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陶彧翻了個身,渾身的酸軟感讓他疲憊地睜開眼。

入眼是一張熟睡的臉龐,勻稱的呼吸聲也随之傳進他耳中。陶彧身子下意識地一僵,剛才還殘留的那點睡意因為突如其來的緊張全都沒了。

他緩了緩神看清面前的人,在心中默默松了口氣。

是岑徊。

窗簾隐隐透進來些光亮,陶彧望着眼前的人腦子發木。

不過這還是第一次他醒過來的時候,岑徊還在旁邊。

他目光不自覺地從那人微皺的眉頭順着鼻梁落到下面那張看起來很好親的嘴唇上,再往下滑過喉結,到留着一圈淺粉色牙印的鎖骨……

這麽多年來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醒過來,會用這樣的眼神望着昨晚跟自己纏綿了一夜的男人。

察覺到不對勁,陶彧慌忙收回視線,小心翼翼地翻個身背對那人,打算下床去沖個澡冷靜一下。

他也确實該冷靜一下了,這樣的生活根本不屬于他——

忽然有一只大手從後面摟住他的腰,陶彧一僵,整個人又被那只手輕而易舉地撈回到了懷裏。

他脊背緊貼着那人的胸膛,尾骨處剛好有什麽東西硌着他。

渾身像是過了遍電流,陶彧額角都冒了汗,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就這麽僵了大約半分鐘,感覺到那人呼吸又平穩下來,陶彧才再次動了下床的心思,結果這次還沒來得及動彈就被人給摟緊了。

岑徊幾乎是貼在他耳邊說話,呼吸掃過耳畔又熱又癢,嗓音卻又冷又低:“別動,再睡會兒。”

聽這人的語氣不太好,陶彧又不敢動了,這麽任由他摟着待了會兒,才感覺到那人動彈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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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徊似乎是過了剛才起床氣的勁兒,這會兒把他在懷裏翻了個個兒,語氣也柔和下來:“醒了。”

陶彧怔了一下,點頭。

岑徊唇角勾着淡淡的弧度,湊過來在他嘴角上親了親,“早飯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面吧。”陶彧想起來昨晚光顧着做那些花裏胡哨的菜式,都忘了給岑徊煮一碗長壽面,今天必須得補上。

這麽想着他先坐了起來,自告奮勇:“我去煮。”

“不用。”岑徊握住他的手腕,陶彧本來就瘦,岑徊人高馬大的自然是輕輕一拽就把人給拽了回去。

“你再醒醒盹兒,我去做。”

那人說着已經下了床穿上睡衣,又從櫃子裏拿出來一套新的給陶彧放在床邊,這才去了卧室外面的衛生間洗漱,再到廚房忙活。

陶彧的目光始終都是追随着那人的身影,他望着眼前的一切莫名有點恍惚。

這種生活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可現在他才離開那個地方不過一個多月,好像就已經實現了。

原來離開程澤,他真的就有了擁有幸福的資格嗎……

這時候想到那人真挺煞風景的,還是別想了。

陶彧緩了緩神,也跟着起床洗漱。

等把房間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岑徊已經煮好面放在了餐廳的桌上,每人碗裏還有一顆白白淨淨的水煮蛋。

“正好,來吃飯。”岑徊朝他招了下手,垂眼準備把腰上的圍裙解下來。

陶彧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根弦搭錯了,鬼使神差地過去摟住了那人的腰。

“岑徊……”他聲音還有點啞,尾音發顫。

那人怔了一下,随後好脾氣地摟了摟他的肩膀,語氣溫柔得像是在哄孩子:“恩,怎麽了?”

陶彧把臉埋在他懷裏,半晌也沒動彈。

反正這人昨晚也抱着他哭了,今天他還回去也沒什麽。

他這麽想着,像只貓一樣在他懷裏蹭了蹭,貪婪地嗅着他身上似有似無的沐浴液的味道。

岑徊也就這麽任由他抱着,唇角的弧度都懶得掩飾。

等好不容易哄着人吃過了飯,他又拿出來之前準備好放在書房的合同遞給陶彧,“這是房産轉讓合同,你一會兒簽了。等過兩天有空了我再帶你去一趟房産局,正式辦個過戶。”

陶彧嘴裏還叼着一塊岑徊剛給他切的蘋果,眨眨眼:“什麽意思?”

岑徊幹脆在旁邊坐下來耐心地解釋道:“這房子本來就是給你買的,但當時你不在這兒,沒辦法寫你的名字。”

陶彧心咯噔一下,“給我?”

“對。這是我精心挑選的房子,屋裏的裝修也都是我親自設計,與其讓你賣給甄楚臨,不如直接過戶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他這話說得理所當然,讓陶彧差點就有一種“這房子就應該屬于我”的錯覺。

原來這人始終堅信着他還在,會回來。

陶彧望着岑徊,突然說不上話來。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蹦不出。

最後只幹幹巴巴地擠出三個字:“我不要。”

岑徊擰眉看他,“為什麽?”

他雖然很想和岑徊在一起,也急需一個地方落腳,但并不意味着他會接受別人送給他的房子。

尤其是岑徊給的。

他欠這人的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這件事他不想過多解釋,只轉而問道:“之前你答應我的,只要賣出房子就答應我一個要求,還算數嗎?”

“算。”岑徊點點頭,朝他挑眉,“可你沒賣出去。”

“明明是你中途攔下了,甄楚臨是真的要買。”想起來那天晚上這人吃飛醋,陶彧就忍不住火氣上頭,“不信我現在聯系他。”

“你——”眼看着陶彧拿起手機就要打電話過去,岑徊一把将手機給拿了過來,“行了,你有什麽要求就說吧。”

他忽然這麽直截了當的,反而讓陶彧有點不知所措了。本來也就是為了轉移話題,但現下這麽暧昧的氛圍也并不适合說那些……

他正在猶豫着要不要先把這七年的事給人解釋一下,就聽到岑徊的手機響起來。

那人擰着眉頭過去接自己的電話,手裏還緊緊攥着陶彧的手機。

“什麽事,說。”光聽語氣就知道臉有多臭。

那邊忽然沒了聲音,陶彧心裏也陡然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想起這人昨晚匆忙跑過來的事……該不會是鴿了公司的工作來的吧?

他正準備找個機會把自己手機拿過來,就見岑徊已經挂了電話,快步走進卧室換衣服,“我回公司一趟,晚點給你打電話。”

陶彧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人是在跟自己說話,忙點了個頭:“好。”

手機被塞回到他手裏,岑徊已經風風火火地出了門,客廳只剩他自己站在那兒,陶彧忽然就有迷茫,心裏發空。

安全感的缺失讓他瞬間對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敏感——

手裏的振動猛地将他的思緒拉回來,又是未知號碼。

陶彧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

熟悉的冷笑聲傳來:“怎麽樣,昨晚睡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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