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勾心

幽月并不畏懼王氏的斥責,只是低頭擦了擦眼淚低聲陳訴:“奴婢只是打個比方。”

聽到這裏,慕容複算是明白了,這可能是一場家鬥,慕容複不禁想到他記憶中的那個微胖,神情謹慎的小女孩,他忽然很想見到她。

慕容複在一旁觀察得仔細,在幽月說到失手打了她們時,眼神分明在閃碩,言詞也稍稍放輕了些。

唐元格有些遲疑,今天他原本是來找慕容複商讨軍事,卻不想碰到了這樣的事情,這要是耽誤了慕容複的時間,可就不太好了。

可讓唐元格沒想到的是,慕容複似乎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不由調整了坐姿,一本正經的嚴肅的詢問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唐菱舟與唐藍舟:“那這件事情可是真如她所說嗎?”

唐菱舟見慕容複神情嚴肅,心下便有些畏懼,不過她依舊否認,“我我只是随口說了兩句而已,是她先打的我。”

“那這麽說,這位幽月姑娘說的便是真的了。”慕容複眯着深沉的眸,冷峻的眉峰微蹙,周身一股渾然的肅穆之氣油然而升。

慕容複雖然長相俊美,唐菱舟卻被慕容複那威嚴的神情驚吓住了,原本慕容複周身的那種深沉的氣息以及身份便足以壓倒衆人,而如今帶了絲威嚴的意味,竟讓唐菱舟害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見唐菱舟不說話,王氏忙道:“這件事情之前汝舟也未說清,昨天問她是不是這回事時,汝舟也回答了是,這件事情汝舟也是有責任的。”

“哦,這有責的竟還怪起了沒責的,倒還真是有意思。”慕容複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讓王氏有些下不來臺。

正當唐元格說些什麽時,慕容複突然話鋒一轉:“我近來對醫術有些研究,對這藍鳳草挺有興趣的,不知唐大人能不能讓本王見一下這位唐四小姐嗎?”

雖感疑惑,但礙于慕容複的身份,又想到慕容複似乎于唐汝舟之間有什麽關系,借着汝舟也許能促進他們之間的關系,唐元格當即便同意了。

随後一行人便來到唐汝舟的院子,當唐元格見到院中那枯黃蕭瑟的草木,眸光不由暗了暗,他自唐汝舟母親去世後便從未來過她的院子,但沒想到這院子竟這般蕭瑟,就連府內慣有的長青樹都枯黃一片。

這個王氏,身為主母怎能這般馬虎,他記得唐輕舟的院子可是有大片盛開的時令花,就連花藤也都是青翠欲滴的由專人養護的。

王氏似乎察覺到了唐元格的臉色,當下臉色便有些難看!

她從未将這唐汝舟放在眼裏,失去了母親的庶女就像失去了脊椎的人,一輩子只能攤在床上,她哪裏會想到慕容複會突然對唐汝舟有興趣。

失算的王氏微微将心提起,卻也沒有太過擔心,畢竟她做這主母也有十多年了,什麽樣的風浪沒有見過?這點事情,還是能圓過去的。

見到比前世矮些,稚嫩些的慕容複後唐汝舟有些詫異,她雖然料到今天慕容複會來,卻未料到慕容複會突然來見她。

王氏早在他們來之前便讓人将祠堂內的唐汝舟送了回去。

當慕容複見到唐汝舟那蒼白的臉,不由想聯想到記憶裏的那個粉雕玉琢的人兒,那腼腆一笑如山竹花初開的模樣,他到現在都還記憶深刻。如今怎會這麽虛弱?粉唇顏色盡失,特別是那對無辜卻又充斥着凄涼的眸着實讓他揪心。

而唐汝舟在前世初見慕容複是十四歲那年父親的壽宴上。

那時的慕容複不茍言笑,但他那張臉卻讓人印象深刻!他那張臉就像紫鳶草,沒有花草的媚色與芊芊姿态,卻有着如花朵般的容貌,一眼讓人移不開視線。

剛毅與冷峻這兩詞仿佛就貼在慕容複的臉上,特別是那雙涼眸裏充滿了渾厚的神秘,仿佛他的眸底正隐藏了一個秘密待人去打開。

慕容複這個人不太好形容,前世唐汝舟與他接觸極少,所以并不太清楚他的為人,只知道他心思深沉,性格多變,是幾位皇子當中最為難看透的人。

回過神來,唐汝舟轉眼看向唐元格,沒一會兒,那盈動的眸裏瞬間積滿了水珠,仿佛一下子找到了能夠宣洩的人。

“父親,是父親來了?”唐汝舟聲音嘶啞的輕聲喚道。

“四小姐,是老爺來了,老爺他來看您了。”幽月忙上前将躺在床上的唐汝舟小心翼翼的扶了起來。

唐元格見到唐汝舟如此凄慘的模樣,不由心頭一顫,他能想像得到唐汝舟母親在逝世前也是這般慘淡,那時他由于與皇上一同出征,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就連下葬他都未來得及趕回去,那也是他唯一一個真心愛過的女人。

自唐汝舟母親死後,她便極少同他說話,在他面前出現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如今看唐汝舟那蒼白至極的臉頰,毫無血色的唇瓣以及嘶啞的嗓音,唐元格的心像被什麽觸動着,抓撓了一下,難以平靜。

“汝舟,你怎樣了?都已經好幾天了,這嗓子怎麽還未好?”

