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們得手了麽?
長琴靜下心神,這種時候絕不可以有半點失神!絕對不能讓鐘鼓醒來!
然而心中為何有如此強烈的悸動和不安?
一聲悠長的龍吟穿雲而來。霎時間,萬年不散的黑雲被撕開一個裂口。一道暗色的光破雲而出,又很快隐于雲海之中。
長琴看見祝融與共工合力與一個暗色的人影纏鬥,句芒隐在雲後念動咒語,望舒遙空指揮極陰寒氣凝結冰咒,羲和凝結陽炎正欲挺劍上前。
毫無疑問的一場惡戰。
長琴收回目光,心跳聲急如擂鼓,帶着他自己也不明了的急切。他只想早早完結這一切。
龍吟聲越發嘹亮,猛然間只覺天地暗了下來。
長琴下意識地擡頭——
黑雲電光,火燭冰獄中,他只看見一雙金色的眸子。
那是條墨鱗金瞳的神龍。
風雨如晦……既見君子,麽?
“悭……臾。”
作者有話要說: 到底還是沒能一章弄死長琴,好遺憾……【喂!
下章我一定要弄死他啊哈哈哈!!~~【泥垢!
☆、異變疊起【捉蟲】
黑暗的龍穴中睜開一片冰冷的金色,金色中流轉着複雜的神色。悭臾按着胸口,之前被句芒一劍洞穿的傷口雖然在鐘鼓的幫助下愈合,但是內裏收到的傷害卻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完全好轉。
畢竟,這個世界不是游戲,沒有什麽靈丹妙藥可以讓人死而複生,死了就是死了。
自己這些時日來總是心神不寧,悭臾知道,鐘鼓所言不過是在寬慰自己,該如何做,他心中早已有數。
此事因他而起,那麽也由他結束吧。
身體還有些遲鈍,靈力還有些虛浮,這是他為不周山設下結界的後遺症。以他的靈力在不周山山體上設下結界本就是艱難至極的工作,更不要提身受重傷靈力大減的現在了。還要多虧他可以禦使五靈的天賦,不然他也無法完成這樣的工作。
想到這裏悭臾不禁埋怨鐘鼓,明明知道一旦打起來很難控制,還不提前做好防禦,要是不周山倒了看他去哪裏哭!
悠揚的琴聲響徹不周山,悭臾身體一瞬間僵硬了。這是……師曠的曲子?!為什麽還會有人彈?浮水部族的人早在百年前就遷離了這裏,怎麽會……
悭臾合眼感應着琴聲聲源處的氣息,一個兩個……六個太古神明嗎?真是看得起自己,不,應該說是謹慎吧,畢竟沒人想惹毛這裏的另外兩條龍。
只是那琴聲中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悭臾将這種感覺歸類為對師曠的懷念,在他的印象中,太子長琴是絕對不會成為神族無理取鬧的幫兇的。
五道氣息迅速向自己的所在處襲來,悭臾咬牙決定以人形迎戰,雖然無法發揮全部實力,但是對方的氣息裏有兩道明顯的極陰氣息,兩道極陽氣息,雖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他好歹還記得極冷和極熱的作用下自己的鱗片的防禦效果會比以前差上許多,他可不想被人生生給烤了。
而且,用他心通聽見對方的交談,悭臾也是一肚子火氣。
“什麽孽龍啊?老子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被你們這麽侮辱!”
悭臾怒吼一聲先發制人,弦歌長劍無聲無息的劈至祝融頭頂,磅礴的龍威瞬間爆炸般的從弦歌上爆發。祝融臉色一白,周身空間被恐怖的高溫扭曲,無色的先天真火生生逼退了水屬的悭臾。
“好武器!”祝融贊了一句,“似乎和你是一體的?”
“是又如何!”悭臾雙手一錯,未央短劍便已握在左手,千年的煉化讓弦歌未央與悭臾化為一體,心随意動。只要悭臾心意所至,弦歌未央就不會外漏一點氣息,更不會被人注意到其本質的危險。
“不如何。你年紀尚輕,實力倒是不錯啊。”祝融也放開手腳配合着共工的水幕掩護與悭臾纏鬥,“只是龍族不是一向喜歡以原形戰鬥的麽?像你這樣以人形戰鬥的的倒是少見。”
“恢複成龍形,你們便用大型法術攻擊麽?我還沒那麽蠢!”
