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的寫了司命妹子的番外,還用的是很不擅長的講故事口吻……--【啊!我果然不适合講故事(捶地)】其實說是司命妹子的番外,其實應該說是世界觀概述吧?!這東西應該放在一開始的吧?!我果然是很抽……
主線不會劇透的【其實是不一定到時候腦抽寫出什麽東西,想劇透也沒辦法╭(╯^╰)╮】
總而言之,番外不長一萬字而已。司命妹子是我很愛的妹子一只,說實話我不太希望有人讨厭她,本來這個東西是打算在往後一點在放的,有點劇透嫌疑啊==但是為了給司命妹子正名!我還是把它放出來了!【握拳!】
所有的故事,都是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的。
短暫的故事可以很美麗,就像小美人魚,最後的破滅也是美麗的。
但是所有很久很久的故事,卻總是透着悲傷的味道。
小小的吃夢的妖怪就吃到了一個很悲傷的夢。
小妖怪只吃悲傷的夢,把甜美的夢留給人們,是善良的妖怪。但是這個夢比她吃過的所有夢都苦澀,沁滿了淚水的味道,血的味道,傷心的味道,絕望的味道……時光久遠的味道。
小妖怪不再吃這個夢了,因為她已經傷心得哭了。
小妖怪的哭聲把夢的主人小女孩吵醒了,于是小女孩就問她。
“為什麽哭呢?”
小妖怪很傷心很傷心的哭着,但她知道那不是她在傷心,那是小女孩在夢裏流不出來的淚水。于是,她也問。
“你為什麽不哭呢?明明你那麽傷心。”
小女孩笑了,那笑容看起來沒有半點悲傷的味道。她說:“我為什麽要哭呢?再多的淚水也換不回我想要的呀!如果淚水能換回我想要的東西,我可以不要我的眼睛。”
小妖怪不再哭了,因為她覺得小女孩說的很對,她把自己的眼淚遞給小女孩說:“那我可以用我的眼淚換你的夢嗎?”
小女孩很幹脆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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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輪回,一夢千年。素顏逝水,已成流年。】
從那以後,小妖怪每吃完一個夢就會去和小女孩交易,用每一次為小女孩流的淚水換一個夢境。
小女孩的壽命很長很長,夢也很長很長,因為小女孩很愛睡覺,一睡就是很久很久。
小妖怪每吃下一個夢就會悲傷好久好久。
人說,一夢千年。可以在短短的一夢中夢斷前生今世,而小女孩的夢,一個夢,就是一個人難以計數的輪回時光。
小妖怪只是妖怪。
會老,會死。
于是小妖怪變成了大妖怪,大妖怪變成了老妖怪,老妖怪也要死了。
老妖怪吃完了最後一個夢,終于看到了完整的故事。
故事的最後,老妖怪終于不再悲傷。因為小女孩的悲傷終于結束了,最後一個夢,是一個‘有光’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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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出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與她一起出生的還有一個姐姐。
小女孩和姐姐出生的時候,世界還沒有光。很大很大的世界裏,只有小小的姐妹,姐妹們有着力量,但是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麽,他們還沒有任何智慧。
這個世界裏,所有的思考都還是一片蒙昧。
她們只是一直一直相依為命。
