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裴渡圖她什麽?
容宛不明白,“嬌嬌”到底是誰?裴渡在手刃了江弦之後,也說出了這樣兩個字。
思緒收回,她的目光又聚焦起來。
瑞珠忙搖了搖她,擔憂道:“小姐,您受驚了,看東西都失神了。咱們快些回去罷,不然夫人又得怪罪您。”
容宛嘆了口氣,思索道:“這麽大的雨,怎麽回得去……也不知道該怎麽見掌印一面。欠了他兩個人情,也不知該如何還。”
她不明白,裴渡為何三番五次地幫她?這人向來喜歡做交易,他若是幫了你,你就得幫他,互相交易做個買賣。
雨依舊在下着,沒有頹态,反而越下越大,容宛的繡鞋也濕了些。
瑞珠抓了抓頭發,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自家小姐。倏然她瞳仁一縮,忙暗暗戳了戳容宛。
容宛還在低聲呢喃着,被她這麽一戳,有些疑惑地轉過了頭。
她又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他眸中常是深不見底,讓人見之發寒的。而此時這笑意卻很誠,似乎想靠近她一些。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對方已經開了口:“容姑娘是想見咱家一面?”
來人正是裴渡。
容宛瞳仁縮了縮,忙道:“小女見過掌印。”
風寒,吹得她嬌軀有些發抖,牙關也有些打顫。
裴渡颔首:“容姑娘找咱家有何事?”
方才的話……都被他所聽到了?
容宛往後縮了縮,臉漲得通紅,磕磕巴巴地回答:“掌印、掌印多次給小女解圍,小女不勝感激。也不知道該如何謝謝掌印。”
裴渡挑眉道:“不必言謝。本督與那厮本就過不去。”
還是那個飛揚跋扈的掌印。
……原來是借自己出氣的。
裴渡這人或許就是這樣,不會出自內心地去幫一個人。
市井人都說,他所行之事,都是為了他自己。
容宛苦笑了笑。
就算是這樣,他也幫了自己。正思索中,卻聽裴渡驟然來一句:“容姑娘在想什麽?”
巷中偏暗,裴渡被陰影所罩住,而容宛所在之地,是一片光亮。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也沒有人注意到黑暗與光亮的區別。
容宛回過神來,朝他笑笑:“沒、沒什麽。就算是如此,小女欠了掌印一個人情,還不知該如何還。”
裴渡沒搭話。
容宛心裏一顫,以為自己是說錯了話,惹他惱了。
她又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掌印……”
裴渡沉默半晌,開口:“今後你會還的。”
容宛摸不清他是什麽意思,一回過神來,卻覺得他話裏有話。
果然他是在利用她。今天幫她解了圍,明日就讓她把人情還了。
但自己又有什麽好利用的?
圖她美貌?不可能。
她有些後怕,生怕眼前這廠督把自己啃得連渣都不剩。
她大着膽子問了一句:“小女、小女愚鈍,不知掌印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還請掌印解惑。”
她膽子倒是大。
裴渡笑了:“放心,不會對你做什麽。”
她更是摸不清頭腦。
瑞珠躲在她身後,吓得瑟瑟發抖,害怕這掌印對自家姑娘做什麽。
裴渡倏然問:“你回不去了?”
他一下子轉移了話題,容宛如釋重負,連連颔首:“嗯、嗯。”
裴渡将右手中的傘遞給她:“拿着這個回去。”
他左手受傷,不便行動。
容宛愣了。
他這是在幹什麽?送自己一把傘?
她不敢推脫,接過那把傘。她的手觸碰到他冰涼的手,不禁一縮,那傘猛然掉在地上,沾了些泥,弄髒了傘面。
容宛心裏咯噔一下,腦海裏蹦出兩個字——完了。
她居然不小心弄髒了掌印送給她的傘!
瑞珠吓得面色蒼白,正等待着狂風驟雨來臨之際,裴渡卻又深深彎下腰,掏出帕子将傘擦幹淨了,再遞給她:“別丢了。”
那傘很舊了,是很久之前的樣式,看起來卻有些熟悉。
容宛緊緊抱着傘,連連點頭:“小女、小女謹記。”
權傾天下的掌印,不僅給她撿了玉佩,還給她拾起了傘。
或許……掌印沒有那樣可怕?
