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番外·君心似我心
他伸手握住傅清塵的手,十指相扣,“言兒,我下一次再睡着,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或許,永遠……”
“夠了。”像是為了逃避而突然打斷。
納蘭瑾樞唇邊浮起一絲笑,欣慰地摩挲着他的手,“你說的對,此生能與你共度八年安之若素的光陰,确實夠了。”
傅清塵偏頭,一雙紅潤的眼睛看着他,“不要再說了。”
“言兒,我的日子不多,有些話只能趁現在說。”納蘭瑾樞撫着他的臉,“你只要記着,每個人都會有那麽一天,早和晚都會來,躲不了避不開。我曾說過,在我有生之年,不準你納妃,但在我離開後……”
傅清塵不想再聽,臉湊過去意欲吻上他的唇,被他的手掌擋住,溫柔道:“有毒。”手掌擋在他的唇上,唇靠近,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這樣可以。”
傅清塵移開他的手,不等他反應過來,唇就吻了上去。納蘭瑾樞全身經脈皆是毒素,身子虛弱得很,唇上毒素聚集。
傅清塵穩住他的後腦,唇緊貼着他的唇,碾轉反側,不斷汲取他口中的津液。就如多年前,傅清塵的武功遠不及納蘭瑾樞,只能任由擺布。
一個長吻過後,納蘭瑾樞呼吸不亂,傅清塵喘着氣,一雙眼睛盯着他,一字一頓正色道:“你決不會死。”
納蘭瑾樞看着他眼裏的那一份堅定,深紅的唇微微動了動,“你何時,也學會做傻事了?”
傅清塵剛要開口,臉色一變,喉嚨湧出一口鮮血,他努力要咽下,唇邊還是溢出了一絲。納蘭瑾樞的唾液中有毒,他咽下後等同服毒。
“當初說的殉情,你還真當真了。”納蘭瑾樞從袖中取出一顆藥丸,喂進他嘴裏。
他體內的毒并非無藥可解,若是口服毒藥還能用解藥清理毒素,但他體內的毒遍布全身經脈,腹下解藥後無法到達。即便有解藥,也救不了他。
傅清塵隔日下了皇榜,在全國上下搜尋能解百毒的神醫,賞金萬兩,知情上報者賞金千兩。
聽到傅清塵在全國各地粘貼皇榜,倚在軟榻上看着窗外風景的納蘭瑾樞輕嘆一聲,“太傻。”
毒藥已經深入經脈,神仙下凡也難以救回,納蘭銘城曾聚集多名醫術高明者研制解藥,最終研制十餘年,解藥研制出來,卻也只是能解外毒,深入經脈的依舊無法清除。
将近黃昏之時,傅清塵乘着帏轎出了宮來了瑾陽候府。
“昨日不是才來過,怎麽今日又來?”
傅清塵在他面前止步,“過來接你進宮。”
“我可不記得我說過要進宮?”
“你不想?”
“不想。”
“既然你不願進宮,明日一早我便搬來瑾陽候府。”
納蘭瑾樞微微一愣,深紅色的唇角微微上揚,“這招是跟誰學的?”
傅清塵看着他,“跟你。”
“這麽看來,我以前對你耍賴的功底不淺。”
“豈止不淺。”
“但你心底裏是喜歡的。”
傅清塵咋舌,不否定也不肯定,只垂下了頭,“要我留下還是你跟我進宮,你選。”
“若兩者都不選呢?”
傅清塵擡頭道:“那就是默認我留下。”
他也學會了耍賴,納蘭瑾樞頗為頭疼,“進宮的事不急,你先回去,過些日子再來接我。”
“那在你進宮之前,我先住在府上。”
“啧,看我教出來的好徒弟。”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所謂的自食其果,莫非就是指這個。”
傅清塵站在離他不遠處,看着倚在窗邊的他,眉心蹙起,“從你一開始招惹我,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日。”
窗外一抹昏黃的夕陽照進來,在納蘭瑾樞的側臉上鍍上一層黃暈。傅清塵站在軟榻前面,被籠罩在陰影裏,看不清表情。
房裏的空間相對無言。
納蘭瑾樞下了軟榻,剛走出一步,身子就要向前倒去,傅清塵急忙上前一步将他攬住。夕陽下傅清塵頭上的紫金冠閃着耀眼的光,相擁的身子環上一層黃暈,影子投射在木質的地板上。
“我進宮之事不可讓外人曉得。”聲音很輕。
傅清塵不回話,徑直将人打橫抱起,上了帏轎。
進宮後,把人安置在聚雅宮,只讓畫屏和歸程兩人照顧,并無額外增添宮女太監。
近日政務繁多,傅清塵一下早朝,随侍的太監捧着一大疊奏章,跟在他身後三拐兩繞到了聚雅宮。
聚雅宮有涼亭魚池,跟侯府的魚池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傅清塵就是念在他喜歡喂魚,才将他安置在聚雅宮的。
畫屏見到傅清塵,不等他問話,徑直就說侯爺在涼亭。
傅清塵一路走過去,見他手裏捧着瓷盅,眼睛卻是閉上的,心裏一驚,立馬上前去探鼻息。這些日每當他睡着,傅清塵就下意識地探他的鼻息,伸手去探時總是心驚膽戰,探到氣息才安下心來。
納蘭瑾樞倚着紅色亭柱,熟睡的容顏幾分靜谧,唇色深紅,臉色蒼白,極為鮮明的對比。
傅清塵小心翼翼地将他手上的瓷盅拿開,彎下腰看着他的睡顏,擡起手撥了撥他臉頰邊的發絲。
睡着的人緩緩睜開眼睛,唇邊浮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傅清塵抿唇一笑,湊過去,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下早朝了?”
