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弱小可憐

寒風蕭瑟,剛才還熱鬧一片,現在大殿之內空空蕩蕩,門可羅雀。

沈小晏瞪大眼睛,心想:不愧是厲害的修士,跑得可真快。

原來關門放劍尊,就能把人給吓跑。

她笑起來,高興道:“師尊,你們好厲害!這下他們就不會來找師姐的麻煩啦。”

然而餘夢覺沒有回她,而是漸漸收斂笑意,看向自己的大徒弟。

鳴珂也不再笑,平靜與他對視,“師尊,弟子自作主張離開天音峰,請師尊責罰。”

餘夢覺扶額,“罰你回去。”

鳴珂:“那弟子自然不能領命。”

餘夢覺搖頭,“你都說你不能領命了,那讓我罰什麽?”

鳴珂莞爾:“和師尊客氣客氣。”

餘夢覺:“讓你留在天音峰休養。罷了,你哪會聽我的話啊?”

他知道這個徒弟向來有自己的主意,看着溫柔好商量,可認定的事,誰也無法動搖。

沈小晏忍不住為鳴珂說話:“師尊,師姐只是擔心您。”

看如今這樣子,餘夢覺掩唇咳了咳,“我的這些個徒弟,總是更親你。小珂啊,你師弟他們是你帶大的,他們親你自然。可是你剛醒來,小晏怎麽也向着你了?”

沈小晏:“我沒向着師姐,我只是說實話。”

餘夢覺偏頭,打量少女,笑眯眯地問:“那小晏,師尊和師姐,你更喜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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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晏僵住了。

師長如父,可是師姐,是她的失散多年的娘親呀。

師尊對她有教養之情,師姐對她有生育之恩,完全沒有辦法選。

她撇了撇嘴,為難地擰起眉,“不能選的,師尊,您和師姐同樣重要。”

餘夢覺這回是真的覺得奇怪,瞥了眼旁邊的鳴珂,鳴珂但笑不語。

他問道“你和你師姐見過幾面?”

沈小晏:“暫時只一面。”

餘夢覺又道:“那我養了你多少年?”

沈小晏:“十六年。”

餘夢覺重重嘆息,捂住了胸口。沈小晏小臉皺緊,“師尊,你別難過。”

餘夢覺擺手:“我不是難過,為師太欣慰了。”

沈小晏愣住:“哈?”

餘夢覺噙起笑,手指勾着軟絨絨的氈毛,道:“這麽多年,我終于養出一個不是堅定選師姐的徒弟了。太好了。”

沈小晏“啊”了聲,呆呆看着老淚縱橫的師父,心想,師父也太卑微了吧。

餘夢覺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嘆息道:“你不知道啊,小晏,從前為師收的每一個徒弟,沒幾天就被你師姐拐走了,到最後只認師姐,不認為師。”

鳴珂莞爾,“明明是你懶得教,把他們扔給我。”

餘夢覺:“那我不是歷練你嘛?”

鳴珂忍不住與他鬥嘴,絲毫沒有最開始尊師重道的模樣,“您還說,你只管收不管教,一直是我拉着師弟師妹在各峰吃百家飯長大。”

“這、這叫,”餘夢覺氣勢稍弱,狡辯:“這叫汲取百家之長,什麽吃百家飯?”

鳴珂微笑:“所以一個個長出來,有音修有器修有醫修,就沒一個跟您一樣的劍修?”

餘夢覺:……

他撓撓臉頰,小聲說:“徒弟,哪能走和師父一樣的老路,你們自有你們的路要走。”

鳴珂淡淡看着他,淡灰眼眸蒙着煙水,“您分明是懶得教。”

他們百年未見,開口卻如同往昔,語氣熟稔,讓其他人插不上話。

沈小晏眨眨眼,驚訝地說:“師尊原來是個劍修?!”

鳴珂望過去:“是呀,你不知道麽?”

