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越漂亮

鳴珂望向自柏樹後走出的白衣青年。

青年面部輪廓鋒利,尤為深刻,五官精致,劍眉之下一雙桃花眼,眼尾上翹,微微泛紅,極其俊美。不過他身着雪袍,臉色蒼白,沖淡逼人的俊美,顯出遺世獨立的孤高。

蕭君知沒有看她,目光飛快掠過鳴珂,看向已經口不擇言的陸奚辛,點頭示意:“陸樓主。”

陸奚辛颔首:“劍尊,你也來飛羽峰?”

蕭君知:“嗯。”

說完,他轉身走向遠處道宮,清瘦如鶴的背影沒入古柏樹後,雪白衣袍在風中蕩開,袖上雲鶴也消失在郁郁蔥蔥的樹影中。

鳴珂抱緊火晶爐,“我怎麽覺得,好像更冷了些?”

沈小晏點頭,“沒錯,劍尊就是這樣,美麗凍人!”

陸奚辛打個哆嗦,“他怎麽就在樹後呢?還說不苦,我居然說他超甜。完了!”

鳴珂:“……他是在說自己沒有你說的那樣,苦苦支撐。”

陸奚辛臉上的愁苦幾乎凝成實質,唉聲嘆氣。

鳴珂問:“如果我沒有記錯,百年前,我們天衢宗好像沒有這麽一個劍尊?”

“何止天衢宗,”陸奚辛擰眉,沉聲道:“整個仙門也找不出這麽一個人。他就好像橫空出世一樣。”

仙魔大戰中天衢宗受創最深,掌門松風仙君以身殉陣,雲山六尊只剩一個。餘夢覺身受重傷,帶着一群懵懂的小孩,要守住雲山積蘊,談何容易?

沒過多久,窮兇極惡的魔修盯上雲山的功法寶物,圍攻上天衢宗。危亡之際,一道鋒利劍氣蕩過山野,将爬上山的魔修全部絞成碎片。

白衣劍修提着滴血的劍,慢慢走上山,成為天衢宗的劍尊,與餘夢覺一齊鎮守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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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奚辛想起屍橫遍野、血肉模糊的景象,依舊心有餘悸。就算是絞殺魔修,那樣的手段,也未免太殘忍。

他将往事簡要說給鳴珂聽,末了感慨:“你們沒見到那天的場面,見到了,就會明白我的忌憚。”

鳴珂聽完,眨了眨眼,好奇問:“那他為何要來幫雲山?”

陸奚辛搖頭,“不知道。”

以蕭君知的修為,在哪裏都會被奉為上賓,去外面開宗立派也未嘗不可。然而他留在雲山,選擇來守護一群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留便是百年,什麽也不要,什麽也不求。

陸奚辛:“我想不通,若是他對雲山什麽東西有所求,就算是掌門之位……”

鳴珂笑道:“他若想要掌門之位,那我師尊可不高興極了?”

她師尊怕不會雙手把掌門送出去,還要去放幾串炮仗慶祝。

陸奚辛苦笑,“正是。別說他救了天衢宗,想要什麽東西,按照尊上的性子,直接就給他了。況且,有所圖謀,十年百年,總會露出一絲端倪。可如果沒有圖謀,他又不是雲山弟子,為何來幫忙鎮守雲山?”

沈小晏附和:“對啊,為什麽呢?”

鳴珂想想,眉眼彎了彎,笑着說:“如此想來,恐怕只有一個解釋。”

沈小晏與陸奚辛一齊看向她,問:“什麽解釋?”

鳴珂:“我天衢宗就是這樣,魅力天成,自有天人助。”

沈小晏:“沒錯,師姐說得對!”

陸奚辛搖頭,無奈道:“好吧,師姐說得對。”

鳴珂微微一笑,與兩人繞過柏樹,來到後面上清宮中。仙宮莊嚴肅穆,沉香從青花江山紋香爐中燒出,輕薄的霧氣如絲如縷沁入空氣中。

她還未走入殿門,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嗦。

“咳咳咳……”

那人青年模樣,一頭白發,身着紫色道袍,金絲銀繡日月星辰。他癱坐在軟椅上,懶懶散散,坐沒坐相,椅面墊了厚厚一層柔軟雪狐裘。

他掩唇咳嗽,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像随時要歸西:“咳咳咳——”

被粗暴打斷的老者臉色微變,随即露出無奈之色,問:“餘尊主,您的身子無恙吧?”

餘夢覺擺手,“咳咳,沒事,你們繼續說。”

見他咳得這樣艱難,老者長嘆一聲,坐回座上,飲口冷茶。

旁邊一位勁裝背着砍刀的大漢霍然站起,急性子說道:“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了,尊主,每次說起你徒弟,你就開始咳,然後就推脫舊傷複發一走了之,把我們留在這裏,這樣循環一個月了,你逗我們玩呢?”

