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門吱嘎一聲被推開,屋子裏面說話的聲音立馬安靜了。
李德全站在康熙身後,渾身不停的開始顫抖。整個後宮可就只有萬歲爺一個男人。
而能在後宮的,除了不男不女的太監之外,剩下的那就只有侍衛了。
剛剛他站在門口,親耳聽見那聲音渾厚又低沉,這般油腔滑調的調調分明是位風流公子。
怎麽會,會在溫貴人的屋子傳出來的呢?
那個結果,李德全不敢想象,瞧着萬歲爺冰冷的臉,脖子一縮壓根兒不敢出聲。
康熙沉着一張漆黑的臉,挎着大步往屋子裏面走,渾身冷氣外冒,雙手握成拳頭掐的緊緊的,仔細一瞧就能看見手背上青筋冒起。
他迫不及待的走進去,想将剛剛說話的人碎屍萬段。
“萬歲爺——”屋子裏的棉霧聽見動靜,連忙出來查看,瞧見康熙那副模樣,心下一慌,立馬跪在了萬歲爺面前。
“滾——”康熙眼神裏面摻着冰,見棉霧擋着了他的路,明黃色的衣擺下伸出一雙黑色的龍紋長靴,一腳踹在了棉霧的肩頭:“給朕滾遠點。”
棉霧被踹的往後一倒,康熙瞧都沒往她那瞧上一眼,刷的一聲撩起面前的水晶珠簾,水晶簾子開始啪啪作響。
“溫知許。”康熙咬着牙,三兩步走進內殿。
但想象中的情景沒有發生,只見內殿中溫貴人坐在軟塌上,身子微微往前傾,手還掐在似雲的下巴上,沒有移開。她的貼身宮女似雲站在溫貴人面前,正低着頭,紅着一張臉像是在嬌羞。
“萬歲爺?”溫貴人瞧見一臉怒氣的康熙,十分驚訝:“您怎麽來了?”
“朕如何不能來?”康熙咬着牙,将內殿裏裏外外的看了一遍,沒瞧見任何男人的身影。于是又将眼睛落在溫貴人那,直接問:“剛剛說話的人呢?”
康熙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溫貴人,沒有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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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溫貴人聽見之後,臉上閃過一陣慌張。
康熙閉上眼睛,臉色一黑。
還沒等他想好,怎麽處置面前的人,就見溫貴人長了張嘴,糯糯道:“除了嫔妾這屋子從來沒有旁人啊。”
康熙看着溫貴人的眼神已經是加了冰的寒冷,聽聞之後表情淡淡的,雙眼之間一片晦暗,也不知是再想些什麽。
“哦?”康熙微眯着眼睛,眼神一閃。
但內心暴怒的情緒已經漸漸的穩定下來。
如寒風凜冽般刺骨的眼神落在溫知許身上,冷眼看着她的失措與慌張:“剛剛那道男聲莫非是朕聽錯了?”不帶感情的語氣,凍的能讓人渾身發抖。
更何況那語調裏面還帶着諷刺與嘲笑。
露骨的眼神落在溫貴人身上,大有她再說一句,就能立刻下命賜她去死的果斷。
康熙的眼神那麽可怕,溫知許怎會不知道萬歲爺的想法。
撂下眼簾,當作沒瞧見。
屋子裏面靜悄悄的,沒一會就見李德全走了進來,就在萬歲爺進屋的時候他已經帶着人将延禧宮上下都搜了一遍,但從頭到尾都搜仔細了就是沒有找到人。
李德全來到康熙身邊,搖着頭低聲道:“萬歲爺,沒找到。”
康熙一聽,看着溫知許的眼神更是冷了不少,漸漸的撩起眼皮冷冷的瞧着溫知許:“朕再問你一次,人呢?”
“萬歲爺?”溫貴人一雙眼睛怯生生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實在是漂亮。若是以往,康熙瞧見立刻就會心軟,現在卻任由溫貴人瞧着他,板着臉的模樣無一絲的冰冷。
溫知許站直身子,放在身前的雙手攥的緊緊的:“可否先讓奴才們都下去。”
李德全聽聞,立刻看了眼萬歲爺,見後者點了點頭,立馬帶着似雲下去了。
嘎吱一聲,屋子裏發出一道關門的聲音。
康熙雙腿大張,跨坐在軟塌上。冷眼看着溫貴人期期艾艾的朝自己走來。
“萬歲爺。”溫貴人上手,抓住他的袖口,上下搖晃了幾下。
康熙擡起手臂,躲開了她的手。
“萬歲爺,這兒當真沒有旁人。”溫貴人一見他這般,居然滿臉的委屈:“剛剛屋子裏面,只有嫔妾。”
“當真是朕太寵着你了。”康熙一個起身站起來,眼裏沒有一點溫度,再也不想看溫貴人一眼,擡起腳就要往外走。
幸好溫貴人手快,及時的上前将他拉住了。
一臉急慌慌的閉着眼睛道:“我說,我說,萬歲爺我說還不成嗎?”
康熙轉過頭去,就見溫貴人閉着雙眼直接急忙道:“剛剛說話的是嫔妾。”
“萬歲爺若是不相信,嫔妾可以證明給您看。”
康熙面沉如水,冷眼瞧她能耍出什麽花樣。
就見溫貴人先是坐在軟塌上,身子微微的往前傾,一手放在腿上,食指輕輕的瞧打着。
“嘿——”她雙眼一眯,笑了一聲,一手掐着康熙的下巴:“哪裏來的小娘子,長的如此俊俏!”