悭臾以弦歌格擋祝融的攻擊,左手未央在半空急速劃動,天空中黑雲間轟鳴大作,暴雨般的雷光将日神月神籠罩其中,倒也阻礙了兩人的攻擊。
“哼!素聞水火之神公正嚴明,如今竟也淪落到毫無理由的與不周山開戰的地步了嗎?真是可悲。”
“素聞……”祝融苦笑了一下,“如今這天界還有什麽人是可以由己的呢……你是聽誰說過我的?龍族和神族交好的可是少見。”
“風裏希。”悭臾丢下一個名字,“長琴與我的書信中也時常提到。”
“……哈哈!這可真是這可真是……”祝融停下了攻擊,大笑着搖頭,悭臾也停下了動作。“果然是如此,小子你——句芒!你敢!”
句芒?!悭臾只覺背心被鋒銳所抵,匆忙轉身卻已是躲避不及。
尖銳的龍鳴響徹天際,悭臾忍住劇痛化作龍軀,龍腹之處一道近乎腰斬的傷口中龍血飛濺。落血如雨!大地瞬間蒙上一蓬血色,為這血月遮空的荒原添上一份肅殺之感。
無法丈量的黑色龍軀遮蔽了天空月色,悭臾痛苦的嘶嚎令絕美的月神望舒不忍得合上雙眼,羲和、祝融、共工三神更是面色鐵青——這樣的勝利簡直是他們畢生難以忘卻的恥辱!
這樣痛苦的龍鳴令長琴擡頭仰望。
瞬間,天地無聲。
——————————————————————————————————————————
“悭……臾。”
心中懷念千百次的名字為何出口如此艱難,仿佛用進了全部的力氣。
長琴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黑龍怒揚的須眉,停在他的眼角。神龍急促而溫熱的吐息撲在耳畔,仍是不變的清淺水香。
清澈的金色龍瞳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衣袂翻飛,墨發飄舞。
“……太子,長琴?”
心底模糊的背影色彩漸漸回歸,拼湊出如眼前之人一般無二的面容。悭臾略帶遲疑地喚出那個紀念了千年的名字。
長琴颔首,彎眉淺笑。
“好久不見,悭臾。”
琴聲已止,方才還一派祥和安寧的不周山瞬間恢複到壓抑可怖的血月荒原。
衆神遠遠伫立着,沉默地看着太子長琴與應龍靜靜相依不發一言。
悭臾腹部的傷口在一片金色光華中迅速愈合,悭臾變回人形,面色慘白的少年對長琴綻開一個清風般和煦的笑容。
“長琴,你一點都沒變,還是你離開時的樣子。”
“你……變了很多。”
長琴有些無措的搖頭,只覺得眼前之人陌生又熟悉,然而心中的親昵卻是無法否認的。他伸手撫上悭臾蒼白而冰冷的面頰,過多的失血和靈力的耗盡令悭臾不複往常的溫度。頭上泛着如玉般光澤的漆黑龍角更給纖細的少年添上幾分肅殺之氣。
“你以前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在南海掀起滔天惡浪,沿岸百姓房屋盡毀,殒命無數!以前的你,絕不會以人命作為游戲!悭臾,你變了太多。”
“……長琴,你可信我?”悭臾垂下眼簾,金色的眼瞳閃爍着不明的複雜光芒,少年纖細的手掌附上長琴溫暖的手掌,低聲詢問。
“信。”
長琴的回答出乎意料的果斷,悭臾驚訝的擡頭,對上青年溫和堅定的眉眼,心中寬慰。
“呵呵,長琴你果然還是那個長琴……”悭臾憨憨的笑着,“南海之事并非我所謂,我只是打傷了那個叫做颡水的河伯。至于洪水,滞留人間的現身都知道是他所為,我不清楚他如何上報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無意令你難做。”
“我知道。”
仿佛是一種成為本能的習慣,長琴伸手将少年攬入懷中,兩人都被這突然的溫度驚得呆住。長琴這才發現眼前的人再不是當年能讓他一手環抱的小男孩,而悭臾發現自己竟然對這懷抱如此熟悉,甚至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念頭!
