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謝輕侯實在是太快樂了, 他覺得不會有比自己現在還要來的更加快樂的時候了。
他與下方的商容對視，随後，青年朝着對方露出來了作為“謝輕侯”這個身份出現在外界的時候, 所能夠展露出來的最燦爛的笑容。
[Bye~bye~]
謝輕侯朝着商容比着這樣的口型。
法槌落下, 清脆的敲擊聲宣告了第一天審判的結束：“那麽, 落幕。”
****
“……”
“……”
黎川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看着裏面坐在床上的商容，兩個人面面相觑，皆都保持了高品質的沉默。
沒錯，商容。
不再是之前乖巧可愛的蘿莉的形态，而是那個他所認識、并且彼此之間有過多次的相處的青年。身高腿長, 四肢都充滿了力量感，身體被包裹在貼身的衣物下面, 但是依舊是露出來了流暢而又好看的肌肉線條。
對方如今正盤腿坐在床上, 低着頭，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打火機；當黎川推門進來的時候, 商容擡起頭來, 朝着這邊輕飄飄的望了一眼, 随後勾了勾唇角。
“喲。”
他擡起手來, 同黎川打了一聲招呼。
黎川：“……”
他原本快樂的心情頓時就像是天上飄過來的那一大片陰郁的烏雲一樣, 啪，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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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
黎川伸手, 将門關好, 上前幾步走到了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商容。開口說話的時候, 聲音裏是過分詭異了的平靜。
商容卻恍若未覺, 擡起眼來, 沖着黎川露出來一個笑容：“嗯？你回來了？”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黎川低啞着聲音問，“今天的公投不是……”
“哦！你說那個！”商容看起來卻是渾不在意的模樣，“因為我們之間不是綁定了戀人牌麽？”
“在[維納斯]的作用下，我們就是[生死與共的愛人]。只要還有一方活着，那麽另一方也就不會迎接來真正意義上的退場，而是用這樣的方式繼續待在這場游戲當中。”
商容一邊這樣說着，一邊朝着黎川伸出手來。
那一只手輕而易舉的穿過了黎川的身體，于是便能夠意識到，不過是一片虛幻的影子而已。
“你看，就像這樣。”
商容仰頭望着黎川，低笑了一聲：“我現在不過是一個影響不到現實的影子……”
“——那麽你就沒有用了。”
黎川甚至是根本就不等商容把話說完，就這樣冷酷且無情的打斷了他的話。
“9號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情。”青年的聲音乍聽上去頗為漫不經心，但是這間房間裏面的兩個人都知道，他是在非常認真的闡述一個事實，“如果你對我來說已經沒用的話，那麽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到此為止。”
換句話來說，如果商容不能拿出點什麽能夠說服黎川的理由的話，那麽他一點也不打算充當商容繼續存在于這個游戲當中的“錨點”。
快滾吧快滾吧快滾吧！簡直是看見他的每一秒都會覺得厭煩透頂！
黎川磨着自己的後槽牙想。
“哇。”商容感嘆，“你這未免也有些太無情了吧！”
黎川呵呵：“死人沒有說話的權利。”
“好吧、好吧。”
商容有些遺憾的發現，與他合作的8號顯然是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只能夠遺憾的放棄了白嫖對方的打算，轉而展現一下現在的自己的價值。
“就像是戀人牌所描述的那樣，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戀人。”
“如果綁定的兩個玩家當中有誰先一步死亡的話，只要另外一位綁定的玩家還活躍在場上，那麽死掉的玩家并不會被真正意義上的判定【死亡】，而是以魂體的形式跟随在[戀人]的身側。”
商容低笑了一聲：“而同樣的，作為跟随在戀人身側的魂體……”
