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五、她會願意嗎?
容宛覺得很奇怪。一個男子沒有任何緣由地抱住了她, 她卻不覺得抵觸和排斥。
反而……有些心疼。
她身子有些僵硬,被他這麽一抱着,也放軟了些, 任由他的下巴抵着自己的肩。
陽光燦爛,灑在床幔上。
裴渡沒有搭話,只是緊緊地抱着她,也沒有任何的其他動作, 緊閉雙眼。他的力度不大, 也沒有弄疼她。
容宛有些困了, 低聲說:“掌印?”
裴渡緊皺的眉頭倏然舒展開來, 睜開了眼睛。
好像有人給了自己慰藉,把自己從深淵裏拉出來。明麗的笑容綻放在她的耳畔, 裴渡怔了怔。
她的聲音很純淨, 沒有任何沙啞, 還有些軟。
裴渡看見自己緊緊抱着的容宛, 身子僵硬了一瞬。
他幹了什麽?!
不會是方才神志不清又失控了罷?
一瞬間,裴渡有些慌亂。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抱住了人家姑娘,她不會在意罷?
何況,自己還這麽醜,方才的模樣一定會吓到她。
容宛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問:“掌印, 您是夢魇了?”
裴渡微微點了點頭, 攏了攏雪白的中衣, 佯裝無事不緊不慢道:“容姑娘, 方才是本督逾越, 此事切莫說出去。”
Advertisement
容宛颔首, 更是不明所以。
裴渡鴉睫顫了顫, 又道:“容姑娘,本督向你賠罪,實在是對不住。”
容宛坐在床邊,以為自己耳朵壞了。
權傾天下的掌印在向她賠罪?
而且他還說得那樣認真,斷沒有在胡說。
容宛羽睫輕輕翕動着。她想知道,裴渡究竟做了什麽夢?又為何方才會失控?
裴渡只穿着一件中衣,黑發落下一縷,遮住半邊蒼白的臉。他的臉白得病态,雖然太過于蒼白,但卻絲毫不遮他昳麗的容顏。
他見容宛半天沒搭話,眸中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慌亂。
容宛想得癡了,伸出手來想去觸碰他,卻猛然收回了手。
她回過神來,才想到自己晾着裴渡,忙道:“無事,掌印沒事便好。”
裴渡斂了斂眸。
此時她沒有發抖。她好像……不怕自己了?
容宛實在是忍不住,大着膽子又問:“掌印,您到底是怎麽了?”
她明白自己多嘴。
但她明白,裴渡不會殺了她。
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問問裴渡的情況。
裴渡又回到了笑吟吟的模樣,笑道:“做了個稀奇的夢,還沒回過神來,瞧本督這能耐。本督已無大礙,聽聞将軍府一直在找你,時候也不早,你也是時候回去了。”
容宛放下心來,心中還是隐隐覺得不安。
她又覺得奇怪。
為什麽她會想主動關心掌印呢?明明是那樣可怕的人,為何如今又會開始心疼他呢?
她回道:“那小女先回府了,多謝掌印款待。”
裴渡下床披了件外衣,朝容宛離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知禮明儀,對他太過于客氣,給他的總是淡淡的疏離感。
這種人喜歡上他,是不可能的罷。
—
容宛從提督府離開後,裴渡方才出門,見來順依舊守在外頭,一上來便道:“掌印,您沒事罷?”
“無事。”
來順又小心翼翼地試探:“那容姑娘……”
裴渡淡聲道:“方才走了。”
來順欲言又止。
裴渡像是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笑了一聲:“你看出來了?”
來順不敢說出來,只敢點頭。
“今天的事情,不要說出去。此外若是府裏有多嘴的,若是給本督抓着——”
裴渡話音森冷:“定把他們的舌頭割了喂狗。”
裴渡又勾了勾唇角,恢複了笑盈盈的模樣,仿佛方才說要割人舌頭的不是他。
他倏然問:“來順,你可知道若是要追求一個姑娘,應該怎麽樣?”
來順沒想到自家掌印會這樣說。
他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掌印,您若要追求容姑娘,那這樣可不行。您對她太冷漠了。”
裴渡皺眉:“冷漠?”
來順意識到自己方才可能說錯了話,又緊張起來。他眼神游離,吞吞吐吐地說:“不……我是說掌印,您可以對她更熱情一點。”
裴渡又皺眉。
好像是這樣。自己應該,更大膽、更放肆地追求她。
但是她會喜歡自己嗎?
裴渡不敢。
刻在骨子裏的自卑讓他不敢去追求心愛的姑娘。如果冒犯到了她,則會覆水難收。
來順只聽自家掌印慢吞吞地說:“罷了。”
來順以為自己耳朵聾了:“啊?”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裴渡已經背着手走遠。
來順摸了摸頭,疑惑地看着掌印離去的方向。
掌□□思真是難以捉摸。
—
容宛從提督府出來,已經快到掌燈時分。
她鬼祟地繞路從一條巷子裏走出來,不讓自己看出來她去了提督府。
容月恰好上街回來,發現了容宛的身影。
她正好是從提督府的方向過來的。
容月勾了勾唇,自己這不是親生的妹妹該不會去了提督府罷?