“嗯哼~沒想到呀沒想到~”祝融摸着下巴笑的一臉詭異。
“沒想到什麽?”共工白了祝融一眼,這個為老不尊的父親,只不過這兩個小家夥看起來倒是蠻般配的。
“沒什麽。本來我還擔心長琴那孩子太完美的性格會一直孤寂下去,這下子倒也是好事。”
祝融安心的笑着,心下卻是十分不安,為何他總覺得這件事是有人的刻意安排?這次的事情絕不可能善了……
祝融突然笑了起來,共工頓時渾身一緊警惕地看着這個不知又抽什麽風的家夥。
祝融拍拍共工的肩膀,手指劃過共工柔順更勝女子的銀白長發。
“共工,你是與我一道的,是吧?”
“當,當然!你又抽什麽風?!”共工手忙腳亂的抽回頭發,滿面緋紅的怒視祝融。
“這次,恐怕要你和我一起受苦了。”
祝融忽然溫柔的歉意一笑,轉頭對悭臾傳音道。
“應龍,帶着長琴離開這裏!隐居起來,不論發生什麽事,絕對不要讓他回神界!”
什,什麽……悭臾也瞬間回過神來,驚訝的望向祝融傳音回道。
“你想做什麽?!長琴他知道的話絕對不會和我走的!你應該明白的……”
“長琴就拜托你了。”
悭臾看着祝融面上作為父親的堅持,銀牙緊咬,仰首龍鳴。巨大的龍軀背負上還在呆滞中的長琴穿破雲層遙飛而去。
山中忽的傳出霹靂之聲,頓時雨珠飛雪潑天而降,巨石草木滾滾紛落,仿佛整片天地都要崩裂一般。
祝融苦笑一聲,鐘鼓竟然在此時醒了,當真是天欲亡他。
遠處飛速而來的神氣帶着滾滾殺意,共工頓時明了的望了一眼方才竟沉默不作聲的句芒,一同苦笑起來。
“你啊,真是會惹麻煩。回頭再找你算這帳!”
“共工大哥,你們這不太厚道哦~”一旁的月神望舒與羲和對視一眼下了決斷,“這次的事怎麽可以扔下我們?”
“胡鬧!你們可知若是這麽做你們也定要受盡刑罰!”共工頓時怒目斥責,“羲和,你竟也由她胡鬧?!”
“共工大哥不要多說,我們本來也不想再在這天界待下去了。此事正好也是個借口,可惜我們不能像女魃和應龍一般理直氣壯的留在下界,只好出此下策了。”
羲和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赫然的羞澀,畢竟以他的性格要做出這樣的決斷實在是……可他是在磨不過望舒啊!
“哈哈,如此也好,這破地方呆着也讓人心裏不痛快!”祝融大笑,四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何人擅闖不周山!”
裹挾着滾滾怒意的長嘯從山中升起,那是條恣意張揚的龍,宣揚的紅色如同滅世的火焰彰示着他的傲然不羁。盤踞起來遮天蔽日的龍軀高懸天際,碩大的龍首俯視着如蟲虺般渺小的衆神,聲震雷霆。
“擅闖者,死!”
作者有話要說: 為防阿茔我起得太晚沒法更新,本章存稿箱。
PS:到現在還沒弄死長琴我太挫敗了……TAT
PS的PS:長琴黨不許打臉!
☆、沉醉風月
“長琴,長琴……”
流水潺潺,松濤陣陣,碧潭桃花,長琴享受的不想睜眼。只是臉側的一陣冰涼令他不得不睜眼。
“嘿嘿,你果然是醒了。”
少年手中的寒冰化作一片白煙消散,毀屍滅跡的十分徹底,臉上滿是惡作劇的笑意。留長的黑發絲絲縷縷的随清風拂過長琴面上,留下一片扣動心弦的發香。黑色的龍角已經隐去,現在的少年看起來完全是一個人類的少年。
“悭臾真是淘氣。”
長琴擡手捉住悭臾先前作怪的手,觸手溫潤,比之先前的冰冷溫暖了許多,卻仍是低于常人的溫度。龍畢竟是冷血的神獸,只是長琴知道眼前的少年有着一顆溫暖的心,這便已是足夠。
“诶呀,被發現了。”悭臾也不尴尬,笑眯了金色的眼瞳,順手将長琴拉起。“誰叫你一直睡,害我還以為你受了傷。”
“哦?”長琴輕笑,笑聲醉人,“我怎麽不知悭臾竟會醫術?”
