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
這對何向南不公平，我想。我曾經多次明裏暗裏告訴他，你這樣做不值得。
“難道我連看見你的權利都沒有了嗎？”每次他都笑呵呵地反問。
他的話，讓我一時語塞。
媽的手術很成功。
腫瘤沒有粘連神經線，切除得很幹淨。
有兩個護工照顧，我基本上回到了原來的生活軌道上，除了每隔一天一定跑一趟醫院外。
擔心完了手術的事情，我又開始想莫承沣對我說過的那些話。一想起來，就覺得林受男處于危機中，仿佛他下一秒鐘，就會有生命危險。
我的心緒不寧。
糾纏，糾纏，沒完沒了。
沒日沒夜。
論文還剩個尾巴，我必須把他從我的腦海中擠兌走，靜下心來，靜下心來。
十餘天，我所做的事情，就是如何驅逐林受男三個字。
母親的狀況越來越好，我回雅園的時間也越來越早。
椰島一別，也有十餘天了，再也沒見過林受男。或許，真如他所說，出差去了。上次出差，林受男還記得給我打個電話，這次連個電話都沒打。
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還覺得這個人很真實。一旦離開，即使隔着一毫米遠的距離，也仿佛隔了一個光年。心力憔悴。
算了，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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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回來，正趕上黃媽做了一桌子的菜。黃媽好廚藝，吃完飯，又加了些小點心。來雅園兩個多月了，我跟林受男這位老管家熟悉多了。開始黃媽很客氣，從來不上桌吃飯，在我的極力堅持下，只要林受男不在家，我倆竟能一邊吃飯，一邊聊天了。
聊得最多，當然是林受男。
偶爾一星半點兒的，也會提到林太太。提起林太太，黃媽嘴角帶着微笑，林太太為人如何謙和，心的如何善良。再之後就是林先生如何愛林太太。
全部都是溫暖和美好的記憶。
林太太，全然不是我想象當中，那個拿着菜刀追殺小三的悍婦形象。
有點兒小小的失望。
想想也很正常，林那樣極需老婆充面子的人，怎麽會娶個悍婦回家？
黃媽講起林太太來，似乎在講故事，動不動就是兩年前，兩年前怎麽樣。至于兩年後怎麽樣，她似乎從來沒有提起過。
有些納悶，從黃媽的敘述中，我知道林太太是個喜歡孩子的女人，她那麽愛林受男，我看給他生十個八個，她都會願意。怎麽林還會找別的女人生孩子呢？林太太不能生？好像又說不過去，即使不能生，兩個人做試管嬰兒，借腹生子才對啊。可林受男借的不僅僅是腹，還有卵子啊。這樣一來，性質就不同了。
想不通，幹脆就不去想。人家的私事，他們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了。
悶頭，吃着黃媽做的小點心。
吃着吃着，一陣惡心湧上心頭。這幾天都好幾次了。這陣子忙着照顧手術後的母親，忙着憋論文尾巴，惡心的事情就沒在意。靜下來吃黃媽做的小點心時，這種惡心竟然止不住了。
停下來，想把那惡心強壓下去，越壓越強烈。
捂住嘴巴，沖進一樓大廳的洗手間，哇啦哇啦地把晚上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對着鏡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喘息待定，漱漱口，雙手無力地撐住洗浴臺，望着鏡子裏面容憔悴的自己。
抹了一把臉，還是憔悴。
這陣子，真的累壞了。
抖擻好精神，重新回到飯桌前。黃媽已經笑容滿面地端上來一杯熱的牛奶，“夏小姐，趁熱喝下去吧。”
我擺擺手，表情有些痛苦，現在的我，看見吃的東西就反感，“黃媽，我喝不下。”
“喝不下去，也得喝下去啊，”黃媽笑嘻嘻地勸慰，待我精神狀态好一些，黃媽壓低聲音，問道：“夏小姐，這個月例假有來嗎？”
愣住，光記得忙了，大姨媽三四天沒來的事，我都給忘了。
黃媽這麽一提醒，我才想起來，“好像……還沒來。”
我的臉火辣辣地燒。
難道是有了？既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丫的，前一陣子，我還懷疑自己不能生孩子。一次失敗的經歷，竟給我留下很大的陰影。只是我一直不敢把這種懷疑說出來，我怕說出來了，萬一變成現實怎麽辦。
眼看着媽的醫藥費清單上的圈圈越來越多，着急。如果我連女人最基本的生孩子都不會的話，那林受男的錢，我可怎麽還呢？
想想就感到痛苦。
以前我怎麽沒覺得生孩子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我租住的小區，一個大肚子，來來回回進出小區。似乎幾天沒見，肚子癟下去，就蹦出一個孩子來。沒想到輪到自己懷孕要生的時候，竟是如此艱難。
做夢一樣。
應該高興才對，林受男翻臉不認人的時候，起碼錢，不會欠他的。
擠擠，發現臉上全部是苦笑。
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不過，這次的反應，加上早晚微微有點惡心的症狀，貌似真的有了。這幾天啊，我總覺得肚子奇奇怪怪的，但不疼不癢，也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連日來奔波，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有了也好。
正胡思亂想着，黃媽已經從房間裏拿出來一個圓珠筆形狀的東西，遞給我。
“夏小姐，這是何藍主任交給我的早早孕測試筆。這裏還有說明書，按照說明書上的去做，有沒有懷孕一測便知。”黃媽把測試筆和說明書統統交給我。
大腦一片空白。
重新回到洗手間，坐在馬桶上，按說明書上的一步一步做下去。只見尿液在測試筆的顯示窗口上，緩緩着侵蝕着地盤。待尿液完全浸濕了窗口，兩杠鮮明的C線和T線粗壯地呈現在眼前。
腦袋裏什麽都不剩，只有兩個紅杠飄來閃去。
用紙巾把測孕筆擦洗幹淨，不知是喜，還是悲。什麽感覺都沒有，只是茫然地把測孕筆交給黃媽，好讓她拿去向她的主子去交差。
“有了，有了，真的有了。”黃媽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不知所措地在客廳裏來來回回轉了八圈，八圈之後，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估計，給她家主子報喜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