空蕩蕩的世界突然開始動蕩起來,每天每天在黑暗中無法感知時間的時間裏,宏大的聲音總是無休無止的響着,世界仿佛将要破碎一般。
又過了很久很久,聲音平息,姐妹們以為一切都複原,但是世界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如果側耳傾聽,就能夠聽見生命的微響。
有思考的生命都有了真正的智慧,姐妹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認識這個世界。
混沌的世界誕生最初的兩個生命是和姐妹二人完全不同的存在——巨大而充滿力量。
世界的正中央是一個弱小的嬰孩,那嬰孩在漫長的混沌時光中成長成一個偉岸的男人,第一次在這黑暗中睜開雙眼。
據說他初次睜開眼睛,伸展蜷曲的手足時,交雜的清濁二氣便不得不開始分離。姐妹們感受到安靜已久的世界重又萌動着巨大力量,然而這一次,力量不再反複無序,而是帶有意志,執着地指向同一個方向,缥缈輕靈的清氣被他托起,漸漸上升,彌漫的雲霞不再下墜,沉重滞厚的濁氣被他壓低,越沒越深,凝成地土。清濁之中出現了朦胧的空間,所展現的景象新奇絕倫,天空第一次滴落雨水,大地第一次孕育草木,水在凹陷的地表處積聚,形成了海,海中遲緩地游動着食土為生的蟲虺。
小女孩被這生命的奇跡所吸引,第一次出現在男人面前。小女孩指着分開的天地,問男人。
“你為什麽要分開他們呢?他們本來是在一起的。你看,很遠的地方,他們還想要在一起。”
遙遠的邊界,兩者還在遠方分分合合,天穹似要垮塌似的墜向地面。男人奮力的支撐着天穹。雙手托天,雙腳踏地,同時他也打量這出現在他面前的與新生的毫無智慧的生命完全不同的存在。
在那個時候,沒有男女之分,沒有生死之分,沒有光暗之分,沒有善惡之分。
男人眺望着這個新生的世界,呼吸着雨後濕潤清新的空氣,打量着脆弱的生命。他對女孩搖頭。
“原來的那個世界,沒有生命。那樣就又是一個人了。”
小女孩似懂非懂,但她還是對男人說。
“那麽,我陪着你,你就不是一個人了。”小女孩說得很認真,“我喜歡這個新的世界,他是你改變的,所以我要和你一起看它。你也可以陪着我嗎?”
“好。”
小女孩和男人都不知道什麽是生,什麽是死。也不知道生和死絕對的令神明都絕望。
男人從此便保持着雙手托天,雙腳踏地的姿勢整整一萬八千年,不能坐卧,也不能松懈。
随着他身軀的不斷成長,天地間原本狹窄的距離,漸漸擴展成幾丈、幾十丈、百裏千裏,直到最後不複重合。
小女孩就坐在男人的肩膀上和男人一起眺望着這個世界,小女孩的身軀也緩慢的成長,身體變得纖長而柔軟,短短的黑發變得如同夜幕般漆黑而漫長——從小女孩變成了美麗的少女。
歲月推移,經男人的手創造的世界在他的保護下生機勃發,然而男人卻不能像受他庇護的生物一樣四處奔馳,懷着好奇探索四方。他的雙腳深深陷入地土,腳踝上爬着泥濘,微風偶爾拂過不能跨動的雙膝。
于是少女游蕩了整個世界,把自己眼睛見到的,耳朵聽到的,身體感受到的都與男人分享。她就是男人的眼睛,耳朵和雙手。
男人想要觸摸世界的話,少女就會去接磅礴的雨水,讓男人嘗它的苦澀或甘甜。
男人會側轉耳朵,捕捉身邊穿梭的風,聽着少女訴說着世界每一天每一瞬間的變化;也會任由幼小的虺濕淋淋地從水底鑽出,盤繞在他腿上,任由少女逗弄。
男人和少女曾看不懂一口小小的泥潭何以能隆起成龐然的山嶺,不明白激越的河流何以很快變為凍土。也不明白為何少女會令山岩化為沙礫,令樹木變為岩石,令湖泊變為滄海。
年輕的時候,他們對自己的造物和力量幾乎一無所知,就像我們年少的時候一樣懵懂。
所以日後的那些傳說中,男人生而擁有無匹的智慧和力量,少女了解萬物的點滴掌控一切生死決斷……那真是深重的誤解。
男人并非生來就了解生死這根本的難題,他是以孤獨的長生為代價,換得了對生死奧妙的洞徹。長年累月望着世界成長的男人,即是目睹自然的規則在他面前一圈圈毫無偏差地輪轉重複。活得越久,他才明白的越多,才能平和地關懷着世上所有生命的歷程,引導清濁之氣在他的軀體內穩定地融合,生生流轉。
