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鬧劇
第27章鬧劇
◎“想将你藏在袖子裏,去哪兒都帶上”◎
暮色四起, 紅霞滿天之時,西街的一間琴行迎來了一位華服男子。
片刻後,有夥計打扮的人貓着腰出來挂上歇業的牌子, 一把關上了大門。
遠處一家茶館中,衛闵兒臉色發白, 緊緊地攥住了手。她看得分明,那人正是宋紹——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由不得人不多想。還有那夥計, 不正是上午她見到的那位冒冒失失的馬夫嗎?
呵, 怪不得竟找了個生手來趕馬, 原來是幹的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只能帶心腹來吧?
此刻, 對元姝的話,她已經信了八、九分了。
街角,有幾個總角年歲的小童在過家家, 有人給他們分了幾串糖葫蘆, 小孩子們雀躍起來,叽叽喳喳個不停。
天熱, 哪怕到了黃昏時分, 仍舊蒸騰得厲害。巡街的衙役懶洋洋地打着哈欠,正立在茶館前問老丈要水喝,忽地有急切的聲音在街尾響起:“走水啦!走水啦!”
那群衙役頓時變了臉色,神情一肅, 向發出聲音的地方趕過去。
衙役們沒太多懷疑——天氣燥熱,一不小心打翻燭火很容易控制不住, 發生走水也算是尋常。
但皇城根下走水可不是小事, 雖說這附近沒住什麽勳貴人家, 可火勢萬一控制不住,一燒一連片也是很有可能的,搞不好連他們府尹大人都要掉腦袋。
于是他們一面趕過去,一面嘴裏也大喊着:“走水啦,快出來!”
霎時間,一條街的老百姓都急匆匆地從家裏往外跑,想看是哪裏走水了。
緊閉的琴行大門也被人從裏面踹開,有一雙人影倉皇失措地跑了出來,衣衫不整,十分狼狽。
街頭嗑瓜子的白胖婦人瞥了一眼,沒在意:嗨,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在家裏睡覺沒穿好衣服就跑出來不是很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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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頭一閃過,忽地愣住。
現在還早,誰家睡這麽早啊?
好家夥,大白天就這麽按捺不住嗎……不過若是小倆口,也沒什麽。
抱着這樣的念頭,白胖婦人再仔細一看,更是驚掉了眼珠子:怎麽是兩個男人手牽着手跑出來啊?
她太過驚訝,以至于喊出聲來了都沒發覺。
人群中,宋紹臉色鐵青地看着聽了這話好奇地向他們湧來的百姓,真想轉頭再跑回去。他冷冷地掃了一遍街上,哪裏有走水的跡象?這不是都好好的嗎?
這時,衙役中忽地有一位跑到他面前來,一副驚喜的樣子:“你是不是宋紹宋世子?”
宋紹心一顫,上上下下地打量這人,怎麽看怎麽眼生。他緊繃着嘴角,搖頭否認:“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怎麽會認錯人呢?宋世子,您是大人物,可能不記得小人了,但小人一直謹記着您的恩情,三年前,是您出手相救,我那八十歲的老母才有錢買藥,活了下來……”
宋紹愣住了。
我三年前幹過這樣的好人好事嗎?我怎麽不記得?
一旁的衙役班頭嘴角抽搐,無語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你這是報恩嗎?我看你是報仇吧!
宋紹也反應過來了,大聲矢口否認,目光冰冷地看着班頭:“哪裏走水了?”
班頭心裏暗呸一聲,直道這權貴子弟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碰巧被人當街抓到,把火發在他這樣的底層人物身上,面上卻一副戰戰兢兢畏懼極了的樣子,跪下直磕頭:“小人也不知道啊,還請世……公子饒命!”
圍觀的百姓看到這裏,心裏也有了一杆秤了。你說你不是什麽世子,結果這一個兩個的兵大爺都這麽怕你,這不是不敢承認是什麽?
