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五、他哭了
唐眷吓得渾身顫抖, 她咽了一口唾沫,白皙的身子不住地抖動着,不知是冷的, 還是怕的。
容宛就睡在旁邊,不能吓到她睡覺。
唐眷嗚嗚地啜泣着:“掌印,掌印,小女給你做牛做馬都可以, 千萬別殺了小女, 小女求求您了……”
她本以為自己和容宛長得像就能捕獲掌印的心, 沒想到他居然這樣!
他抓住了裴渡的腳踝, 哭得撕心裂肺。
一向矜持的唐姑娘,今日卻變成這樣。
裴渡皺了皺眉。
會吵到容宛睡覺的。
他冷冷發話:“本督問你。誰給你出這個主意的?”
唐眷驚恐地搖了搖頭。
不能把貴妃的事情說出去……
貴妃說, 若是裴渡要了她, 給她一個位份, 她就能待在裴渡身邊, 接機刺殺他。
若是裴渡是真太監,那他就會死。事成之後,貴妃也會保她。
唐眷因害怕而不住顫抖着,淚水滾滾而落。
裴渡的聲音又冷了幾分:“說。誰讓你來的。”
唐眷驚恐地搖頭:“小女、小女怎麽也不會說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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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抓起她的頭發,用布塞住她的嘴巴,用刀一刀刀剜着她胳膊上的肉。
劇烈的疼痛傳遍唐眷的每一寸肌膚, 她疼得面容扭曲, 卻因為被堵住了嘴巴而喊不出聲, 只“嗚嗚”地哭着, 讓裴渡心裏愈加惡心。
他雖然因這毒藥而痛苦, 卻笑得無比輕快, 像是惡鬼一般:“說不說?”
唐眷的五官擠成一團, 依舊在搖頭。若是說出去,他的父兄也會死的!
她低低的嗚咽聲沒有讓裴渡感受到一絲的憐惜,他只覺得惡心。
殺了她才痛快。
唐眷依舊在搖頭,扭曲的五官可怖駭人。血從她的胳膊流下來,裴渡卻沒有怕的感覺,殺了她,讓他甘之如饴。
既然如此,也沒有什麽問的必要了。
他冷笑一聲,用刀抵住唐眷的脖頸,用力地刺上去——
唐眷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刺上去的那一刻,低低地“嗚嗚”聲戛然而止。
鮮血浸染了床榻,一直流到地上,像是綻開了一朵詭谲的花。
總算是清淨了。
裴渡将女子踢下床去,視線一片模糊,頭也疼得很。
唐眷說,不行事,就會死。
他視線恢複不到清明,渾身似有火灼燒着,難受得讓他一句話也再說不出來。這毒藥性太強了,他如□□焚身,渾身難耐。
太難受了……
他伏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容宛聽到了女人的慘叫聲和嗚咽聲,從睡夢中醒來。
她明白,掌印那邊出了事。
她外衣也不穿,只套上一雙鞋就往掌印的屋子那邊奔去——
她急促的呼吸聲帶着風聲,容宛飛快地奔着。
一推開門,她便看見一具駭人的屍體,血流了遍地,像是一個修羅地獄。
她沒空管這些,忙喊:“掌印!”
沒人回答她。
她心上焦急,又喚了一聲:“掌印!”
依舊沒有人回答她。
她心裏焦急如火上澆油,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
掌印不會出事了罷?
倏然,屋子裏傳來低低的一句:“出去。”
容宛順着聲音找過去,椅子的吱呀聲越來越響。
聽到腳步聲,裴渡又啞聲說了一句:“出去!”
他聲音大了幾分,頗有命令的意味。
這是他竭盡全力發出的最大的聲音了。
“我不出去。”
小姑娘的聲音很堅定,裴渡冷汗直流,将刀紮入自己的手臂,疼痛占據了神經,視線才清明了一些。
他看見小姑娘轉到屏風後,驚愕地看着他。
裴渡身子軟得厲害,他順着跌坐在地上,緊緊地皺着眉。
他咬着牙,用盡全力又說了一句:“容宛,出去。”
容宛愣在原地,怔了。
裴渡這是……
中毒了?