而對少女而言,這個世界有着無與倫比的生命力,就像是鳥兒的天空,魚兒的大海,這個世界對于少女而言,才是舞臺。所有的生命都是她的玩物,她喜歡這個世界,卻沒有男人對一切的大愛。
這樣的分歧初露端倪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後,現在的他們還什麽都不了解,只是欣喜于世界的變化。
這時的世界不過僅具雛形:西北多山,東南多海,男人在天地的正中,不懈地托舉蒼穹。但即使在他的庇佑下,大部分的山和海仍深深地埋藏于晦暗的陰影中,初生的生物們行動遲緩,雙眼蒙着灰白的翳。
很顯然,這不是我們熟悉的世界,它還缺少極其重要的東西,是如今的我們,時時歌頌的,重要性幾乎可以等同生命的東西——光明。
如果沒有光,也許所有生物至今還雙眼渾濁,思維蒙昧,并時時受着持續的黑暗的威脅。
但在當時,似乎自然并不願給新生的世界這一恩賜,在開辟天地之後足足一萬年,最初的一道光,才劈空而來。
那是屬于姐姐和龍的故事,而訣別的開始,就是從這光芒開始的。
☆、番外·有光(中)
【人的愛戀就像蜉蝣,朝聞道夕死可矣。那麽……你我的呢?】
當時西北大荒矗立着一座雄偉的大山,終年暴風雷霆不斷,山峰被一道深幽的峽谷分為兩翼,那便是日後極具盛名的不周山,将有多少劫難自它興起,但于此之前,它也先誕育了無法描摹的奇跡——一條賦予世界光明的龍。
傳說中它青鱗金鬣,身周護有九重祥雲。天涯海角、宇宙洪荒,只在它睜開眼時才能籠罩在光明下,當它閉上眼,萬物也就黯淡無光。它是掌控光陰的尊神。它能以一己之力光照四野,消弭黑暗。
當這條青鱗的巨龍第一次睜開雙眼,向着黑暗咆哮後,世界突兀地綻露了光彩,連男人也驚奇地擡頭凝望鍍在不周山棱線上的金光,高峰在群山陰影中凸現;峥嵘如岳的雲塊在抵撞中,邊緣摩擦出強烈電光,所有生物眼前的陰翳頓時脫落,大地開始生長花與樹木,花有深淺不一的紅色,樹木包着深青的表皮,水波折射出千萬粼粼的光點。
若說男人将物質的混沌分離,龍則将時間的混沌分離——岩石有了層紋,樹木有了年輪,萬物生滅在它雙眼的開阖間留下刻度,它宣告了生與死的度量衡。
生與死是絕對的,似乎絕對的生與死唯一做不到的,就是主宰龍的生命,飛馳的時光在蒼茫的不周山上聳起山峰,堆壘巨石,使得水脈在石中穿行,卻不能在龍的鱗甲上留下劃痕。
龍年複一年看着山颠的烈焰飛雪,萬物的生死興滅。它和男人一樣,無盡頭地孤獨,卻不能和男人一樣,安于長生帶來的、難以磨滅的寂寞。這樣漫長的生命中,與黑色的妹妹不一樣的,如同朝陽般白色的姐姐被這天地間的第一道光吸引住了,來到了它的主人前。
那是另一個故事了。然而,生死的刻痕已在懵懂的少女和男人中間劃下了絕大的鴻溝。
經過無數以萬年為單位的計量,男人的雙肩漸漸垂了下來,他的頭發變得和不周山上的積雪一般蒼白,雙膝被風吹地簌簌顫抖,仿佛他的身體不再強健如岩石,而是松軟如泥土。他平靜地環顧四周,毫不畏懼,他想,是帶走了他身邊無數生靈的死亡終于要降臨到自己身上。
死亡一天天迫近,催促着他,但他仍高舉雙手,勉強地呼吸着,不敢放心離去。因為他看見每當風暴狂烈時,懸絕的大地與天空仍會微微地漂動,他擔心沒有自己,七種靈力失去制約,又将混雜起來,将安寧的世界拖回混沌中去,世界歷盡艱辛誕育的生命會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他畢生的努力也會化為烏有。懷着這樣的憂慮,男人又勉力支撐了三百六十年,每一天中,他都感到寒冷在體內盤踞的時間比前一刻更長,他幾乎熟悉了死亡的氣息。
那是和少女一樣的氣息。在面對這一切存在都無法抗拒的力量面前,男人才明白少女的力量,那不是時間的力量,那是給與一切死亡的力量!
