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也不是狼媽媽啊

被臭棕熊追殺的路上,楚俞後爪爪受了傷,還不小心踩到了滑山坡,滾進了半山腰的荊棘刺裏。

幾根粗砺尖銳的棘不客氣刺進了他的皮肉裏,血頓時淌了下來。

楚俞做人時最怕疼,這會兒卻顧及不了了。

因為他是被三只棕熊追殺到這兒的。

半小時前,他睜開眼,發現柏沅清和其他狼不見蹤影,以為自己露了餡被抛下了。

轉念一想,又覺着不會,便在附近尋找柏沅清。

他前一秒離開土洞,後一秒三頭臭棕熊就來了。

楚俞雖處于幼年期,嗅覺聽力卻是一等一的,在棕熊離自己有好幾公裏的射程,就敏銳發現了危險靠近。

白天他聞了棕熊的臭味,所以很快分辨出來對方是頭成年棕熊。

潛意識告訴他:

逃,馬上逃。

馬不停蹄的逃。

楚俞當然不會傻乎乎去蜉蝣撼樹,那可是力大無窮身形魁拔的棕熊欸,還是三頭,一熊掌可以把他拍成狗肉醬了好伐。

三頭棕熊也不是傻熊,它們剛和狼群惡戰了一場,逃生時聞了熟悉“敵人”和幼崽氣味。

公棕熊剛死了老婆,正氣頭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棕熊沿着楚俞身上的血腥氣追了過來,嗅着地面殘留的血跡,發現了困在荊棘刺裏的楚俞。

這是楚俞第一次見到活棕熊,如此危險處境他竟還神游了一下,想起小時候吃的小熊餅幹。

靠,熊熊真的一點都不可愛啊。

瑩白色的月亮挂在天上,如給西嶺山披上了一層紗,隐約照亮了陡峭崖壁上的情景。

弱小可憐的楚俞渾身是血困在荊棘刺裏,三頭棕熊正在想辦法吃掉敵人的“狼崽”,為母棕熊報仇雪恨。

“吼——”公棕熊氣勢洶洶朝楚俞咆哮了一聲,帶着濃濃恐吓的意味。

楚俞腳腳一軟,整只狗恐懼又害怕,不過他不甘示弱,虛張聲勢“汪汪”叫了兩聲。

楚俞發出嘲諷技能:臭棕熊,有、有本事你下來啊。

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楚俞嘲諷的時候,尾巴夾得死緊。

不得行,真的不得行,對方可是棕熊啊。

如果是狼他還可以僞裝,打不過就加入嘛,棕熊要怎麽僞裝啊。

偏偏臭棕熊像被他激怒了,不怕死探出半個身體來吃他。

嗚嗚嗚我的狗生馬上要結束了,我要變成一只廢狗了。

正當楚俞感到絕望的時候,忽然——

“嗷——嗚——嗷——”一聲悲怆而嘹亮狼嗥響徹山谷。

聲音帶着一股警告意味,如暗夜裏的箭矢劃破了黎明。

楚俞:欸???這聲音是……

下一瞬,柏沅清率領着自己狼群從漆黑的叢林裏沖了出來,尖齒利牙泛着冷滲的光,從黑暗裏沖出來的時候,那繃緊的身體肌肉使他們有種原始的野性之美。

三頭棕熊夾着尾巴再一次溜了。

片刻後,楚俞看到一顆毛絨絨的熟悉狼腦袋出現在了視線裏。

楚俞眼睛瞬間亮了。

是柏沅清。

他連忙的“汪汪汪”叫起來。

沅清哥哥,沅清哥哥嗚嗚嗚,我在這兒,你們去哪兒了。

劫後餘生的楚俞激動的快哭出來了。

柏沅清:……

有種半夜出去吃夜宵把孩子放在家裏的愧疚感是怎麽回事。

狼群合力将楚俞從荊棘刺解救出來後,楚俞就眼淚汪汪撲進了柏沅清身上。

嗚嗚吓死我了,我好害怕呀,臭棕熊要吃我,我以為我就要死了,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楚俞嘴裏發出“噫嗚嗚咦”的聲音,只恨自己不能講話,便一個勁兒發抖的往柏沅清身上貼,尋求安慰似的蹭着柏沅清厚實溫暖的毛毛。

