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陳珏怒火攻心暈死過去,手腳冰涼,全身的肌肉更是僵硬的動彈不得,唯有腦子是清醒的。半掩的門外,四個人壓低了聲音商讨着什麽“資金鏈條”、“房産泡沫”……陳珏聽不懂,也不想去聽,尤其是某個人的聲音。

縮在被子裏,陳珏的大腦是前所未有的明朗清晰。和端木羸拼命見血,陳珏不是沒考慮過,生性謹慎的他在盤算諸多可能性後不得不放棄這個最為誘人的想法。陳珏不是沒有自知自明的人,将自己的位置擺得正才能更清楚地看待周圍的人事。端木羸四個人目無法紀的狂傲是隐在骨子裏的理所應當,對陳珏這樣的平民百姓來說拼命見血無非就是被法律審判,進監獄,自己是出了口惡氣,可家裏人呢?

陳珏心中的悲苦之意無法言表。

怎麽做才能進退兩全,盡善盡美,陳珏思慮着,半晌之後得到一個讓他忍不住流下清淚的辦法。

離開北京城,離這些享受着特權狂傲不羁的纨绔高衙內遠遠地,最好是距離天南海北,跨越了半個地球的距離。一想到要放棄在北大繼續求學之路,陳珏心如刀割,他舍棄了較為穩定的工作好不容易考到北大實現着他十幾年來的大學夢,現在又要為了門外那個禽獸不如的家夥舍棄珍惜已久的憧憬,一生盡毀!陳珏險些咬斷牙根。他本就不是懦弱無能的人,要不是和端木羸的戰鬥力不在一條水平線上,他也不會如此狼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陳珏勉勵着自己。

“三少,還是請個醫生過來吧!”郝少峰幹笑:“不是不放心上官的醫術,都怪我一頓胡吣,弄得陳珏暈了過去。到底還是找個醫生來,仔細的檢查一下好……”

“也好。三少,你家不是供着位國手嗎?可以的話把人請來把把脈也好。”李銘遠也勸說着:“心病可不好醫啊!”

點點頭,端木羸覺得請國手來把脈不無道理。“那好,我回大宅一趟,還有什麽事路上說吧。”

上官銳無可無不可,明媚的桃花眼瞅瞅李銘遠,笑的很有深意。

看着還在昏睡的陳珏,端木羸摸了摸他的額頭确定沒有發熱後,起身離開。

郝少峰吧嗒吧嗒嘴巴想說什麽又止住了。他可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嘴,剛進門說了不到三句話就把陳珏氣暈昏死過去,萬一這沒把門兒滿嘴跑火車的破嘴再說出點兒什麽惹着了端木羸,那就有的玩兒了。

砰地一聲,門合上了。陳珏的耳朵動了動,腳步聲漸行漸遠,等确定房間內除了他在沒有任何生物後,陳珏張開了眼。

吃下一顆止痛藥後,陳珏一邊小心翼翼的豎起耳朵傾聽着,一邊快速的穿好衣物,整理好一個簡單的行李包。在适應了身體的不适之後,陳珏從電視櫃的抽屜裏找到了自己的存折身份證等相關證件。存折上有将近六千塊錢,是陳珏這兩年省吃儉用攢出來的私有財産,原本打算過年的時候回家交給媽媽家用的,沒想到此時竟成了救命錢。将存折藏好,陳珏打開鞋櫃,換好鞋,打開門,顧不得身上的酸痛不适直往樓下跑,心裏想着離開,遠遠地離開這個滿是受傷屈辱的地方。

搜遍全身終于湊夠了車費,車珏壓制住內心的急躁,将錢一把遞過去,道了聲,多謝師傅後,奔着火車站一路小跑。

北京的火車站永遠都是人山人海,堆積着來來往往無數懷揣夢想的外地人。想當初,陳珏初到北京的時候亦是如此。拎着行李包在一路的“對不起,讓一讓”聲中,陳珏看到了醒目的“北京西站”,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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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西站主要是開往京廣、西南、西北方向的列車,陳珏到北京的時候是在北京站下的車,看來是他沒有和出租車司機說清楚。去哪兒好呢?東北地區是不用想了,陳珏本就是東北人,他不想到距離小鎮不遠的地方,而是去最遠的地方,離得越遠越好。新疆、西藏?那已經是西北最為遙遠的地區,距離邊境很近,那裏多數都是少數民族,到了那裏肯定不能适應,不好。

深圳,廣東?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經濟開發重地,一切欣欣向榮,只是,過度開發的背後是人們急匆匆的步伐,不好。

上海、蘇杭?那倒是個好地方,風景宜人,人傑地靈,只可惜不是最遙遠的地方?何況上海人看不起外地人那是出了名的!

