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藥玫瑰豆沙糕

長春宮的偏殿裏,衆人都在焦急地等待,魏芷卉擡頭看着乾隆,滿臉的愁容。

富察夫人在乾隆剛來的時候出來過,講了下皇後現在的情況便又進去了。但魏芷卉沒遺漏掉她在看到自己和皇帝一起來的時候的那個眼神,那個看自己很不順眼的眼神。

也是,自己的女兒早産,可皇帝卻在跟她讨厭的女人同床共枕,再加上魏芷卉此時強忍着渾身的酸軟,全靠初菱在一旁扶着,臉上的紅暈也難掩妩媚,這樣來看,富察夫人看不慣她那是必然的。

可魏芷卉不在乎,她從見到富察夫人的第一眼就有些不喜歡。

她偏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快卯時了,坐在這兒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裏頭卻始終沒有進展。

皇帝還要上朝,早膳還未用,魏芷卉悄悄遣了初菱去問李進可有備下。

很快初菱就附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她擡頭看了眼皇帝,一旁的愉妃看了看初菱,沒說話。

“皇上還要上朝,不如先跟李公公回養心殿用個早膳吧。”魏芷卉還是鼓了勇氣開了口。

娴貴妃聽了,也道:“皇後娘娘這兒還有臣妾們呢,純貴妃方才也遣了人來問,說是昨夜照顧公主不得空,早起了便來的。皇上就先回去用膳吧。”

乾隆搭在椅子上的手捏了捏眉心,寝殿內皇後的聲音忽大忽小,進進出出的嬷嬷們,也只說皇後還沒到生的時候,他看了眼底下有些擔心的魏芷卉,在心裏嘆了口氣,經此一遭,也不知又要怕成什麽樣。

他起了身,離了長春宮。

魏芷卉看着他離去的身影,對于這個孩子他是擔心的吧,可若來日,這孩子離開的時候,只怕他會更傷心吧。

純貴妃是和怡嫔一起來的,她一來,魏芷卉便先回了宮。

永壽宮裏,含雲布了早膳,她只簡單地嘗了些,便聽小高子說道:“皇上下了朝便直往奉先殿去了。”

魏芷卉吃飯的手頓了頓,又聽他說:“娴貴妃用完早膳便在翊坤宮的佛堂裏祈福了……”

她蹙了眉,輕聲問:“皇後這胎,生得這麽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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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方才見了鄭太醫,鄭太醫說是早産加上難産。”

魏芷卉心下一咯噔,皇後身子這一年來本就不好,若再如此,只怕更會落下病根。

她簡單吃了兩口,喚了含雲進來伺候更衣:“一會兒含雲随本宮去寶華殿,初菱在宮裏等消息,一旦有事立馬來報。”

外頭的風雨交加,較之前幾日的風和日麗,要冷了不少,含雲拿了件披風給她披上。

寶華殿內,一股檀香撲鼻而來,內外都挂着經幡,在這兒伺候的宮人解釋道:“這些經幡都是陳貴人和愉妃娘娘素日派人做了挂起來的。”

魏芷卉點了點頭,若說起來這倆人在宮裏都什麽存在感,愉妃好歹有個五阿哥。

宮人把魏芷卉帶到地方,便退了下去。

魏芷卉點了香,在蒲團上跪下,來這兒快一年了,她早已漸漸地融入了這個環境,從前不迷信的人,今日不知為何,竟也期盼着這樣做可以讓皇後少受一份苦。

她想起那日禦花園一事以後,皇後特地派了素清過來替富察夫人賠罪,還拿了個點翠嵌寶大發釵來。

她說不上這孝賢皇後的賢惠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但她看到的那些,皆是好的。

她想起來自己從前在禦膳房的時候,還覺得皇後的賢惠是做樣子,可如今真來了這兒,倒好像也并非全然如此。

魏芷卉在寶華殿跪了許久,與皇後不多的相處時光一幀幀地在腦海裏回放,這宮裏的人,她無意與誰交好,就連乾隆的心她都不曾想着要得到。

可這深宮之內,若細數起來,待她好些的,确實只有皇後和純貴妃。

不知貴了多久,外頭傳來腳步聲,須臾,初菱的聲音傳來:“娘娘,長春宮來報,皇後娘娘在生了。”

魏芷卉輕聲問了句什麽時辰。

“未正二刻。”原來都在這兒待了快半日了。

含雲攙扶着魏芷卉站起來,她俯身輕輕揉了揉膝蓋,才好轉了些。

上了轎辇她才問道:“皇上還在奉先殿嗎?”

初菱點了頭,魏芷卉卻皺了眉,他待的時間比自己還久些。

———

長春宮內,後宮衆人盡數在此。

外頭的雨于午時停了,殿內人多,大家便都在外頭候着。

純貴妃看了眼奉命在這兒等着的德忠,問了句:“皇上還在奉先殿跪着嗎?”

德忠點了頭,純貴妃焦急了不少:“皇上龍體也要緊啊!這大半日跪下來都沒吃什麽可怎麽使得?”

