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偷渡
第40章偷渡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 溫蕭雨就開始給賀希然發信息。
—怎麽樣?
賀希然的消息幾乎是秒回的:溫奶奶做的早飯比你好吃多了。
溫蕭雨:?我特麽問的是早飯嗎?
賀希然:(偷笑)
溫蕭雨:笑個屁,十分鐘後門口見。
賀希然:十五分鐘。
溫蕭雨:磨叽。
他把手機收起來,坐到餐桌旁, 聽見正在吃早飯的溫沐辰問他:“你笑什麽呀?”
“沒笑。”溫蕭雨清了一下嗓子, 埋頭把早飯吃完,呼嚕了一把他哥的腦袋就出門了。
弄堂裏安安靜靜的,溫蕭雨靠在電動車上又檢查了一遍脖子。還好初冬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他可以穿高領毛衣遮住傷痕。
而且這件是溫奶奶給他新織的, 毛線柔軟親膚,在這樣的冬日清晨穿起來很是熨帖。
他直起身子,看了賀家的大鐵門一眼, 心想賀希然就沒那麽幸運了。
昨天晚上賀希然那張破碎又明亮的在他腦海裏再次浮現, 他呼出一口白氣。
準确地說,那張臉從昨晚開始已經浮現很多次了,包括在他的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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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恣意盎然地挑釁他:“溫蕭雨,我要贏過你。”
一會兒又楚楚可憐地控訴他:“溫蕭雨,你為什麽總是欺負我?”
兩副面孔似人格分裂般來回切換,搞得他一晚上都沒睡好,到現在腦子還是亂的。
他這邊正亂着,突然聽到賀家鐵門輕輕響了一聲, 然後是低低的痛呼。
“草草草, 疼死我了……”
賀希然龇牙咧嘴地從門裏走出來, 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又倏地收回表情, 變回了那個驕矜的小少爺。
“我不是說了十五分鐘再出來麽,你這麽早出來幹嘛?”
小少爺頭上貼着紗布, 依然趾高氣揚, 像一只高高翹起尾巴的貴族貓。
“出來等你。”溫蕭雨神色認真地說。
賀希然懵了一會兒, 眨巴了幾下大眼睛,嘴角微翹問道:“真的?”
“嗯。”溫蕭雨說,“我昨晚就和我奶奶商量好了,你如果被關了,我就和她聯手把你偷渡出來。”
“怎麽偷渡?”賀希然的眼睛更亮了,湊到他面前好奇地問。
“塞進口袋裏就偷出來了,小貓很好偷的,就是容易被撓。”溫蕭雨煞有介事道。
“溫蕭雨!”賀希然氣得把臉都皺了起來,粗着嗓子喊道,“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鬼話了!”
溫蕭雨的臉上揚起朗朗笑意,明明剛才已經想好以後不再欺負他了,但是只要看見他就忍不住。
賀希然的狀态其實并不太好,晚上應該是睡得不安穩,眼下挂着兩道青青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很疲憊。
在看不見的地方,他的身上有更多深淺不一的傷。按照溫蕭雨的經驗,那些傷經過一晚上的發酵,今天應該會更疼。
所以他的臉色和唇色都有些泛白,若是眼睛再不點亮,整個人就顯得太蒼無力了。
“那如果我說,今天早上要是看不見你出來,我就準備把你家的門全都砸壞,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把你搶過來帶走。”溫蕭雨眉眼微彎道,“你相信嗎?”
他的話音落下,賀希然反而說不出話了。溫蕭雨也沒指望他說什麽,拿過他手裏的書包放在電動車踏板上,載着他去了學校。
一踏入教室門,就開始有探究的目光看過來。
高樂近水樓臺搶先問道:“賀希然,你腦袋怎麽啦?”
然後是很多女生圍了過來,叽叽喳喳問他傷口深不深,或者說他臉色不太好,需不需要補點腮紅之類的。
賀希然“受寵若驚”,搖了搖頭直接趴桌子上假裝睡覺了。
小胖十分特立獨行地問溫蕭雨:“溫哥,你終于打他了?”