悭臾微微側首閃過長琴的手,面上浮起一片緋色。
“無所事事很無聊嘛,我就學了些……還好你沒事。”
打量長琴的面色,悭臾放心的松了口氣
“我做了些清淡的吃食,你若無事便一起來吃吧。你我也有千年未見了。”
“也好。”
長琴随悭臾走出小屋眼前驀然一亮,是他熟悉的榣山啊……也是,現在最安全的地方莫過于此處,知道這裏的人都絕不會說出來,他也可以放心了。
“小悭臾你找到仙人了?啧啧,怎麽弄得這麽狼狽?”五色靈鳥雙翼一振旋風一起便化作人形,嬌笑着勾起悭臾的下颚,“嘴唇都泛青了,本來是粉嫩嫩的櫻色的,真可惜~”
也不知道五色鳥是在可惜些什麽,悭臾對于這種程度的調戲已經能夠臉不紅氣不喘的一笑置之了——沒辦法,玩家中腐女無數,自己的長相正好是她們最喜歡調戲的類型,五色更是彪悍的禦姐女王出了名的惹不得。沒看榣山千裏方圓內都沒有一個長得難看的妖精麽?
“五色別玩了,現在沒那個心情。”悭臾想起祝融的請求就一陣胸悶,如果不是為了保住長琴,他絕對不會就這麽一走了之!
“知道知道。”五色小心得貼着悭臾的耳朵小聲傳音,“放心,神界有任何異動我都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五色退開一步豪邁的一把攬過悭臾,朗聲道。“今天又做什麽好菜啊~啧啧,小悭臾可是越來越賢惠了!”
“你以為誰都像你們一樣混吃等死麽!”悭臾咬牙切齒的拍掉五色的手,重重将手中的木盤往院中小桌上一放,回眸怒瞪,“一個人生活就應該自己照顧自己,你們這些家夥老來我這裏蹭飯是什麽意思?!”
一個兩個還好說,一群生了靈智甚至可以化成人形的家夥還來蹭飯不會太過分麽?
“诶呀~問題是我們誰都沒有你的手藝啊~”
五色很是無辜的攤開手。說起來是聽不好意思的,但事實卻是她們這些小女子真沒有一個人的手藝可以比的上悭臾的,就是悭臾的那個妹妹的手藝也是比不上的,這兄妹二人真是把他們學習廚藝的熱情澆的一幹二淨。
“再說我們最近可是有的忙呢,你不拿出點誠意可怎麽成。”
悭臾一聽也覺得很有道理,反手将一盤點心塞給五色。
“最近新嘗試的點心,你們拿回去吃好了。”
“……哦吼~”五色突然露出一臉理解的笑容,拍拍悭臾的肩膀。“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不打擾你和仙人的久別重逢了。加油哦~”
加油……加什麽油啊混蛋!悭臾氣惱的伸手去抓五色,哪想對方竟然瞬間化作小巧的靈鳥高飛避開,叼着盤子紮入林間瞬間不見蹤影。
“真是的……這些是你們的,拜托你們了。”
院中的鳥雀唧唧喳喳的輕聲鳴叫親昵的輕啄悭臾的指尖,振翅高飛而去。
——————————————————————————————————————————
長琴走進院落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美景,略顯蒼白的金色夕陽中,少年的身影在飛鳥盤旋的光影中模糊不真實,似乎下一瞬間就會消失一般的虛幻。
“悭臾。”
“嗯?長琴你來啦。”少年轉身對他微笑,晃晃手中的酒瓶,“這可是好東西哦,你能喝酒麽?”