一聽到“謹記”二字,裴渡微微皺眉。
容宛見他皺眉又抖了抖,只聽裴渡淡聲道:“時候不早了,快些回去罷。”
容宛抱着傘,連連颔首:“小女告辭。”
裴渡勾了勾唇角,站在屋檐下目送她遠去。
她走得很慢,碧色的身影很快融進瓢潑大雨裏。
—
容宛回到将軍府,不免又遭了一頓罵。
張氏跟她苦口婆心跟她說了許多話,讓她早日原諒江弦和他成親,容宛卻聽不進去。
她滿腦子都是瓢潑大雨和那把傘。
男人的手很涼,碰到她的時候,她猛然觸電一般瑟縮了一下。
那傘她鬼使神差地托瑞珠收進了箱匣裏,不知為何,她覺得這把傘對她很重要。
她想着既然軟磨硬泡,這江弦卻依然對她不放手,估計是因為心愛的唐眷還沒有找到。若是找到了她……
說不定他就主動把婚退了。
她還有些懊惱,怎麽現在她才想到?若是早些想到,她便不需要吃那麽多苦頭。
容宛心想着,唇角又勾起了笑容:“瑞珠,幫我差人辦件事情。”
瑞珠聞言湊過來,有些好奇:“小姐,什麽事情?”
她記得唐眷是在蘇州的山和畫坊裏找到的。
若是能找到唐眷……
那她便不必嫁江弦,江弦自會娶唐眷。
她翹了翹唇角:“瑞珠,差人幫我下蘇州畫坊找一個叫唐眷的姑娘。”
瑞珠有些驚愕:“唐眷?”
容宛将江弦所戴之物與喊出唐眷名字的事情與她一一說明白,又道:“若是江弦找到唐眷,便不用再娶我。”
瑞珠先前猜中了一二,沒想到自家小姐居然只是個替身。
她怒道:“怎麽會這樣……我先前還以為侯爺一心待小姐好!”
容宛眸中含着笑意,想着若是退了婚,她便得以自由。
從此她不必在成遠侯府的桎梏下,度過這漫長一生。
瑞珠也跟着她一塊兒笑,喜道:“那便恭喜小姐!”
容宛笑得很甜,臉頰上綻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嬌柔可人。自那個夢以來,瑞珠第一次見到她那樣開心。
算着日子,江弦也要下江南。想必他再回來的時候,定會帶着唐眷。
—
一月後,江南。
此時淺淺入了夏,天氣有些悶熱。江弦不住地擦着汗,在書房裏與人交談着。
“侯爺,這是這段日子江南的一些錢糧事務,還請侯爺過目。侯爺此次巡查江南辛苦了。”
江弦草草看完,點了點頭:“有勞。”
蘇州知府道:“既然侯爺的事情都提早完成,可是要回京城?”
他的任務提前完成,也是時候回京城。
江弦颔了颔首:“正是。一會兒本侯便動身。”
待蘇州知府告辭離開,正準備動身回去的時候,他心中還有些煩躁。
他經常想到容宛,想到他與這個小姑娘的糾葛,心中越覺煩悶。
她怎麽敢反抗他?她不過是一個玩物,也敢和他作對?
正心煩意燥地思索着,倏然有人敲門。
“咚咚咚——”
聲音如雨點般急切,像是有急事。
江弦不禁皺了皺眉,喊了一句:“誰?不知道裏面的是本侯嗎?”
他有預感,來的人不會是別人。
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瞳仁縮了縮。
她背着光朝他笑着,一雙素手背在身後,鬓邊別着幾朵粉色的小花兒,嬌嬌柔柔地朝他笑:“侯爺。”
在他眼裏她似乎如一道光,将屋子裏的黑暗一掃而過。
是唐眷!
她的眼微微眯起,微醺的風吹過,青絲飛舞。陽光灑落在地面,往下看,是一雙普通的繡鞋。她雖穿着一身布衣,卻不掩她的美貌。
唐眷與容宛長得很像。十四歲的時候她走丢了,從此江弦便再也沒有見過她。
江弦愣了愣,驚喜道:“眷兒?”
他心心念念的眷兒,回來了。
她是溫和知禮的表姑娘,寄養在他家,與他一齊長大。她對他溫柔,他也對她上心。
但二人從未打破這一窗戶紙,江弦也怕自己冒犯到她。
但她既然回來了,他便不會再放手。
一旁和江弦長大的侍衛小賈笑道:“侯爺,方才有個姑娘說要來找您,我一看,這不就是唐姑娘嗎?失蹤了三年,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個樣。”
江弦喜上眉梢,見四周無人,離她又近了一些。
二人的鼻息交織在一起,平添了些暧昧的氣息。
他喉結微微滾動,啞聲說:“眷兒,這三年你受苦了。”
唐眷微微搖頭,眸子裏盡是溫柔:“心裏想着侯爺與眷兒的點點滴滴,眷兒不苦。只怪那人販子将我賣到江南。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忘了許多事情,包括自己的家,只記得侯爺與眷兒……後來眷兒什麽都記起來了,聽說侯爺正巧在江南,便擅自找了侯爺。侯爺不會怪眷兒冒犯罷?”
江弦忙道:“怎麽會!眷兒,今後……”
他喉頭哽了哽,把那句“我想娶你”吞了回去:“今後,我護你。”
他不知為何,此時卻有些迷茫。
見到唐眷,好像也沒有自己想象得那樣開心。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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