她記得瑞珠跟她說過,有種藥吃了之後就會燃起欲望,只有行事才能解除。更有甚者,會死。
她怎麽可能出去?!
裴渡極有可能會死啊!
她忙撲過去,一接觸到裴渡,他的手猛然瑟縮了一下。
他一接觸到容宛,更加難受。
他忍住自己不去看容宛,也不去想別的。他拿起刀又要紮自己的時候,容宛卻撲上來,把刀丢到了一旁。
她抱着他的手臂,像是要哭出來。
月沉如水。
“掌印,”她顫巍巍地問,“你、你是不是很難受?”
裴渡只重複着兩個字:“出去。”
容宛搖頭。
她咬着唇,又松開唇瓣,破了音:“我不。我偏不。若是你死了,你有沒有想過提督府怎麽辦?我怎麽辦?”
容宛怎麽辦……
裴渡沉默。
他能抗住的。
裴渡站起身來,虛虛地扶住桌子,一大口一大口地喘氣。
容宛見他這樣痛苦的模樣,心中絞着疼。
為什麽她的心會這麽疼呢?為什麽呢?
她看不得裴渡難受,看不得他死!
容宛沉默半晌,只聽裴渡說出最後一句話,仿佛已經用盡了力氣:“容宛,給本督出去,不然——”
他惡狠狠地說:“本督殺了你。”
只有吓她,她才會出去。
他不願意對容宛做出什麽事情來,若是真的與她做了那種事情,他會一輩子活在內疚與自責中。
容宛渾身顫抖着,淚水滾滾而落。她抓住裴渡的手,心上一橫——
裴渡看見她的外衣落在地上,随即露出白皙的肩頭與鎖骨來。再往下,是春光無限。
裴渡不敢去看,渾身上下如同火燒一般,要将他燒死!
她的衣裳一件件落在地上,迤逦着,像是一朵綻開的花。她低聲道:“掌印,你沖我來吧。”
裴渡驚愕地睜大了眼。
“你做什麽?”
“裴渡,”她喊出了他的名,“你不來的話,會死嗎?”
裴渡搖頭,卻難受得更厲害。臉由紅變白,眼瞧着就要撐不住了。
“你會死,”容宛的聲音愈加堅定,“你今夜若是不這樣做的話,你會死!”
“我再說一遍。”
裴渡艱難地擠出兩個字:“出去!”
他不敢去看容宛,不敢去看她!
容宛目光往下移,倏然瞳仁縮了縮:“你不是太監?”
如果是真太監,他必死無疑。
但是他不是真太監。
容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随即她心一橫,踮起腳吻住了他的唇。
唇齒留香。
裴渡受不了了。
她睜大了眼,手被他按在桌上,二人吻得難舍難分。
月色依舊很沉。
屏風後,衣裙迤逦着,一件蟒袍又被丢出了屏風。
容宛疲累地縮在衣料裏頭,桌布染了些紅。
裴渡沒事了……
那便好了。
反正是夫妻,成事也沒關系的,對吧?
也是正常的,對吧?
容宛這樣安慰自己,太累便睡了過去。
二人睡得七橫八豎,都沒有力氣動。
第二天一醒,她發現自己衣服都被穿上了,渾身上下疼得要命,被安置在自己的榻上。
她沒看見裴渡的影子,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她臉頰不禁有些發紅。
她、她居然和掌印,昨天晚上行了那般事情。
她依稀看記得一輪明月高懸空中,自己在桌案上的模樣。
掌印瘋了一般,但她能感受到他在克制。在克制自己不再那樣,卻還是如同一頭狼一般。
她沒見到裴渡,不禁喊了一聲:“掌印——”
她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他會怎麽樣?也應該不知道如何去面對自己罷?
她在房中環視了一圈,發現自己的桌案旁坐了一個人。
正是裴渡。
自己的衣服被穿上了,估計是裴渡幫她穿的。
一想到這兒,她便覺得羞得不行。
斂了眸輕輕走到他身邊,容宛拍了拍他的肩:“掌印?”