時間在少女的身上沒有留下痕跡,她仿佛還是很久很久以前,世界還一片蒙昧時的模樣。她的眼神如此清澈,神情如此焦急,她拼命的想要驅走侵蝕着男人生命的力量,但,那是她無法做到的。
那天深夜,飽含水氣的雲塊郁積在天邊,空中飄拂着雨絲,沒有半點劫難的征兆。而當男人如往常一樣眺望四方的時候,突然感到一線前所未有的冷意流遍四肢,迅速地穿過心髒,頓時強烈的睡意攫住了他,數萬年來他都未有如此困倦,使他不由自主地阖起雙眼,高昂的頭顱垂落下來。他雖仍想着現在還不是該休息的時候,天地的平衡還有被擊破的可能,仍然嘗試着握緊雙拳,提起全身的力量來延緩死亡的步伐,但一切都只是徒勞。
指縫間的雲被擠碎,雨水沿着手臂沖到地面。
少女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無法挽回男人流逝的生命,瓢潑大雨帶着毀滅一切的氣勢從天空傾瀉而下,少女眼中的淚水還未給與冰冷的肌膚一點溫度便已被雨水裹挾着落到大地之上。
“為什麽你要死去呢?明明說好在一起的。你死了,我就是一個人了。”
少女哭泣着說,她站在男人的膝蓋上,仰望着男人已然老去的面容。
‘你為什麽要分開他們呢?他們本來是在一起的。你看,很遠的地方,他們還想要在一起。’
‘原來的那個世界,沒有生命。那樣就又是一個人了。’
‘那麽,我陪着你,你就不是一個人了。’
‘我喜歡這個新的世界,他是你改變的,所以我要和你一起看它。你也可以陪着我嗎?’
‘好。’
久遠的誓言猶言在耳,卻已經不能實現。
男人用手掌托起少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親吻了她的額頭。對她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這場大雨終結的時候,男人仰起頭,向天吐出最後一口包含生命的熱氣,倒了下去。
少女還不明白男人話中的含義,但世界卻在頃刻間天翻地覆!
所有的山峰、所有的雲層,一齊發出悲傷的轟鳴,劇烈地搖動着,就如同死了主幹的枝葉,紛紛要飄零和枯萎,世界失去了支柱,五行的元素瘋狂騷動,嘯叫着要回到最初的混沌中去。海面頃刻間退縮千裏,纏結的彤雲燒紅天際,龐大的火球夾雜着雪片在其中翻滾,天幕的四角被地力吸引着下垂,蒼穹越收越狹窄;地極同時震動,地緣翻卷着向中央聚攏。
不周山的劇烈搖撼驚醒了安睡中的龍,它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可怖的景象,山峰傾側掀起的煙塵,甚至遮蔽了他眼中的光芒,一瞬間的白晝淹沒在昏黃的灰沙中,獸群和飛鳥難辨方向,已不再四處奔逃飛翔,而是匍匐着哀鳴,盡力把頭藏在腹下。恐懼像席卷的洪水,撲滅了它們心中微弱的火焰,掙紮着逃生的希望。
火球開始互相沖撞着墜落,千百道濃煙沖天而起,崩裂的山石如密雨般飛散,溝壑丘陵一剎那間全被掃平,塘中的魚、樹間的鳥頓時被抹消了痕跡。
迫在眉睫的危險不容龍再思考,它盡力舒展身體,盤住幾乎被拔起的山根,拖動整座不周山緩緩回歸原位,以一己之力與狂亂的五行元素相峙,對抗意欲并合的清濁二氣。護身的祥雲在它靈力的控制下層層堆壘,形成一根沒入天際的雲柱,雲本來是流動的氣體,此時卻變得堅硬如石,抵住傾覆的天空。
清氣又開始上升,與沉濁的地土越離越遠。片刻之間,不周山間矗立起的這根潔白石柱,就像活着時的男人一樣,重新支撐天地。
而盤繞在柱底的龍用盡力量,周身碧青的鱗甲光芒黯淡,呈現出死寂般的深黑色,它雖焦急,卻再無力睜開雙眼,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世界,卻即将要失去光明,被吞入黑夜的腹中。
然而黑暗被天際閃現的一道光痕撕裂,一個碩大的金色球體從裂痕處躍出,它看起來是完美無瑕的圓形,正中燃燒着純金色的火焰,邊緣暈着柔和的光潮,曳出長長霞光。它自東方出發,延着天穹向上運行直到天頂,綿密灑下剔透的光,完全覆蓋了整片大地。說不盡的光絲雨線中,枯木抽出柔韌的枝條,新葉暈潤,嫩芽蟄伏在枝頭。河中複有潺潺水聲流動,源頭上幾片樹葉悠悠漂下。淺碧草色沒入岸下,其中綻放開細巧的花蕾,花意濃淡,猶如淩空抛出一匹錦繡。