那眼神,那模樣,那腔調。
活脫脫的一個風流倜傥的俏公子。
康熙被自她嘿了那聲之後,面色開始複雜,等她說完之後一張臉差點綠了。急忙上手将溫貴人掐着他下巴的手給拿下來,低吼道:“成何體統——”
“萬歲爺。”溫貴人被吼的一臉懵,眨巴着眼睛嘟囔:“分明是您不相信嫔妾,嫔妾才證明給您看的。”
“你居然還怪起朕來了?”康熙不可思議的看着溫貴人,上上下下的瞧了好幾遍,那模樣像是想将溫貴人看出一朵花出來。
“嫔妾不敢。” 溫知許連忙跪下去,可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沒一點害怕。
康熙自她開口之後,就像是受了刺激,坐在椅子上瞧着溫貴人好久,都沒說話。
可溫貴人跪不住,沒一會就拉着康熙的衣服下擺求饒:“萬歲爺,嫔妾當真不是故意的。”
等她嘴都說酸了,康熙才咬着牙,狠狠的問:“朕問你,是在哪裏學的這些鬼東西,還有沒有點做為妃子的規矩?”
他還沒開始訓她呢,溫貴人倒好了,眼睛一酸眼淚開始啪啪的往下掉。
康熙瞧見,心裏一慌,連忙将人拽了起來,但一張臉還是漆黑的:“哭什麽,朕難道還冤了你不成?敢學着男人的腔調說這些混賬話,整個後宮也就你一人。”
“嫔妾又不是故意的。”
溫貴人還敢頂嘴,眼淚還是一樣啪啪的往下掉:“嫔妾從蘇州趕來京城選秀,路上扮作男子要方便不少。”
對于溫府的事康熙是知道的,面前的人是從小在蘇州長大,行事作風與一般的滿洲格格不一樣,有時候康熙瞧着覺得也沒什麽。
只聽她說女扮男裝,康熙又是一臉的黑線。
“那人是眼瞎了不成?你這張臉哪有一點男人的模樣?”溫貴人的臉嬌豔又妩媚,比一般的女子瞧着都要來的嬌豔如水,就算她說話能夠瞞過去,這張臉怎麽瞧也是女人的模樣。
哪知溫貴人卻不樂意了,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瞧着他,也顧不上哭:“嫔妾有個雙胞哥哥,穿着男裝在安靈寺大半個月了也沒人發現。”
“朕知道你有一個雙胞哥哥。”康熙翻了個白眼。
随後語氣一頓,不可确定的再問了一遍:“等等,你說安靈寺?”他說着,将溫貴人上上下下的瞧了好幾遍。
“你說,你去過安靈寺?”
溫知許垂下頭,語氣沮喪:“嫔妾當時是去看額娘。”
正好她低頭的功夫,沒瞧見康熙越來越詫異的表情。
“來人——”康熙朝外面喊了一聲,站在屋外的李德全立馬進來。康熙一臉複雜的瞧着溫知許,卻扭頭對李德全道:“去挑一件朕的常服來。”
“啊?”李德全一臉納悶,像是沒聽清。
康熙轉頭:“快去,拿一件灰色的。”
李德全一臉霧水,急忙跪下道:“奴才遵旨。”
衣服很快的就送了過來,康熙的常服不少,但是點名要灰色的可讓李德全找了許久。
滿頭大汗的跑過來,又被康熙趕了出去。
康熙拿着那件灰色的衣服,垂下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随後擡手指着衣服道:“給朕換上。”
“啊?” 溫知許一臉納悶,雙手上前拿起衣服,點着頭聽話的轉身去屏風後面。
康熙卻咬着牙:“就在這換——”
“萬歲爺?”溫貴人雙眼一瞪,滿臉的不可思議。
“給朕換。”康熙磨了磨後牙槽,語氣不容置疑。
溫貴人委委屈屈的擡起手,當着康熙的面哆嗦着解開身上的盤扣,外面精致的小緞襖解開,屋子裏面點着炭盆還是讓人渾身顫抖。
溫貴人紅着眼睛,雙手一掀那件素色繡着合歡花的小襖子就掉在了腳底下。
她雙手抱着胸口,卻聽康熙道:“繼續。”
屋子裏面不冷,所以溫貴人穿的少,緞襖下面就只有一件裏衣了。
聽完康熙的話,她擡手試探的去拿那件萬歲爺的常服。
康熙不鹹不淡道:“嗯?”
溫貴人沒法子,只能當着萬歲爺的面又将裏衣給脫了。
露出裏面那件繡着雨後蓮花的紅肚兜。
溫貴人雙手抱胸,雪白的胳膊如雪般細膩。
康熙的眼神落在上面,過了會才淡淡道:“朕瞧着溫貴人的皮子才是比豆腐還要滑。”
沒等溫知許反應,就将手裏的常服扔在溫貴人頭上,一字一句道:“穿上。”
就算屋子裏點了炭火也還是一樣的冷,溫知許連忙接過衣服穿上,康熙比她高了不少,灰色的衣服一罩在她身上,大的出奇。
“萬歲爺——”她擡起頭,看着面前的人。
康熙垂下眼睛,瞧着溫貴人的眼神複雜,糾結又欣喜,最後閃過一絲興味。
将翹起來的腿放下,薄唇吐出兩個字:“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