裴渡沒有應她,依舊低着頭。
容宛覺得不對勁,忙道:“掌印,你怎麽了?”
她靠近他去看他的臉,卻驚愕地發現——
他的眼圈是紅的!
裴渡哭了???
容宛瞳仁縮了縮,忙搖了搖不對勁的裴渡,他卻沒有絲毫反應。
他怎麽了?
容宛心中焦急,忙要出去喊來順,卻聽裴渡疲倦而嘶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本督沒事。”
容宛拍了拍心口,湊到他面前,與他四目相對。
他很疲倦,臉色蒼白。不知道是不是那毒的後遺症,容宛急道:“掌印,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毒還沒有解嗎?”
容宛的眸對上了他的眸。
一個深不見底,一個清澈明亮。
裴渡輕輕搖了搖頭。
容宛看見他發紅的眼眶,遞給他一條帕子。
裴渡接過帕子,卻抓住了她的手。
容宛的手被他猛然一抓,她不禁怔了怔:“掌印,你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的頭低着,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容宛看見他深不見底的眸中,盡是歉意。他翕動着幹裂的唇,低聲說:“對不起。”
容宛實在是看不得他這副模樣,心裏難受。
在外叱咤風雲的掌印,在家裏哪是這番模樣?卑微而小心翼翼,在她面前低下頭顱。
她真的看不得他這樣。
他覺得痛苦,他覺得自卑。他卑微到了塵埃裏,在自己面前,像一只洩了氣的大狼狗。
她心裏一軟,忙道:“對不起作甚?若是我不替你解毒,你就會死啊。”
“我甘願去死。”
掌印,你別這樣……
你別這樣好不好。
你這樣,讓我很心疼。
她見不得他難受,見不得他哭,見不得他這樣卑微的樣子。
“你別這樣說,”容宛慌了,磕磕巴巴地說,“你、你這樣我很難受的。”
裴渡依舊沒有說話。
他抓住她的手,看見她的守宮砂不見了。
他沉默着,倏然說:“昨晚,你應該走的。”
“我不會走。”
“昨晚,你不該來。”
“我偏要來。”
裴渡又重複了一遍:“對不起。”
自己真是個混蛋。
自己要了她的第一次,還這樣狠。他恨不得去死!
不如昨日就死在自己屋子裏,他寧願死也不想讓自己碰嬌嬌。
他這麽髒,他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鬼,怎麽能碰她……他怎麽能碰她?
想到這兒,他眼圈又泛紅了些。
他沉默半晌,擡眸問:“疼嗎?”
怎麽會不疼呢?
容宛看見他蒼白的臉和泛紅的眼眶,心一下子軟了下來,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
她突然又覺得奇怪,為什麽她會想把心掏出來給他?
難不成她是喜歡他了?
不會吧,應該只是單純的心疼罷?
她深吸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擠出一個甜軟的笑容來:“一點也不疼。掌印,我都沒說什麽,你哭什麽?今天咱們就把昨天的事情忘了,誰也不知道,好不好?”
他聲音很低,微不可聞:“……好。”
裴渡将帕子遞給她,又恢複了正常的神色。他變臉變得飛快,仿佛剛剛哭的不是他:“本督這就把它忘了。”
容宛滿意地點了點頭。
突然,她又覺得不對勁。
掌印為什麽哭啊?哭的不應該是她嗎?
……可能是因為他覺得內疚罷。
容宛聳聳肩,他這麽一哭,自己的委屈全部煙消雲散,只覺得心疼他了。
奇怪,真是奇怪。
她從掌印屋子裏出來的時候,紅珠正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容宛:“?”
她疑惑地問:“紅珠,你這麽看着我作甚?”
紅珠勾起一個甜甜的笑容,眸光中閃過一絲狡黠。
她笑嘻嘻地說:“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夫人成功與掌印同房。”
容宛忙捂住她的嘴:“胡說。紅珠,你是怎麽知道的?”
