雨也小了些,他的目光越過我,整個人漸漸幽深了起來。他猛地回臉,看定我,說:“潭攀,你還愛我哥嗎?你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我。”

我一臉平靜,依舊維持着逐客的姿勢。他嘴巴張了又合,不再說些什麽,重重嘆了一口氣,朝門外走去。

沒走幾步,他驟然頓住,背向着我,用平靜的語氣說:“我沒有抛棄士钰,你應該是最懂的,我永遠都擺脫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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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見他的眼睛,自然找不到他的表情。但同時,我也找不到自己該用怎樣的表情去迎接他這句話。我感到沮喪,像一只被戳破的癟氣球——毫無價值,還浪費。

麥寶珈走了,換我恍惚起來,連姜霄俞走進我的房間都沒發覺。

他倚在桌邊,用手指輕叩桌面,喚回我的注意力,我這才聚焦到他那兒。

“要不要慶祝?”他笑眯眯地問,“歡迎成為紐約客。”

我茫然地看他,欲言又止。

“你認識麥寶珈嗎?”我突然問。

“什麽?”他不解。

“你認識麥寶珈嗎?”我機械地重複。

他蹙起眉,“從來沒聽說過,怎麽,是你的熟人嗎?”他頓了一下,恍然大悟,“你和士钰之前在酒吧是不是提到過什麽小珈,怎麽,你倆的熟人啊?”

我側過臉,眼珠轉得很慢,像僵滞的機器人,并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不是應該慶祝嗎?”

他笑出聲,“對對,慶祝慶祝。”

我們去了這個街區最熱鬧的酒吧。

服務生把酒剛端上桌,姜霄俞就用胳膊肘捅我。

他問我:“喏,那邊那個人像不像士钰?”

我順着他的視線了望,只看見在一片五彩斑斓燈光下人頭攢動。他很緊張地撞撞我,繼續說,我沒看錯,媽的,那就是麥士钰。

姜霄俞會罵出聲是因為有明顯流氓似的人物在“麥士钰”身邊周旋,他們借着混亂困住最好下手的對象,那嘴臉不是在挑釁就是在調戲。整件事情很落俗套,像是老天爺的一種惡趣味試煉,可我還是被困宥其中,只能虛弱的苦笑。我還沒放下手中的酒杯,姜霄俞就奔了過去,試圖憑一己之力克下敵方。也許是酒精上頭,也許是為了保護大明星,理由千千萬萬,我也奔了過去,揮拳揮得毫無章法,只有一身悍勇。後來我想,自己大概看不得人受苦,天生就是一個沒有狠心的人。

我把麥寶珈和姜霄俞拉出包圍圈,帶着他倆拔腿跑。

我們仨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跑到某處陌生的街角才停下。

“你到底在幹什麽?”我邊喘氣邊質問麥寶珈。

他沒有回答我,胸膛劇烈起伏,眼睛呆呆的,不知在看哪兒。

我忽地上前,一把拉低他的衣領,沒有了項圈束縛,那截脖子更是雪白得瘆人。鬼使神差的,我扳過他的後頸看,脆弱的線條露了出來,單薄的皮膚下埋着腺體,在這之上,有兩道明顯的牙印,不是很深,卻十分清晰——這代表臨時标記。我用指尖不自覺地碰了碰,麥寶珈驟然抖了一下,想要推開我。他的表情讪讪的,像只惴惴的迷途小獸。

街燈忽然亮得晃眼起來。

我勃然大怒:

“這就是你撇下你哥來這裏的理由?”

“你就這麽賤嗎?”

“誰都可以嗎?”

“标記你?”

壓不住,我內心深處在咆哮,就像什麽呢,像紮根在泥地裏,拼命瘋長的野草,瘋狂而雜亂,鋪陳開來,竭力汲取生命力,好像不掙脫出來,就要死了一般。

我就跟要死了一般。

“等等,潭攀,”在一旁沉默的姜霄俞突然拉住我,很清醒也很誠懇,他說,“是我标記的,是我,想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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