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你?”似乎是疑問又似乎是肯定的語氣讓陳珏很來氣。不請自來耽誤別人學習的人都該被馬踢!
“同學,請你讓開,擋住了光線我不好看書!”抑制住勃發的怒氣,陳珏很有禮貌的開口。
挑挑眉,很是訝異陳珏不耐煩的的口氣,來人輕輕一笑。“怎麽,不記得我了”見陳珏還是不為所動,那人一字一頓慢慢的提示着沉浸在書中的陳珏的神識。“去年……五月……刀傷……槍傷……”後面那兩個字叫比之前的聲音要小一些,暗啞一些,卻也足夠讓陳珏聽得清楚。
去年,五月,刀傷,槍傷……那個人,那個看上去是混血兒的受傷男人……
一下子,陳珏被定格在那裏。看不出是什麽料子的雪白襯衫領子和袖子上帶着些許蕾絲邊兒,右手臂上搭着件藏藍色的西裝外套。八月的天氣他也不嫌熱……
在陽光下照射下呈現有些耀眼的亞麻色頭發,刺刺的,看上去很硬。高挺的鼻梁,時而閃現出綠澤的深邃雙眸,宛如刀斧雕琢出的剛毅有型面容,又黑又長的劍眉肆意又傲然的朝向兩鬓高挑着。很熟悉的面貌,唔,在那裏見過,很熟悉啊……
在哪裏呢?
是他……怎麽會呢?怎麽會在這裏遇上他?
拿着書的手還是穩穩的,不見顫抖。面上的表情還是那被打擾的不悅加上漫不經心,眉頭略蹙,顯然是在回憶着什麽。這是來人眼中的陳珏,然而事實卻是……
極力控制着自己面部表情的陳珏并不是來人見到的那樣內心平靜,緊蹙的眉是因為他已經想起來并預料到會碰上的麻煩。陳珏是個怕麻煩的人,一向是見到麻煩就開躲,唯一沒有躲的就是救治來人那一次。
但現在,陳珏後悔了,悔不當初啊,若是有後悔藥吃他一定去買來阻止那時候自己的救治行為。
“三少,你認識?”來人身後的一雙桃花眼閃啊閃的,生怕別人沒有注意到他。
“就是你誇過的那個技術很不錯的醫生……”來人別有意味的回道。
“哦!”桃花眼笑了,很是燦爛。上前一步蹲在陳珏的面前細細打量着,絲毫不在意這種毀壞形象的舉動。另外的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開口的意思打定主意在一旁看戲。
“你好啊,小家夥。我是上官銳,那家夥的青梅竹馬……”指指笑的一臉溫文的端木羸,上官銳又道:“手術做的不錯!謝謝你讓這個禍害繼續為禍人間。”
小家夥?陳珏的太陽穴直抽抽,眉間蹙的更緊。“你有什麽事情嗎?”說完了趕緊走,不要耽誤我寶貴的時間。陳珏在心裏念着,面上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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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什麽……”稍一呆愣,上官銳笑的比之前還要燦爛。“那家夥是端木羸,家裏挺有錢的。你救了他總該讓他報恩吧?”
“他是白素貞嗎?”
“呃,不是。”白素貞桃花眼裏滿是疑問的看向當事人,這是你當時通報的名字?得到的是搖頭否認的答案。桃花眼還是不解,那是什麽意思?挑挑眉,端木羸無言。他也不知道啊?再詢問般的瞄瞄看戲的兩個人。白素貞?什麽意思?我們也不知道啊……
“你是小青?”陳珏不是沒看到四個人眉來眼去的樣子,只是那和他有一毛錢的關系嗎?他關心的是怎麽把他們打發走了好看書。
“不是。”上官銳郁悶了,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出國待的時間不長啊,怎麽回來就聽不明白國語了呢?
“啊,我也不是許仙。”真誠的看一眼一蹲一站的兩個人,陳珏再度回到書的世界裏,撇都沒有撇一眼看戲的二人組。報恩?真當是白蛇傳了,要不要再客串一個法海啊。
“噗————”二人組中一個染着酒紅顏色頭發,二十四五歲,看上去有些匪氣的青年弓着腰,笑的很誇張。另一個身穿休閑西裝,單眼皮的小資青年則是一手捂着嘴,一手拍拍酒紅色頭發的背。這孩子剛才笑的太厲害,嗆着了。
啊,拒絕了呢……站起身,上官銳詭異的瞅一眼端木羸。“這就是你說的很有意思的人?”知道那家夥的審美一向偏離正常人的軌道,卻沒想到偏成這幅模樣。這麽個嗆人椒只有他會覺得有意思了。
“是啊!”端木羸也抽回他,“不要拿你的變态嗜好來品評我的審美,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當然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沒什麽好五十步笑一百步的。
“我說,那邊有人有物,有花有草的,麻煩各位移動尊腿離開這裏,在下感激不盡。”陳珏道。這些個二世祖有時間瞎胡混,他可沒有。哪裏涼快那裏呆着去,別在這裏打擾他看書就好。
“端木羸,北大金融系工商管理在讀碩士,很高興在北大見到你,歡迎來北大。”伸出右手,端木大少一派尊貴優雅的少爺派頭,做作的讓熟悉他平日為人的青梅竹馬們面面相觑。
盯着那骨節分明,隐隐在指腹處可見硬繭的白皙手掌十幾秒鐘,陳珏淡淡的回應道:“陳珏,北大臨床醫學系本科生,多謝學長關心。”
“是應屆生?”端木羸的疑問被疑問人沒有回答,“我記得去年你自己說已經工作一年多了……”
“學長還兼職民警嗎?”陳珏挑眉反問,這人怎麽這麽讨厭,不知道什麽叫私人信息受到法律的保護嗎?