龍微微一瞥後,安然地陷入了未知的沉眠。
人們傳說,男人死去的瞬間,體內靈力奔湧而出,澤及四方。
他金紅的左眼化為光明的太陽,人們将之奉為力量和正義的象征,銀色的右眼化為月亮,時而表征着智慧和溫柔,時而又在其他星群的影響下,轉化為冷漠和多疑。兩者代替龍,按時序掌控晝夜。
他隐藏在雲中的長發散作星辰,分成二十八星域,依序照耀着四季十二月和一天中的十二時辰,人類将它們運行的軌跡刻在石上,以求占蔔勝敗禍福。
他的精髓齒骨,凝結成珠玉金石,有一些極為特殊的,更是埋藏在無限黝黑的神秘山腹中,斂收着光芒,它們的貴重,如同天上的明星一樣。
血液流成波光浩瀚的江河,經脈化作縱橫地勢,盤結的肌肉堆成豐饒的田土,滋養萬物。大地中央的神州沃土草木蔥茏,人獸繁衍,共有百餘族,各有所長,有的善于耕作,有的善于織造,還有聰明大膽的人敢于馴養野獸作為勞力,各處都是欣欣向榮的光景。
但男人神力覆蓋不及的地方,土地就不夠肥沃,多窮山怪水,極其險峻,種種奇特的惡獸最喜歡藏身其中,它們都有人想像不及的奇特能力,比如雖然是魚,鳍下竟會長出一對翅膀;還有的身體是只猛虎,卻長着與常人無異的人面,背上有千只不停眨動的眼睛,以此視物。它們沒有人的創造力,上天卻賜給它們許多靈力,能夠呼風喚雨、播雲飛沙。
普通人遇見它們,往往又驚奇又恐懼,覺得與自己馴養的野獸全然不同,久而久之,就特別給了他們一個稱呼,稱作“妖”。
雖然人力不足以與妖相抗衡,幸而人、妖、獸三種族之上,還有孕出自男人所遺靈力清氣極盛之處的衆神,智力與壽命均遠遠超過凡人。他們之中,伏羲、女娲和神農被衆生尊為天皇、地皇、人皇,統稱“三皇”,其中伏羲創歷法、造書契,概括天地萬物萬事,被禮為至尊。
人們又尊蓐收為金神、句芒為木神、共工為水神、祝融為火神、後土為土神、飛廉為風神、商羊為雨神、羲和為日神、望舒為月神。
諸神居于洪涯境內,以不同的方式關注天下生靈,統禦五行四極,使得各族守着自己的地界,不互相侵吞,保住天地不至于陷入混亂。
不周山中,燭龍之子鐘鼓遵龍所托,守護撐天之柱,此地乃上古神龍居停之所,不在管轄之列。
此外,世上更別有男人遺留濁氣的盤踞之地,卻非世人所知。
少女看着眼前絢爛輝煌的世界,熱淚盈眶。
這就是故事開始的最初,也是無數次的‘最初’。
“如果這是你愛的世界,那我會守護它,直到永遠。”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崩壞番外……其實把番外當小短片看也是可以的啦~
☆、番外·有光(下)
【永遠是一個永遠不可承諾的承諾。我守住了,但你願意為我停下腳步嗎?】
生死無法主宰開辟了生死的龍,但是當生死都不存在的時候,龍也無法逃脫死亡。
永遠是個多麽美好的詞彙。
少女看着世界的變遷,諸神的時代,神隐的時代,人類的時代,終結的時代。
永遠似乎是人類對愛情最美好的祈願。但是少女的愛情,在懵懂的時候就已逝去,并且永不歸來。
永遠太絕對,即使是世界,也無法承諾給世人一個永遠。
少女看着世界在她面前一點一點崩毀,所有的魂魄都湧進無底的歸墟,不論是神,仙,妖,魔,人,鬼,都在這滅世的瞬間被毀滅的一幹二淨。即使是生死無法幹涉的龍,也在天地的力量前無力掙紮。
她有嘗試扭轉世界的崩毀,這是男人給予她的世界,用生命換來的世界,她無法袖手旁觀。
她以為她也會死的。
但是生死無法毀滅生死本身。
當她回過神來,世界又回到了她熟悉的黑暗,唯一的‘色彩’,就是她純白的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愛的時間越深,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越無法忍受離別的痛苦。親眼看着龍死去的姐姐痛不欲生。少女無法理解,只是眼睜睜的看着姐姐自我封印陷入沉睡。
