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姑娘是?
她或許可以幫到掌印。
容宛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好編了個理由道:“小女想添些閱歷,成日待在屋子裏也不舒坦,或許還能幫到掌印。”
話說到此,來順都為這位容姑娘捏了一把汗。
這不純純給自家掌印添麻煩嗎?!
他正等裴渡發作之時,裴渡卻笑了笑:“跟着我要見血。容姑娘不怕?”
容宛顫顫巍巍地搖頭:“不怕的。小女、小女不會添麻煩。若是跟着掌印,掌印覺得小女沒幫到什麽忙,那小女便老實地待在屋子裏畫畫。”
只要能幫到掌印,一切都好。
見裴渡沒說話,容宛又小心翼翼地補充:“掌印,畫我也會如期畫完,這個不必擔心。”
“好。”
來順以為自己耳朵壞了:“掌印……?”
裴渡說完,見外頭又淅淅瀝瀝地下了些小雨,輕輕擱下茶盞。
他側首道:“容姑娘,那就随本督來罷。”
來順更是摸不清掌印的心思了,忙遞給容宛傘,示意她跟着掌印走。
容宛接過傘,見裴渡站在門口擡眼等她。
她忙跟上去,幾人的身影消失在雨裏。
—
容宛雖在夢中夢到過,但她還是第一次來到地牢。
地牢裏陰森可怖,靜得可怕。她跟在裴渡身後,不住地打着寒顫。
裴渡回頭,皺了皺眉:“容姑娘怕冷?”
容宛忙搖頭:“沒、沒有。”
裴渡眉心蹙得更深:“你會怕。”
容宛不能來這種地方,也不應該見到自己可怕的那一面。
裴渡沒顧她請求的眼神,當機立斷吩咐下去:“來人,帶容姑娘出去。”
容宛抿了抿唇,不敢違逆掌印,還是随着一個番子出了地牢。
地牢外陽光明媚,她躲在樹蔭下,有小太監遞給她茶盞。
她恰了一口,無聊地靠在樹幹上。
不知等了多久,裴渡終于出了地牢。
他臉色很不好看,容宛忙過來問:“掌印,問出來沒有?”
裴渡搖頭:“他軟硬不吃,怎麽樣都沒能讓他開口。”
容宛想了想。
她一向心善,前世一聽到這案子,心裏便覺難受,于是多問了幾句細節,恐怕能用上。
她試探地問:“掌印,可否讓小女試試?”
裴渡思索片刻,見她懇切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
容宛第二次走到地牢,又想到在夢中,裴渡念的那聲嬌嬌。
嬌嬌是誰?
想必,“嬌嬌”對他很重要。
思緒被拉扯回來,容宛輕輕走進了地牢。滿身是血的江弦她也不是沒見過,但看見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容宛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裴渡下手真黑。
一直沉默的裴渡驟然發話:“容姑娘怕嗎?”
容宛搖頭,靠到那曾經要猥亵自己的男人身邊,低聲道:“你是京城人,為何又來江南販賣女子?”
渾身是血的男人身軀猛地動了動。
容宛又低聲在他耳邊說:“為什麽你會販賣女子?定是因為太窮,因而沒有錢花。京城富人富得流油,也有窮人無處可住。你或許還有父母親人,若是讓掌印知道……”
如果掌印知道了他的籍貫,順着這個突破點查下去,恐怕就會向他的家人下手。
男人驚恐地睜大了眼,幹裂的嘴唇翕動着,最終還是開口:“我、我馬上就招供。求求你……”
讓她驚奇的是,問了那麽一兩句,居然就開口了。
坐在一旁的裴渡擡了擡眼皮,唇角彎起。
裴渡起身笑道:“容姑娘好本領,本督佩服。”
容宛小臉上也綻出一個淺淺的梨渦:“掌印謬贊。”
那男人把知道的線索都說了出來,裴渡聽完,摸了摸下巴:“咱家還不知道,你們這筆生意,做得居然這麽大。”
男人沒敢說話,頭無力地耷拉着,嘴唇不住地翕動。
裴渡嗤笑一聲:“既然如此,本督今晚就前去你們所說的‘醉月樓’一趟。看看裏頭到底有什麽馬腳。”
容宛聽說過,“醉月樓”是江南一個不大不小的酒樓,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歌姬舞姬,說實話,也是一座花樓,是此地的達官貴人經常出入之地。
“掌印,”驟然外頭來了個小太監,恭敬報告:“掌印,縣令說要來請掌印吃飯。地點就定在醉月樓。”
裴渡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似笑非笑道:“咱家就知道,有東西送上門來了。”
前世這件案子被找了個替罪羊出來,容宛也不知道是誰,想必其中有貓膩。
她想,貓膩恐怕就是這個縣令。
容宛忙試探:“掌印,能否帶小女去?”
