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腳下

第41章腳下

自從麥寶珈去美國後,麥士钰能夠聯絡他弟的方式就是靠視頻電話。他們聊天的內容并不豐富,偶爾幾次深夜被吵醒,是麥寶珈無緣無故打來的,他在另一頭沉默,畫面裏只有黑暗的房間。

“哥,是我呢。”

麥寶珈常常用這樣的開場白。

麥士钰覺得他的聲音裏充斥着某種寂寥,以至于讓他也會陷入不安。

“太陽下山了嗎?”麥士钰沒頭沒腦地問。

他們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一天的一半,晨昏對調。

“沒,”麥寶珈梗了一下,“我拉着窗簾呢,今天沒下雨,日頭不錯。你那邊呢?天氣怎麽樣?”

麥士钰躺在床上,有那麽一瞬間被這種稀松平常的對話迷惑,他生出一種錯覺,越洋過海在屏幕對面的人,真的是他弟嗎?不惜一切和他吵鬧撕扯,最後還是要義無反顧奔赴異國他鄉。他剛離開的那段時間,他想恨他,可他太愛他了,所以,每次妥協的,只能是自己。

弟弟是愛人,弟弟也是弟弟,是他需要的唯一存在。

窗外是黑夜,只有零星的光線透進室內。

麥士钰輕笑一聲,“你忘記了嗎?我這邊是大半夜呢。”

寶珈在那邊也笑起來,然後笑聲隐去,微重的呼吸聲傳來。

“哥,想我嗎?”

最後的問句被拉長,擠進麥士钰的耳尖,讓他想起弟弟的氣息。他閉了閉眼,又睜開,嗓音啞了些,“每時每刻。”

弟弟那邊很暗,暗得跟他這邊的夜晚一樣,他們在黑暗裏隔空撫慰。時差在他們粗重的喘息中也逐漸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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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士钰一只手汗涔涔的插進自己後穴,一只手舉着手機,将攝像頭對着那翕動濡濕的洞口,想象弟弟曾經插入時的粗漲,讓他自然而然起了一陣戰栗。

寶珈撸動着陰莖,将手機置在耳邊,輕松地命令:“哥,我想聽見你的聲音,再大點兒......”

麥士钰配合地呻吟起來,又加了一根手指,将自己插得水聲啧啧。

“小珈......你爽嗎?哥的裏面讓你爽嗎?”

寶珈沒作回答,只是加快自己手上的動作,他死死抓着快感,身體卻似乎在無止境地下沉。

“我.......想摸摸前面,”麥士钰開始懇求道,“讓我摸一下前面吧,小珈。”

寶珈靠近話筒,粗粗笑起來,“哥,不行,要靠後面,我在肏你的騷逼,肏你最喜歡的地方,只要磨一下,你就能爽得浪叫......你還想讓我再肏深一點兒,夾着我不放,想要我全部射進裏面......”

弟弟的淫語成了最好的催情劑,他感到暈眩,身子像是真得要融化在弟弟的大力沖撞下,他甚至能感受到弟弟的火熱和堅硬,好像從來沒離開過那般。

他又加了一根指頭抽插,大腿根部痙攣得更強烈了,前端流出的粘液糊在他的腹部,形成淫靡的斑狀,宣告他的淪陷。

他們雖然隔着半個地球,可血脈依舊相連,就連欲望也同質,黑夜成了最好的掩護。

“哥,我快到了......”寶珈喉嚨間的粗喘幾乎不成形,陰莖在手中一跳一跳,像火山亟待爆發。

“我們......”麥士钰雙眼一片迷蒙,唇角落下涎水,順着脖頸蔓延,洇濕枕頭,“一起......”

高潮來臨的時候,更強烈的暈眩攫住了他們,他們同時仰起頭,低吼着射出,在那瞬間,彷佛高樓轟塌,蘑菇雲般的灰塵席卷而來,将他們一同壓進廢墟。

他們本就沒有位置潛藏,連窘迫後退的角落都沒有。

高潮過後的空虛輕而易舉地讓他們沉默。

“哥,”隔了許久,寶珈才開口,“睡吧,好好睡吧。”

不知何時弟弟主動結束的通話,麥士钰感到麻痹,虛脫的身子将他禁锢在床上。他掙紮着想要起來,可惜早已不利索的腿讓他并不能很好地完成這一動作。麥寶珈走了多久,他就成為了殘廢多久。

他強迫自己睡覺,但根本無濟于事。小區裏不知誰的私家車被觸發了警報,那聲音尖銳,扯碎了黑暗的寧靜,直直刺進他的耳膜,不知停歇,讓他生理不适翻江倒海。他沒忍住,吐了出來。嘴角的穢物和下身的穢物對照,映出了他最不堪的內心。弟弟丢下他逃了,他比垃圾還不值一提,可弟弟勾勾手指,用示弱的語氣露出懇求,他就當成愛意,以此活命。