示意自己真的被吓着了,要貼貼要抱抱要安慰。

柏沅清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原地坐下來,擡起爪爪,把楚俞薅到懷裏,低頭舔他的腦袋。

柏沅清:沒事了,安全了。

柔軟的舌劈頭蓋臉舔下來,楚俞才感覺到了死裏逃生的真實。

但楚俞還是委屈,是啊,小孩半夜醒來發現家裏沒人,又被敵人追殺,怎麽會不委屈呢?

況且還受了傷。

只是被舔楚俞還覺不夠,他将整顆狗頭都蹭去了柏沅清的肚皮裏,貼得死緊,嗅到了柏沅清身上的體味才仿佛獲得了安全感。

可惜楚俞幼年期的體型還是有點大,要鑽進柏沅清懷裏,柏沅清前肢就不得不分開,前肢岔在他兩側,圓滾滾的小屁股露在中間,倒也方便了柏沅清,俯下腦袋就能給他舔毛。

就是看起來,特別像一顆藏頭不藏腚的小湯圓。

大概其他狼也知道把“備用食物”吓壞了,大家夥有些不好意思地原地踱了幾步,然後好奇地用狼爪去戳了戳富有彈性的小屁股,想瞧瞧還活着沒。

只見小湯圓害怕的縮了縮,擡起尾巴想要護住自己屁股。

“嗷——”柏沅清對自己的狼群發出不悅的警示,表示別再吓他了。

小湯圓也學他發出悶悶不樂的聲音:“汪嗷——”

柏沅清:……

這學的什麽玩意兒。

狼群部下:……

烏魚子,他怎麽這麽愛撒嬌啊,還有沒有作為備用食物的自覺?

藏身之處暴露,還招惹了棕熊,土洞暫時不能住了。

柏沅清安撫好楚俞後,就率領狼群連夜搬家。

楚俞一步三回頭看那個被臭棕熊弄壞的土洞,有些舍不得——這可是他的第一個“房子”啊,都怪臭棕熊,哼。

走了很遠,柏沅清發現備用食物沒跟上來,他停下腳步,轉身,将楚俞落寞神色看在眼裏。

楚俞吸了吸鼻子,也不好意思拖整個狼群後腿,一瘸一拐小跑跟上去。

算了,能活下來就很好啦。

見跟上來的小Omega,柏沅清俯下腦袋,安慰似的舔了舔楚俞的腦袋,仿佛再說:沒事,你還會有大房子的。

舔完後,柏沅清前肢彎曲,身體半趴着,楚俞愣了一下,不知其意,誰料下一秒,後頸皮又被叼住了,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他就坐在了柏沅清背上。

楚俞:……?

原來是打算背他走啊,嘿嘿。

反應過來,楚俞開心用前爪爪抱住柏沅清,開心往柏沅清圍脖上蹭了蹭,謝謝你啊沅清哥哥。

他不會說話,只能用行動來表示感謝。柏沅清被蹭得發癢,甩了甩腦袋,歪過頭,意味深長乜斜了他一眼,随後又無奈垂下眼皮,托着自己的小Omega跟上了他的狼群。

行至了數十公裏,總算找到了合适落腳點。

狼群照樣伸長脖子嗥了幾聲,确定這塊地方沒有被占領,才落腳。

背上的小Omega已經睡着了,柏沅清前肢靈活一彎,側身,熟睡的小Omega就從背上滾了下來,發出“咚”重物落地的悶響。

楚俞摔了個狗吃屎,臉朝地。但由于他太困了,楚俞只是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他四腳攤開,露出白白的肚皮,大大咧咧睡在地上。