那聲輕喚出了口長琴便覺尴尬,只是見悭臾并未多想也就放開了,上前坐在矮桌前的竹席上灑然道。
“自然是可以的。”
仰首便是叢叢豔麗無雙的桃花,擡眼望去就可見不遠處兩人記憶中的那片水潭,長青感嘆。
“這麽多年了,這裏竟比初來時要美上許多。此處倒也選得極好。”
“心境不同,感受當然是不一樣的。”悭臾擡手為長琴斟酒,也順着長琴的目光向遠處望去,“你我久別重逢,心中當然是歡喜的。這景色自然也就別具風情了。”
“你倒是說得有理。”長琴輕笑接過酒杯也不多言,只是享受這片刻的美好。
——————————————————————————————————————————
兩人這般笑談見聞,不知不覺已是月上中天,長琴擡袖化出瑤琴,指尖輕動,便是一曲人間難尋的景色。
“你的琴聲裏總是有着高山流水,陽春白雪……總是美好的令人不願醒來。”悭臾側首望着月下彈琴的白衣男子,眼神專注。
月光在長琴的指隙間滑落,如同銀白細沙細細密密的灑在他的額角眉間,白衣絨裏,清風跌宕便如鏡花水月散成風月,流連忘返。
晚風吹起桃花十裏,白的,粉的,紅的,猶如一場桃花間的幻夢,清香馥郁,酒杯中承起一片飛落桃花,蕩起層層月光。
“……”
長琴側首,便見悭臾恣意地坐着,目光不閃不避的望着自己,杯中酒盡,卻還未再添上一杯。
“我卻是不知道你何時竟喜歡上這風月之物的。這些年來,我知你的,總是太少。”
“酒嗎?”悭臾揚眉淺笑,輕輕晃動酒杯。“哪裏用學,不過一醉……能尋一人浮白同醉便已是人間幸事,長琴可是覺得我變了太多?”
“卻也不曾。”長琴緩緩搖頭,又為他添上一杯,“人世無常,你終究還是會長大的……”
五色鳥曾對他說的警語,如今他才算完全明白。他還停在原地,而悭臾,卻已在這紅塵之中走出太遠……
“若是可以一直像這樣,什麽都不用想……那該有多好。”
悭臾低低笑着,纖長的睫羽下是璀璨的瞳,半阖着,映着一片星辰月色,含着醇厚的笑意,似如錦繡金月飄散風中。
“悭臾,你醉了。”
長琴無奈的嘆道,捧着少年的臉,拇指輕輕拂過少年面上的紅暈。
“很少有人能喝過我的……我,又怎麽會醉……”
悭臾的眼神漸漸迷離,如一潭秋水,倒映着一片風光,似如舉首可得。
夜風吹得急了,面前便是花雨迷離。長琴似是恍惚了。攬過他的肩膀,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清淺水香,手指描摹着少年泛着醉人光澤的唇瓣。
确如五色所言的芊芊櫻色,微涼的溫度,吐息間流瀉着絲絲屢屢的酒醉醇香,竟是說不出的迷人。
“長琴……”
悭臾恍惚的喚着他的名字,令長琴驀地清醒過來。兩人間已是呼吸可聞,長琴暗嘆一聲順勢俯首,覆上了那片薄涼的唇瓣。
他于他,早已沉淪。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終于親上了!~我們可憐的小悭臾喲,怎麽就這麽把初吻送出去了呢哦呵呵呵……
☆、天上天下
“悭臾悭臾!”翠鳥站在窗檐急促的患者床榻上睡得安穩的少年。“長琴走了!”
“……”
悭臾坐起,卻不見慌張,只是淡笑。
“诶呀!你怎麽不去攔他?!他才走,你若想追上肯定不是問題的!”
翠鳥急切地跳上悭臾的肩膀唧唧喳喳的游說。
這幾天她們廣大的腐女愛好者們看着這兩人出雙入對不要提多激動了!尤其是兩人親吻的那段情節的幻影石已經成為了珍品中的珍品!只是悭臾貌似因為醉的太厲害對那晚的事情完全沒記憶,令他們徒呼奈何。
“不可能的。”
出乎意料的悭臾斷然否決了翠鳥的提議,取過桌上的外披搭在身上步出屋外。
仰首望天,原本晴好的春光如今卻是日日陰雨。悭臾心知這是不周山傾塌的後果,早在不周山倒塌的瞬間他就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
雖說他在結界上花盡了心思,但是他終究擅長的并非此道,那層結界在數名上古存留至今的神明混戰下相當于合力一擊的攻擊下摧枯拉朽地粉碎,連片刻的阻止都做不到。
相離甚遠的榣山都已出現了異變,可想人間又是怎樣的煉獄景象!悭臾袍袖下的手掌握緊又松開,糾結的反複。
“為什麽!”
“長琴性子雖然溫和卻是至親至孝,認定的事情就絕不會更改。他會在這裏留上數日本就是做好了訣別的準備了吧……現在就是将他硬拉回來,他自己也不會答應的。”
悭臾咬牙,用力的甚至從齒隙間滲出血來。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隐忍一些,就不會給天帝這個借口!”