當她再一次看着世界演化,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中有了一絲明悟。
生命的盡頭是死亡,死亡的盡頭是再生。
她還是再一次的來到男人面前,這一次,她要好好的認清自己的心意。
【輪回】
然而這樣的時間無數次的,無數次的重複。
少女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到底為了什麽?無法拯救,無法毀滅,只是個旁觀者。
她的人生就像一個圓,歷史的車輪無數次的滾動向前,不論過程如何,結局和終點自始至終都是重合的一個點。
最先崩潰的并不是少女。
也許是因為相聚太短,愛戀太淺,思念太長,孤寂太深。少女還能夠忍受無數蒼白空蕩的時光。
但是姐姐不行,每一次每一次,她都和龍相守,從天地初開到天地寂滅。姐姐甚至讓龍收養了一只小小的水虺,助他修成應龍,俨然如同人間的三口之家。在神隐的時代,三人也是這樣生活在人間凡俗之中。
但是這樣的時光越漫長,越幸福,在毀滅來臨的一刻就越是絕望和痛苦。
代表着‘生’的姐姐在不知道多少次的滅世之時強逆天道,少女無法,只能傾力相助,她們幾乎就要成功了!
但也只是幾乎,她們還是失敗了。徹底崩潰的姐姐在新一次的重生中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與地界幽都忘川中的虛空命盤相合,抛卻一切愛恨。
少女站在星辰宮內,看着自己越發虛無的身體,心痛,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生和死,作為這絕對力量的化身,卻只有僅僅一次的生命。姐姐可以自救,可掌握死亡的自己又怎麽救呢?
“我累了呢。”天空的宮殿裏傳出少女的嘆息,“我守住了你給我的世界,無數次的……這一次我不要了好不好?你能不能,在這個世界裏等等我呢?我不想要那麽久那麽久的相守,就一生,就是凡人的一生好不好……好累啊,我真的累了……”
少女死了,但也沒有死。她只是想像凡人說的那樣輪回。
她不想再在一個地方等着他重生,再相識,再離別。她想去找他。這個世界是他創造的,那麽她可不可以私心的期望,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裏就有他的轉世呢?
她想親自去看看這個他給的世界,親眼看看這個陪伴了她無數次,她守護了無數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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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閱相濡以沫的夢,長不過天地間,每一篇,如青澀般浮現】
【我找不到你的足跡,但我找到了一個許我一生一個承諾的人】
【這一次,換我放開你的手】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小女孩揮霍着短暫的生命,由女孩變成少女,再由少女變成女人,最後再由女人變成老人,老人死去,女孩又變成另外一個小女孩。
不斷的邂逅,相遇,卻一次次被叛離,分別。
小女孩漸漸放棄了,她開始喜歡睡覺,睡覺的時候靈魂會回到最初的那個世界,不知道在等着誰。奇跡的是,龍的轉生還記得過往的一切,但是還是太晚了,小女孩的姐姐已經回不來了。
小女孩心中隐隐有一個期盼,如果,如果他也能像龍一樣記得自己的話呢?
但是希望,多半都是不可能實現之物。小女孩再一次的失望了。
男人沒有記得自己,他還是如一張初生白紙般。
但是小女孩不會再出現在他生命裏,陪着他一起長大,看着他垂垂老去。不會再一次在心底默默說愛他,不會再有告別的吻,不會有要守護的世界。
這一次,換她放手。
再一次轉生,是個普通的人家,不幸的家庭。
家人是誰,小女孩早就不在意了,這樣的轉生游戲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吧?