“沒有。”民警?端木羸越來越覺得面前這個在一年前救過自己的少年身上趣味十足。
“那我也沒有回答你疑問的必要。”陳珏瞅着那一臉欠揍模樣的端木羸,冷冷道。
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你問我就要答嗎?平凡階級的小人物也是有自己的傲骨和自尊的,少拿那副俯視着衆生自視高人一等的架勢來,優渥的物質條件不代表可以漠視國家憲法中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一條款。就算社會上有再多的不平等,不代表真的會沒有平等這個詞。
“三少,你從哪裏找來的活寶兒。”酒紅色頭發的青年大咧咧的笑着,幾顆白牙露了出來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着白瓷般光澤。“你好,我是郝少鋒,北大計算機系在讀碩士,我旁邊的是李銘遠,法學院的在讀碩士。”被指名小資青年聞言淺笑着颔首,“那個上官銳,是醫學院的在讀碩士。我們都是你的學長哦……”
學長?陳珏嗤笑,勾起嘴角有着抹淡淡的嘲諷。“學長若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請右轉,不送。”
四個人中出馬的三個都被折損了些許兵将,李銘遠俊秀雅致的面容有着讓人無法拒絕的親切溫柔。“三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謝謝你去年的救命之恩。”
“這位學長,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過是秉着日行一善的念頭救人罷了,無所謂報恩不報恩。”是因為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的關系才導致現下的境地嗎?陳珏磨着牙,堅決把麻煩推出門外。誰知道這些看上去像是纨绔二世祖的家夥是什麽來路?如果是正經的大學生會搞得一身刀傷槍傷不敢去醫院救治,只能躲在陰暗不起眼的小胡同裏等着自己人來救命……怎麽想都覺得是麻煩,而且還是超級的麻煩。
“不,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雖然當時的某醫生沒有徹底的履行自己身為醫者的義務。”論口才駁論端木大少不會輸給誰,尤其是他一向說一不二的霸道行徑。朋友親友們知道他的脾性很少去招惹他,可眼前這人推诿的言語着實令人心裏不爽快。
“學長,道不同不相為謀。”
“學弟,條條道路通羅馬。”
眯着眼,陳珏有些愠怒的和端木羸對視着。果真是沒有看黃歷才招來這些麻煩的人……
“端木學長,你的謝意我知道了,回見。”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收拾好書,陳珏起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少峰……一星期內,我要他的資料,越詳細越好。”人走了,端木羸收斂起溫文儒雅的學長模樣,傲然的眉峰上挑着日裏霸道的氣勢愈加沉郁。習慣了掌控周圍事态的發展變遷,突然間知曉有個莫名的人或事兒不在自己的掌心裏,那感覺很不舒坦。
“OK。”懶洋洋的應答着,通過家裏的人脈找尋某人的戶政關系,侵入民政的戶籍科對他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三少,那是個不亞于上官的小狐貍哦!你的老毛病又發作了……”
“多謝誇獎。”涼涼的丢下一句,被提名的桃花眼此時已經沒有了笑模樣,盯一會兒陳珏離開的背影的眸又轉移到端木羸的身上,皮笑肉不笑的道:“再聰明的狐貍也鬥不過狡猾的獵人!”
“是在說你自己嗎?”人已經走了,留在這裏有什麽用,他還有事情要處理呢。率先轉身邁步的端木羸瞪着這幾個不知輕重不分緩急的家夥。“都很清閑嗎?”
“好吧,好吧……誰讓你是大爺呢!”
大爺?端木羸在家裏還真是大爺。上有祖母、叔伯、母親的寵愛呵護,下有兄姐的關愛備至,怎麽可能沒有大爺脾氣?哪怕端木羸的父親平日裏再怎麽樣的儒雅有理也架不住護犢子的天性啊……所以說,在這種家庭裏長大成人的端木羸沒有演變成欺男霸女逼良為娼的纨绔還真是幸運。
不過,那個學弟似乎也很有意思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