他的身體漂浮了起來，透過窗外投射進來的日光，看上去有一種朦胧的半透明的質感，的确像極了人類的認知當中，“靈魂”所應該擁有的模樣。
商容靠近了黎川的身側，低低的笑了出來：“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附身在你的身上，然後——我的力量與技巧，全部都可以為你所用。”
黎川抽了抽嘴角，對此不置可否：“是麽？那這樣一來的話，我們當中真正掌管着身體主動權的，又是你還是我呢？”
“當然是你。”商容輕快的回答，“畢竟這只是附身，又不是奪舍。”
黎川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在這裏和商容撕破臉的打算。
忍一忍，再忍一忍。黎川想。
等到最後、等到商容已經捧起了勝利的冠冕的時候，再将他全部的希望都一舉擊潰，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情了。
所以他抿了一下唇，算是接受了商容的這個提議。
能夠和黎川把這個事情談妥，商容顯然也很愉快。他哼着不成曲子的調，朝着黎川露出來過分陽光燦爛的笑容：“哎，我說。”
“現在我的身份都已經被扒了個底朝天了，作為我的隊友，你考不考慮可憐一下我，給我交個底？”
黎川從面具下面發出了悶悶的一聲笑：“你想知道什麽？我的名字？我的長相？我的能力？”
“商容，你當我是剛進無限空間的三歲小孩呢？”
在無限空間裏面，一個玩家的能力是什麽，這是最不能夠告訴給別人的隐秘，同時也是活下去的最大的底牌。
除非是遇到了什麽合作局、大家有必要進行一定程度上的交底之外，否則的話，即便是最親密的關系，也不一定知道對方的血統、技能、道具，以及其他的諸多相關。
雖然黎川的确是剛進無限空間的萌新……但是他看過原著小說，他對于這些基本內容還是有所了解的。
“啊呀，就随便問問嘛。”
就算是被黎川這樣說了，商容也依舊可以厚着臉皮，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甚至還優哉游哉的轉移了一下話題。
“接下來我們去看看昨天發現的那個門吧。”商容愉快的做出了決定，“剛剛的法庭上，你應該也注意到了吧？在1號被吞下去的時候，從那個黑色的蟲洞裏面所顯露出來的東西，那個清道夫……”
“和我們之前從地板下的手那裏所得到的，一模一樣。”
“8號~”商容蕩漾着語氣喊了一聲，“我覺得啊，我們這一次的任務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披皮狼人殺，但是這似乎只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給我們看的舞臺戲罷了。”男豐毒佳
他屈起手指來，輕輕的叩擊着桌面，随後扯了扯嘴角：“說不定……在這個明線下面，還隐藏的有另外一個不比明線等級低的暗線任務呢。”
黎川沒有說話，只是眼神莫測的看着商容。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在進入任務世界之前，絕對不可能通過其他的任何方式窺得任務內容的話，黎川簡直要懷疑商容是不是偷看了劇本。
作為本次任務副本作為絕對中立、同時也是最強大的BOSS，黎川當然知道，商容的猜測全部正确。
無論是地板下的黑手、被隐藏在根系當中的門、在蟲洞後面随時待命的“清道夫”，還是擁有着“人類”與“蟲”兩種形态的乘客……這些都是需要玩家去自主探索和發掘的暗線任務。
黎川望着自己面前的商容，終于是不情不願的承認，雖然這個家夥的确是讨厭、無禮，像是瘋狗一樣喜歡亂吠，但是他也的确是原著當中那個被濃墨重彩的描繪過的人類當中最強大的玩家，唯一可以介入天碑上的強大者們之間的存在。
個人品性姑且不論，但是其實力以及對于線索的收集、真相的推理的能力卻是無可否認。
黎川想，如果換做是別的什麽性格的人的話，面對這樣堅毅的、閃閃發亮的、像是星辰一樣明亮的靈魂，自己一定會很欣賞、甚至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吧？
結果怎麽他媽的就是商容這個狗東西。
怎麽就是商容！
但是黎川到底是受過專業的訓練。無論內心對于商容的存在究竟擁有着多少的怨念，他終究還是隐忍不發，裝的和沒事人一樣的同商容一起，重新去造訪他們昨天發現的那一扇門。
……如果門還在的話。
黎川看着被自己給掀了個底朝天的地板、還有丢在一旁的地毯。