也許,這次結束,她就要回到那個世界,或者沉睡,或者無聊的活着。那兩個女人找上自己,也無非就是看上自己的力量。而自己幫他們的理由,也不過是因為她們相似——都是一樣的死不悔改的蠢。
那是春天,因為是北方,初春的城市還被冰雪覆蓋,寒冷的不可思議。
小女孩看着跑去買紅薯的哥哥,只是垂下眼簾對着凍僵的手掌呵氣,猶帶着暖氣的霧在寒風中瞬間冰冷,在長長的睫毛上挂下白色的霜霧。
親戚抛下了他們,母親身體剛好就為了生計出門工作,如果沒有母親的話,他們連買紅薯的錢都不會有。最後,竟然只是由比自己大兩歲的哥哥帶自己出門麽……
小女孩看着哥哥瘦小的身影,再次呵出一團白霧迷蒙了視線。
最後一次了,不論是什麽人都無所謂了。不論是什麽人,對小女孩而言都沒有意義了。
“給,放在兜裏裏會很暖和哦。”
裹着袋子的紅薯被塞進了一側的衣兜裏,小女孩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那張凍得泛青的稚嫩童顏。
手被塞進衣兜裏,紅薯的暖意瞬間驅散了身上的些許涼意。但是這樣就只有一邊的手會暖啊?
小男孩将自己的紅薯塞到另一邊的衣兜,另一只手握住了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那樣單薄的溫暖……小女孩立刻掙紮起來。
“放手!”
“不要!”小男孩寸步不讓,有些發怒的臉在看到小女孩的表情時頓時軟化了。“我不會放手的,你是我妹妹,即使不牽着手,我一輩子都會陪着你的。”
“什麽啊……”小女孩的眼淚滴落,在半空就化作了晶瑩的冰珠,“你是笨蛋嗎?哪有哥哥一輩子陪着妹妹的……”
“有啊。”小男孩笑得很傻,是那種咧開嘴笑得很誇張的笑容。但是這樣的笑容卻止住了小女孩的眼淚。“我就是啊!哥哥先出生,不就是為了照顧後出生的弟弟妹妹嗎?所以我會一直保護你,直到我比你先死去。”
小女孩被小男孩的話吓住了,對她許下更加天長地久的誓言的人太多了,但是,沒有一個人像這樣明确的,肯定的,許下只有一生的承諾。比她先死……真是不負責任的誓言啊……
“嘛~”小男孩想了想繼續說道,“嘿嘿,我不結婚也無所謂啦,不過我一定要看你出嫁的樣子哦!到時候就有很多很多可愛的小侄子跟在我後面,嘿嘿……嗷嗚!”
小女孩氣惱的一腳踩下,甩開小男孩的手向前大步走去,回頭對小男孩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很多很多……你當我是豬嗎?!我才不要理你呢!哼!”
“嗚啊!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等等我啦!”
腳步向前,自己大步向前走。但回頭的話,腳印有兩條。
你是我的世界,他卻是我的光。
我世界裏的第一束光。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事~撒花撒花~
三更喲~老說要加更我做到了喲~快表揚我快表揚我~
話說其實妹控和兄控都是從小養成的,而且司命其實是個很有大愛的人,而且也是很堅強的家夥吶~對她來講,能比這個世界更重要的東西很少,殺了神輝妹子什麽的,其實只不過是因為這個‘世界’對她而言很重要,已經是一種類似于魚和水的必不可缺的東西了。任何想要毀了這些的人司命都不能夠容忍,并不是真的很無情啦。
☆、人世
大荒西部,不周山萬裏之外的山林小徑上空。
“嗚嗚,該死的鐘鼓!等我回去一定要把你打的連燭龍都認不出你是誰!腰好痛,腿好酸,全身都難受死了……”
換上天司命親手縫制的衣袍,隐去龍角的悭臾面色難看的掰着手中的草稈。
說什麽不經歷雷火千劫,修不成應龍就不讓下山,分明一開始他就是被鐘鼓強行留在不周山的好嗎?!當年他就不應該心軟,應了師曠陪他的子孫進不周山奏琴!要不是他手賤的彈了師曠最喜歡的那一曲‘龍吟’,他就不會被鐘鼓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