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陳珏的實習生生活或是平淡不驚或是驚險萬分的日複一日的循環着,端木羸的日子卻是頭上懸了利刃一般。

一把來自于到現在他只是觸摸到一絲痕跡的幕後黑手,一把來自于他的家人。

端木羸疲憊的坐在車裏,眉目恹恹,面色暗青。接連一個月的時間他都在和幕後黑手暗地裏過招,雖然目前看他的勝面居多,但對方也不是吃素的。

“三少……”金壹湊了過來,在端木羸的耳邊輕聲細語一番,端木羸原本眯着的眼瞬的睜開,綠眸裏滿是銳利。

“消息确實?”

金壹點頭。若不是偶然發現這幕後之人和幾年前的那件讓端木家差一點分崩離析的事挂邊,他也不會把這個發現告知給端木羸。

倏地,端木羸笑了。笑得親近如金壹也不由得身發寒,體發僵。

“來而不往非禮也。”

抛下一句一語雙關的話,端木羸示意金貳開車駛回老宅。有些事,他必須及時通知父親早作準備。

多久沒有回家了?

累癱在床上的陳珏努力打起精神細細盤算,自從春節後至今快三個月了吧,他也到了需要輪轉科室的時候了。下一個科室去哪兒?兒科嗎?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筆記本傳來滴滴聲。陳珏懶懶的爬起身探頭看去。原來是某個買家對于陳珏附贈的純天然的東北大米很感興趣,這一回打算大批采購作為公司的福利發放給員工們。

按理說,這麽一大筆交易陳珏應該很高興才對,可陳珏上次附贈的大米是自己家産的,數量有限,根本拿不出那麽多的米來販賣。

陳珏半是興奮半是惆悵的和買家交涉,不是他不想做生意,着實是沒有那麽多的新米了。他也想憑着這一單開利半年不愁吃喝,現實是殘酷的,陳珏也沒辦法啊。

沒一會兒,電腦那頭的買家發來信息說,只要和之前的品質一樣,店家有多少他要多少。

陳珏笑眯了眼,這樣的回頭客可不多,他得抓緊機會。

陳珏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先是唠唠家常,而後把這筆訂單的始末向陳媽媽說清道明。

意料之中,陳媽媽樂得聲調調高了八度,舒朗的大嗓門透過手機直達耳膜。

“老大啊,這生意做得。”

陳家本就是農村戶口,自從取消了農業稅,一家五口人中有兩個長期不在家,這多出來的糧食自然是要賣掉。原本陳珏根據買家購物款多少贈送大米就是意在打開銷路,這一筆很有意向的訂單更是讓陳家人看到了商機。

東北的黑土地是出了名的肥沃,東北三省更是全國最大的商品糧産地。白山綠水間的自然饋贈養育了本土居民,也養育了一批又一批前來闖關東的外鄉人。

大米有人要,那大豆玉米呢?粗糧不喜歡,可以精加工成米粉、糯米粉、豆粉、玉米粉之類的。一想到自家地裏長出來的糧食粗粗加工就能高價銷售,陳珏越發覺得當年涉足淘寶開店再明智不過了。

忙忙碌碌間,三月份已臨至。漸暖的東風催促着人們脫下厚重的棉衣毛褲,楊柳枝桠肉眼可見綠意朦胧。

三月的北京城被春意籠蓋,乍暖還寒的季節患病的大人和孩子也不少,陳珏輪轉到兒科也有了用武之地。

冬末春初和夏末秋初是上至七八歲大齡兒童,下至年幼的嬰幼兒患病的高發季節。

陳珏跟在帶教老師的身後步入門診大廳,因為換季的緣故,這段時間患病的孩子太多了。剛一進門,陳珏就被家長們或摟或抱,或背或騎,吱哇亂叫、扯着嗓子嚎哭的孩子們鎮住了。

印象裏的孩子要麽是可愛的天使,要麽是頑劣的惡魔。然,當天使和惡魔統一聚集在一起,那真不是凡人能接受的。

無奈之下,陳珏只好采用帶教老師的辦法——身上的白袍口袋随時裝滿了包裝紙色彩斑斓、口味清淡的各色糖果。

每遇上一個見到身穿白袍醫生後準備嚎哭的孩子,陳珏都會拿出一顆,趁着孩子被糖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後,快速将聽診器的探頭輕壓在孩子的肺部、腹部。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陳珏不僅分清楚了幹濕啰音的不同,也牢記了喘鳴音、哮鳴音、支氣管音、腸鳴音等音的區別。在此基礎上還練就了魔音不擾心的金剛不壞之身,成功的刷新了忍耐度的底線。

帶教老師似安慰又似鼓勵的對着陳珏道,加油,看好你哦!