餘夢覺繼續咳:“咳咳咳……”

一個年紀不大的稚嫩少年走出,義正言辭地駁斥中年大漢,“薛長老,你們赤炎海便是這樣的修養嗎?懷瑾年少,也知道尊主是在仙魔大戰中受的舊傷,是為了護衛人間才久病不愈,你未必沒有享受過雲山的恩澤,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大漢不情不願坐下,嘟囔:“劍鳴山的小子,裝什麽清高?不是為了九霄天音,你們來這裏做什麽?你就看不出他是裝的嗎?”

餘夢覺咳嗦聲一頓,笑眯眯地看向銀袍玉帶的小少年,手指微曲,敲着桌面,和藹問道:“小懷瑾,我見你根骨出衆,日後必有大出息,要不要來我們雲山啊?”

鳴珂:……都這個時候了,師父他老人家還身殘志堅不忘拐別人家的徒弟,實在是好敬業。

果不其然,雲懷瑾同樣板着小臉回絕了餘夢覺:“多謝尊主擡愛,但懷瑾還有家業要繼承,便不來雲山了。”

餘夢覺輕咳兩聲,“這個理由還真是霸氣得很。”

雲懷瑾說道:“何況懷瑾修劍道,”少年臉上微微露出自得之色,有點小驕傲地說道:“于劍道之上,天衢宗怕是及不上劍鳴山。”

餘夢覺仍是副好脾氣的模樣,擺了擺手,“天衢宗沒有劍修?這話我可不服,咳咳咳,我們劍尊練劍的留影石拿到外面去賣,也能賣五塊靈石呢。小懷瑾,你買過沒有?”

雲懷瑾皺眉,紅着臉說:“那都是些仰慕劍尊仙姿的女修才會買!我才沒有買。”

餘夢覺笑起來,“那你可要盡早買幾塊,說不定明年就提價了——哎,君知,你來得正好,正說起你呢。”

他懶懶掀起眼簾,瞥見跟在蕭君知身後的少女,笑容微微一滞。

堂中幾人都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這些時日表現得病弱懶散的雲山之主忽而坐直,收斂笑意,他不笑時,臉上的線條鋒利,薄唇微抿,露出攝人氣質。

他們順着餘夢覺的目光往外看——

大殿門口,白袍青年腰間佩劍,身形挺直。

只是立着,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掩飾不住周身的鋒芒。

雲懷瑾眼前一亮,喃喃:“一看就是個厲害的劍修。”

蕭君知面無表情走到餘夢覺身後,懷中抱劍,鋒芒畢露地站着。

原來那幾個趁餘夢覺病弱咄咄逼人的長老,也不由收斂了氣焰,低頭重新評估雲山如今的實力。

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蕭君知上,只有雲懷瑾注意到,餘夢覺的目光始終落在另外一人身上。

他看向餘夢覺望着的少女,微怔。

少女清瘦荏弱,裹着身淡藍的披風,披風口絨毛拂動,襯得她小臉雪白剔透。

餘夢覺收斂笑意,“怎麽過來了?”

鳴珂溫聲道:“我來看看師尊。”

餘夢覺:“回去。”

他這一聲頗有上位者的威嚴,不再如剛才懶散。目光冷冷掃在陸奚辛與沈小晏的身上,這兩人立馬繳械,牽住鳴珂往外走。

“算了吧算了吧,師姐,”沈小晏回憶起師尊的眼神,打個寒顫,小聲說:“大人的事,我們還是不要摻和了。”

可這時,忽有一人驚呼:“是你?!”

鳴珂停下腳步,望過去,說話的是一位白發黑袍老者,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覺得這人極為面善,看到黑袍上的劍紋,“劍鳴山的喬祈?”

雲懷瑾好奇道:“喬叔,你認識她嗎?”

喬叔是劍鳴山的長老,也是經歷過仙魔大戰的老人。他的性格中正平和,很少能露出這樣失态的模樣。

喬祈沒有回小少主,而是恭恭敬敬地朝鳴珂俯身長揖,低聲道:“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您。當年棧道之上,您曾救過我一命,您還記得嗎?”

鳴珂思索片刻,微蹙眉,“可是我記得那時候你年紀還不大。”

喬祈:“那時候受了點傷,就變成這樣了。您的救命之恩,我一直放在心中,”他眼中閃爍淚光,“我還在家中給您供着牌位,每日燒三炷香呢。”

鳴珂:“……這倒也不必。”

喬祈笑道:“是了,您重新活過來,自然用不着牌位,回去我就把它給燒了。”

一番對話,鳴珂是誰不言自明。

殿中傳來私語:“她就是那個大師姐?”

