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等着李銘遠和郝少峰的空隙,上官銳時不時偷空觑着後座那兩個面無表情的……當事人。

對于陳珏的出走,上官銳以為端木羸即使不會勃然大怒,也不該是這樣平靜無波的模樣。別說陳珏肝兒顫,就連他也覺得這種靜寂無言的模式着實瘆的慌。

“三少……”良久,上官銳開口打破這種僵硬的氣氛。“話不說不明。”

陳珏偷偷的松了口氣,幅度小的甚至沒有讓上官銳和端木羸發現。終于有人開口了……

端木羸默然。有些事是得“說明”,尤其是被美女用車子載回家的某人。“等人到齊,我需要你們見證。”

見證?見證什麽?上官銳沒敢開口問,直覺告訴他端木羸口裏的“見證”會讓所有人震驚。

透過眼角,陳珏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坐在距離自己一尺之隔的端木大爺,心思沉了一沉。這算什麽?宣誓?示威?還是……

沒多會兒,一陣引擎聲自遠而近。

“下車。”沉穩冷凝的男低音在耳邊響起,陳珏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在看到笑的一臉不懷好意的郝少峰,陳珏默默的跟在端木羸身後亦步亦趨,躲避着郝少峰以及他那張肆無忌憚的的讓人恨不得撕了的嘴。

感覺到身後溫順的陳珏,端木大爺表示很受用,嘴角上挑十五度。

“呦!”

陳珏撇過頭,如果可以他真想拿針線把郝少峰的嘴縫上。

李銘遠伸手推開笑的怪模怪樣的郝少峰,現在可不是調笑瞎侃的好時機,把正事兒處理了才是。郝少峰摸摸鼻子,其實,他只是想和陳珏打個招呼而已,沒想別的。

“陳珏,事已至此,已經不是躲避可以解決的了。”李銘遠試探的開口。他們來之前就商量過,見到人要怎麽迂回,怎麽勸說,誰□□臉,誰扮白臉。“你和三少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兩年,三少的為人,你多少也了解一些。”

“就是,三少很大方的!”郝少峰擠擠眼,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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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銘遠拽拽郝少峰的衣服,遞了個眼色示意對方閉嘴,不要搗亂,那兒塊涼快就那兒待着去。

郝少峰撇撇嘴,臉上的肌肉蠕動兩下,到底還是沒再說話。

上官銳安靜的在一旁欣賞着風景。說實話,他真不想參入其中。陳珏這人無論是做朋友還是同伴完全夠格,他們又不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幹給人拉皮條來了。可有什麽辦法呢?他和端木羸的的交情可以追溯到穿開裆褲的年紀,平時插科打诨拖拖後腿什麽的可以算作另類的友情表達方式。自小在一起十來年已經習慣了的對方強勢冷漠霸道的不可一世,突然發現那人還是生活在塵世間的,也是可以沾染煙火氣息的,上官銳在驚訝的同時也樂見其成。而當陳珏突然消失時端木羸雖說沒什麽變化,甚至冷靜的讓人不解,上官銳知道他只是把情緒壓在了心底最深處,只等那根導火索點燃,爆發。

端木羸轉過頭看着陳珏,當他知道陳珏離開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等找到人後打斷他的腿,将人鎖在他視線所在的地方一輩子。對端木羸而言不過是件小事,忤逆他的人,端木羸沒有理由放過,更不會讓對方輕松的活着。只是,陳珏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尤其是知曉對方不是自己臆測的那樣後一發不可收拾,具體是哪裏不一樣,端木羸說不出來,他只是知道陳珏在他心裏格外的與衆不同。

“你有什麽要說的?”端木羸沉靜的看着陳珏,綠眸滿是幽光。

抿了抿嘴,陳珏不言語。事到如今,遠遠超出了他預想的範疇。端木羸能從北京找到這裏,沒有發怒,沒有肢體沖突,陳珏很滿足,接下來會是怎樣的發展走向,陳珏覺得他需要從新思考和定位。

