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侯爺要閉關
傅清塵是第一次在別人沐浴的時候坐在一旁候着,心裏不是滋味,憑什麽他就任由他差使?
“好了,過來。”
傅清塵不回頭,道:“先把衣裳穿上。”
“在這桶裏頭怎麽穿?”
傅清塵握緊了拳頭,想了想提起圓桌上的茶壺,将深綠色花紋的桌布扯了出來,随手一扔搭上浴桶,“先裹着。”
他一臉嫌惡,“髒。”
傅清塵能聽到自己磨牙的聲音,這人真是難伺候。
“快過來,水要冷了。”
傅清塵懶得去聽,兀自坐在那不動。納蘭瑾樞也沒再出聲,過了片刻,浴桶裏傳來一聲噴嚏聲。
納蘭瑾樞語氣平緩,“若是等會我着了涼,還得勞煩你為我煎藥。”
傅清塵牙關一緊,“你休想。”
房外有人敲門,傳來小二的聲音,“客官,晚膳準備好了,可否方便送進來。”
傅清塵想也不想便回道:“半刻鐘後再送過來。”
“那好,小的等會再來。”
傅清塵起身,走到浴桶邊,顧不得什麽就把人從水裏抱了出來,第一眼瞥到他的全身,耳朵根子就紅了一半,随即将視線落在正前方。幾步走到榻前,把人放下就走,在桌旁的凳子上将他的衣裳随手一扔,扔到榻上,一個人就坐在那裏賭氣似的不開聲。
待納蘭瑾樞穿好衣裳,店小二才将晚膳送了進來。兩名小二端着大托盤,直奔房裏的圓桌,看到圓桌上的桌布沒了,再看了看傅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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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塵沒有解釋桌布的事,指着浴桶說:“把桶撤下去。”店小二不敢對客人有任何怠慢,将飯菜放下,兩人擡着大浴桶就匆匆出了去。
傅清塵看向榻上正在拆手上絲帕的納蘭瑾樞,一句可以吃飯了久久說不出口。倒是納蘭瑾樞先開口,“你帶回的傷藥呢,先給我上一些。”
傅清塵起身去取向掌櫃要來的上藥及紗布遞給他,納蘭瑾樞伸出手上的右手,“你來幫我。”
傅清塵頓了頓,走過去在床沿坐下,掃了一眼他手上的傷,即便鮮血已經凝固,還是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納蘭瑾樞有一招絕招便是手指夾劍,普通的劍他只夾住後輕輕用力便能折斷,但傳星劍乃絕世寶劍,極堅極韌,且自身帶着陰寒之氣,如他那般奮不顧身地握住劍身,手沒廢掉已是大幸。
傅清塵将傷藥倒在他手掌上的兩道傷口上,鋪平抹勻,再用紗布仔細地包紮幾圈。納蘭瑾樞直直看着他埋頭包紮的模樣,那張好看的臉毫無遺漏地收入眼底。
傅清塵打好結擡頭時,正對上那雙帶着無盡溫柔的丹鳳眼,有那麽一瞬間愣住,與他四目共對。一瞬過後,他偏開臉,起身向着桌旁走去。
納蘭瑾樞扶着床柱站起來,他全身經脈受損,但并不是完全不能動,七日之後就能慢慢恢複。只是這七日之內,他将行動不便。
傅清塵在擺滿佳肴的桌前坐下,納蘭瑾樞還站在原地,“若是能有一支拐杖,我倒是能走過去的。”
傅清塵持起筷子又放下,無語地過去将人抱起,讓他坐在擺了碗筷的凳子上。
一頓飯,傅清塵只埋頭吃自己的,一句話不說,也不看他一眼。吃好了就讓店小二把東西收走,他提着傳星劍就要出門。
納蘭瑾樞及時叫住他,“留下來,要睡床還是睡地,随你,就是不能去柴房。”
傅清塵頓了頓,“跟一頭豺狼共處一室,我怕會做惡夢。”
“言兒,你何必跟我怄氣。”
“沒有。”傅清塵淡淡一句,開了門就出了去。
納蘭瑾樞無聲嘆息,小貓總是自欺欺人。
第二日放晴,傅清塵早早準備了馬,用了早膳就啓程回侯府。這裏離侯府不到一日行程,今日黃昏落日前便能到。
納蘭瑾樞不能獨自騎馬,傅清塵與他同騎,将他安置在雙臂之間。納蘭瑾樞背往後靠,身子的重量都倚在傅清塵的胸前。
傅清塵瞪着厚顏無恥倚在他懷裏的人,面上是嫌惡的,心裏卻不是,那樣的滋味竟是有些酸有些甜的。
納蘭瑾樞倚在他懷裏,微微閉上眼睛。駿馬在官道上飛速馳騁,将兩人的衣裳往後揚起,一紫一白的身影竟有說不出的好看。
“言兒,為何不殺了我?”納蘭瑾樞突然問。
傅清塵心裏微微一怔,聽到納蘭瑾樞說:“我全身經脈受損,動彈不得,你若是下手我必定不會還手。”
小貓咬着牙說:“你以為我是你,會趁人之危?”解釋也不過是為了掩飾。
納蘭瑾樞微微彎起唇角,“待我恢複,你或許就沒這個機會了。”說着,将手覆上他握着缰繩的手。
傅清塵沒好氣地道:“手拿開。”
“你若是不願甩開就好,何必讓我主動,你知道的,這一生,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我都纏上你了。”
傅清塵臉色稍微變了變,淡漠的臉上有一絲溫柔閃過,片刻後,他低聲回一句,“無恥。”聲音小到只有自己聽見。
黃昏前,兩人抵達侯府。
歸程與畫屏出門迎接,看到納蘭瑾樞的模樣,登時大驚,“侯爺,你怎會傷成這樣?”