那天,弟弟浸在浴缸裏,擅自阻斷呼吸,一張臉在水裏變形失真,濕透了,他的心髒也同時被浸入水中,即刻窒息。

寶珈要去美國,要去找潭攀,像失心瘋的奧菲利亞,如果不将欲望纾解,就會自溺在河流裏。他好不容易奪回弟弟,怎能眼睜睜看他自戕呢。

他将弟弟從浴缸中拖出,渡入呼吸,弟弟蒼白着臉醒過來,一眨不眨,用恨意和絕望交織的眼神看他。他看着這樣的弟弟,感到陌生,心卻隐隐作痛。

如果非要有人犧牲,那麽他就做那個犧牲者吧。

“小珈,非去不可的話,就讓我追不上你吧。”

麥士钰在那一瞬間作出決定,他的自控力和理智都在危險邊緣徘徊,随時有崩潰的可能,惟有先傷害自己,剝奪生理上的行動力,他才能解放弟弟。

寶珈不可置信地看他,他将舌頭和鼻息都落在弟弟臉頰,輕柔疼惜地吻他。

“我愛你啊,小珈,我愛你,哥哥愛你。”

麥士钰愛他的弟弟,愛到心碎的程度。

十八歲的暑假,麥士钰去接英語補習班放學的弟弟。

他騎藍色的自行車載着弟弟,行至一段下坡,他轉身對弟弟說:“抱緊點兒。”

“嗯,抱緊了。”

“再抱緊點兒。”

“哥,很緊了。”

麥寶珈箍着他哥的腰,那腰太細了,再使勁就會被折斷,他将臉貼上去,汗味和夏天的味道包圍了他。

他知道他哥不想減速,當路口的那輛車出現,他哥那只骨折過的腳根本反應不了,尖銳的輪胎摩擦聲在耳邊響起,砰砰巨響,他們一同跌落,重重滾在熱得快烤掉皮膚的柏油馬路上。他哥把他抱得那樣緊,幾乎都姿态扭曲了,還是不願意松開他。

他睜着眼睛,看見太陽,看見他哥額頭上的汗,天地泛出紅色的光,将他吞噬。

麥士钰這次又傷到了腿,再能好好行走的可能性微乎極微。

寶珈在醫院和補習班之間往返,麥士钰的眼睛總是停留在病房門口,等他到來。終于有一天,他受不了了,被這無窮無盡的狼藉夏日折磨得心力交瘁。他對他哥大發了一通脾氣。

麥士钰出神地盯着他,任他發洩,目光裏居然流露出一絲憐憫。

我可憐的弟弟。麥士钰這樣想着,讓我心碎的弟弟。

“口渴嗎?小珈。”麥士钰仰頭看弟弟,表情變得無辜。

麥寶珈忽地洩氣,覺得自己在同空氣鬥争,用淅淅瀝瀝的尿液澆火。濃煙早就擴散開來,他們都無能為力,挽救不了這攤灰燼。

“哥,”麥寶珈握住他的手,緩緩蹲下,将臉埋住,肩膀一抽一抽地聳動起來,“放過我吧,好不好。”

我竟然讓他如此不快樂。麥士钰想,這樣下去,弟弟可能再也沒法愛我了。

“沒關系,小珈,想去就去吧,”麥士钰撫摸起弟弟的腦袋,像小時候那樣,不帶任何欲望,只有憐愛,“可以的,我同意了。”

麥寶珈回來的那天,并沒有提前通知他。

護工推他剛進單元樓,一個模糊的人影從暗處慢慢走出來。盡管隔着一段距離,麥士钰還是認出來了,那是寶珈,風塵仆仆的寶珈,像只迷路的鳥兒,終于返巢。

“哥,”麥寶珈走過來,矮身握住他的手,“我回來了。”

麥士钰的喉嚨裏一陣滾燙,那些無盡難捱的黑夜忽然就不再沉重,思念斑駁,化為泡影,黃昏落下,溫柔裹住他們。

他死死抓住輪椅的扶手,試圖站起來,擁住弟弟。可軟弱的脊椎和退化的肌肉已不允許他靠近,像從前那樣抓住弟弟。他狼狽地跌落,滑稽地匍匐,匍匐在弟弟腳邊。

“哥。”麥寶珈的聲線顫抖,想要扶他起來。

麥士钰用手肘撐着,爬得離弟弟更近了些,嘴中喃喃,“不用,這樣就好。”

他趴在弟弟的腳背上,輕輕擡頭,浮出笑意,那笑裏承載着瘋癫和釋放。

“就讓我這樣待一會兒。”

就這樣待着,永遠在弟弟腳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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