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過完年,陳珏趕在元月十五之前回到北京。
游走在學校藏書豐富的圖書館,陳珏不知疲倦的查找着文獻資料。揉揉太陽穴,陳珏喪氣的靠在椅子上。
在國內公示給大衆看的的核輻射的資料太少了!
陳珏之所以會把核輻射挂在心上,完全是因為陳媽媽閑聊時的一席話。
陳珏居住的那個小鎮位于中朝邊境,早在去年下半年陸續有關于朝國持有核武器的風聲傳來。就在今年的二月九日,朝國的中央通訊社首次承認持有核武器。
消息一出,舉世震驚,唯獨小鎮上的居民依舊平靜,倒不是他們有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從容鎮定,而是他們早已深刻的理解到,自己不過是萬千蝼蟻中的一員,憤怒吶喊無濟于事,他們只能沉默,沉默。
陳爸爸從不去關心除了自己生計之外的事情,在他眼裏,三個孩子才是重中之重。至于朝國有沒有核武器,那和他有半分錢關系嗎?倒是陳媽媽好奇又神秘兮兮的和陳珏說了幾句。
一九三九年初,德國的化學家斯特拉斯曼發表了鈾原子核裂變現象的論文,幾個星期的時間,許多的國家科學家驗證了這一發現,并進一步提出可能創造這種裂變反應的條件,從而開辟并利用這一新能源,為人類創造資源財富。但,同歷史上很多的科學技術新發現一樣,核能的開發首先被應用在軍事上。或許,這就是“戰争促進了科技的發展”論點的矛盾所在。
陳珏曾想過将父母弟弟妹妹接到北京來,每每準備張開嘴勸說的時候,陳珏又噎住了。他不知道父母能不能認同他的觀點,選擇背井離鄉。陳爸爸年輕時的穿關東的經歷一次又一次的震蕩着陳珏的腦神經。
陳珏的祖家是當地有名的傳承上百年的大族,保留着很多當時的習慣以及舊思想,那座浸染着歷史的陳氏大宅無一不散發着着歲月沉澱後的凝練。陳氏一族據不可考證的說法是源自五代十國的最後一個國家後裔,祖宅裏中供有少許的皇家物事。
陳珏的祖父曾是棄筆從戎為國捐軀的革命分子,在華北戰役中受傷後留在當地救治,未跟随大部隊行進,傷好後入贅陳氏。解放後,因找不到本人消息,被誤認為犧牲就義。陳爸爸則是當年随着名叫闖關東的潮流流到邊塞小城,與陳媽媽相知相識并結合。
陳珏也曾想過讓陳爸爸帶着陳媽媽、陳小弟回到陳氏祖宅,可再一想到陳爸爸離家的原因,他又說不出口了。
陳珏挂心核輻射的事兒,自然就在日常生活上忽略了端木羸,為此端木羸很不高興,後果就是陳珏在床上躺了三天。
攥着被子的一角,陳珏在心裏狠紮着名叫端木羸的小人。
“雅玉。”屬于男人清晨特有的低沉嗓音在陳珏耳邊響起,“又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你了。”
陳珏默然,他巴不得,當然這樣的念頭他只能在心裏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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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玉,真舍不得你!”端木羸的下巴在陳珏的頸窩磨蹭着,“好想把你帶在身上……”
端木羸呢喃着,他真的很想陳珏可以縮小成巴掌大的小人兒,這樣他就可以将陳珏塞進距離心髒最近的口袋裏随身帶着,不會再挂心擔憂陳珏,想他了,就從口袋裏掏出來吻一吻,抱一抱,順便做一些有助于兩人感情升級的運動。
“你又有工作了?”陳珏也曾懷疑過端木羸的工作範圍,自從見識到器官走私案之後陳珏就打消了探尋的念頭。
“嗯,這回的工作量很大,估計又要一年半年的時間才能解決。”
陳珏靜靜的聽着,默默的忍受着端木羸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帶來的酥麻熱情。他不敢動,這個時候的端木羸尤其不能撩撥反抗。
好在端木羸只是過過手瘾作罷,伸手攬住,端木羸的雙臂緊緊地擁着陳珏,緊緊地,緊緊地。
每天的生活都在重複着沒有什麽新鮮花樣的人生,整個上午,陳珏的腦細胞全耗在了課業上。大三下半年的授課內容讓陳珏很是吃不消,何況他還要在業餘時間查找着關于核輻射的資料文獻。
“陳珏——”剎車聲劃過耳際,放慢車速的人的手伸出窗外招呼着。陳珏扭頭疑惑的看着車窗落下來之後坐在駕駛座上的人。
不認識,也沒見過……的人。
“少爺請您上車。”
一身黑西裝,帶着墨鏡,刺猬似的平頭,一副有錢人貼身保镖的架勢。
“你是?”少爺?陳珏認識的人中能稱為少爺的只有端木羸一個人。