裴渡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
容宛知道他不會讓自己去,沮喪地低下頭:“好、好罷。”
—
這是鴻門宴,容宛明白。
她待在屋子裏,坐立不安。雖然她知道裴渡一定能擺平,但是萬一呢?萬一他出了事……
不僅僅是因為出了事她就沒有救命稻草了,可能還有別的。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敲打這窗戶,窗戶紙呼啦作響。
雖沒到狂風驟雨的地步,但雨聲還是吵得容宛心裏煩,也吃不進飯。
她決定還是去醉月樓一趟。
“瑞珠,幫我拿傘。”
瑞珠怔了怔,睜大眼:“小姐,您去哪兒?飯還沒吃呢。”
容宛自己拿了傘,頭也不回道:“瑞珠,你莫跟過來,我去醉月樓。”
她就進去逛逛,就逛一下,應該沒事罷?
她實在是擔心裴渡。
—
醉月樓裏人來人往,歡聲笑語不斷,充斥着淫.靡的氣息。
不少舞女衣着輕紗,在臺上翩翩起舞,一颦一笑勾人心魄,惹得一陣叫好。
容宛掩着面,面紗讓她不甚舒服。她受不了這氣氛,見時候也不早,也沒出什麽事,想必掌印已經走了。
她拍拍裙擺準備走人,卻發現一群舞女正朝樓上走去。與之不同的是,每個舞女腰間都別了一把扇子。
容宛頓覺不對勁,逮住一個舞女便道:“你們上去可要伺候什麽人?”
舞女有些不耐,甩開她的手,沒好氣道:“伺候貴人。壞了時間,那貴人是你能惹得起的?”
貴人……
那是掌印沒錯了。
她将視線放在那舞女的腰上,發現她腰間別的不是扇子,而是一把刀!
她不動聲色地道了一聲“對不住”,便瞳仁一縮,飛快朝樓上奔去。
她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一間間尋着。
這間不是……
這間也不是。
一片焦急之際,最後她聽見最大的一間廂房裏傳來了裴渡的聲音。
她猛然推開門,裏頭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個個睜大眼驚愕地望着她。
室內很亮,裝飾得華麗非凡,宴席上坐了滿滿當當的人,裴渡坐在主位上,此時居然也怔了怔。
一個略胖的中年人皺眉發話:“姑娘是?”
容宛大腦一白,脫口而出:“我是掌印的女人。”
裴渡手中的酒盞“呲啦”一聲摔在地上,容宛看見他眸子裏盡是驚詫。
事到如今沒辦法,她硬着頭皮款款走到裴渡身旁,嬌笑着道:“掌印,這麽好的宴席,怎的不捎上容兒?”
裴渡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
桌上,容宛嬌嬌俏俏地和裴渡親熱,誰看了都不得不說一句膽大。
桌下,容宛抓着裴渡的手,在他手心一筆一劃寫着:有刺客。
裴渡幾乎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明白了。
随即他也笑道:“容兒怎的找到了這裏?也不和本督說說,可是想本督?”
容宛彎了彎唇角,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裏好無聊,不如掌印陪容兒回去睡覺?”
裴渡笑意更深,将容宛摟進懷裏:“無妨,還有些蟲子還沒解決呢,解決了再回去睡覺也不遲。”
中年人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極為難看。
頓時,一群舞女魚貫而入,在中央站定,裴渡明白可能刺客就在舞女之間。
裴渡低聲問她:“可知道刺客是哪個舞女?”
容宛眯眼辨認着,在他耳邊道:“她們穿着一樣的衣服,很難辨認出。不過那個舞女,腰間有刀。”
二人依偎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說情話,但中年男人知道——這個上來就蒙着面紗與掌印卿卿我我的女子,不對勁。
“幾個?”
“已經發現一個,可能還有更多。”
中年人幹笑,轉移話題:“掌印與姑娘真是感情好,張某原想給掌印送一個美人,看來是不必了。不如賞賞歌舞?”
裴冷笑了一聲,朝身邊的番子擡了擡下巴:“既然如此——你們幾個把這些舞女中腰間帶刀的搜出來,給張縣令看看,他安的是什麽心思!”
衆人大駭,張縣令也知道自己是窮途末路,本想趁裴渡不注意讓舞女殺了他,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面紗女。
容宛被裴渡攬着,嬌軀抖得厲害。
她從未與男子靠得那麽近,就連與江弦也是,耳尖不禁泛紅。
好在掌印只是虛虛地摟住她,并未與她貼得太緊,她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的重量都靠在裴渡身上。
裴渡溫熱的氣息和她的交織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裴渡胸膛的起伏。
番子領命下去,衆人面面相觑。
倏然間人群裏沖出來一個舞女,翻轉手腕拿刀便徑直向裴渡而來!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只有張縣令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裴渡懶洋洋地攬着容宛往一邊一避,舞女當機立斷被番子所截住,按住肩膀不能動,憤憤地看着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奸宦!”
裴渡一掀眼皮,翹了翹唇角:“張縣令,這就是你獻上來的美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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