睡在外面,太危險了。

柏沅清重新無語地叼起小Omega,往岩壁走了幾步,将Omega丢在岩壁的死角,然後坐下,十分體貼用寬大厚實的脊背幫楚俞擋住了風雪寒氣。

他望自己的狼群,過了會兒,也慢慢屈腿卧倒,大尾巴不自覺将楚俞圈住,下巴墊在交疊的前爪上面,阖眼淺寐了起來。

這一睡,就到了日上三竿。

冬日陽光仍帶有一股寒意,但楚俞被毛絨絨的大尾巴體團住,像蓋了一床棉被,活生生熱出了汗。

他眯着眼,懶洋洋地用力伸直四條爪爪,爪爪張開成可愛的花瓣,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身體似貓兒彎起伸了個懶腰,才慢慢睜開眼。

好餓呀。

楚俞被餓醒了。

哈士奇在幼年期需要營養母乳,但從昨天到今天,楚俞只吃了一點鹿肉,根本不夠他每日的營養攝入量。

楚俞埋頭舔了舔受傷的爪爪,站起身,四肢觸地,搖搖晃晃繞到狼Alpha面前,伸出舌頭親昵地舔了舔狼王的臉頰,印出一條舔舐的痕跡,又嬌軟無力歪頭一倒,倒進了狼Alpha懷裏,撒嬌似的打了個滾。

做完這一套見狼Alpha還不醒。

楚俞擡起前爪,軟軟拍在柏沅清肚皮上,再用額頭頂了頂。

沅清哥哥……

忽然,頂到了一個熟悉的軟尖尖,楚俞動作一頓,擡眼凝望着那個隐藏在毛發裏的軟尖尖。

欸?這個好熟悉啊,好像在夢裏吃過。

幼年期想要哺乳是本能。

楚俞盯着那個軟尖,忍不住咂了咂嘴,張望了周圍,見狼群都在沉睡,紫沙蹲坐在遠處放哨也注意不到他。

于是,楚俞“餓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就悄悄嘬一口沒關系吧,反正沅清哥哥有六個,我就嘬一個好了,沅清哥哥不會那麽小氣吧啦的。

楚俞說服了自己,就立馬湊上去,如願以償叼嘬起其中一顆飽滿的軟尖尖。

将這一切納入眼底的柏沅清:……

其實柏沅清被楚俞舔臉時,就醒了,一直眯着眼凝視他。

見小Omega鬼鬼祟祟左瞟右瞄,不知道打什麽壞主意,結果沒想到……小Omega這回趁着他睡着,又偷襲他。

狼尾巴尖微不可查擺動了一下,柏沅清眼眸暗了暗,他也有過幼年時期,理解對母狼的依賴,但他畢竟不是狼媽媽啊。

他半撐起身體,擡起前爪将楚俞輕而易舉一摟,狼爪跟人類的手臂似靈活有力。

楚俞正嘬含的津津有味,感覺身體突然被拖動了一下,反射性護食起來,嘴裏發出“噫嗚”的聲音。

吸滿了唾液的軟尖從濕潤的嘴裏扯出,還回彈了一下。

疼得柏沅清大尾巴甩了甩,一口叼住罪魁禍首的後頸皮,随後給了楚俞劈頭蓋臉的舔舐。

……啊喂,喂?毛要被舔掉了。

楚俞躲閃不及,免費洗了個臉。

他感覺到柔軟舌頭幫他洗完臉後,又轉移陣地,一下一下舔他的脖頸、下巴……一開始還是很溫柔的舔舐,接着不知不覺,舔着舔着就狂野起來了。

成年狼舔舐的力道很大,舔得楚俞直接重心不穩,重重摔了個屁股蹲。

靠!這哪兒是洗臉啊,這分明是要給他洗澡吧。

其實動物之間的舔舐很正常,但楚俞內裏是個人,這種親密無間的舔舐舉動多少令他狗臉發燙,站起來,轉身要走。

誰知,逃走的念頭被狼Alpha敏銳察覺,狼王金色眼瞳閃過一絲捕獵的光芒,懶洋洋又不失霸道伸長脖頸,咬住小Omega的後頸,輕而易舉将想要逃跑的Omega拖回了懷裏,繼續舔舐。

……

柏!沅!清!