班頭掃視一圈,忽地想起最早說走水的聲音好像有些稚嫩,沉着臉一把将一個小童抓起來,吓唬道:“是不是你這臭小子騙我們?”
小童正咬着糖葫蘆,聽這話也不發怵,笑嘻嘻地道:“是呀,兵爺,我們在玩過家家呢。”
衙役嘴角抽了抽:真會找時間玩,怎麽就恰好趕到人家世子爺和別人暗通曲款的時候玩了呢!
面上卻不近人情,瞪着那小童道:“你招惹了這麽大的禍事,還不快供出幕後主使,否則公子饒不了你!”
那小童眨巴着眼睛,啪嗒一聲,糖葫蘆掉到了地上,他看看兇神惡煞的衙役,又看看站在那兒一言不發,但眼神吓人像想要活吃了他似的宋紹,哇地一聲哭出來:“娘!”
衙役一副頭疼的樣子,轉身去禀告宋紹:“公子,是幾個孩子玩過家家鬧出來的事,總不能把他們關進府衙審問吧?”
他知道,遇到這種事,這些權貴子弟定然要懷疑是有人蓄意陷害,但這不過是幾個孩子……
宋紹面色不善:“孩子怎麽了?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
此話一出,圍觀的百姓瞬間臉色大變,有人躲在人群裏大喊:“我說這位公子,您還是早點回去換身衣服吧,閑得慌在這裏和幾個孩子一般見識!是他們讓你來這琴行的嗎?”
宋紹氣得想吐血,想找着這個膽大包天的刁民将他治罪,可人太多了,根本察覺不出到底是誰冒了頭。
那琴行老板聽到這裏,垂眸看了一眼宋紹衣擺上的星星點點,神色亦微微一變,拉了拉他的袖子:“紹郎,先回去吧……”再這樣鬧下去,說不定都要傳到宮裏去了。
宋紹深吸一口氣,拽着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又進了門。
有人在嗤笑:“哎喲,丢了這麽大的臉,還有心思幹那事呢……”
反正人都走了,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難得有這樣的熱鬧看,不奚落幾句過過嘴瘾,豈不是浪費大好機會?
那衙役眼睛一掃,準确地找到了那人,踹了他一腳:“差不多得了,還真以為人家家裏的勢力是鬧着玩兒的?不要命就繼續喊!”
那人讪讪一笑:“嗨,兵爺消消氣,我這不是看不慣他那樣嗎,還想把孩子們抓走……”
衙役哼了一聲,扭頭帶着兄弟們走了。
他也看不慣,才故意把宋紹的身份坐實,好讓這眼高于頂的小畜生長長記性,別動不動就瞧不起他們這些給官府賣命的人。
不過眼下,他得趕緊回去把這事給府尹老爺報上去才行。
……
茶館中,目睹這場鬧劇的衛闵兒腿腳一軟,跌坐在凳子上。
饒是自認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待當真看到了宋紹和一個男人拉着手跑出來,一副好事被打斷的樣子,她還是不免露出了堂皇之色。
宋紹明明是斷.袖,卻要裝作對她用情至深極盡欣賞的模樣來求娶她,她好歹也是大嘉朝寫進宗室玉牒的郡主,宋紹他怎麽敢,宋家他們怎麽敢!
憤怒與絕望交織着湧上她的大腦,她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倩玉也被吓壞了,沒想到宋世子偷偷摸摸潛進琴行,真是與男子暗中茍且……
元姝蹲下身來,望着面色青白的衛闵兒,聲音溫和而堅定:“闵兒姐姐,這樣的人,配不上你。你應當将實情禀明王爺,拒了這一家的親事,否則後半生,豈不是被這一家人害得無半點歡愉了?”
對!