沈小晏:“我從未見師尊拔過劍。”

鳴珂歪頭,眼裏閃過些許迷惑。餘夢覺摸着鼻子幹笑兩下,拉住旁邊白衣青年的袖子,把他扯過來,“我幹嘛拔劍啊,我們天衢宗有了世上最厲害的劍修,是不是,君知?”

蕭君知依舊是面無表情,冷冽而不近人情的模樣。

十分美麗凍人。

餘夢覺向來自來熟,和誰都能打成一塊,不懼這凍人氣質,笑吟吟道:“君知,你沒見過吧,這是鳴珂,我的大徒弟。”

蕭君知颔首,“霜音仙子。”

鳴珂微笑,“蕭劍尊。”

她疏離笑着,用欣賞的眼神看眼前的青年,覺得他像一把極美的名劍。只是這把劍,似乎并不喜歡她。

她擡眸,坦率問:“劍尊讨厭我?”

蕭君知身子一僵,抿了抿淡色的唇,生硬回:“不。”

鳴珂彎了彎嘴角,柔聲問:“那為何一直不看我?”

從初見她就發現了,這位年輕尊貴的劍修,總是回避她的視線,就算這時必須與她打招呼,也垂眸看着地面,刻意避開她。就好像,十分讨厭她一樣。

她昏迷百年,從墳墓裏爬出來,自認沒有得罪過青年,不覺奇怪。

蕭君知身體緊繃,聽到這句話,慢慢擡眸望過來,只看一眼,他的目光就黏在鳴珂臉上,定定看着,黑眸流溢異樣的神采。

餘夢覺:“完了,又開始了。”

鳴珂不解其意:“什麽意思?”

蕭君知忽然往前邁一步,伸手拂過鳴珂的臉頰。修長玉白的手指掠過鳴珂的眼前,她只聞到一陣冷梅香氣,接着青年扶正她髻上發簪,飛快退回,重新看着地面,“抱歉,逾矩。”

鳴珂尴尬地摸摸發簪,頓時明白所謂的“有病”,到底是什麽病了。

還挺嚴重。

“哈哈哈哈小珂你也有今天。”餘夢覺憋笑憋半天,終于忍不住笑出聲,沒有半點為人師的架子,反而在那頭幸災樂禍,“君知認都不認識你,讨厭你幹嘛,只是你發髻那根歪了的簪子紮到他的眼睛了哈哈哈。”

鳴珂眼珠轉動,旋而又溫柔一笑,指向前方。

前面光滑的地板上,有長長一道劍痕。

她微笑着說:“劍尊您覺得,那道劍痕是不是特別不和諧?”

蕭君知聞言望過去,黑眸更加幽深,随即拔劍走到劍痕之前,眉頭擰得很緊。

餘夢覺意識到他要做什麽,頓時坐直,“先別——”

不等他說完,蕭君知拔劍,把地板削了一塊。劍痕是不見了,但面前地板禿了一塊,更顯突兀。

他的眉頭擰得更緊。

餘夢覺心疼地“嘶”一聲,大聲道:“那可是青玉石砌的,外面賣幾萬靈石一塊。哎呀祖宗別砍了別砍了,你是想把上清宮給拆了嗎?鳴珂!你還笑!以後重新修繕大殿的錢你也得賠一半。”

鳴珂無辜道:“關我什麽事呀。”

餘夢覺:“嘶——你還說,要不是你,他能注意到那嗎?”

沈小晏很有孝心地擋在鳴珂身前,“師尊,不關師姐的事!她也不知道劍尊會這樣呀。”

餘夢覺氣笑了,“她怎麽不知道?”他回頭猛地看向沈小晏,再次問:“師父重要還是師姐重要?”

沈小晏雙臂展開,把鳴珂護住,認真道:“一樣重要!”