紅珠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我早上親眼看見掌印把姐姐抱進房裏,我就知道,昨夜你們一定行了閨房之事。”
容宛耳垂發燙,喝斥道:“胡言亂語,我真是慣得你沒邊,你下次再如此,我可要打你。”
紅珠也不惱,只嘻嘻地笑。
今後的一連幾天,容宛都沒有見到裴渡。
一問,就說他在房中批閱公文,誰也不見。
……這麽內疚的嗎?
容宛皺了皺眉。
這樣下去可不行。掌印如此固步自封,會憋出病來。
紅珠待在她身邊,眨巴着大眼睛問:“姐姐,今兒晚上辦夜市,不如姐姐和掌印一起去?”
容宛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是時候讓掌印出來逛逛,不然他這樣一天兩天待在屋子裏也不像話。
她又怕尴尬,道:“紅珠,到時候你和瑞珠也去,我怕我與掌印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紅珠颔首:“那我和瑞珠姐姐走在後頭,若是你們沒話講了,我就出來。”
容宛滿意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一到東院,她便敲了敲書房的門。
裏頭傳來男人森冷的聲音:“誰?”
看來他的心情很糟糕。
容宛忙喊:“我,容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聲音霎時間變柔和了些:“進來。”
容宛進了門,幹咳了一聲。
她探出一個頭來,看見裴渡頭也不擡,又關上了門。
陽光透過窗牖,灑落在他的肩上,鴉睫上也跳躍着金色的光。他的睫毛很長,微微顫動着,手上拿着一支筆。
容宛好奇地湊過去:“掌印,你在看什麽呀?”
裴渡擱下筆,這幾日沒吃什麽飯,臉消瘦了些。
容宛看不得他這樣,心裏絞痛一般難受。
裴渡擡起頭來,他沒紮頭發,烏黑的發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襯得他臉色愈加蒼白。
他淡聲說:“在想貴妃的事情。”
容宛一提到貴妃,臉上的笑意又淡了下來。
裴渡道:“那日,是唐眷給我下了藥,準備害本督。經過查明,是貴妃唆使的。”
容宛凝聲問:“那她怎麽樣了?”
裴渡說得輕描淡寫:“殺了。順便找了個理由,抄了唐家的家。”
容宛瞠目結舌。
貴妃?又是她?
她原本想利用自己殺了裴渡,卻沒有得逞。于是,她把目标放在了唐眷的身上。
又蠢又壞。
容宛不禁冷笑一聲:“貴妃娘娘真是心急。我猜,是她想扶她兒子上位,又覺得你是攔路虎,于是想除掉你。”
“不錯,”裴渡将筆蘸了赤色,在冊本上圈圈畫畫,在“貴妃”兩個字這裏停了下來。
他的眸光閃過一絲狠戾,将“貴妃”兩個字狠狠圈起來,打了個叉。
半晌。
“掌印,”容宛絞着雙手,小心翼翼地問,“今日有、有夜市,不如我們去逛逛?”
容宛邀他一起去逛夜市?
裴渡沉吟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容宛覺得今日掌印對他有些不冷不熱的,像是不願意與她說話。
或許還是有些內疚罷?
她撇了撇嘴。
—
吃罷晚飯,容宛趕到門口,卻發現裴渡已經早守在門邊,抱着臂閉眼打盹。
他這幾日太累,容宛湊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掌印?”
裴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少女綻放的笑靥。
清澈,純淨,如一朵不可攀折的花。
裴渡愈加覺得,自己肮髒而卑微不堪。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那是沾滿血腥的雙手。
“裴渡你不得好死——”
聲音環繞在他的耳畔,裴渡有些恍惚。如同墜入了深淵地獄裏,萬劫不複。
“掌印?”
少女聲音清澈如山泉泠泠作響,将他從黑暗中拉出來。裴渡回過神來,看見容宛朝他笑笑:“掌印,走罷。”
一路上,他都沒有和容宛說話。
容宛也不好和他找話題。
她不怕他了,似乎是發現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她也敢去靠近他。
少女跟在自己後面,裴渡走在前頭,瑞珠和紅珠面面相觑,一路到了夜市。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容宛吟着這句詩,發現裴渡站在一個鋪子面前,看着一些小玩意兒。
容宛盯着裴渡看了很久,他都沒有發覺,只認真地把玩一支簪子。
“掌印,你很喜歡這個嗎?”