衛闵兒驟然清醒了幾分。
宋紹好男風,若是求娶了她卻多年不碰她,縱使她是郡主,外邊也不免有閑言碎語說她生不出孩子。倘若宋家此時再一副敬重她的宗室身份,不給宋紹納妾的話,她妒婦的名聲就坐實了!宋家好狠毒的心腸,明明是自己的兒子出了問題,到頭來,卻要把全部的髒水潑到她頭上!
只怕到那時,宋家捏着她無子這一條“短處”,反倒讓父王處處矮他們一頭,所謂的聯姻,便成了宋家踩着王府的血肉做成的登天梯!
冷靜下來後,衛闵兒越想越後背發寒。
好在,兩家的婚事現在還沒提到明面上來,若是借着今日的鬧劇婉拒了宋家的提親,她就不用再同這起子無賴小人粘連在一起了。
可是,父王向來不甚在意她,會為了她,拒絕宋家的提親嗎?
衛闵兒眸色變換,旋即在心中為自己打氣:會的,即便是她不如衛湘兒得寵,她也是父王血脈相連的女兒,這天底下有哪個父親,會将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哪怕是聯姻,這京都也不是只有宋家一家高門大戶。于情于理于利,父王都沒有理由繼續這樁荒誕的親事。
想通了這一點,衛闵兒臉色的血色便恢複了大半。她看着元姝,眸光裏隐隐有淚花,緊緊攥着她的手道:“這次多謝你了,舒兒。”
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總有她在身邊。這一回,也沒有例外。
她何其有幸,能交上這樣至情至性的好友……可她家逢大難,她卻沒能幫上半點忙。
“你家裏的事,我會想辦法幫忙的。”她想了想,頭一回,毫不畏縮地說出了這句話。
她心裏清楚,陸家的覆滅,恐怕其中也有父王的手筆——當日陸家女要嫁入晉王府,作為端王的堅定支持者,豈會看到對手這般坐大?這也是她遲遲不願面對的原因。
但這一刻,她覺得,她不該再這樣蒙着眼睛生活了。父王是錯的,沒道理看着他一錯再錯。
元姝緩緩地眨了眨眼,其實并沒弄清楚其中的關聯,只能含含糊糊地道了聲好,笑着看她們離開。
大人只告訴她,陸家原是京城有名的高門,後來犯了錯被陛下懲戒流放,那位陸小姐多半也是香消玉殒了。可聽衛闵兒的口氣,陸家的覆滅,似乎還另有隐情……
心肺裏像堵了一團棉絮,難受得緊,元姝蹙了蹙眉,狠狠拍了幾下心口,才覺得舒緩過來了些許。
她察覺到一些異樣,伸手撫了撫面頰,纖細的指尖上竟然栖息着一滴晶瑩的淚珠。
她怎麽哭了呢,她在為什麽傷心呢?
不管了,總歸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衛闵兒已經看穿了宋紹的真面目,也決心去拒親了,接下來的事,應該會順利起來吧。
山風吹得月白的袍子獵獵作響,裴宣擡眸,望見山腳下停的那輛華麗的馬車。
沈容安侍立在一旁,天青的袍子襯得身形修長如竹,目光平靜地迎了過來。
有人掀起朱紅織金的車簾,名貴的玉冠醒目,側過臉來,才看清是端王。
裴宣腳步微頓,似笑非笑地看了沈容安一眼:“近來不在京城,倒不知曉,沈大人何時拜入了端王殿下門下?”
沈容安眉心微凝,沒有答話,心間實則有些莫名其妙:他和裴宣從來沒有往來,也不知是哪裏招惹到了他,竟然一見面就對他陰陽怪氣……
但禮數不可廢,他靠着端王這座大山入仕不久便坐上了從五品侍讀的位置,但比起年紀輕輕就穩坐正三品大員的裴宣,還是有些不夠看。
見沈容安毫無傲氣地向自己行禮,裴宣眉頭一挑,亦微微拱手,朝端王行了禮。
“裴大人不必多禮。”端王含笑看着他,“這京都是天子腳下,各部官員都是為了陛下和百姓做事,哪裏有什麽誰的門下呢?”
