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宮裏的美人

傅清塵冷着臉不回應,任他自己演獨角戲。聶媛紅着眼眶,都有了想哭的沖動,高傲的公主何時這般落魄過。

“不知公主大駕光臨寒舍,有何事?”

聶媛搖了搖頭,“沒甚要事,不過是過來探一探傅校尉,看他身子無礙,本宮就放心了。”

“面上是沒事,不過,他受的是內傷,還需長久調養。”

“是麽,那傅校尉便留在府上多休養些時日。”聶媛尴尬地笑着,“本宮還有事,先走了。”

“公主既然有事,臣就不做挽留。”納蘭瑾樞含着笑,道:“不過,公主今日所見,外人并不知曉,還請公主保密才是。”

這話中意便是若這事傳了出去,那只能是聶媛傳出去的。瑾陽候是連皇上都要竟讓三分的人物,孤傲的公主心裏氣憤,面上卻笑得随和,“侯爺放心,本宮不會多嘴。”

“那臣就放心了。”

聶媛大跨步離開侯府,坐上帏轎,眼淚才嘩啦嘩啦地流,回到寝宮裏頭,砸了幾件瓷器,摔了幾本書,還不解氣。

後來,又匆匆忙忙跑到禦書房,說道:“父皇,兒臣願意嫁去怳朝!”

皇帝聽後龍顏大悅,近日心裏的一塊石頭終于放下。皇後拉着聶媛的手,頗為欣慰道:“媛兒總算開竅了,不枉費父皇和母後這些年對你的寵愛。”

聶媛公主嫁到怳朝和親之事塵埃落定,就只等怳朝使臣到來。

是夜,月圓,風徐。

燃着火把的洞室裏,一名白衣男子盤腿坐在玉石床上,雙目緊閉,雙手放于膝蓋,身子顫抖異常。練易寒經大半個月,借助千年寒玉體內聚集了一些陰寒之氣,平日裏便覺着體內陰寒之氣亂竄,但今日更為嚴重些。

過不多久,傅清塵唇色發紫,臉上也開始變清,就如被凍傷那般。從玉床上下來,傅清塵雙腿顫抖,連站都站不穩,手腳被凍得快要失去知覺。

不過才大半個月便有如此大的反噬,再練下去,若是掌控不住體內的陰寒之氣,恐怕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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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塵眼前視線漸漸模糊,體內的寒氣不斷上湧,就要将他反噬。腳下一個踉跄,身子便往前倒去,倒在地上的人根本沒有力氣再起來,本能地蜷縮起身子,卻毫無作用。寒氣是體內湧上來的,外界再怎麽溫暖也抑制不住。

有腳步聲漸近,傅清塵睜開眼後只看到旁邊一雙做工精致的鞋子,然後,是一個紫色的身影。模糊之中,他能感受到有人将他扶起,再将他打橫抱起。

納蘭瑾樞看着懷裏瑟瑟發抖的小貓,有些憐惜,抖成這樣必定是很冷。

初練易寒經,會因掌控不住體內聚集的陰寒之氣而被反噬,平日裏倒還能好掌控,可是一到月圓之夜,陰寒之氣最為重時,體內的陰寒之氣也會跟着躍躍欲試,這時就難以掌控。

随着練的時日變長,體內陰寒之氣漸長,若是再掌控不住,反噬就會越加嚴重。若能掌控得好,收放自如,則體內的陰寒之氣就會變為最得力的殺人武器。

納蘭瑾樞抱着傅清塵出了洞室,将他抱進了離這裏最近的寝房,小貓冷得縮成了一團,臉色也異常難看。

納蘭瑾樞将他平放在榻上,順手解他的腰帶。傅清塵還有那麽一絲清醒,連忙按住那只手,“你要做什麽?”

“給你寬衣。”納蘭瑾樞移開他顫抖的手,繼續為他寬衣。

被寒氣反噬的人牙齒打着架,說話變得艱難,“別,別碰我……”

身上的衣裳被剝了個幹淨,納蘭瑾樞扯過被子蓋住他的身子,開始着手解自己的衣裳。把衣裳除了,放下床簾,再掀開被子,壓上他的身。

傅清塵感受到有人壓了上來,扭動着身子,口中斷斷續續地道:“別碰我……”

都凍成這樣了,還在反抗。納蘭瑾樞輕嘆一聲,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乖,別動,抱緊我。”

納蘭瑾樞的身子就像一個暖爐,源源不斷地向他體內輸送熱量,将他體內不斷湧上來的陰寒之氣壓制住。納蘭瑾樞将他抱緊,動用了內力壓制他體內的陰寒之氣。

納蘭瑾樞練的功夫屬陽,只要他動用內力,便能将傅清塵體內的陰寒之氣抑制住。

褥被之下兩副身子交疊,只有肩膀以上露在外面。身下的人臉色漸漸有了血色,身子也漸漸停止顫抖。

不知不覺中,身下的人已經緊緊摟住了身上那個溫暖他的人。這是本能罷了,人在寒冷之時總會下意識摟住能給自己溫暖的物體。

翌日晨光乍現之時,窗外莺啼鳥鳴,一派生機。

傅清塵漸漸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截白皙的脖頸,自己的雙手正纏繞在身邊這人的身上。回想昨日種種模糊畫面,像是受了驚的小貓,傅清塵立即就松開了手。

身旁的人也緩緩睜開眼睛,“怎麽不多睡會?”擡起手臂要撫一撫自己心愛的小貓,卻被無情地拍開手。昨日還緊緊摟着他不放的小貓此時又恢複原樣。

“下流!”傅清塵扯着被子蓋住自己一絲不挂的坐起來,往床內側移了移,納蘭瑾樞身上的被子被他帶走,同樣一絲不挂的身子露出了一半。

他倒也不覺着羞恥,露了半個身子也毫無動容。

傅清塵下意識在他身上掃了一眼,臉上一紅,沒好氣地移開視線,“你給我滾!”