“看起來不像,我聽傳說中,她可是力能扛鼎!”

“別說這個,你就看看,她怎麽同旁邊那少女這般像?”

“旁邊少女我認識,沈小晏,是尊主的小徒弟,我聽說尊主對她素來寵溺,難道、莫非……”

“嘶,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一時間,他們看向鳴珂與沈小晏的眼神,帶着惋惜與同情。

曾經的修行天才,淪落成修為全無的廢人,實在令人嘆惋。而她醒來以後,宗門之內又多了一位小師妹與她對比。就算她豁達通透,也難免不會一時想岔,嫉妒成狂。

衆人神色各異,只有沈小晏驕傲挺胸,像只小孔雀守在鳴珂身邊。

她仰起小臉,心想,那可不像啦,和她娘親能不像嗎?

“霜音仙子,”雲懷瑾客氣行禮,雙手捧着一方錦盒,“這是用瀚海隕鐵鑄成的浮月琴。”

鳴珂颔首,微笑謝過。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送上靈藥仙丹、各色天材地寶,來感謝這位曾經救世的音修。鳴珂客氣周旋,笑容得體,面色平靜,宛如現在變成廢人于她而言根本不算打擊。她還是當年那位天衢宗的師姐,第一仙門養出的天之驕子。

餘夢覺一直注視着少女,見她表現如常,眉頭不松反皺。

“鳴珂,你累了,來我這邊坐坐。”

鳴珂擡眸,淡色水眸噙起抹笑意,看眼餘夢覺,與他身後的白衣劍尊。

蕭君知垂着眉眼,依舊不看她,仿佛與世隔絕,眼底除開自己的劍,別無所有。

她彎起嘴角,朝他們走過去,卻被一人擋住了路。

是那位勁裝背刀的漢子,“霜音仙子,既然你醒來了,那我就直說了,你還記得【九霄天音】嗎?”

滿堂寂靜。

這裏的人多半都是為【九霄天音】而來,此事驟然被壯漢點出,他們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此事遲早要點破,【九霄天音】重新現世,必然意味着仙門勢力布局大變。何況天下妖魔未除,天地縫隙仍在,百年前的慘烈随時有可能再現,誰不想先得到這一曲能克制界外天魔的天音?

赤炎海的刀修個個都是莽夫,由莽夫來戳破這件事,再好不過。

餘夢覺慢慢坐直,蒼白修長的手指搭在膝蓋上,眉眼添上幾分厲色。他還沒開口,底下的鳴珂倒先微微笑開,“長老覺得,我應該是記得,還是不記得?”

她笑起來很溫柔,杏眼彎起,嘴角梨渦隐隐。

本來嚣張的壯漢栽在春風笑顏裏,态度不由自主軟了些,“這、這能不記得嗎?”

鳴珂臉上笑容輕淡,“是了,那我自然是應該記得的。”

忽而又一人道:“霜音仙子,你初醒來,還有所不知人間形勢。”

說話的僧人面容溫和,躬身行禮,解釋道:“仙魔大戰雖然結束,然而人間妖魔未除,近年魔宗崛起,那群魔修猖獗,意圖再開天地裂縫,喚來界外天魔。”

“此非天衢宗一家之事,而關乎天下蒼生的命運。”

他說完,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是啊,這是天下的事。”

“我們也沒有辦法克制那群魔修,要是裂縫重開,天魔現世,現在的人間,根本無力抗衡。”

……

那僧人等議論聲稍止,再道:“世上唯一能克制天魔的,只有仙子當年在雲山之巅所施展的那曲九霄天音。貧僧以為——”

沈小晏聽出不對勁,“你話裏話外,不就是想讓我師姐把九霄天音交出來嗎?”她瞪圓眼睛,氣呼呼地說:“九霄天音是我師姐的東西,她樂意給就給,不樂意就不給,你們聚在這裏是想強搶嗎?”

陸奚辛低聲道:“小晏,別說話。”

沈小晏好氣,擡眼瞪他,“為什麽不能說話?”

陸奚辛心中嘆息,沈小晏畢竟太年少,不懂這些利害糾葛。他只好搬出剛才沈小晏的話,原番回她:“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沈小晏攥緊掌心,委屈道:“可是、可是大人不講道理。”

陸奚辛別過臉,無奈地說:“小晏,這世上,不講道理的大多是大人。”

在場的大人聽到他們沒有刻意掩飾的對話,臉色微變。僧人低頭念聲佛號,露出幾分愧怍之色,重新坐了回去。

鳴珂忽而掩着唇,輕輕咳嗽兩聲。

她本生得纖弱,大病未愈,臉色蒼白如紙,咳得鬓發微散,臉頰泛上一抹病态的嫣紅。

赤炎海的壯漢吓得一跳,想要伸手扶住她,但沈小晏早已搶先扶住纖弱的少女,擔憂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師姐師姐,你沒事吧?”