裴宣笑笑,不置可否。有沒有,你們自己心裏清楚。
“除非,裴大人您,是誰的門下……”端王若有所指地笑笑。
裴宣看了他一眼,拱手向禁庭的方向一揖:“裴某,自然也是天子的門下,為陛下監察百官,死而後已。”
端王看着他這副樣子,就來氣。
一副一切聽命于父皇的樣子,結果處處來針對他。一回京,就把鐘冀那個脾氣火爆的老匹夫折騰得不輕,弄得他把氣全撒在內奸身上,整個神機營現在被整治得鐵桶一般,他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人手,短短幾日,幾乎全都報廢了。
偏偏,他連最核心的火器都還沒怎麽接觸到……幾年的心血付之一旦,他怎能不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這事,說起來也怪清河,女人脾氣,竟敢拿着袖箭去行刺裴宣,結果把柄落在人家手裏,人家不整你整誰?好在那神機營并非只有他的人,晉王那邊據說也有折損,他才生生地将脾氣壓了下去。
沒想到,這人竟然不識好歹,現在竟敢去大理寺把陸家的卷宗調出來。
端王簡直不敢相信,他想做什麽,冒天下之大不韪為陸家翻案嗎?
“裴大人,既然你是為父皇辦案,那為何越權去大理寺抽調陸家貪墨案的卷宗?莫非,你是對父皇對陸家的處理不滿意,妄圖質疑陛下?”
一頂大帽子壓下來,裴宣神色不動,只嘆氣一聲:“這并非臣本意,只是這案子恰巧是在臣出京之時發生的,是王永年經手的。此人辦事一向糊塗,這不,為了個莫須有的謀反罪害得我白跑一趟揚州,臣這也是實在不放心,想再複查一遍,免得出了什麽纰漏。”
“陛下雖然是千古明君,可也防不住底下有人混淆視聽,一時粗陋把冤假錯案報上去,殿下,您說是不是?”裴宣直視着端王的眼睛,眸中絲毫沒有退卻之意。
端王很想翻白眼。
千古明君,虧你誇得出來,自己的老爹自己清楚,父皇雖然算不上昏庸,可也和明君扯不上半點關系吧?真會拍馬屁,難道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是靠這門功夫坐上去的?
這話明顯是在敲打他,認定陸家案是他僞造出來的冤假錯案。端王冷哼一聲,看了他半晌,忽地轉頭對沈容安說:“沈卿,你前些時日,不是一直在尋你那位小青梅麽?”
一直置身事外的沈容安微微一愣,不明白端王怎麽會在這種關頭突然提起陸明舒,他看了一眼聞言唇角繃緊的裴宣,心中隐隐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是,不知殿下可是有了她的下落?”
端王便笑眯眯地指了裴宣:“這本王可不清楚,吾只知道,有人在揚州城看見過陸二小姐,聽聞當時,裴指揮使也在左右?”
沈容安臉色頓變,再看裴宣時,眸光裏再沒了那份淡然,他冷冷地道:“裴大人,你與舒兒素不相識,何苦将她留在身邊?她不過一介女流之輩,你有什麽野心,大可同我們男人之間說道,何苦拘禁一個弱女子?”
“素不相識?拘禁?”
他頗有些可笑地重複了一遍沈容安的話,輕飄飄的語氣卻如重拳般在沈容安心口砸上無數道:“沈大人搞錯了吧,陸家女眷充妓,淪為賤籍,我從教坊司千金購置了舒兒,眼下,她是我身邊最得寵的妾侍。她啊,很欽慕我,沒有你想的什麽拘禁。”
沈容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混賬,你怎麽敢?”
“沈大人又是以何立場同我說這些話?”裴宣冰冷的眼睛一瞬間下垂,似提醒但更像命令:“倒是你,該記得自己的身份。論公,你官品不及我,如此言行,是為大不敬;論私,你與舒兒,既無婚盟,只憑一句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未免可笑。怎麽,你打算退了同淮南王府的婚約,求娶她當正妻嗎?”