這下子她可抓着把柄了。
她早就覺得自己妹妹與裴太監有什麽關系,這妹妹真是蠢得不行。
居然去勾搭一個太監!
裴渡這人又是心狠手辣的種,對她也只不過是利用而已。這妹妹還傻傻地貼上去,哪天命都沒了也未曾可知。
裴太監也只不過是沒根的東西,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居然去勾搭他。
她扭着腰肢朝将軍府的方向走去,唇角噙着得意的笑容。
—
容宛甫一回府,準備迎接一陣劈頭蓋臉的罵。
但是并沒有。
老将軍與老夫人高坐廳中,眼神裏盡是滔天怒意。
容宛低頭站着,一句話也沒說。
老将軍罵道:“逆女!你反了天了!你又有什麽臉,去勾搭裴太監?他是太監啊,若是這事情傳出去,你看看你有多大的臉!”
容宛沉默。
她這對不是親生的父母又是怎麽知道的?
今日在街上,她好像看見了容月的影子……
對,是容月!
容月坐在一旁,唇角勾起勝利的笑容。
果然,賤.人就是賤.人,居然能做出勾搭太監的這種事情來。
老将軍怒道:“容宛,你莫不是喜歡他?你真是……真是糊塗至極!”
将軍府的女兒怎麽可以喜歡上一個太監?
容宛心裏有些迷茫。
她喜歡裴渡嗎?怎麽可能?
她沒有辯白。辯白也是無用的。
容宛淡淡地說:“父親母親,女兒知錯,女兒告退。”
老将軍怒道:“告退什麽?今夜你就在祠堂跪一夜,不到天亮不準起來!我會派個婆子盯着你,若是起來了,有你好果子吃!”
跪、跪一夜?
容宛以為大不了就是關她禁閉,沒想到還讓她去祠堂跪。
在祠堂她也不是沒跪過,那時候她年方才十四,不知犯了什麽錯,被父母罰跪在祠堂。這不是兒戲,跪在祠堂膝蓋會疼如萬蟻啃噬,幾天都緩不過來。若是在冬天,還不知要落在什麽病根。
容宛哽了哽,剛想說“不願”,但有轉念一想,不願又如何呢?
還不是要被罰跪祠堂。她這是在将軍府,眼下沒人給她撐腰。
容宛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老将軍見她居然還敢冷笑,氣得火冒三丈,将茶盞狠狠一摔:“我們将軍府沒有她這樣的女兒!”
容宛想,有嗎?從來都沒有過。
她跪了一夜,起來時雙腳已經沒了知覺,她是被春兒攙着走的。
躺在床上,她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委屈,也不知自己在委屈什麽。
她水眸中起了些霧。自己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嬌氣了?
—
幾天不見容宛的消息,裴渡明白容宛又被關了禁閉。
在将軍府有東廠的探子,監視将軍府的一言一行。
他正翻看着案卷,擡眼道:“怎麽回事?”
來順恭恭敬敬地回答:“來消息了,說是容姑娘被罰跪祠堂,跪了一夜。”
裴渡的聲音沉得可怕:“跪了一夜?”
來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是……是的。”
裴渡冷笑了一聲,臉色霎時間黑了下來。他用修長的指尖輕輕劃過杯壁,聲音森冷:“死到臨頭了還敢欺負容姑娘,今日本督就讓他們死。那邊查得怎麽樣了?”
來順說:“掌印,查清楚了,已經收集到了将軍府私自出賣兵器圖紙、勾結外邦的證據,成遠侯府那邊還需要再查。”
裴渡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眸光晦暗不明,似笑非笑:“呦,有好戲看了。”
來順道:“掌印,可有事需要吩咐?”
裴渡笑意更深,卻笑得不懷好意,讓人悚然:“本督早知道他們在狼狽為奸。把證據搜集好,明日便備馬,進宮。”
來順知道,将軍府此時已經是任由宰割的魚肉,要被自家掌印給除掉。
掌印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裴渡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問:“還有別的?”
昏黃的燈光下,裴渡冷白幾近病态的臉也柔和了些,輪廓似被模糊了。怎麽看,都是個燈下美人。
而此時的燈下美人,在運籌帷幄。
他這一世,不能輸。
将軍府有軍功,皇帝可能并不會罰得太狠,但将軍府不會再東山再起。
叫這群外邦走狗欺負嬌嬌,自作自受。
他慢悠悠地撥弄着茶盞,将軍府一旦倒臺,成遠侯府會立馬與她撇清關系。到時候,他立馬跟皇帝求親,求娶容宛。
但到時候,她會願意嗎?
他回過神來,只聽來順道:“還查到……容姑娘不是親生的。”
裴渡撥弄着茶盞的手猛然一頓。
“不是親生的?”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5-01 21:15:24~2022-05-02 21:46: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浪漫主義.、今天你吃飯了嗎、畫樓西畔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Ke 2瓶;煙山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