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搖頭,連電話也不問,大概連他的名字也沒記住,一點誠意也沒有。他忽然有種沖動,想調回頭去碧雲齋,要她的名片,她的手機,她家裏的地址,她的身份證號,還有她的工資卡號。

想到這裏他又暗自搖頭,不自覺地低頭微笑。

一個缺口的生活

子熙一路奔回家,第一件事是打開電視。剛才的綜藝娛樂節目中場休息,廣告時間,某明星性感地摸着頭皮沖鏡頭宣布,頭皮屑的末日已經來臨。

老虎踱過來在她的腳邊打轉,她才想起來他斷了一天糧,怕是餓壞了。

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連她自己也記不清,只記得暗沉沉的KTV包廂裏一切都混沌不清。早上還是小Boss陳振峰一通電話将她叫醒,很客氣地說昨晚辛苦了,今天放她一天假。

小Boss的語氣,啧,怎麽說呢,與其說親切溫暖不如說谄媚讨好。

她甩頭。陳總人來瘋的時候也如春風般關懷下屬。她決定,放假當然好,昨天她也拼了老命盡力了,要榮辱不驚。

昨晚睡的是秦家自己的房間。當年她腦袋一熱從這裏搬離,幾年來從未踏足半步,沒想到她的房間還是老樣子,床上的蒲公英小花床單是她第一次打工掙錢後買的,地板上橫七豎八堆着她看過的書,牆上的日歷都是當年那一張,圈着她那個月親戚來臨的日子。

子墨有點小潔癖,當年家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住,看他更換清潔隊伍一茬又一茬樂此不疲,最後終于找到他還算滿意的,把家裏拾掇得象實驗太空艙,只有她的房間亂。

桌上她畫圖用過的彩色鉛筆還在,甚至她當年離家出走時留字條用的那沓信箋都在。那天她氣得不輕,寫字條時勁透紙背,那沓信紙還可以看到當年留下的痕跡。

她那時候寫:“秦子墨,再見。祝你早日禿頂,早日不舉,早日完成人生的旅程。”

衣櫃裏只有幾件當年穿過的舊衣服。她随便找了舊T恤牛仔短褲換上,拎起包就走,想想不要,回頭扯下床上的蒲公英小花床單,放在袋子裏帶走。自己掙錢買的,當然要帶走。

客廳裏果然還象太空艙一樣了無生趣。子墨應該已經上班去了,家裏沒人。餐桌上有早餐,餐盒上标着“熹圓樓”的字樣。她撇嘴。子墨那厮講究得很,吃個早飯都叫全城最貴的粥,朱門酒肉臭的典型。

後來她路過碧雲齋,例行公事般進去磨嘴皮子,卻竟然有意外的收獲。

遇到那個治愈系的齊大夫,他竟然開口約她一起吃早餐。她當即看了看東方,早晨的太陽好端端的還在那裏。她不是這種招惹桃花的體質,況且是這樣一朵好看的桃花,一定又是她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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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她竟然買到了那個觊觎已久的花瓶。以前父親收集過一陣瓷器,溫哥華的家裏頗有幾件明清內府款的珍品,每次父親來溫哥華看母親,總在地下室的收藏室裏待很久。

母親也有幾件特別喜歡的,擺在自己房間裏,每天親手擦拭。她并看不出那幾件有什麽特別好,問母親為什麽只喜歡那幾件,母親只淡然地笑:“喜歡就是喜歡,哪裏有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見到了就一直忘不掉,她和這一件彩粉花瓶也是這樣。她見到了花瓶上那些細小的蒲公英花瓣,飄散在風裏,象天使翅膀上的金粉,遺落在凡塵,一直也忘不掉。

她在老虎的食盆裏倒上貓糧,當當當,廣告結束,振奮人心的片頭曲響起,綜藝節目下半段開始,主持人笑靨如花:“相信大家一定還記得搖滾王子羅政文,當年唱出多首家喻戶曉的經典情歌。闊別歌壇多年的羅政文最近又走進了錄音室,下面請看記者報道。”

熒屏上的羅政文依然灑脫不羁,以前瘦削的臉如今有些發胖,神色間更多了幾分滄桑。他對着記者的話筒神色平靜:“這次複出是和AY管弦樂團的合作,翻唱的都是我很喜歡的經典老歌。第一次和管弦樂團合作,我也很期待,希望能擦出新的火花。”

背景的音樂是羅政文最有名的那首歌:

我太長的思念,靜靜灑在你胸口。

我從回憶走過,是你潔白的溫柔。

我不知什麽是愛,往往是心頭的空白。

我不知什麽是愛,什麽是過去和未來。

記者又問:“請問這次新專輯的靈感是什麽?”