去哪兒好呢?東北、西北不能待,華南華北地區PASS掉,東南沿海地區又不夠遠,唯一能選擇的只有西南了。西南,西南……陳珏眼睛一亮。可以去雲南啊!那裏風景秀麗,氣溫宜人,又是漢族和少數民族的混居地,再合适不過!

經過深思熟慮,陳珏決定到只聽說過卻沒有去過的雲南廣西那一帶找個依山傍水的鄉鎮待着。他有助理醫師證,還有當年醫藥學院的中專畢業證,會中醫針灸,會開刀手術,怎麽就不能找個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呢?

打定主意後,陳珏留意着開往雲南的列車表。很幸運,剛好有一趟一個小時之後開車發往雲南昆明的列車。

陳珏高興極了,當真是上天助我!

拿着存折先是取了兩千塊錢,然後買點水果糕點礦泉水,在一家看上去還不錯的餐廳喝了兩碗粥,就着西紅柿雞蛋湯啃了一個約拳頭大小的饅頭。吃的飽飽的陳珏跟着洶湧的人群擠進候車大廳等待、檢票,再擠進人滿為患的列車。

列車即将始發的氣鳴聲讓陳珏一片茫然,再有二十天就要開學了,自己這麽一走一定會被學校開除的。陳珏的眼眶又酸又脹,水潤晶瑩的液體轉啊轉啊,沒有半絲機會傾瀉下來。

日将日升,第三天的上午列車在昆明站停靠。昆明位于我國西南雲貴高原中部,屬于北緯低緯度亞熱帶季風氣候,那裏日照長,霜降短,氣候溫和,夏無酷暑冬無嚴寒,四季如春被譽為“春城”、“花城”。剛走下火車的陳珏立刻喜歡上了這個有着美麗自然風光、燦爛歷史古跡、絢麗民族風情的城市。陳珏的嘴邊揚起一抹笑,從心底綻開的笑容。

真好!獲得新生了……

在火車站附近的報刊亭陳珏買了一張昆明旅游地圖,找到一個距離市中心不遠的鄉鎮地名後找短途客車去了。山巒起伏,錯落有致,一棵棵樹木筆挺秀氣,一簇簇陳珏叫上不名字花肆意的綻放着,放眼過去,翠綠的宜人,豔色的喜人。山不高,帶着明媚的婉約,對陳珏這個在東北山區小鎮長大見慣了高山崇嶺的人來說,一切都那麽的不同。

下了車,陳珏在站點處找到一家招待所,交了押金租金後,陳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一夜。

陳珏太累了。先是心力盡損,又拖着酸乏不堪的身體做了兩天一夜的火車,就算是個鐵人他也吃不消啊!

睡醒了,陳珏簡單的洗漱一番,迷迷蒙蒙間一閃而過某些曾經歷過的片段讓陳珏的心靈備受煎熬。

住招待所只是一時的辦法,既然準備在這裏住下去還是要找個房子住。陳珏在一家看上去還算幹淨的米線店解決了午飯之後,向老板娘打聽哪裏有房子出租。那老板娘是個漢人,姓木,聽說陳珏是從北方來的,還是個郎中,當即熱心的東家西家的介紹了半天,只可惜陳珏對帶有當地特色的普通話理解不能,沒辦法,木大姐只好帶着陳珏出門七扭八轉的來到一家門前。

陳珏跟在木大姐的身後,根本聽不明白她和那家人說些什麽,但,那幾道火辣辣的眼神使得他多少有些手腳無措,在木大姐的幫忙下,陳珏和這家人達成了租房協議,一間帶有八成新的手工竹制家具的房間,算上水電費一共是五十塊錢。沒有白紙黑字的合同,只是口頭商定好的協議。民風古樸的讓人聯想到古時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就在陳珏感嘆之時,木大姐替房東傳話,如果能輔導房主家裏兩個孩子一些書本知識,陳珏的三餐就由房主家負責了。

木大姐拽拽陳珏的袖子,低聲在陳珏的耳邊解釋,這家人可以算是鎮子裏的富戶人家,家裏的兩個孩都在在鎮上上學,只有周末會回家,空出來的房間權當出租用。聽說陳珏是從北方來的文化人,一家子高興極了。因為是少數民族居住地,地偏人稀,再加上鎮上師資水平跟不上,眼瞅着大兒子就要中考了,做父母着急上火的嘴上直長水泡。為了能得到陳珏的課後輔導,不但把房租降低了兩成,還試圖用三餐飯食來打動陳珏。

知道房主原意後,陳珏很痛快的答應了。不是為了那三餐飯食,而是為了那對夫妻對孩子日後期許的殷切,就像陳家爸媽一樣。再苦再累,只要是為了孩子好,怎麽着都行。

房主極力邀請陳珏嘗試着當地特色小吃,操着一口帶有西南少數民族口音的普通話和陳珏閑聊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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