他嗤笑着看着他,沈容安臉色鐵青,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待那人背着手離去,端王才笑眯眯地出聲道:“沒事,他從來巧言善辯,說不過他。倒是那位陸小姐,似乎有些異樣,你改日可以去探探風,将人勾回來,說不準,裴宣會氣得發瘋。”
“異樣?”
端王卻惜字如金,不再多解釋,戲谑的眼神留在那遠去的高大背影上。
沒想到啊,從來鋼鐵般的人,什麽東西都難以打動擊潰的裴指揮使,竟然為了一個女子,敢和他明目張膽地做對——他想不出,裴宣和他做對,除了為讨美人歡心,還有什麽理由。若說是晉王指派,未免牽強,這倆人,才是真正地八竿子打不着。
他很欣賞裴宣這種膽量,卻不能放任他。
陸家的事,當時本就是因形勢緊急弄出的一筆糊塗賬,勉強在陛下面前過了關,經不起細查的。
得想個辦法拖住他。
端王轉了轉腰間的佩刀,忽地笑了。
有意思,一個賤籍女子,是怎麽成為英國公府世子的妾侍的呢?他好像記得,大嘉朝有過明文規定,不許官員豢養外宅的吧。雖然大多數人不聽,但明面上真鬧出來,有他好看的。
回了九宜胡同,裴宣心口那陣子郁氣才緩緩消散了。
他扯了扯領口,面色有些凝重:沒想到,他前腳從大理寺調來卷宗,端王後腳就知道了,并且這樣按捺不住,立刻找上門來給了一個下馬威……
看來,陸家的事估計經不起細查。
回到屋,卻見元姝臉色不太好看,恹恹地蜷縮在貴妃榻上。
他吓了一跳,疾步走過去,手掌覆在她的額頭上,邊問:“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從那邊回來,就有些心氣不順。”元姝看見他回來,想擠出一個笑容,臉頰卻有些生硬。
裴宣蹙了蹙眉,在她身側蹲下來,溫聲道:“想是那起子人腌臢,讓你心裏不舒服了,早知如此,你吩咐下去就不用去看了。”又扭頭去喚人,想叫個大夫來瞧瞧。
元姝搖了搖頭,不想弄出那麽大動靜,眨着眼睛看他,拉着他的手搖晃了晃,撒嬌道:“大人抱抱我,興許就好了。”
裴宣失笑,心卻一下子軟了下來,小心地将她抱起來放到床上,擁她在懷裏,嘆氣道:“真想将你藏起來,免得在外頭受傷。”
聞言,她往他懷裏縮了縮,哼哼唧唧道:“那就藏起來吧,不過大人得把我随身帶着,我就想貼着大人。”
她聲音軟軟糯糯,黏黏糊糊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反倒更動人心。裴宣見了沈容安後一直有些不自在的心瞬時安寧下來,唇瓣貼上她細膩的額頭,像撫摸珍寶似的細細地吻了一圈,揉了揉她的耳垂:“你若是個貓兒,我就将你藏在袖子裏,去哪兒都帶着。”
元姝被吻得心裏滾燙,嘻嘻的笑,明明是夏日,待在裴宣身邊卻不覺得熱得慌,反倒更自在,好似心頭那股子莫名其妙的郁氣也消散了許多。
這樣看來,大人倒是個冬暖夏涼的好體質。
“大人出門辦事可還順利?”
裴宣唔了一聲:“算是吧。”
反正齊氏被他吓得不輕,過不了多久,今天在大街上鬧出的事也會傳到她的耳朵裏。
他倒要看看,她這個慈母,還能不能坐得住。
元姝看着他,微微有些憂心:“那闵兒姐姐的父親,不會答應這門親事了吧?”
出乎意料地,裴宣看着她,最終搖了搖頭:“不,他肯定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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