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

子墨倔強地怒目而視:“我爬樹還不是為了躲她?誰讓那個醜八怪整天跟着我?”

母親出來打圓場,神色還是淡淡的:“算了,爬樹也是子熙自己要爬的,不關子墨的事。”

後來母親坐在她床前,用她的帕子為子熙擦眼淚,坐了很久才說:“以後別爬樹了。爬得太高,摔下來會痛。”

這些年她謹記母親的教誨,從來不往高處去。

秦子墨的名字再一次出現在手機的屏幕上,停了一停。子熙搖頭,還是決定打119碰碰運氣。

接線小姐一副公事公辦的平淡語調:“這事我們管不了。”

子熙說:“能不能就麻煩一下消防大隊?只要他們開輛消防車過來,我自己上去抱貓也行。”

接線小姐說:“上頭下文件了,不讓再管這種事。”

子熙懇求:“能不能通融一下?拜托您,我的貓兩天沒吃沒喝了,蹲在樹上下不來,真的很可憐。”

接線小姐終于不耐煩了:“都跟你說了,不行。119也是能随便打的嗎?失火了才能打。你這樣亂打是惡意騷擾,後果自負。消防大隊哪有時間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子熙這下急了,語調驟然拔高:“這怎麽就是小事了?貓的生命難道不是生命?消防大隊難道不該為民服務?國外的寵物出事故,警察或消防隊不是會第一個趕到現場嗎……”

接線小姐嗤之以鼻:“那你倒是打電話給國外的消防隊啊。”

大概是被子熙的高分貝吸引,身後已經三三兩兩圍了幾個人,紛紛朝樹上指指點點。有好心人提議:“姑娘,明天打電話給那些專門給大廈擦窗戶的,最多也就是幾百塊,讓他們把貓給弄下來。”

明天。可是今晚呢?讓老虎繼續在樹上忍饑挨餓,她不忍心。她想想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甩掉了皮鞋攀着樹幹往上爬,下面圍觀的人大叫“當心”,話音未落她已經跌落下來,摔了一手泥。

她忍着痛從樹底下的泥地裏站起來,遙望樹頂,急得想哭。要比爬樹的話,她怎麽比得過老虎?她正為自己自不量力而絕望,有人輕拍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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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一看,正對上一個好看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兩道溫暖的弧度。他說:“讓我來吧。”

原來是那位治愈系的齊大夫。沒等她反應,他已經躍身攀上最低的那根樹杈。沒想到他如此神勇,在衆人的一聲聲驚呼中片刻爬到樹上,逐漸靠近老虎,最後趁老虎不備,一把将他抱住,塞進某熱心人提供的大帆布袋裏。他把帆布袋縛在肩上,又有驚無險地爬下來。

衆人散去,老虎從帆布袋裏爬出來,繞着齊大夫的腿一跛一跛地轉了幾圈。齊大夫抱起老虎看了看他的前爪說:“它的爪子受傷了,所以才不敢跳。不過如果傷口不處理恐怕會感染。家裏有紗布和酒精嗎?”

他們并肩走回她的小公寓。老虎平時根本不讓陌生人抱,今天出奇的乖巧,窩在齊大夫的懷裏,擡頭仰望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臉的崇拜。

回到家,齊大夫抱着老虎進洗手間清理他滿是泥的爪子,子熙進卧室去找酒精和紗布,回來走到洗手間門口,看到一人一貓對面坐着談話的場面。

洗手間的門虛掩着,齊大夫坐在浴缸邊緣,低頭擦拭老虎爪子上弄濕的毛,邊擦邊說:“老虎,你看,我堂堂美國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畢業,小有名氣的心外科專家,別人請我開刀要排隊托關系走後門塞紅包,今天我主動上門服務,給你這只貓包紮傷口,你很有面子是不是?”

老虎站在抽水馬桶蓋上,雙眼圓睜,神情專注。

“那這樣,我跟你商量商量,紅包就免了,等會兒上藥會有點疼,你要乖乖的不能動,在子熙面前要給我面子,行嗎?”