她又心虛地補充:“但,但眼下,師姐更重要一些。”

餘夢覺來不及傷心,又聽哐當聲巨響,連忙跑過去攔住蕭君知,恨不得抱住他的手臂,碎碎念:“君知啊,別拆了別拆了,我們雲山就這麽一點家當,這麽幾塊地磚,再拆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回頭給你補上,不是回頭,明天、明天立馬補上,保證不紮你的眼睛,行不行?”

餘夢覺壓着蕭君知回來,吩咐鳴珂,“你看好他。”

說完,就忙不疊施展術法,心痛地暫時用幻術遮掩了下滿地狼藉,生怕蕭君知再看不過去,又一劍劈過來。

“抱歉。”蕭君知低頭。

拆家第一名,認錯态度倒很積極。

鳴珂笑着看師尊補地板,心情很好地說:“沒事沒事,這也不算什麽病嘛,只是一點小小的癖好罷了。”

“什麽癖好啊——”餘夢覺拖着一張毛毯,暫且鋪住被砍得稀巴爛的青玉石地板,“我說君知啊你真得改改,你看人家發簪歪了想扶正,也就罷了,看見地上有裂痕就想把地皮掀了,這都問題不大,但你要是路上碰見一個人,生得大小眼,腿一長一短,走路一瘸一拐,那你怎麽辦?”

鳴珂翹起嘴角,見蕭君知臉色更加雪白,忍不住有些好笑。

餘夢覺蹲在地上修繕大殿,說完蕭君知,又開始叭叭鳴珂,“小珂啊,我就知道你蔫壞了,你不是音修嗎?我記得你們音修可以治各種奇奇怪怪的癖好,那就罰你每日都去觀雪峰,給君知彈一曲靜心。”他想到如今鳴珂修為已經不再,手頓了一下,微低着頭,片刻後展眉笑道:“不行,哪有女孩子主動的道理,君知,你去找小珂。”

他一拍地板,“就這麽定了!”

沈小晏瞪大眼睛,“師尊話好多。”

很少看見師尊說這樣多的話了,她想。她印象中的餘夢覺,是天衢宗掌門、雲山之主,紫衣白發,一身病體殘軀,獨自坐在清冷寂靜的道宮中,尊貴卻孤獨。

師尊待她很好,可好中總帶着絲疏離,是長輩對晚輩的愛護。她也只能像個晚輩般尊敬師尊,卻永遠走不近他的心底。

她不知道師尊的過去,不知他是個劍修,不知他如此話多愛笑還心機。

更不知道,原來師尊也會蹲在地板上,一面搖頭笑,一面碎碎念,鮮活得像個少年人。

沈小晏眼眶濕熱,垂頭,咬了下下唇。

這并非察覺到師尊對待師姐與自己不同而傷感,而是切實地為他們高興。

她想,要是師姐和師尊身上的傷好起來,那該多好,只是想象一番他們曾經禦劍絕雲,肆意張揚的模樣,熱血便湧上心髒,讓她也跟着激動起來。

沈小晏偏頭,偷偷望了眼面容姣好,嘴角噙笑的少女,攥了攥掌心。

鳴珂是雲山的美玉,是過去第一宗門用最好的資源養出的天之驕子。她仿佛象征着什麽,只是睜開眼睛,便讓很多人開始害怕了。

鳴珂察覺到小師妹的目光,朝她笑了笑,從袖子裏掏出油紙包着的一捧糖,“吃嗎?很甜。”

沈小晏:“吃!”

阿娘待她真好,她果然是親生噠!