“少爺請您上車。”
陳珏瞅瞅開口說話的司機,轉身,離開。他忙着呢,沒有那個空閑和端木羸玩兒游戲。
“嘎吱——”黑色的不知品牌名稱的汽車将陳珏堵在了一個拐角處,就在陳珏驚疑不定的時候,車上下來兩個裝備的和司機一樣的彪形壯漢。
陳珏挑眉,這是……
“少爺請您上車。”
看看身邊左右兩側的兩個木着臉的壯漢,陳珏很識時務。
後車座上坐着一個身穿不知面料但看上去顯得很高檔的灰黑色西裝,右側腿邊放置着一根手杖,陳珏上車的時候他正用一塊白色的絨布擦拭着眼鏡鏡片,專心致志的擦着,連個眼神都沒有給陳珏。
良久。車內沒有一個人說話。
陳珏暗暗打量着請他上車坐在他對面的男人,看上去大約三十來歲,額頭上可見明顯的法令紋,甲緣修剪的很整齊,骨節分明的手指,做工考究的西裝,暗紅色的領帶,上面別着金色的領帶夾。擦拭幹淨的眼睛架在兩耳,透過水晶的綠眸折射出明銳的犀利。
呃,這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陳珏,陳雅玉。”男人的嗓音有着上位者獨有的淡定從容氣勢,只是口音上帶着一點兒生硬。“我是端木贏,端木羸的大哥。”
陳珏一愣。自從和端木羸簽訂協議後,他曾幻想過端木羸的家人找上門來,用着各式各樣的手段将兩個人分開,每每想到最後的結果,陳珏都會在夢中笑醒。只可惜,兩年了,陳珏依舊在做白日夢。
難道,今天就會夢想成真了?!陳珏心裏雀躍着,歡欣着,面上不顯分毫。
“是端木羸逼迫你和他在一起的吧!”端木贏很肯定,自家弟弟什麽德行他一清二楚。“你,不想離開他嗎?”
當然想!只是……
陳珏依舊沉默着。自從上車見到這個人起,陳珏清楚的知道主動權根本不在自己的手上。
“你離開,我給你補償,條件你提。”
果然是這種套路。陳珏在心裏暗暗品論着,這群有錢人的想法和做法都是一個套路出來的,毫無新意。
“我和您的弟弟簽過一份協議,未經他的同意,我沒有權利和理由離開他。”
那一式兩份的協議還擺在那裏呢,在沒有探清楚端木羸的真實想法,陳珏不敢也不能輕易踏出那臨門一腳。
“協議?”端木贏玩味兒的看着陳珏,眸中閃過若有所思。在他得到的資料裏根本就沒有提及什麽協議,是手底下的人疏忽,還是面前的人在欲擒故縱?
“是的。”陳珏進一步解釋,“雖然不受法律約束,但是,我沒有辦法單方面終止。還是請您和您的弟弟好好談一談吧。”
“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好好”談談?”就是因為在端木羸處碰壁,他才會想在陳珏這邊找到突破點。“也就是說,只要端木羸點頭,你就同意!”
“是。”陳珏點頭,“我不是同性戀,也不認為端木羸是。而我們現在這種關系根本不符合社會主旋律,太過畸形的事物很容易引起人們好奇的探究和窺視。”
陳珏的潛臺詞意思就是,您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被人用歧視的眼光注視着吧!
端木贏看着陳珏,直盯盯的看着,十幾秒鐘後他才開口,“就是因為不想他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才會出現在這裏。”扔下在英國的公司和生意,跑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扮演一個在八點檔上映的三流劇情,和他的為人處世大相徑庭,他也很不适應。
端木羸自幼由祖母、母親撫養,霸道的脾性在衆多兄弟姐妹中是出了名的,他說的話,他想要的,母親和祖母都會美颠颠兒的去執行,從不會考慮端木羸提出的要求合不合理。後來更是因為他擔起了父親身上的擔子,導致端木羸越發的為所欲為。
“端木羸那邊我來解決。”端木贏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陳珏,“我的話,你可以考慮一下。”說完,示意着保镖打開車門讓陳珏下車。
陳珏站在街道的拐角處注視着對方開車離開。說實話,端木贏的話,他很心動,在短短的動搖了幾秒鐘後,陳珏恢複了理智。
從端木贏的口音就能判讀出,他應該是常年待在國外,尤以英國為主,不然,他說話的口音不會帶着一點兒倫敦味兒。他的身上和端木羸一樣有着屬于上位者的睥睨和傲然,卻沒有端木羸那種淩厲狠辣,應該是經過很好地紳士教育才養成他那樣獨特的氣勢。
端木羸的家人嗎?摩挲着那張鍍金的名片,陳珏陷入了沉思,絲毫沒有注意到來自身後的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