“父親,汝舟沒事的,母親替我請了城裏最好的大夫,而且大夫說了,只要汝舟好好吃藥,嗓子便會好得很快。”

聽了唐汝舟乖巧的回答,唐元格不由輕皺了皺眉頭,心中越發自責,這女兒還似以前那般乖巧聽話,雖說比以前胖了一大圈,但她畢竟也是他與曾經最愛之人的女兒,此時楚楚可憐的模樣着實令人心疼。

“王大人,看唐四小姐這模樣,怕是還未見好,我能否替唐四小姐把把脈。”

“哦?大皇子也懂醫術?”

“略懂。”慕容複不動聲色的回道。

唐汝舟原本對于慕容複的出現感到意外,在聽到他要為自已把脈後更加疑惑。

慕容複待到唐元格同意後,便來到唐汝舟的床前,認真的替她把起脈來。

沒一會兒,慕容複松開唐汝舟的脈搏,冷嘲着看着衆人道:“唐大人,不知道這城中最好的大夫是誰?我倒想見他一見。”

唐輕舟與王氏聽到這話時,明顯身驅微微一顫。

唐汝舟也有些詫異,慕容複是想幫她嗎?可是為什麽?

“大皇子這話是什麽意思?”唐元格一愣。

“呵呵,這平凡的大夫解藍鳳草的毒只需三天,這城中最好的大夫解這藍鳳草的毒一連解了六天,而且還在持續加重,我倒是挺佩服的。”

慕容複的話一出,王氏眸底閃過一絲驚慌,連着站在一旁的唐輕舟的臉色也漸漸發白。

唐元格神情微凝,臉色漸漸沉下,正待他開口準備斥王氏時,王氏卻忽然一把跪了下來道:“臣婦有罪,沒有識別奸人,誤将奸人當作最好的大夫導致小女受了苦,今日多虧了大皇子識破,否則臣婦難辭其究!”

慕容複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冷眼看着面前下跪的婦人,又轉眼看了看唐元格漸漸變紅的臉,冷哼一聲:“看來,尚書大人的後院并不寧靜,家事未寧,這國事也就不用說了,軍中的大事,本王看今日就無需再議了。”

慕容複說完轉身就走。

唐元格未想到今日會發生這種事,慕容複今日特地過來與他相談的乃是北蠻夷有異動之事,這件事情是皇上如今最為關注的,如果今日商議有了結果,那麽皇上必定也會采取動作,他也不必被其他人說成是吃白飯了,今天竟就這樣讓王氏給攪黃了!

唐元格趕出去時,慕容複早已快步離去。

唐元格再次進入房間,衆人紛紛低頭不語。

王氏神情淡然,跪在房間裏低垂着頭,任誰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唐汝舟知道,王氏應當有所對策才會這麽淡然,而她今日也沒打算與她對着幹。

“哼,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唐元格陰沉着臉,一走進房間便徑直斥道。

王氏不緊不慢的回道:“老爺,您別着急,是妾身識不清,妾身馬上再去請別的大夫,替汝舟解毒。”

“哼,還不快去。”唐元格忍下怒意。

王氏聽罷起身,帶着一衆人快速離開了唐汝舟的房間。

唐汝舟見唐元格怒意正甚,不由啞着嗓子勸解道:“父親您別生氣,汝舟剛剛聽大皇子說今日不再商議,那就證明大皇子有可能會擇日再來,所以您可別再生母親的氣了,母親也已經道歉了,生氣對身體不好,汝舟可是希望您長命百歲。”

聽了唐汝舟的話,唐元格仔細回想了慕容複所說的話,慕容複雖然語氣堅定,但卻也未生多大的氣,雖強調了今日不再商議,不過慕容複在朝中的心腹極少,恐怕他一時半會兒應當也拿不準去找誰,這樣一想,唐元格心下一動,那還有得挽回。

唐元格當即坐到了唐汝舟的身前,心情舒暢的摸了摸唐汝舟的頭道:“還是汝舟乖巧,以前父親極少來看你,你可生氣?”

“自然是有些難過的,不過在父親剛剛過來時汝舟卻突然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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