長琴,祝融,共工,鐘鼓大哥……一切的一切起因都是他!他還是……
“不是你的錯。”
地球人都知道……啊,貌似這裏和他們的世界不是很一樣,翠鳥為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但還是努力寬慰鑽牛角尖的悭臾,可千萬不要那個沒鑽牛角尖呢這個先鑽進去出不來了。唉,這一對不論什麽時候都很難搞啊……五色姐快來救駕!
五色鳥忙着人間救急,自然沒時間來處理少年心事,翠鳥只好繼續硬着頭皮上。
“一切早就寫在天道之上,就算你改變了過程也改變不了結果的。盡人事聽天命,這是我們能做的。”
天命……悭臾眼神驀地亮了。
[司命!]
[司命!……]
[天司命!!——]
為什麽沒有回音……難道說不周山的變動連星辰宮也波及到了嗎?悭臾的臉色越來越白,然而就像是斷掉的電話線,另一端是永遠的忙音,而現在的無聲卻是比忙音更讓人無端心慌。
一直以來司命都會為他打點好一切,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對她如此依賴了麽?真虧得自己還信誓坦坦的說要保護她,結果自己才是被保護的那個……到了緊要關頭,連一個決斷也做不幹脆。
“……翠鳥,你能幫我一個忙麽?”
“什麽忙?我能做到的話一定沒問題啦~“
翠鳥歡快地應道。
悭臾想了想,手中化顯出一捧五色的細土遞給翠鳥。
“幫我找到這種土壤,越快越好。”
“诶?五色土……”小翠鳥驚訝的看着面前泛着溫潤光滑的稀奇土壤,略略聯想便知道悭臾想做什麽。最讓她驚訝的是任務提示下的标注——【任務可共享,獎勵不定】
這可是她第一次聽說游戲中的任務可以與他人共享呢!獎勵一向都是固定的,這次的不固定就是看完成的度和良吧?這可是個大消息!一向坑爹無極限的GM終于良心發現了麽?還是趕緊告訴五色姐他們好了。
毫不猶豫的接下任務,翠鳥點頭道。
“放心,我一定盡力幫你找到。……對了,你要去哪裏?”
“我去找裏希。”悭臾身上黑光一閃,一直以來的文人寬袍變成了緊身的戰衣,越發顯得少年的身姿挺拔。“天界想要插足人間的力量,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天上七日人間千年,雖然沒有那麽誇張但是我們還有時間,只要抓緊,絕對來得及救出長琴!”
“那就好,我就知道悭臾你一定不會扔下長琴不管的!”翠鳥拍打翅膀飛起,又想起什麽似的飛了回來,“對了,有條消息我想應該告訴你。被判罪的不只是水火二神,日月之神也被囚禁起來了。若是你真的想去救人,一定要先和他們聯系上。”
“我知道了。走吧。”
悭臾腳下陣法光芒突現,光芒熄滅小屋內外已空無一人。
——————————————————————————————————————————
“啧啧,你到底還是舍不得。這麽大個任務發下去,你就不怕事後實力混亂?”
星辰宮裏沒有半點人間的慘烈氣氛,反倒是鳥語花香一切如常。天司命端着雅致的英倫紅茶決定對這嘲諷的聲音和它的主人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戚,果然還是小孩子最可愛,你一長大就不好玩了。”
穿着草鞋白襪的腳一彎一勾就拉過一把紫檀雕花椅黑色的地獄蝶如影随形,錯亂的黑發間是一雙明媚燦爛得過了頭的金色桃花眼。
“夏姐,這家夥披着蘿莉皮的時候你也沒多待見她呀~”穿着時尚感十足的黑白休閑襯衫格子裙的高挑少女搭在金瞳少女的肩上笑道。
“沒辦法~”金瞳少女笑得很欠扁的攤手,“這家夥身上成人的氣味實在太重了,想自我催眠都做不到呢~”
“……”天司命一忍再忍,忍不下去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你們兩個來這裏就是找碴的麽?我倒是不介意動手呢~”
一波三折的波浪號顯得有點抖,淡定如天司命在面對這兩個囧貨的時候也有點招架不住。兩個都有家室了的混蛋怎麽還天天閑的往她這裏跑?!
“你們兩個的阿娜答死了麽?老婆天天往外跑也不擔心。”
“咳,這個麽……”高挑少女眨着一雙碧色如海的萌系大眼笑得有點小得意,“你要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主角也是不會死的嘛~不巧我們兩個的阿、娜、答都是主角哦~”
“是啊是啊,再說那樣的MADAO有人還敢收就該謝天謝地了。”桃花眼的金眼妹子極其不雅的伸出小指挖鼻孔,擺出一雙令人無力的死魚眼。“老娘都不介意他天天惹桃花了,他敢找我的茬麽?”
