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器官移植,廣義上是指包括人體細胞、組織以及器官的或自身或異體移植,狹義上指的則是将健康的器官移植到病人體內,替換病人患病已喪失功能的器官。

器官移植,陳珏只是在書本上或是資料文獻上看到過,從沒有親身參與,何論配臺手術。

那一場手術帶給陳珏不僅是精神上的沖擊,還有道德認知上的。陳珏知道,這個世界總是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總是在人們觸手可及的地方,然而,就這麽讓陳珏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直面而視,饒是陳珏自認看得開想得透也一時半會兒轉不過來勁兒。

“想什麽呢?”端木羸壓在陳珏的肩上,輕輕的在陳珏的耳邊吹着氣。

羞怯的躲避着端木羸流氓行徑,陳珏的心情還沒有恢複過來,不是很待見端木羸。眼見陳珏的臉頰和耳垂染上紅暈,端木羸的心情很好,也就不去計較陳珏躲避他的舉動。

“端木!”

“嗯?”

自從了兩人在一起後,端木羸就不允許陳珏嘴裏出現“哎”、“喂”、“你”、“三少”、“端木少爺”這些字眼,在被端木羸壓在床上狠狠的交流過後雙方一致默認“端木”這一稱呼。

這段時間陳珏已經摸清了和端木羸的相處之道,大錯不能犯,小錯嘛,親手做一頓家常便飯保準端木羸忘了惹他生氣的初衷。不想有太多房事,可以裝暈,裝身體不适,就是不能直白的和端木羸說不要。上一次說不要的後果足可以讓陳珏牢記一生。

“今天,做了個手術。”

“哦。”端木羸攬過陳珏,撫着他的頭發,應着陳珏的話。

初春的北京沒了暖氣供應,室內還是有點冷。陳珏縮進端木羸的懷裏,下巴抵在端木羸的胸膛。

撫摸着發的手停了下來,摸索着從枕頭底下摸出來空調遙控器,調整好溫度,端木羸緊緊的攬着陳珏,将自身的溫暖傳遞給陳珏。

“那個人和我差不多大,因為父親負債賭博欠了高利貸,為了還清貸款賣了自己一個腎……”

“嗯。”

“我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評論,可是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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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為什麽,總有那麽一些人要去施惡遠善,買賣殺害珍稀的動植物也就夠了,怎麽連同類也不放過呢?!”

“嗯,是他們不對。”

“有手有腳自己出力養活自己有什麽不好,至于黑心惡腸的朝着無辜人下刀嗎?”

“人心不足蛇吞象。”

端木羸輕拍着陳珏的後背,他知道陳珏只是想找個人傾聽,傾聽他的迷惘不解,以陳珏心智堅定的程度,看開想透不過是一時半時的事。不過,在這之前,溫順的躺在他的身邊,任由他又摟又抱又親又吻的乖覺樣可不常見。先讓他過了手瘾再說吧!

“端木。”

“嗯?”

“院長說,可以問你。”

他還沒抱夠呢!端木羸有些可惜,陳珏恢複的也太快了。“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端木羸笑笑,在陳珏的嘴角邊落下一個吻,緩緩解說着。“你也知道我們幾個家世不凡……”

豈止是不凡啊?臉頰貼在端木羸胸膛的陳珏腹诽着。

“這事兒的起因還是因你而起。”

什麽?陳珏擡頭,準備好生問問端木羸,不想被端木羸一巴掌壓回了被子裏。

“還記得去年我和上官幾個人道雲南找你。”

那是陳珏不能訴說的幾個黑歷史之一。陳珏磨磨牙,忍不住在端木羸的腰間那麽一擰。

皮糙肉厚的端木羸把這當成了伴侶之間的小情趣,況且陳珏下手很有分寸,不是很疼,在忍受的範圍內。

“郝少峰是名符其實的軍三代,家裏分支不少,也就免了他的參軍路,由着他擺弄計算機設計軟件。上次多虧有郝少峰幫忙才能在火車站的視頻中找到你……”

難怪,他們來的那麽快!

“在視頻上我們不但看到了你,也看到了某些流動人口被不明人士拐騙挾持。被拐的大多是從事乞讨或是神智有些問題的人。剛開始我們只是好奇是誰把他們帶走,目的是什麽。等一點點深入調查才知道,這些人是被一群有組織有預謀跨國實施人體器官買賣的走私團夥帶走了。”

陳珏瞪大了眼,豎着耳朵仔細的傾聽着。“為了調查的更明朗一些,錦三哥才試着接觸這群團夥的核心人員。”

“這算什麽?互惠互利?!”