“那好,我來說。”端木羸正過身子,口氣很是鄭重。“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我給你一些補償,你就當那件事沒發生過,然後你我老死不相往來。”

盡管陳珏有些意動,他依舊維持着那副漠然無語的狀态。

“第二個,你跟我,我給予你配偶待遇。”

陳珏的額角抽痛,配偶待遇?!死死的盯着端木羸那一臉的嚴肅正經,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陳珏恨不得把端木羸碎屍萬段。

端木羸的腦子進水了吧?進水了吧!

郝少峰很同情陳珏,但他明智的沒有開口李銘遠嘆了口氣,他就知道,與其盼望三少有正常人的思維邏輯,祈求三少能按照之前商定好的套路來,實在太難了。唯獨,上官銳一副意料之中的篤定。

“即使,你選擇了第一個我也有辦法讓它無法實現!”端木羸說的很冷靜,很平和。他不是在威吓,是在說出一個既定的事實,他已經做出了決定,陳珏的意見不在他的采納範圍。

“我來和陳珏談吧。”上官銳無奈的出頭,郝少峰滿嘴跑火車,有他出面不用兩句話這事兒就得變成第三次世界大戰。李明遠的話,雖說來之前有商定好的套路,現在可不是在“套路”之中。至于端木羸,老天,只要三少不在火上澆油,刺激到陳珏了,沒看到陳珏已經維持不住淡定的表象了麽?!

籲了口氣,上官銳一改之前桃李燦笑,正了八經的和陳珏道:“如果我是你,就會問問‘配偶待遇’的具體內容,然後聯系到自己切身實際讨價還價一番。”上官銳誠懇的勸說着陳珏:“三少的意思你也聽到了,與其被人逼着選擇不利于自己的選項,不如拼着豁出去的态度盡量為自己争取好處。反正你答不答應,該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誰也沒辦法去更改視若無睹。決定權又不在你手裏,為什麽不答應第二個選項呢?”

上官銳覺得自己很缺損,為了日後晚上睡覺能睡得更踏實一些,一會兒,他還是盡量為陳珏争取一些“權益”吧!

陳珏咬着嘴唇,很是不甘願。他怎麽就那麽倒黴呢!端木羸會這麽執着于自己肯定不是因為自己的長相、家世,也不會是因為自己目前遙不可以及的“前途”。會是什麽呢?

端木羸的意思上官銳幾人多少能理解一些,端木羸要的是一個能陪着他度過寂寥,給予溫暖的人。他們見到、遇到過很多的人,也有資格見識到各種各樣的人,大部分只看到了他們的錢和權,眼中滿是貪欲和妄想。端木羸要的只是一個能平平淡淡的和他過着簡單溫馨的生活的人,在見識過兩個人的生活方式後,他們能理解端木羸,真的能。

“陳珏,答不答應你已經在他的勢力範圍內,身上标注着你是他的所屬物的标簽。”上官銳語态很平和。“你逃不了的。三少的為人我們最清楚,向來說一不二,這一次他會這麽平靜,出乎我們的意料。若再有一次,後果如何我不敢說。”

“國內沒有同性婚姻的法律法規。”陳珏吸了口氣,目光很堅毅。

“是的。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三少說的‘配偶待遇’只是空談。我們可以白紙黑字拟成條約,你還是想想要和三少提哪些對你有利的條件吧,這方面你可以求助我和李銘遠。”

垂着頭陳珏思量着。這已經比他預想中的好太多了,沒有威壓,沒有脅迫,也沒有仗勢欺人。雖然+對端木羸說的“配偶待遇”嗤之以鼻,陳珏無法否認在這種情形下可以算作是端木羸後退一步,讓他有臺階可下。