“……”天司命抽了抽嘴角,頓時覺得自己會認識這兩個混蛋真是她最大的失誤。“我為他們默哀。嘛,既然是來看戲的就安分一點,想吃什麽自己去弄,別說都認識幾千年了還不知道東西放在哪。”
“嘻嘻。”金瞳少女搖搖食指,“我們不是來看戲的,是來警告你的。”
天司命臉色瞬變,有些僵硬的勾起一個諷刺的笑臉重複道。
“警告?”
“是喲~司命醬不要懷疑我們嘛~”藍眼藍發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嘴巴裏塞滿了點心,卻吐字清晰。
“神和惡魔來警告我,該說我面子很大麽?”天司命身子前傾,赤紅的眼睛裏是冰冷的光,“想出這個‘替魂’的游戲方案的人是你們,但是在這裏執行的人是我,這裏是我的世界,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對我的決斷做任何的質疑!”
少女揚起的脖頸淡青色的血管在微不可察的跳動,顯露出一絲剛強下的脆弱。
金瞳少女看着高傲的不肯低頭的天司命神情複雜的嘆了一口氣。
“我們從未想插手你的世界,只不過是不希望你把自己逼上絕路。你其實一點也不放心你哥哥,不是麽?”
金瞳意有所指的掃過閃現着人間慘狀的虛空命盤,期間不時閃現黑色巨龍奔走四方的身影。
天司命臉上浮現出一種定義為‘蕩漾’的笑容。
“這也是沒辦法呢~雖然說哥哥一直這個樣子也很可愛~但是……這樣下去我會放不開手啊。反正太子長琴無論如何都得死,不然女娲的勢力太強,伏羲那個猜疑狂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心的。日神月神也被我扔進去了,起碼伏羲還沒不會動搖自己的根本,哥哥只要能多賺些功德,伏羲也不敢動他。”
“你們可真愛算計。”藍眼睛的少女仰首豪邁的灌下一壺茶水,默默的吐槽那兩只說話間也不忘勾心鬥角的非人類。
“閉嘴,吃貨。”
天司命和金瞳少女異口同聲的吼道。藍眼少女只好很委屈的低頭繼續往嘴巴裏塞點心。
“再說,把喜歡的人往絕路上推這種事,你好像做得比我更熟啊~”天司命不出意外的看着金瞳少女白了一張臉,露出噬人的白牙森然一笑。
“再來一遍我也還是會那麽做。”金瞳少女理直氣壯,“我從來不做讓自己遺憾的事情。”
她走到藍眼少女身邊一把拎起少女的後衣領向外拖走,回頭對天司命露出溫柔到極致的笑容。
“希望你哥哥不會太恨你喲~啧啧,真是美好的機油。”
……
投擲出去的瓷杯落在純白的雲石地面上,碎成千片。天司命坐在椅子上雙手扶在椅子上攥得死緊,半晌才緩緩松開,紫檀木的扶手化成細粉從指縫間飄落在地。
虛空命盤定格在那身素淨的白衣上。
低啞的啜泣在空擋的宮殿裏沉寂。
“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算計慢慢的狐貍笑金瞳少女和粉單純粉單純的吃貨少女是‘游戲’的發起人哦~也是我毫無人氣的另兩個BG向作品的女主……
天司命其實很糾結,一邊很想讓悭臾一直這樣單純下去,一邊又不得不把悭臾推給他的好基友順便毀了他==……【撓頭】為毛越寫越像虐戀情深?果然是最近看老虛的東西看多了人生觀也扭曲了嗎?!【跪】我不要啊!!
PS:腸胃感冒伸得太吐豔了!上吐下瀉外加全身酸痛好銷魂……求老板治愈~~~【淚眼】被灌藥什麽的才,才不可怕呢……【抖
PS的PS:站短說我上了八仙榜,為毛所有人都能看見就我自己看不見?【蹲牆角畫圈圈】果然是欺負人家現在是弱質女子麽……【嘔——
☆、匆匆
“悭臾大人!悭臾大人!”
“什麽事朔華?”女娲看着沖進房間筆直撞上牆壁的青鳥有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