“滾蛋。”溫蕭雨啧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臉問,“我看着像是随便打人的人麽?”
“像啊。”周圍的人同時轉過臉來齊聲答道。
賀希然趴在桌子上,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
溫蕭雨無奈了,像就像吧,就當聽笑話了。
老趙進班的時候自然也發現了賀希然的異常,大驚失色地把他叫出去談話。溫蕭雨想都沒想,自覺地跟了出去。
老趙居然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上來就問溫蕭雨:“你打的?”
“?”溫蕭雨驚呆了,“還真把我當頭號嫌疑人啊?”
“主要吧,要是別人打他你肯定不願意,而且他有傷你沒傷,看起來就像是你打的了。”老趙覺得自己的分析非常完美,說完滿意地點了點頭。
“您幸虧當了老師,沒去當法官,要不得冤死多少人啊。”溫蕭雨說。
“說的都是狗屁!我不當老師了也不用為你們這群兔崽子愁禿頭了。”老趙抽了他一巴掌,又摸了摸自己頭頂,沒好氣道,“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就是……”溫蕭雨剛說了兩個字,就發現賀希然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
“你不用瞪他。”老趙當然看到了他倆這些小動作,問賀希然,“既然不是外邊人打的,那是你家裏的事?”
“不是。”賀希然旋即否定,把臉偏到一邊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你覺得我瞎?會有人把自己磕成這樣嗎?”
老趙深呼吸一下,接着說:“我每次去你家做家訪,都會被你外婆‘請’出去,你家的事我實在不清楚。不過沒什麽解決不了的,你得配合老師才行。”
接下來,賀希然用他的演技天賦上演了一出“沉默是金”,把老趙氣得将他攆了回去。
溫蕭雨想了想,對老趙說:“家訪的事,你再努把力吧,我看好你。”
然後也被老趙罵了回去。
***
下午比賽快開始的時候賀希然發起了燒,這下不僅身上那些傷口是疼的,連骨頭都燒得酸痛起來。
他的臉色紅得不自然,溫蕭雨覺得再燒下去他就要冒煙了,比賽開始前決定要帶他去打一針退燒針。
“我不去!”賀希然當即拒絕道。
“醫務室又不遠,能趕回來參賽。”溫蕭雨皺着眉說,“你這樣子上去也說不出個一二三。”
經過昨天的比拼,最後前十名進入了決賽。決賽的內容分為即興演講和答辯兩個環節,每個都挺費腦子的。
“One two three.”賀希然嘟嚕了一串英文數字。
溫蕭雨“卧槽”了一聲,道:“真燒傻了?”
“你不是說我上去說不出一二三麽,我現在就說給你看。”賀希然擡起下巴,很驕傲地說。
“行,你牛批。”溫蕭雨對他表達了由衷的肯定。
可是琢磨一會兒又覺得不太對勁,他打量了賀希然一眼,試探地問道:“賀希然,你該不是害怕打針吧?”
“我沒有!”賀希然馬上答道。
他回答的聲音太大,正在緊張候場的參賽選手們都望了過來。他今天已經承受了很多類似的目光,快要免疫了,但溫蕭雨揣摩的目光還是讓他不敢直視。
這樣一來就顯得他更心虛了,溫蕭雨看着他飄忽不定的眼神,心下了然。
正想直接把人拎去醫務室,外面卻已宣布比賽開始,這下想去也去不了了。
觀衆席上熱火朝天,比昨天的人還要多。之前就聽高樂說過,因為他倆在初賽上的表現,再加上貼吧裏那個倒立吃屎的帖子,今天的決賽引起了全校學生的關注。
這也引起了學校領導的重視,他們趁此機會決定下午高一高二最後兩節課全部停上,集體組織前來觀摩比賽。
溫蕭雨上臺的時候發現不僅座位全坐滿了,甚至連過道上、角落裏都是搬着凳子坐下的學生,把整個禮堂擠得水洩不通。
他還看見坐在臺下的教學主任那張樂開花的臉,還有于老師和程雯雯支持他的微笑,以及老趙舉着相機對着他猛拍的身影。
他這次抽簽排在賀希然前面,剛一在舞臺上站定,觀衆席上就爆發了震耳欲聾的掌聲和叫好,這是前面的選手都沒有的景況。
溫蕭雨腦瓜子嗡嗡的,就聽七班帶隊,一聲聲“溫哥”把他喊得都羞恥起來,暗自腹诽這都是些什麽中二熱血少年。
要不是還在比賽,他相當想跑下臺,揪住嗓門最大的高樂和小胖一人給上一拳。
他扶住話筒,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們“夠了”。
沒想到這傻帽姿勢還挺管用,臺下的聲音像被他隔空施了咒法,全體戛然而止,一個錯漏的都沒有。
果然中二病還需中二的方式來治療。
計時員提示他計時開始,他甚至不用調節情緒,直接就進入了演講狀态。因為他抽到的即興演講題目也很中二——
We can change the world.