歸程瞪了一眼扶着納蘭瑾樞的傅清塵,畫屏開口,“莫不是你将侯爺傷了?”
在歸程與畫屏眼裏,這世上基本無人能傷得了自家侯爺,除了侯爺深愛着的傅清塵。納蘭瑾樞冷聲道:“并不關言兒的事。”
歸程在心裏道,即便不是他也跟他脫不開關系。
傅清塵不說話。畫屏看着歸程道:“你把侯爺扶進來,我去準備丹藥。”歸程點了點頭,便扶着納蘭瑾樞往前走。
納蘭瑾樞回頭看着傅清塵,“言兒,你累了一天,先去歇一歇。”語氣溫柔。這人在別人面前向來清冷,獨獨只對他一人溫柔。
傅清塵輕抿着唇,看着歸程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家侯爺往裏走,心裏有一股莫名的酸味。身邊的馬叫了一聲,傅清塵看他一眼,将缰繩交給前來伺候的小厮,便進了府。
傅清塵在房裏打坐練了會功,直到夜幕降臨,房裏一片漆黑。平日裏在侯府到了晚膳的點畫屏都會準時過來請,今日卻沒來。傅清塵開門出了寝房,一名丫鬟迎面而來,請他去用膳。
傅清塵點了點頭,走到飯廳才曉得裏面并沒有人,納蘭瑾樞并不像平時那般坐在上首等着他。
傅清塵提步過去入座,丫鬟立即給他盛了飯,他卻遲遲沒有動筷子。
身旁的丫鬟提醒道:“侯爺在療傷,這些日都要閉關,公子不必等。”
傅清塵心裏微微一怔,久久回過神,似想要掩飾些什麽,端起碗持起筷子吃飯,也只是吃了一點就沒再吃。
果真,第二日還是未能見到納蘭瑾樞的人影。
傅清塵換上一身兵家常服要去軍營,歸程背靠着月洞門,懷裏抱着一把劍,像是在等人。傅清塵在離他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歸程偏頭看着他,“侯爺身上的傷是你傷的?”
“與你何幹?”
歸程兀自說:“這世上鮮有人能打得過他,我也從未見他傷得如此之重。”
“你想說什麽?”傅清塵眯起眼看着他。
“月圓之夜,你體內陰寒之氣亂竄,若不是侯爺你必定被反噬,而他為救你運功過度七日之內不可發動內力,所以,你便趁人之危傷了他,是不是?”語氣裏滿是質問。
傅清塵不屑于解釋,“随你怎麽想。”說完就提步往前走,在月洞門從他面前走過,側臉冷峻得如冰雕。
歸程狠狠怒視他,“侯爺對你一片癡心,你卻忘恩負義,傅清塵,你這副殼子裏頭到底有沒有心?”
傅清塵充耳不聞,愈走愈遠。
在軍營裏頭巡查了一圈回到營帳,對着堆積成山的公務出神。方才魏将軍笑着過來道:“近日事多,平日你處理的事他們也不敢妄自亂動,所以就積了些下來。這些公文都不急,你倒是可以慢慢看,若是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便讓陳校尉過來幫一幫。”
傅清塵搖頭說不用。這些公文都是他這半個月以來告假積下來的,在軍營裏頭個個不喜對着公文,且有些目不識丁,公文便堆積了下來。
傅清塵并不厭惡這樣的日子,若不是有深仇大恨,他或許心甘情願留在軍營裏頭處理軍務,不去想如何掌握大權,亦不去想逼宮謀反。
辦完公務回到侯府,不見那一身紫衣的男子,眸子裏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進了房取出傳星劍來練,果真是絕世寶劍,随意舞一套劍法都能感受得到他的威力無窮。
練劍一直練到夜幕降臨,管家路過時提醒晚膳準備好了,傅清塵才收了劍,吩咐下人将晚膳送到房裏。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__^*)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