“嗯,可以這麽說。”

“為了不打草驚蛇,錦三哥沒少下功夫。”

陳珏不作聲,看來之前會那麽容易請到假也是有緣由的。

“這種事情,換個角度想可大可小。如果是不是供需之間的差距太大,人體器官移植也不會成為交易,從這上面來講一個是國家政策不到位,再就是平民對于器官移植的認知不到位才使得中國成為世界上第二大人體器官移植大國。”

“往小的的上面想,這其實就是一樁非主流的買賣而已,只要貨銀兩訖,買賣雙方都覺得公平合理,那就夠了。”

陳珏埋在端木羸的胸膛上,略略蹭了蹭,似乎被端木羸的一番話撫平了心緒,理順了煩雜的念頭。

“雅玉。”

“唔。”

“有我在,你無須煩心。”

陳珏咬牙,該死的端木羸,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嗎?

可是,陳珏你那殷紅的耳垂出賣了你此刻的輿圖掩蓋的心情。

端木羸淺笑出聲,再度用力攬住別扭的陳珏,他的雅玉哦,這一舉一動怎麽就這麽可心呢?!

笑什麽笑!拉仇恨值的嗎?陳珏恨恨的在被窩裏踹了端木羸一腳,混蛋!

早上七點,吃過早飯,陳珏趕忙坐車到療養院。趁着這幾日放假,陳珏得把之前請的假補上。

換上白大衣,陳珏拿着病歷開始查房,在查到五樓最後的一個病房,陳珏頓住了腳步。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病房住的就是那天動手術的年輕人。這是第二天了,人,清醒了嗎?

輕輕推開門,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的年輕人聽到聲響後略略轉過頭來。

陳珏見過很多手術後的病人,因為有家人和親人相伴 ,每個人的眼底多少都會流露出對人世間的眷戀,然而這個青年人沒有,眼中依舊是那天見到的麻木,沒有激情,沒有熱烈,宛如深淵寒冰又冷又寂。

仔細的查過體,陳珏盯着監護儀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低着頭翻看着病歷。

“再有兩天你就可以下床走動了。”陳珏試着和床上的年輕人交談。陳珏憐惜這個年輕人,因為命運對他的不公,也是因為他的遭遇。他是憐惜,不是可憐,這一點陳珏分得很清楚。

那人閉上眼睛,拒絕開口。

這個病房裏,只有陳珏和他在。至于那天看到的兩個彪形大漢,估計知道依着那人現在的狀況有腳沒法跑,也就省了他們看管的功夫。

“你,可以叫家人來陪床。”

那人的眼皮顫了顫,到底是沒有睜開。陳珏見狀輕輕的嘆口氣,他和床上的人不過是萍水相逢,交淺何以言深。

退出病房,陳珏返回辦公室。他不是神,也不是萬能的造物主,他能給予的只是在自己權限裏小小的幫助。

“三少,事情有眉目了。”

接過上官銳手裏的資料,翻看幾頁後,端木羸擰起了眉。他知道這個團夥氣焰嚣張涉及面很廣,沒想到會是這樣……

橫跨十二個省,被害人範圍上至六七十歲的老人,下至五六歲的孩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共計三百餘人,器官走私涉及亞洲、美洲和歐洲。

這個事情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了。李銘遠和上官銳志不在此,郝少峰級別不夠,端木羸的級別倒是夠了,只可惜這方面不歸他管。無法,端木羸只有拿起他那個只能內部通話用的手機,撥通電話。

十幾分鐘後,端木羸放下電話,有些疲倦。

很有眼力價的上官銳沖泡好一杯藍山,遞給端木羸。“三少,怎麽了?”

他眼中的端木羸永遠都是胸有成竹,萬事于胸的了然,這樣的端木羸,他很少見到。

“這件事鋪的太廣了。”

上官銳挑眉,桃花眼滿是淩厲。“怎麽說?”

“齊老二那邊也得到信兒了,只是調查路子不一樣。我們走的是外線,他們走的是內線。”

“也就是說,參與其中的不僅是那些混黑的,還有在職和醫療人員的參與?”

也是,要是沒有官方和醫療人員的參與,這個攤子也不會鋪的那麽大,或是為利,或是為護官符,十二個省裏叫得上名號的官員多多少的都有人參合進去。

“是。”

“砰——”咖啡杯重重的磕在茶幾上。

靜寂蔓延在這個相對密閉的空間。

“呵……”上官銳冷笑着,“雖然心裏有了準備,真的聽到這樣的事情切切實實的發生,還是……不能接受。”

他們是衙內,沒錯。在享受着特權的同時也要為自己的身份地位做些什麽,光享受而不付出,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阿錦,總有一天會讓他們伏法。”

“端木,不是總有一天,是一定要!”

“好,我會盡力。”

“需要什麽,盡可開口。”

“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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