聞聽此言,陳珏面上含笑,一副會繼續努力的勤勉樣,內心卻在哀嚎。

他終于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人選擇婚後丁克。就連心智堅穩如他在兒科的這半個月時間裏,隐隐的開始有些厭煩甚至是讨厭孩子。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兒科的工作基本上是伴着孩子們的第一聲啼哭開始,卻不會因為孩子的最後一聲哭喊作為結束。

四月末,兒科的患兒漸少。陳珏終于在早上交接班的空擋堵住了科主任。他語态婉轉,态度誠懇的請科主任批給他兩天假回家休整。

也許是陳珏這二十幾天的忙碌起了效果,也許是他帶教老師的敲得一手好邊鼓,科主任很是痛快批準了。

開心不已的陳珏拖着行李包,興高采烈的往家走,卻沒料到來自身後的惡意。

可能是因為連續三個半月疲勞不堪的實習生活讓陳珏的身體沒了警覺性和抵禦的本能。陳珏昏厥前唯一的念頭就是,幸好他在衣服的口袋裏藏了一柄薄薄的手術刀片。

陳珏再一次被綁架了。

得到這個消息,端木羸的臉色倏地就黑了。

又一次!又一次劫走他的人。幕後的黑手是把他視為無物嗎?!

端木羸怒不可遏。

金壹和金貳見到這個情形,一個趕忙上前勸慰阻攔,另一個将此事告知給居住在老宅的端木樊和一直以軍師身份自居的上官銳。

迷蒙中,陳珏從一陣又一陣的眩暈中漸漸清醒。黑暗中,他看不清自己身在何處。除了一團黑,他什麽也看不到。

動動身子。果不其然,雙腿伸直,腳腕處被繩索縛住,手臂翻轉過來,手腕處也被繩子綁縛的很緊,貼在腰際。這個姿勢,他就是想從口袋裏掏出刀片自救也是不可能的。

他側歪着身子緩緩身上的無力感。也不知道綁架他的人用的是什麽藥,以他對麻醉藥劑都有些耐藥力的身體居然抵擋不了幾秒鐘。

就在陳珏自己亂琢磨瞎尋思的時候,“吱呀——”一聲開門聲,将他的主意力轉回。這時候,陳珏才發現自己的眼部周圍被什麽遮擋住了。難怪他只能看得見一片黑。

短促的腳步聲中夾着一個很有節律的、高跟鞋的鞋跟和地面的敲擊聲,之後是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的聲音響過,接着是落座時衣料的摩擦音。

陳珏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會有這麽敏銳的聽力。他略偏着頭,豎耳傾聽,想從中探尋一絲對自己有益的東西。

“陳珏?”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上去聲線清靈溫婉,不像是心懷歹意的人。

沒有歹意的人也不會下藥迷暈并綁架自己,陳珏在心裏揣測着。

陳珏的不作聲引得問話的女子哂然一笑,使得她眉目溫婉,語音輕柔,聲線愈加的柔和。“陳珏,被端木羸放在心尖兒寵護的感覺怎麽樣呢?”

陳珏的身體僵住了。他保持着側歪着的身姿不動,讓人看不出什麽不妥來,只有背靠在身後的手互握成拳,甲緣在指節、掌心摳挖出半月的痕跡。

“呵呵……”她輕笑,整個空間回蕩着她音調不高,聲響不大,蘊意良多的笑。“這麽個面相俊雅,性情溫順的可人,誰還會在乎是男是女呢?”

忍不住,陳珏小小的緩了口氣。這說話的口吻,怎麽聽上去像是吃醋了吧

如果從異性的角度來看,端木羸是個很好的婚配對象。首先,他的長相不凡,家世也不凡。其次,端木羸雖說性子冷淡,但他關心人、體貼人的手段也很高杆。最後,作為一個有錢有貌,似乎還潔身自好的鑽石王老五,哪一個姑娘會不動心呢?

看來,他是被端木羸牽連了。陳珏覺得自己真相了,就在他竭盡心思組織語言将自己和端木羸的關系告知給對方時,就聽對方道:“我倒是想看看,端木羸他究竟能情聖幾時?”

感情不是把自己當做情敵,而是對端木羸心懷怨恨?陳珏慶幸自己沒有莽撞的将他和端木羸的關系揭開。所謂綁票,那是再有所需求的時候有用,沒了需求,那就不是綁票,而是撕票。

陳珏老老實實的歪在那裏,盡量僞裝成自己還沒有從藥勁兒裏醒過來。一動也不動,就連呼吸的頻率力度都被他控制在一定數值之下。

還是沒有作答。她狐疑的瞅着看上去癱軟在地,胸口起伏微不可見的陳珏,靜默了一會兒,她轉頭平靜的問道:“人沒醒?”

被她追問的人身形一晃,不甚确信道:“可……可能……是吧?”

她瞅着回話的人,直到把人瞅的身形發抖,直冒冷汗這才轉回頭,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說給誰聽,“那我豈不是表錯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呃,沒有趕在17點前更文是書顏的錯,書顏任各位看官抽打。話說,是書顏的錯覺嗎?晉江是不是又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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