鳴珂微微一笑,“無大礙,別擔心。”

座上餘夢覺終于開口:“小晏,把你師姐扶過來。”

沈小晏:“是,師尊。”

衆人看着少女微低着頭,拖一副病體殘軀,慢慢走過。

他們這才想起,少女堪堪醒來,是從地獄爬出的人。當年風華不再,只餘一副孱弱病骨,憔悴寄餘生。

就如同天衢宗一般。

昔時仙門之首,風光無二,雲山六尊睥睨天下。到現在,只剩白雪葬枯骨,山風嘯陰魂,令人嘆惋。

想到這裏,便靜靜看着淺藍披風曳過光滑地面,不忍再催促什麽。

餘夢覺坐起來,讓出自己墊着好幾層皮毛,軟乎又暖和的軟椅,拍拍椅背,示意讓鳴珂坐下。鳴珂也不客氣,擠開白頭發老人家,抱着自己的小火爐坐在軟椅上,舒服地嘆口氣。

她勾起嘴角,朝紫衣銀發的青年眨了眨眼睛。

餘夢覺也朝她眨眼。

沈小晏摸不清頭腦,也想跟着眨眼,還沒開始眨,就發現這兩師徒像是對好暗號似的,掩唇開始咳嗽,咳得一個比一個病骨難支,一個賽一個凄美動人。

空氣霎時沉寂,衆人臉上愧色越來越濃。

雲懷瑾率先坐不住,站起來道:“尊主,仙子,你們身上傷口未愈,還是早點去休息吧,這是我身上備的太清露,不知能不能稍微壓制傷勢。”

餘夢覺:“咳咳,無妨,耽誤大家這麽久,此事總要有個——咳咳咳……”

鳴珂掩着唇,肩膀微微晃動,像是咳得撕心裂肺。然而沈小晏離得近,見她露出的一雙眉眼彎彎。

雲懷瑾:“以後再議不妨,尊主治傷為上!諸位,我看我們先離開,不妨礙尊主與仙子療傷。”

少年出身高貴,資歷卻淺,許多人不服。

那刀修打斷道:“你一個小屁孩在這裏想指揮大家?你沒看見他都用這招拖了一個月嗎?我看就是故意——”

話未說完,一道鋒銳無匹的劍氣朝他飛去。

也是他僥幸,身上帶着個防身的法器,劍氣近身,他的身體便籠起層淡金的光,将他罩住。

無涯寺的佛修同時出手,丢出腕上一顆佛珠。金色蓮花在空中綻開,層層複疊疊,勉強擋住劍氣片刻。

轉瞬之間,金光與蓮花便撕裂成數片破開。

壯漢抓住瞬息機會,身子往下一矮,堪堪躲開這一劍,劍氣呼嘯而過,在地面留下長長一道劍痕,轟然一聲炸開,炸裂聲讓人頭皮發麻。

一道清瘦挺拔的背影站在鳴珂身前,雪色長袍無風自動。

短短瞬息,壯漢死裏逃生,臉色慘白如雪,旁邊的和尚也微微喘息,一臉駭色。

這驚鴻一劍刺出,在場之人無不色變。雲懷瑾眼睛亮起,喃喃:“好厲害!”

壯漢愣住,渾身打顫,沒多久他像是反應過來,從懷裏掏出一個破了的罩子,悲痛欲絕地說:“我的靈鐘罩,我花了五萬靈石在拍賣會買的上品護身法器!壞了!”

“尊主,怎麽你們雲山突然就動手呢?”

餘夢覺掩面,小聲說:“我們就耍他們玩玩,你怎麽突然動手?五萬塊靈石,君知吶,你這一劍貴得很……”

鳴珂在旁邊慢悠悠補充:“劍尊啊,你這一劍,可得自己出賣色相一萬次才能賺回來呀。”

蕭君知:……

餘夢覺忽然拉住蕭君知的衣袖,喊:“我們劍尊生氣了,我和你們說,這個劍修不簡單,生起氣來就喜歡提劍砍人,他有多厲害你們也看見了,還不快跑!“

蕭君知執劍而立,漂亮的眉眼一片冷冽,宛若殺神。

鳴珂嘴角彎彎,說道:“我們劍尊,越漂亮,捅人越狠。”

餘夢覺:“是啊是啊,”他對蕭君知高聲道:“君知啊,你要克制點自己的劍氣,千萬不要殺人,最多最多,殺了他們的肉.身就好,可千萬不要碾碎金丹和元嬰啊——”

“哎呀,在座修為不夠金丹的,那就自求多福吧。”

話音未落,本來還擠滿人的大殿,霎時變得空蕩蕩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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