想通後的陳珏在上官銳和李明遠的“幫助”下和端木立下确定兩人關系的協議:第一,端木羸不能幹涉陳珏的自由,不能對陳珏實施暴力,更不能用陳珏的家人、學業、前途來威脅陳珏。第二,協議終止時間是以端木羸提出分手或是端木羸找到命定的伴侶為準。第三,協議生效日起,雙方履行配偶義務責任,端木羸負責日常生活開銷,陳珏負責生活中柴米油鹽的家事,并享有配偶的待遇。第四,協議生效日起兩人不能有背叛出軌或是第三者的情況發生,若有一方違背,兩人和平分手,協議終止,并補償對方精神損失等費用。第五,未經對方允許不得私自向外人透露雙方關系。第六,雙方若對協議有異議可随時相互商讨更改。除此之外,陳珏不能對作為一家之主的端木羸甩臉色,要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以端木羸為天。

最後這一句是嘴賤的郝少峰玩笑似地□□去的,端木羸沒有異議,很贊同的樣子,倒是讓陳珏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陳珏能簽下這份不平等的類似于賣身契的協議本就是陳珏和端木羸幾人博弈之後彼此默認的結果,中間只隔着一張窗戶紙用來遮羞。大家都在裝聾作啞,只有郝少峰開口解開了那層遮羞布,赤果果的袒露在衆人面前,陳珏如何不惱。咬着牙,陳珏惡狠狠的瞪視着郝少峰。等着,這事兒沒完。

似乎感受到陳珏的情緒,端木羸上前一步隔開陳珏和郝少峰的目光交流。協議達成,陳珏可以算作是自己的“內人”,他的內人,即使是兄弟也不能“欺”。

“有件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什麽?

陳珏和上官銳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端木羸的身上。

“那個女人。”像是想到了什麽讓人生厭的事情,端木羸抿了抿唇,百般不情願。“那個女人,送你回家的那個女人是誰?”

女人?

上官銳幾個也來了興趣,好奇八卦的眼神在陳珏身上打轉,恨不得能從陳珏身上看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回想了好一會兒,陳珏猶疑道:“莫導師的女兒?”

目光移到端木羸的臉上,見他不情不願的點頭後又移到陳珏這邊。

“上個月我去軍區醫院見習了,這件事我發短信告訴你,結果被拒接,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莫導師是我在軍區醫院見習時跟着的導師,為了感謝我替莫導師加班守夜,他女兒才會送我回家。”

哦哦,是這樣啊。旁觀的觀衆表示了解。

“你還答應給他做飯。”

“那是人際往來的客套話,我那麽一說,她那麽一聽而已。”

“那為什麽她會發短信說,你是她的廚師長?”

感覺很無力的陳珏扶額。難道這一切悲慘的源頭是那條他無緣得見的短信嗎?可以說這是由一條短信引發的“慘案”嗎?

這次不僅是郝少峰同情陳珏了,就連李銘遠和上官銳皆是一臉不可直視的表情。

“那是玩笑。”

“玩笑?”

“沒錯。”

摸摸下巴,端木羸算是接受了陳珏的解釋。“以後,不許和那種輕浮的女人開玩笑。”

陳珏觑着端木羸,協議的第一條就是不能幹涉陳珏的自由,端木大爺這是打算明知故犯嗎?

“不許搭讪!”

“不許留電話號碼!”

“不許有非分之想!”

上官等人齊齊翻白眼,見過吃醋的,沒見過你這樣吃醋的,醋勁兒大的隔着幾條街都能聞到。

“我沒有搭讪。”

“沒有主動留電話號碼。”

“也沒有非分之想。”

陳珏辯解的同時也在降消端木羸的不滿和惱怒。事情已成定局,無需再節外生枝,徒惹煩憂。

“那就好。”端木大爺滿意了,大手一揮,收兵回營。

金烏西墜,天色漸漸暗下來,條件談好了,協議簽完了,他們既是現成的見證人,也是事件的參與者,做好了“公證”,是時候結束鬧劇回北京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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