他答:“應該說是多年來對生活的感悟吧。”

記者盯着不放:“是嗎?和前幾年關于蕭雅芹的消息有關嗎?”

羅政文低頭沉吟,象是聽到了沒想到的問題。

其實怎麽可能。說到羅政文,必然會說到蕭雅芹,當年的亞洲第一美女,文藝片的不二女主角,千萬人心中的夢中情人。當年的羅政文還是個二線歌手,只是他和蕭美人的緋聞炒得滿天都是,記得他名字的人必然知道他是“蕭雅芹的緋聞男友”。

然後有一天,如日中天的蕭雅芹忽然宣布嫁入豪門。

娛記把他堵在公寓樓下,人頭攢動間此起彼伏地問:“蕭雅芹要嫁了,你有什麽感受?”

鎂光燈咔嚓咔嚓,他低頭,複又擡頭,眼眶微紅,聲音哽咽。他說:“我祝她幸福。”

從此他迎來了大紅大紫的春天,他每作一首歌都是為他失落的愛情獻祭,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蕭雅芹,她是他的思念,他的回憶,他不知道什麽是愛,她是他心頭的那一段空白。

而她,因他那眼眶一紅,永遠被釘在嫌貧愛富的十字架上。

她息影,淡出塵嚣,獨自住在加拿大,擦拭着說不出為什麽喜歡的瓷器,看歲月無聲流逝。

現在記者第幾千次又問起蕭雅芹,他仍然象沒想到一樣,低頭沉吟,最後好不容易擡頭,語音艱澀:“雅芹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完美女子。我和大家一樣,都很懷念她。”

他說得如此煽情,連子熙都聽得心中一窒。

這時候老虎踱過來,蹿上沙發前的茶幾,又蹿上茶幾上的花瓶。他一定是好奇花瓶裏是什麽,只是花瓶不堪重荷,咣當一聲倒下來。子熙搶上一步去接,已然來不及,花瓶磕在茶幾的邊緣上,口子上磕出一個缺口。

她心疼得眼眶澀然,拎起老虎的尾巴狠狠拍下去,大聲地罵他:“都是你!你知道這個花瓶多少錢?都是你!都是你!”

老虎“喵”地一聲慘叫,不知蹿去了哪裏。她抱着花瓶忽然心酸。多完美的一個花瓶,可惜她留不住。

人人都說蕭雅芹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完美女子,可惜有個蕭子熙,是她生命中那一個不完美的缺口。

珍惜生命,遠離天蠍

子熙次日去上班,進門就被白曉琪抓住:“我說你怎麽連大Boss都看不上,原來你是萬盛執行總裁秦子墨的那個。”

八卦總是來無蹤去無影,走得比風還快。子熙裝傻:“那個?哪個?”

白曉琪朝她擠眉弄眼:“那個呗。”

其實子熙在心裏想好了幾套說辭,想按着八卦的走向,預先有個準備,好随機應變。她想不起子墨那天到底是說了什麽才把她拐回了家,原來八卦是這個走向。

也是,他從來不承認他們的兄妹關系,八卦的走向也算合情合理。

她淡定:“哪個都不是,我和他半毛錢關系沒有,只是小時候,十分短暫地,住得比較近。”蒼天在上,她說的句句是實話,住得确實比較近,同在一個屋檐下。

白曉琪狐疑:“你小時候不是住加拿大?”

子熙說:“所以是十分短暫的啊。他家在加拿大有個別墅,他不過偶爾來渡個假。”天地良心,也都是實話。

白曉琪“哦”的一聲,這才信了,一撇嘴:“就是,我剛才也不信。秦子墨的女朋友不是那個打高爾夫球的嗎?”她停了停,一臉摯誠:“再說,象秦子墨這樣的天蠍男,該躲多遠躲多遠。”

子熙不解:“天蠍男怎麽了?”

白曉琪看她的目光如看外星人:“珍惜生命,遠離天蠍,沒聽說過?”

子熙搖頭,引發白曉琪一腔掃盲的熱忱:“天蠍座的男人,睚眦必報,占有欲強,忽冷忽熱,還有潔癖,美其名曰神秘疏離,說白了就是性格陰暗。”她權威地搖頭,“但象你這樣傻傻的金牛女,啧啧,天蠍是致命的誘惑,準是一見天蠍誤終身,挫骨揚灰,死了連渣都不會剩。”

白曉琪這個業餘星象愛好者似乎知曉所有人的生辰八字。她說得駭人聽聞,還好對星座之類子熙不怎麽信。還致命的誘惑,她憤懑地想,誘惑你大爺。

那天後來子熙被叫去大Boss的辦公室面聖,小Boss也在。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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