鳴珂從前身上總會帶點吃的,随時随地投喂師弟師妹,現在這個習慣依舊沒有改,把香甜的糖糕分給沈小晏和陸奚辛,又看向白衣青年,還沒開口,青年轉身就走。

蕭君知垂眸,來到還在苦兮兮修地的餘夢覺身前,“我來吧。”

餘夢覺擡手攔住他,“祖宗,你可千萬別過來。”

蕭君知就直直站在那兒,弱小可憐,但能拆家。他抱着劍,頗有些只能與劍相依為命的可憐模樣。

鳴珂看着他,忍不住笑:“劍尊挺可愛的。”

話音剛落,那道清瘦的背影就僵了僵。

沈小晏很佩服,“整座雲山,只有師姐和師尊不怕劍尊了。”

若是從前偷爬觀雪峰被劍氣打傷的弟子聽到這句可愛,不知道心中會怎麽想。

鳴珂:“你也怕?你還要偷錄人家練劍的英姿拿出去賣。”

沈小晏:“這是為了賺錢,賺錢的事,和我害怕劍尊是兩碼事。”

鳴珂給她鼓掌,“好,不愧是我師妹。”

陸奚辛見她們排排坐,和氣融融地談笑,心中産生一絲荒謬之感——

好像她們這也才第一次見面,女人的友誼來得這麽快嗎?

莫非、難道……當真有什麽血緣關系。

他搖頭,晃掉腦中奇怪的想法,嘆氣道:“師姐,你不該出來的。”

“我不出來,”鳴珂反問:“他們便不會找我嗎?”

少女仰起臉,又問:“我說我不記得[九霄天音]是什麽,你會信我嗎?”

陸奚辛遲疑片刻,極輕地擰了下眉,才道:“自然是信你。”

鳴珂笑了,“你看,連你們都不信,旁人如何會信,只會以為我們雲山藏私。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況且。

她笑道:“他們說的也有道理,九霄天音給他們也無妨。”

陸奚辛皺眉,有些不贊同的模樣。

沈小晏天真地說:“沒有關系呀,他們不是被劍尊吓跑了嗎?”

陸奚辛看她一眼,淡淡道:“回過味,馬上就會回來。”

鳴珂彎着眉眼,雪白的手指銜起一塊甜糕,自然地投喂給沈小晏,就像從前投喂那些跟在自己屁股後面颠颠跑的師弟師妹。

仿佛剛認識的沈小晏,和從前那些相處許多年的師弟師妹并無不同。

陸奚辛猛地想起醒來這麽久,鳴珂還從未問過那群師弟師妹的景況,心中微微一涼。曾經很久遠的記憶再次籠上心頭,他想,這人總是如此,看着親切,誰都可以親近,可仿佛又誰都不在意,誰也走不進她的心底。

鳴珂:“來吃。”

沈小晏高興地“哎”了聲,吃得兩個腮幫子鼓起,像頭小豬崽。她貼貼鳴珂,頭靠在鳴珂的肩膀上,笑着說:“師姐你待我真好!”

餘夢覺拍拍手,“被你師姐一點吃的就收買了,怎麽就沒見你念着師父的好?”

沈小晏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哪有,我也喜歡師父,但是師姐是我娘……”

陸奚辛急得去捂她的嘴,然而太遲了。餘夢覺回頭:“哈,什麽娘?”

沈小晏張口,卻被陸奚辛用禁言術封住嘴巴,只能“唔唔唔”幾聲。

陸奚辛站在少女旁邊,正氣凜然地說:“額滴親娘咧,我教小晏說的方言。”

沈小晏:???

餘夢覺繼續辛辛苦苦貼地板,頭也不擡,“額滴親娘咧,你就不怕君知聽着紮耳朵一劍劈過來。”

蕭君知美麗凍人地立着,抱住自己的劍,劍眉微挑,看起來屬實吓人。

但在鳴珂眼裏,卻像一只無所适從只能豎起尖刺的小刺猬。

鳴珂感到緊貼着自己的少女輕輕顫動了一下,拍了拍沈小晏的手背。

沈小晏淚巴巴看着她:“唔唔唔。”

劍尊好可怕啊!

鳴珂擡眸看眼蕭君知,慢悠悠走到青年面前,握着雪白糖糕,照例投喂:“劍尊,吃嗎?很甜。”

這時,本來被蕭君知那一劍氣吓得跑出去的衆人回過味來:

他們跑什麽?

就算要打,這麽多人,這麽多法寶,怎麽也能打一打吧!