昨天晚上在這裏發現的那諸多黑色的手、以及其下繁複的根系、隐藏起來的門仿佛都只是一場幻覺，現在這裏空落落的，什麽也沒有。
黎川估摸着再掀下去就可以看到這一趟列車內部的機械構造了。
“看來是只會在特定時間才出現的場景怪啊。”
商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感嘆。
黎川擡頭看了他一眼。
可惡，這家夥猜的全都對。
“那麽這一條線索就斷了。”商容看上去卻并沒有多少失望，反而是興致勃勃的鼓動黎川，“哎，那我們換個地方看看吧，去列車長的房間怎麽樣？”
黎川：“……你為什麽對暗線這麽感興趣？我原本以為，白天應該是玩家之間的博弈才對。”
相互之間坑蒙拐騙，試探自己遇到的別的玩家的陣營，雙方之間當場互殺，亦或者是交換情報為第二天的法庭做準備……狼人殺不是都這麽玩的嗎？
“嗨，朋友，你是不是才升A級，實際上沒做個幾次的高階任務？”商容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同黎川道，“如果是A級以下的世界當中的任務的話，直奔主線去做也無可厚非，那的确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但是，在A級及以上的世界裏面執行任務的時候……”商容面上的笑容看上去帶了些別的意味在其中，“任務就已經不是最重要的東西了。”
“嗯哼，看在我們這次姑且算是[戀人]的份上，我就稍微的給你透露一點點好了。”商容朝着黎川比了一個指間宇宙，低聲笑了起來，“比起任務本身，從這些高等級的世界裏面能夠得到的附加産物，才是更有價值的東西。”
“無需積分進行兌換，你可以得到道具、血統、功法……一切你能夠在無限空間的積分商城當中見到的東西，全部都有可能在高階的世界裏面通過別的方式得到。”
“即便你自己不打算使用，回去無限空間之後，拿來和別人交易或者直接售賣，說不定能比你主線任務拿到的好處還要多的多。”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強者恒強，高級玩家與低級玩家之間的差距會随着參與任務的次數增多而不斷的拉大。”
商容的話似是意有所指：“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追上前面的人，所需要付出的，便是不止千百倍的努力了。”
黎川：“……你和我說這個幹什麽？”
商容：“哎呀，我這不是看你沒有什麽鬥志，只打算拿個明線的獎勵就完事，覺得太心疼了嗎？”
以上為謊言。
實際上，是因為商容自己知道……他要拖任務時間啊！如果明線的任務太早結束了，就相當于是這個副本的任務都提前結束了，那就不夠七天的時間了！
來，回憶一下，他之前和黎川說的約定是什麽來着？
——七天之內，謝輕侯絕對不可能來找到黎川。
商容：這個逼我都已經把它給裝出去了，這要是最後沒能夠回收的話那得多丢臉啊！
商容表示，龍龍受不了這個委屈。
黎川“呵”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商容的這點小心思。
但是他到底是沒有說什麽，只是挑了挑眉，姑且是接受了來自商容的這個建議：“也行。”
****
幾分鐘之後。
“商容。”
黎川用輕緩的、柔和的聲音，帶着好看的笑意，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裏面擠出來了詢問。
“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他們如今正站在列車長房間的門口，房門大敞。正對着門口的沙發上，是胸口插着匕首、鮮血暈染了很大一片衣服、死不瞑目的列車長。
而更遠一些的地方，是列車員和車上的警察正在匆匆趕來。
黎川已經看見了自己作為玩家的人物面板上，名字後面跟着的那個血紅色的[罪惡值：20%]。
雖然不知道這個罪惡值又是一個什麽機制，但是就沖着這個場景、這個顏色，擺明了不是什麽好東西吧！
商容也挺驚訝的：“哇哦……”
他小小的感嘆，餘光瞥見了自己的搭檔黑如鍋底的臉色，頓時就飛快的改口。
“呃……你聽我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川川：你好好解釋（磨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