以前的溫蕭雨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世界,縱然他當時已經成為了國內外電影圈家喻戶曉的人物,他依舊認為人更應該關注自己的的內心世界。
與其去改變世界,不如先從改變自己開始。
可是他來到這個劇本的世界以後,心态漸漸變了。
他的身邊有了越來越多的人,可愛的同學,無私的老師,善良的朋友,溫暖的家人,還有一個整天炸毛的小貓。
他想,如果他的出現能讓他們的世界有一些變化,那就好了。如果這些變化是好的變化,那就更好了。
口中的演講和答辯穩穩當當進行着,想到一會兒還要去捉那個燒得紅彤彤的小貓去打針,他心裏不動聲色地笑了。
最後的答辯環節順利結束,溫蕭雨彎腰鞠躬。這次他有了豐富的經驗,在中二病大面積爆發之前,加快速度走下了舞臺。
“溫蕭雨。”林寧心在後臺口焦急地等着,一見他過來,便迎上去說,“剛才賀希然暈倒了,他……”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溫蕭雨疾步閃了過去,絲毫沒有了剛才在臺上穩若泰山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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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松島上有一座不知名的山,當地島民都稱它為神山。說是神山,卻人人避之不及,包括對那個在山裏來去自如的少年。
沒有人知道阮輕漾是如何在那場災難裏幸存下來的。他們只看到十三個孩子一起進了山,最後回來的,只有阮輕漾一人,嘴邊尚挂着淺笑。
多年以後阮輕漾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幸存者,而是唯一一個被神遺棄的人。
他生活在漠視中,行走在唾棄裏,神山的那片烏雲其實從沒有離開過。
直到一個外來者誤入了神山,陪他一起淋雨,散步,看星星。
一個霧蒙蒙的雨季,阮輕漾在山間的破屋檐下問陸祁硯:我跟你一起走,你要不要我?
雨滴打濕了他蒼白的腳趾,陸祁硯把他的雙腳攏在懷裏,擦幹,焐熱。
他以為自己終于可以走出去了,死亡的陰雲卻轟然砸下,砸碎了他的一切妄念。
——即使他重生了。
洛城與雨松島相隔2863公裏,阮輕漾重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踏上輪渡去找失約的陸祁硯。
然而,此時的陸祁硯不再是那個會把他焐在懷裏的少年。
他是洛城陸家的大少爺,圈子裏以薄情寡義着稱的二世祖。
在醉生夢死的富貴圈,阮輕漾的一顆真心最是廉價。人人笑他不自量力,想讓陸大少愛上他無異于癡人說夢。包括陸祁硯本人。
阮輕漾卻只淡淡斂了雙眸,死神都沒能阻擋他的腳步,癡夢又算得了什麽?
直到真心被反複踐踏,陸祁硯一次次将他吃幹抹淨,轉身卻擁他人入懷。
一顆心、一雙腳冷徹長夜,他這才明白,其實陸祁硯從沒想過要帶他走。
雨松島一年四季都是潮濕的,泥濘的。不似洛城,花天錦地的溫柔鄉。
陸祁硯一直以為自己瘋狂想要得到的人是塊硬石頭,掰開一看,卻是軟的。
他自己才是那塊硬石頭。
——幸好他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