實在是餘夢覺說的話太唬人,吓得裏面境界低的小弟子率先跑了出去。而其中厲害的長老,又能切實感受到蕭君知那一劍的可怖與殺意,再回憶從前雲山的輝煌與榮光,于是也不自覺用出遁術。

一群水蛇聚在瀕死的巨龍前上蹿下跳,頤指氣使,看起來威風至極,但當巨龍仰頭一吼時,它們就被吓得争相逃竄,威風掃地。

天衢宗立宗千年,守衛仙門,護天下太平,訂人間規則。

巍巍雲山,千年不倒,擎天撼地。所有人都以為一直會如此,正如頭頂日月輪換,星辰運轉,永恒不變。

直到天地裂縫現世,天衢宗用最沉重的代價擔起自己的責任,而後凄涼收場,屬于雲山的盛世在一片血色之中落幕。

但它的影響仍未消失。

在無數人心中,仙門之上是雲山,丹霄紫桐通天衢。

鳴珂每日一投喂的瘾還未過完,眼見青年身上凜冽的氣息逐漸變得溫和,黑眸幽幽,将要伸手來接她手裏的糖糕。

忽然,殿門口又烏泱泱擠進來一群人。

為首的漢子大聲喊:“五萬塊靈石!”

鳴珂秀眉微挑,擡眸看蕭君知。青年臉色微變,飛快往後退一步,臉上沒什麽表情,然而鳴珂卻察覺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窘迫。

她彎了彎眉眼。

衆人看向殿內,一時有些茫然。

殿內很是狼藉,仿佛經過一場大戰。紫衣銀發的雲山之主蹲在地上,蒼白着臉微微咳嗽,而蕭君知冷面站在旁邊,肅然而立,手中執劍。

大喊“五萬塊靈石”的刀修頓住了。

還真的不是裝的啊?

這劍修瘋起來,連自己人都打?

所幸現在蕭君知雖然神色冷淡,但身上的殺氣不再,還處在比較平和的狀态。

這時,鳴珂微微一笑,伸出腳尖,把那塊用來遮住地板破洞的毯子勾走。

青玉石鋪成的地面锃光瓦亮,平滑如鏡,像塊上好琥珀。然而乍然之間,地板出現一個四四方方的破洞。

蕭君知呼吸一滞,緊盯着那塊突兀出現的黑色方塊,慢慢握緊了劍。

餘夢覺:“額滴親娘咧,你別過來!!!別砍了,很貴的!!!”

在天衢掌門的驚呼聲中,衆人驚恐地發現,本來消失無蹤的殺氣重新出現,并且以飛快的速度飙升,隔得這麽遠,他們就感受到皮膚傳來細微的刺痛,甚至有修為略低的修士被劍氣割傷,沁出絲絲縷縷的血。

他們面色大駭:

好瘋好可怕這個人,瘋起來真的自己人都砍!

要不還是去雲山跑個圈再回來吧?

這時,一道銀影從人群中沖出,擋在鳴珂與師夢覺身前。

雲懷瑾蒼白着臉,雙手緊緊握住劍,劍尖微微顫抖。

他将劍指向蕭君知,顫聲道:“不許、不許你傷害尊主和仙子,他們是傷者,你這是在恃強淩弱,不算劍修!”

喬祈吓得跑過來,“劍尊,不要傷了我家少主,他還是個孩子啊!”

蕭君知:……

劍拔弩張之際,鳴珂翹起嘴角,重新用毯子蓋住那個破洞,自己站上去,朝青年微微一笑。

蕭君知身上殺氣頓時收斂,不自在地偏過臉,目光落在雲懷瑾身上。

小少年身子不停抖,連帶劍也微微顫抖。他心中默念劍修準則,就算吓得雙腿發軟,也不肯移走,眼睜睜看着這個漂亮得兇神惡煞的劍修慢慢伸出手指,撥正他的劍尖。

蕭君知:“歪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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