老虎似乎真的聽懂了一樣,“喵”地輕輕叫一聲。他揚起臉,抿着嘴,微笑着輕拍老虎的頭說:“謝謝。”

結果老虎真的很給面子,由子熙抱着,只是略作掙紮,兩分鐘就被搞定,一扭一扭跳下去,到他的角落裏去享受他一生的摯愛—--秋刀魚。

子熙把齊大夫送到樓下。

夜晚的時光象沉澱後的沙漏,四處靜谧無聲,一切靜止在夜色裏,只有頭頂微茫的星光,閃爍着發散時間推移的信號。

他打破沉默說:“老虎的傷口不嚴重,明天就可以去除紗布,讓傷口通風才容易好。如果傷口發炎的話,打電話給我。”

他把號碼報給她,她依言輸入到手機裏,最後輸了“齊大夫”幾個字,擡頭才看到他在笑,微暗的星光裏忍俊不禁,嘴角飛揚,滿眼的笑意。他從容地接過她的手機,把“大夫”兩個字抹去,換上“頌陽”兩個字。

她不好意思地讷讷說:“齊頌陽,謝謝,十分感謝。”

還以為他會說沒關系,沒想到他望着她淺淺笑說:“怎麽謝?”她這才想起那天說過請他吃飯,慌忙說:“請你吃飯,這周末。”他象是滿意地點點頭,還是笑,停了一停說:“那好,我等你電話。”

這一夜子熙睡得心緒不寧。

老虎很介意他爪子上的紗布,在客廳裏轉了幾圈,興味索然地回到卧室,跳上床趴在她的肚皮上。她索性坐起來,和老虎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對。對峙半晌,她才握住他包着紗布的爪子說:“老虎,你是不是也挺喜歡齊大夫?”

黑暗中老虎目光炯炯,歪一歪腦袋表示十分同意。

她想了想,最後說:“要不然咱們試一試。他那麽好的人,應該很容易能愛上。”

少女子熙的煩惱

夢裏又回到溫哥華家裏那棵讓她摔斷了腳踝的大橡樹下。夏日的陽光漏沙般斑駁地透過樹影照下來,閉上眼揚起臉,微風帶着夏天溫熱的空氣拂過臉龐,一種寧靜的惬意。

那時候家裏的院子很大,足足有兩英畝,雇了一個十七八歲西班牙裔的少年來打理。她最喜歡的是院子深處這棵枝繁葉茂的大橡樹。小時候爬樹摔過跤,樹底下的大石頭已經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散發着澀澀清新氣味的草地和毛絨絨的一片蒲公英。

她喜歡在沒人的地方看書,冬天是客房厚重的窗簾之後,夏天是這棵粗枝大葉的橡樹背後,鋪天蓋日的濃重樹蔭底下,一個與世隔絕的角落。

那時候她穿着純白的太陽裙,踩着夾腳指頭的涼拖鞋,世界還是半透明的。

然而那一年的夏天,随着秦子墨的到來,變得不那麽平凡。

那一年她十三歲,和洛麗塔一樣的年紀。子墨即将高三,父親想送他到美國去念大學,提前一年的夏天帶他到美國各個地方去實地考察,以便決定申請哪裏。

她記得父親和子墨來的那天下瓢潑大雨,巨大的雨點打在屋頂上轟隆隆地響。有人疾速地敲門,她跑去開門,門口俨然是子墨,渾身濕透,衣服緊貼在身上,發梢上的水一滴一滴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龐。

兩年不見,他從細長的豆芽菜長成了身上有高低起伏的雄性動物。她一時發愣,而他手扶着門框,滿不在乎地一勾嘴角:“不讓我進來?”

那個樣子讓她想到黑白電影裏年青時代的保羅紐曼,說不清的感覺,簡言之,很壞。

那年夏天她過得如坐針氈。子墨住在她隔壁的客房裏,時時可以聽到他房間裏咚咚的走路聲和煩躁的搖滾樂,偶爾在走廊裏遇到,他無一例外不是高擡着他王子的頭顱,讓她仰望他略帶胡茬的青春下巴。她覺得她的生存空間嚴重地被那厮侵犯。

還好是夏天,她看書的秘密地點早已從客房的窗簾後面轉移到了院子裏的大橡樹下。

然而後來的某一天,很不幸的,大橡樹的背面也成了秦子墨的地盤。

那一個星期六的下午,陽光毒辣。她抱着一本書一路小跑到院子深處,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那個女孩叫Vivian,子墨不知哪裏認識的朋友,法泰混血,光滑的蜜色肌膚,身材凹凸有致,妖嬈得象一朵盛開的扶桑花。

大橡樹的背面,Vivian和子墨緊緊相貼,他的雙臂緊扣住她的身體,他的頭埋在她的肩窩。子熙看不清子墨的臉,只看見Vivian臉上詭異的紅暈,她勾魂攝魄的眼神,還有她櫻唇輕啓的迷醉神情。

不知怎麽的,子熙完完全全被釘在了原地,張大了嘴,雙腿不能移動一步。夏天的毒日頭底下,她無處躲藏,就這樣傻傻地站着,連眼睛都忘了眨一下。夏日的陽光真短,地上的影子都是,聚集于腳下一寸泥土,看起來局促不安。

那一幕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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