楚俞不想再被舔了,生氣扭頭,擡起前爪,不輕不重拍在狼Alpha鼻子上,制止住他舔舐的舉動。

狗狗眼耷拉着,表示自己不開心:夠了,我的毛毛都弄濕了。

狼是很聰明的動物,像理解了小Omega的意思,眼睛似乎彎了下,探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對方的小jiojio。

楚俞:……

唉,算了。

楚俞收回爪爪,他不和“二哈”一般見識,傻狗。

可是他真的好餓哦。

楚俞舔了舔嘴,眼睛又悄悄瞄去了柏沅清腹部。

雖然柏沅清不是母狗狗,但柏沅清的軟尖尖咬起來很舒服,還會越來越大,解解饞是可以的。

可能是他眼神太垂涎欲滴,那根毛絨絨大尾巴竟然慢慢夾了起來,剛剛遮住腹部,擋住他下流目光。

楚俞:……!被發現了。

楚俞震驚又尴尬看向柏沅清,見後者目光炯炯看向遠方,兩只尖耳立起,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泰然模樣。

你裝?

楚俞心眼兒一壞,故意走過去,壞心眼叼起大尾巴尖,露出Alpha的軟尖尖。

果然,大尾巴像靈活的逗貓棒,拍在他腦袋上。

不輕不重,又仿佛是在教訓小Omega的不懂事。

楚俞才不管,反而越來勁,要嘬柏沅清的軟尖解解饞。

上一次是睡着了楚俞才得逞,現在柏沅清醒着,那還會讓楚俞輕易得逞啊。狼王直接将腹部壓了起來,輕蔑地看了看楚俞。

楚俞:???

楚俞懵逼了,不過也被柏沅清舉動激起了雄性的勝負欲。

哼,我就不信了。

硬得不行,我來軟的。

楚俞能屈能伸,走去柏沅清面前,先用腦袋讨好的蹭蹭柏沅清頸側。

“汪嗚……”沅清哥哥。

小Omega這會兒知道賣萌撒嬌了。

柏沅清偏過腦袋,不為所動。

楚俞立起身體,靠雙腳站立,睜着黑溜溜的眼珠子,歪歪小狗腦袋。

沅清哥哥?

柏沅清:……

楚俞邁着小步子走過去,身體一倒,身嬌體軟撲在柏沅清頸側最厚實暖和的毛毛裏,嘴裏發出一聲“汪嗚~”。

嗚嗚沅清哥哥~我好餓噢,我馬上就要餓昏過切啦。

狼王活這麽久,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會撒嬌的小Omega。

柏沅清也有過年幼期,他對饑餓時對母乳迫切渴望深有體會,但他不是狼媽媽,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小Omega還在蹭他,一口一個“沅清哥哥”,叫得他都無奈了。

忍不住用腦袋輕輕回蹭了蹭,像是在說:我也不是狼媽媽啊。

這個回應,像給楚俞灌溉了希望之水,倏地燃起了信心,他連忙給柏沅清舔毛毛。

化成一只舔狗:沅清哥哥,我要解饞~

柏沅清:……

柏沅清歪頭,用一雙不含雜質純真而充滿野性的狼瞳看着賣萌的小Omega,半晌,露出了淡淡的茫然。

當然茫然,沒有一頭公狼被小奶狗纏住要奶吃不茫然的了。

其實楚俞也沒有餓得非母乳不可,但就是要和柏沅清撒嬌,好玩兒。

我可真是一只壞狗。楚俞心虛的把狗臉往柏沅清脖頸處一埋,只用一個眼睛偷瞄柏沅清,又忍不住偷笑:沅清哥哥,你好傻呀。

柏沅清聽不到小Omega的心聲,也不會讓他的“備用食物”餓着 ,畢竟要養得油光水亮渾身是膘好吃肉呢。

不過,他有一絲想不明白的困惑,更無法解釋、也想不通:飼養“食物”需要當狼媽媽嗎?

可是柏沅清不是人類,所以哪怕用畢生的狼學都無法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楚俞:麻麻,餓餓,飯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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