魏芷卉看了眼身後跟着的含雲,道:“小廚房那兒本宮記得備了山藥玫瑰豆沙糕,你去拿過來。”

雨停過後的空氣裏,還帶着些涼意,魏芷卉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不知又過了多久,連天都有些黑了,裏頭才總算傳來了嬰啼聲。

一時間外頭的衆人都松了口氣,很快便有小太監從裏頭跑出來道喜:“皇後娘娘生了個阿哥!皇後娘娘生了個阿哥!”

德忠見狀也快步離開,去往奉先殿傳話。

怡嫔站在一旁輕聲說了句:“這七阿哥的哭聲怎麽這麽弱啊……”

兩位貴妃聞言,紛紛回頭瞪了她一眼,怡嫔這才噤了聲。

乾隆匆匆趕來時,臉上有些憔悴,卻也難掩喜悅,衆嫔妃紛紛道着嫡子的喜,但內裏,只怕也不見得多有真心。

“今日是四月初八,如來佛祖誕辰,七阿哥出生,正是有福之人。”

魏芷卉輕輕的一句話,卻入了旁人的耳,衆人又紛紛下跪賀喜。

倒弄得魏芷卉無語了,動不動就跪,動不動就蹲下來請安,今天跪了一天,累都累死了。

乳母已經把七阿哥抱了出來,因為早産,七阿哥整個人都小小的,皺皺巴巴的,一時間,便沒人敢提那略帶柔弱的哭聲。

含雲已拎了食盒在後頭候着,魏芷卉待乳母把小阿哥抱走後,又輕輕地端了餐盤出來:“皇上在奉先殿跪了一天,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

乾隆看了眼碟子裏粉嫩的糕點,做得依舊是桃花的模樣,只是多了一股玫瑰的香氣,他不免想起兩人海棠樹下的那頓晚膳。

她擡眸看了眼說話的人,也是一臉倦意。

他嘗了塊糕點,喝了口茶,才看着底下坐着的衆人說了句:“都回宮歇着吧,朕進去看看皇後。”

——

這一夜的紫禁城,是多少人的不眠之夜。

啓祥宮裏,嘉妃雖被禁足,但好歹懷着皇子,內務府并不敢多麽苛待了她,但素日的陳設皆只是嫔位的分例。

西貞一被送走,身邊得力的宮女,便只剩了北喬一人。

天黑了,嘉妃一個人坐在榻上,撫着隆起的肚子,她知道,長春宮折騰了一天。

“娘娘,長春宮那邊,生了個阿哥。”

“阿哥?活下來了?”

嘉妃低聲問了句,卻把北喬吓得夠嗆。

“娘娘可不能這麽說啊!”

嘉妃白了一眼北喬,斥了一聲出去。她撫着肚子,不免恨從心中起。

她輕輕地摩挲着自己的肚子,看了眼小幾上的酸梅,輕聲道:“你一定要争氣才是。”

而此時的景仁宮和永和宮裏,純貴妃和愉妃二人,都在為各自的未來悵惘。

若說端慧皇太子的薨逝,曾經給了二人希望,那麽這一次,七阿哥的誕生無疑是給二人澆了一盆冷水。

怡嫔今夜的那句話說得沒錯,七阿哥生下來的那聲啼哭,太弱了,早的不說,便是四公主出生的時候,五阿哥、四阿哥出生的時候都要比這聲啼哭洪亮得多。

可那柔弱的哭聲算不了什麽,嫡子兩個字,就足夠尊貴。

至于如今大喜的長春宮,皇後早已因為身子虛弱昏睡了過去,乾隆只待了一會兒,看了會兒小阿哥,叮囑了宮女好好照看便回了養心殿休息。

永壽宮裏,魏芷卉一回來便獨自一人撐着腦袋在那兒沉思,初菱等人也不敢打擾。

七阿哥的出生,那樣的虛弱,也許人人都能想見他的未來,只是不敢說罷了。

她并不記得皇後這一胎是什麽時候夭折的,要怪也怪電視劇,搞得她這一次,對皇後的事情竟像是在開盲盒。

乾隆是極其看重嫡子的,這一次,他一定也動了儲君的心思吧。

思來想去,沒個頭緒,自己的存在,好像并不能改變些什麽。

“初菱,皇上今兒歇在了哪兒?”

“回娘娘,皇上回了養心殿。”

魏芷卉點了點頭,不禁打了個哈欠,初菱在一旁看着,說道:“娘娘不如先沐浴就寝吧,您已經忙了一天了。”

她去沐浴的時候,看了眼床榻,早已被人收拾齊整了,卻也很難讓人不想起那夜的瘋狂。

她在心裏呢喃了幾聲“子衿”。

這才一天一夜,這後宮就仿佛變了個天一樣。

她把自己泡在浴桶裏,清洗掉一整天的疲憊,再出來時,就見小高子候在外頭,她不免疑惑,問:“怎麽了?”

“長春宮那邊,太醫前腳剛走,就又被叫了回去。”

“可打聽了是照看誰的?”

“皇後生完孩子就昏睡了,除了身子虛弱并無大礙……”

魏芷卉怔了神,那便是給七阿哥叫的太醫……這才剛出生……

作者有話說:

智慧寶:我恨,我怎麽就開了個大盲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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