容宛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裴渡放下簪子,又恢複了笑吟吟的模樣。
不知怎的,容宛覺得他的笑有些僵。
“夫人看看有什麽喜歡的,”裴渡道,“本督買下來。”
容宛點了點頭,挑了一支簪子。
她将簪子插到頭上:“就這個罷。”
裴渡剛想主動将簪子給她簪穩,又想起那夜的事情,眸光又暗了下來。
還是別主動碰她了。
他看着容宛笑呵呵的模樣,心中不是滋味。
他将錢袋随手丢在攤子上,攤子老板見這麽大的一筆錢,不禁睜大了眼。
“多謝公子,”老板笑得合不攏嘴,忙說好話:“想必這就是公子的夫人罷?正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若是他知道這就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東廠督主,定會吓得魂都飛了。
裴渡頓了頓,沒有多說什麽,笑眯眯道:“多謝老板。”
容宛不禁莞爾。
在夜市裏又買了些東西,容宛買完一件就丢給裴渡,裴渡手裏拿着一手的東西,也不惱,跟在容宛後面。
瑞珠與紅珠面面相觑。
她們哪見過掌印這副模樣?
拿着滿手的東西,也不交給她們,任由自己拎着。
容宛想,今天定掏空了他的錢袋子。
她哼着一首小調,看見前面有賣雜藝的,便眸光一亮,跑了過去。
裴渡還沒看清楚人影,人就不見了。
他皺了皺眉,将東西丢在兩個丫鬟懷裏,鑽進人群裏找容宛。
容宛踮起腳看着雜技,人潮湧動,将她擠得頭昏腦漲。
方才手裏買了一壺酒,她一口一口喝着,雖然喝得有些醉,但還是停不下來,繼續喝。
她便覺無趣,回頭的時候,發現瑞珠和紅珠正站在原地等她,掌印卻不見人影。
她皺眉:“掌印呢?”
紅珠撇嘴道:“姐姐你也太急了,掌印正在找你呢。”
這麽一說,容宛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自己玩得盡興,也沒顧及他的感受。
心裏又湧上一陣難受。
風微微吹動着臉,帶來蕭瑟的寒意。
遠處的叫好聲她聽不明晰,只覺得頭有些疼,似乎是醉了,看人也是兩個影子。
又要喝之際,只聽有人陰恻恻地在耳邊道:“夫人,好喝嗎?”
容宛吓了一跳,忙回過頭來,生巧對上裴渡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他語氣裏帶了些不高興,容宛也不明白為什麽。
她醉醺醺地朝他笑了笑,又兀自喝酒。
裴渡将她手上的酒壺搶過來,皺了皺眉:“夫人覺得這東西不傷身?”
他隐隐能感覺到,容宛醉了。
紅珠目瞪口呆地看着兩個人,唇角勾起笑意。
“既然傷身,那為什麽掌印總是喝?酒量還那樣好?”
裴渡好氣又好笑。
他這是為了應酬,哪能和她相比?
裴渡将酒壺收到身後,聲音沉了幾分:“夫人醉了,是時候回去。”
“我不。”
裴渡覺得今天的容宛不對勁。
很不對勁。
下一秒,他看見她踮起腳,抓住了他的衣領。
酒氣撲面而來,不臭,反而很香。
二人離得很近,呼吸相織。
燈火闌珊處,遠處千萬孔明燈盡數升起,煙火炸上天空,絢爛無比。紅的,藍的,各種顏色都有,裝飾着整個夜空。
“放燈了,放燈了!”
衆人都驚訝于天燈之時,容宛湊上前來,呼吸灑在他的脖頸處:“掌印,我可以親親你嗎?就一下。”
她的聲音混在嘈雜人聲中,裴渡卻聽得很清楚。
他怔了。
作者有話說:
為什麽那麽多人都說掌印嬌?!他明明很A!很A!很A!他真的很嬌嗎QAQ感謝在2022-05-12 21:01:34~2022-05-13 22:56: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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