“嗯。”
納蘭瑾樞擡起手環上他的腰,“來,坐下,陪我。”
穿着龍袍的人在他旁邊坐下,任他的雙臂環住自己,頭倚在他的肩窩,享受着這一份寧靜的安逸。
捧着一大疊奏章的随侍太監默默無聲地轉身走了,這奏章還是等會再呈上來。
“要是困就再睡會。”
納蘭瑾樞撫着懷裏的小貓,“若是醒不來怎麽辦?”
“不會!”語氣局促,頓了頓,放緩了語速,“我會叫你。”
“但我現在不想睡。”
他全身經脈為毒素所侵,不僅武功全無,就連力氣也使不上,身子骨柔軟,一天到晚都昏昏欲睡。
傅清塵每每來到聚雅宮,幾乎都是在他睡着的狀态,心驚膽戰地去探他的鼻息,探到了才會松一口氣。
坐在一旁看着奏折等他醒來,跟他搭幾句話。
發下去的皇榜杳無音信,即便有萬兩黃金的利誘,也無人回應。這世上的神醫大多都是江湖騙子,誰又敢為了拿到萬兩黃金犯欺君之罪。
懸挂在城門樓下的皇榜經歷半個月的風吹雨打,逐漸失去鮮豔的色彩,路過的百姓站在皇榜前閑聊幾句,又各自散去。
傅清塵早早派出了幾千人四處打聽,縱使有被稱為神醫的大夫被帶回宮中,探過納蘭瑾樞脈象後,也只能搖頭嘆氣,“侯爺體內的毒深入經脈骨髓,草民醫術淺薄,實在無能為力。”
傅清塵眼神冷厲地看向他,“既然醫術淺薄,還自稱什麽神醫!”
民間大夫被這麽一喝,身子一抖,垂頭不語。
納蘭瑾樞看向他,“言兒。”
傅清塵收回冷厲的目光,轉而看了看有氣無力的納蘭瑾樞,心裏一澀,對一旁垂着頭的大夫道:“下去。”
民間大夫像是撿了一條命似的匆匆下了去。
傅清塵心裏窩了一股火,好不容易有了神醫的消息,沒想到竟是空歡喜一場。
納蘭瑾樞緩緩道:“生死有命,強求不來的。”偏頭看向窗外,過了片刻,他道:“再說,這一生,到這裏已經然足夠,再無遺憾。”
他一早知道自己體內的毒會在這時候發作,早做好心理準備,面對生死已然沒有了恐懼。
傅清塵靜靜立着,面上露出苦澀的笑,“那你就願意留我一人在這世上?”
納蘭瑾樞回頭看他,“我會在你心裏,你不趕我出去,我就一直在。”
傅清塵對上他的視線,心裏抽痛,說得好聽是住在心裏,實則是相思成災。
房裏一片寂靜,誰也沒再開口。
一個不輕易愛人的人,一旦愛上了就會比誰都執着。一個習慣孤獨的人,一旦有了心靈寄托,就會死死抓住不放。曾經什麽都不在乎的人,一旦在乎了,就會害怕失去。
又幾日後,名劍山莊莊主王劍靈命人送了一封信函到宮裏。
毒王闕靈曾研制出上千種毒藥,七日散則是他一手研制的。闕靈消失在江湖上已有幾十年,但聽聞他曾收過一名弟子繼承衣缽。闕靈消失後,他的弟子也不知去處。
王劍靈有幸與毒王闕靈的真傳弟子有過一面之緣,得知傅清塵四處搜尋能解百毒的神醫後,便派了人去打聽毒王弟子的下落。
打聽到後,立即修書一封呈上皇宮。
傅清塵看到信函,心中又有了一絲希望,當即派了人前去将人請到宮中。
正要将這個消息告訴納蘭瑾樞,疾步走到聚雅宮,想都不多想就往涼亭裏去。那人又倚在柱子上睡着,長睫垂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陰影。
傅清塵習慣性地探他鼻息,确認還有氣息,松了一口氣後在亭中的石桌旁坐下。随侍的太監很快搬來了一大疊奏章,動作上十分小心,生怕擾了倚在亭柱睡着的人。
傅清塵每批完一本奏章,就偏一次頭,看他醒來沒有。直到一疊奏章批完,那人還是沒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番外君(*^__^*) 嘻嘻……
其實,番外狗血是狗血了點,但是是為了讓小貓表現表現,因為之前十萬字他對侯爺太冷,而這幾章正好可以彌補一下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