納蘭瑾樞道:“這床是我的。”

傅清塵抓緊身下的被褥,死活不肯再看他的身子,頭扭向一邊,“快出去。”

納蘭瑾樞輕笑一聲,“你這是害羞了?”

“沒有。”

“那為何不敢看我?”納蘭瑾樞幽幽道:“還是說,你怕我把持不住,把你吃了?”

傅清塵緊抿着唇不說話,每每都會被他氣得無話可說,似乎開始習慣。

“若要吃,昨天就該趁人之危吃幹抹淨,何必等到今日。”

側臉一濕,傅清塵警覺地回頭,納蘭瑾樞衣冠整齊地撐在床上,方才是在他側臉落下了一吻。

“越看越讨人喜歡。”他天生含笑的眉目在柔和的晨曦中帶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美,一時之間,讓還在炸毛中的小貓有些無措。

傅清塵再次回到宮中是半個月後,聶媛公主再有幾日便要随怳朝使臣前往怳國,怕是日後再難以回來。平日裏心高氣傲的公主也收斂了些性子,整日陪着皇後身邊說是要盡一份做女兒的孝心,畢竟是親生骨肉,這一分離便是終身,自然多有不舍。

傅清塵假意在宮中巡視,靠着小時候模糊的記憶潛到冷宮。納蘭瑾樞昨日說過,下朝後會在冷宮前等他。

傅清塵抵達時,納蘭瑾樞已經在候着。

傅清塵環視一周,見無人把守,便問:“來這作甚?”

“帶你見一個人。”

“誰?”

“這世上你最想見到的。”轉身提步跨進冷宮,傅清塵心中狐疑會是誰,随在他身後跟了上去。

冷宮裏頭的妃子向來呆不久,有些在這裏住了幾個月便瘋瘋癫癫,也有些受不住寂寞自我了斷的。而有一個人卻在這冷宮裏頭住了十個年頭。一身整齊的素衣,頭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後,雖上了些年歲,卻還能看得出幾分姿色。

她坐在桌旁,一針一線地繡着花紋繁複的牡丹,神情十分祥和。

傅清塵第一眼見到她,便怔愣住,一雙平日裏泛着冰渣子的眼睛也化作一汪清泉。專注刺繡的中年女人偏頭,對上傅清塵的眼睛,顯然為突然有人闖進來而感到詫異,“你是……?”

傅清塵良久才動了動嘴唇,“母妃……”

中年女人似更加詫異,刺繡的動作停了下來,“你,方才喚我母妃?”

傅清塵一步一步靠近,這眼前的人就是他的生母,他絕不會認錯。當年孟芳塵為報仇,只身化作舞姬混入宮中,後行刺不成被誅殺。傅清塵以為她早已不在世上,卻沒想到她還沒死。

傅清塵走到她面前,他一字一句試圖喚起她的記憶,“我姓聶名卿言。”

孟芳塵臉上浮起一絲笑,“你姓聶,莫非是宮裏頭的哪位皇子?”

傅清塵怔住,她的娘親又怎會不記得自己孩子的名字?還是說,他認錯人了?

納蘭瑾樞在他耳邊低聲道:“她失憶了,以前的事早已不記得。”

傅清塵身子一顫,握緊拳頭,看着納蘭瑾樞,“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納蘭瑾樞未答,孟芳塵便開口道:“這位殿下可是認錯人了。”

傅清塵看着她,“我……”

孟芳塵溫和一笑,“我進宮不到半年便來了這,未曾有過子嗣。”

方才還因見到生母而欣喜不已的傅清塵此時又心痛不已,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他的娘親連自己的親骨肉都忘了?

傅清塵看着她,低頭艱澀開口,“是我認錯了。”

孟芳塵抿唇一笑,“殿下既然能将我和你的母妃錯認,想必樣貌上必有幾分相似。”

“嗯,十分相似。”

“世間之大,既有兩個長得十分相似的人,算來都是緣分。”孟芳塵她在此地孤獨了十餘年,難得見到外人,今日見到傅清塵顯然十分歡喜,她起身取出一塊繡了孔雀的絲帕,“我這沒甚東西可贈,一點薄禮,算作是見面禮,你莫要嫌棄。”

傅清塵接過她手上的絲帕,語氣溫柔道:“很好看。”

孟芳塵臉上的笑意更深,“都是平日裏閑得無事消磨光陰的,手藝比不上宮裏頭的繡娘。”

納蘭瑾樞倚在門邊看着裏面兩母子相處的畫面,傅清塵雖臉上還是不多表情,眼神卻是無比溫柔的。卸下冷漠的僞裝,這樣的傅清塵,才是本尊。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端午節快樂。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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