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意娶你這只母老虎,才叫你樂不思蜀。”

謝顏看出她行動不同以往,自心底透露出熱切。談及嫁娶,語氣竟轉哀涼。

秦龍鸾披風一揚,縱馬仰天長嘯,大怒:“誰稀罕那些腌臜男子來娶!那支箭自家父謝世後我從未離身,你若棄之敝履,我也只當看錯了人!”怒發沖冠,卻究竟沒有掉頭離去。

葉霜臺有些黯然,“若不聯姻,何時能将青雲書與羁風帶合而為一?”說罷竟自懷中取出一物,那枚斷箭光亮如新,赫然在目。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這世上許多事,遠非你能左右。”

秦龍鸾神情複雜,黑馬踱步走至葉霜臺身邊,伸頭蹭她,神态極親昵。馬主人似乎也想伸手,卻終究別扭地握緊缰繩,一甩頭:“哼,我大可直接驅兵蛇域,将羁風帶搶來便是!你大哥那兩下子也就騙騙秦霄遙,必不敵我!”

葉霜臺摸摸馬頭,忽然璀璨地笑開:“既有這份決心,你說我費盡辛苦偷偷潛進來是為了誰?”

秦龍鸾本是苦大仇深地盯着葉霜臺,直到乖乖旁聽的謝顏都懂了才反應過來。我行我素的女将軍臉上霎時紅了一片,咬牙切齒地似乎又要鬧別扭。葉霜臺在她惱羞成怒之前極利落地平地飛身躍上馬背,摟住她戎裝下勁瘦腰肢,一聲長笑:“想逞英雄,先打得過我再說罷!”

秦龍鸾從頭到尾沒留意謝顏,眼裏除了葉霜臺好似全無他物,還坦坦蕩蕩理直氣壯。不知不覺二人便共持缰繩,葉霜臺一揚馬鞭,指着不遠處逐漸行來的龐大隊伍,對謝顏笑言:“眼下有三匹好馬,挑一匹騎上去,你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話音剛落,便被秦龍鸾不滿地拽回,兩人十指交握,頃刻間縱馬遠去,徒留一地塵蹤。

謝顏看着她們自在背影,忽覺心頭一動,靈光閃耀——像這樣,就是“喜歡”罷?

遠處馬群漸近,雖然變成狐形溜得更快,但謝顏也知道絕對會立刻變成烤狐貍。于是左右環視一圈,還是慌慌張張地選了一棵參天古木躲起來。

葉長庚今日一身白衣,飾有蛇族猩紅章紋,英武中不失文采風流。鷹王兄弟依舊一身黑,秦蒼流面容太邪魅,比起葉長庚來實在更像蛇。然而他不說話也不鼻孔朝天看人的時候,一身黑羽披風獵獵作響,還有幾分天潢貴胄氣韻。

謝顏渾然不覺自己是在偷窺,又趁沒人發現鼓起膽子打量秦霄遙。鷹王腰間長劍看上去立起來和謝顏一般高,刀鑿斧刻的面容一如既往嚴肅,此刻游獵,傲然駕馬行來,猛禽的驕傲和犀利日光下展露無遺。

他們看起來都在發光,但是未免個太高了。謝顏很有自知之明地決定放棄,他死也不可能夠得到那麽高大的馬,盡管看起來的确很帥。

他考慮尋找一匹大小合适的馬和看起來溫和的人,然後有禮貌地詢問能不能和他共騎,盡管這樣做具體有什麽意義還是不大明白。

他透過枝葉披離間細碎光暈觀察外界,有毛茸茸的枝條拂過面頰,帶來陣陣細癢。謝顏忍住好幾個噴嚏,免得自己又冒出尾巴。

“這裏有獵物的氣味。”是葉長庚的聲音,他的馬如踏舞般輕叩地面,節奏悠閑。

“蛇王既然大發慈悲放走了剛才那只鹿,這只也就不勞您操心了——鷹的耳目可是比蛇敏銳許多。”秦蒼流傲慢的諷刺一如其人,音調華麗而內容陰鸷。

葉長庚低笑,“不如親王變身,你我較量一番。”謝顏看到他揉了揉手腕,卻沒看到他的兵器。葉長庚仍然一派随意,似乎只是來看風景。

秦蒼流眼中金色漸深,像要淬取日焰中心赤紅般任怒意形成風暴,謝顏聽到他龐大羽翼在骨骼間咆哮的聲音。然而他到底控制住自己,秦霄遙還盯着他呢。身為一族親王,變身後若是回複人形赤身裸體實在不雅,萬一打不贏就更加丢人。

最重要的,在莫測的獅域将開的現在,至少表面上也要和蛇友好相處,暫結同盟。

秦霄遙似是漫不經心地出言:“蛇王請,能讓你為之奔走的想必是珍惜獵物。”謝顏捂嘴偷笑,沒想過一向在額頭上刻着“我就是規矩!”的陛下也會嘲諷。

可惜他偷窺這件事做得實在不夠專業,一笑,尾巴又偷偷溜出來,和頭頂枝蔓一同搖曳。

葉長庚看着樹叢後那條蓬松的大尾巴,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弧度大到身側侍衛都有些詫異:“或許只是比較笨的獵物,但一定很有觀賞價值。”他縱馬前驅,那匹白馬亦有靈性,前蹄屈起間蹄聲落地,仿似箭雨流星,弓身待發的葉長庚霎時躍至樹叢前。謝顏只看到他飄搖衣角,沒來得及掙紮就被揪住尾巴一把抱起。

秦蒼流變了臉色,手已按上刀鞘,卻被葉長庚同樣身着銀白的侍衛攔住。秦霄遙皺眉,“不可失禮。”他只得忿忿後退,盯準葉長庚摟住謝顏的手,神色陰晴不定。

葉長庚卷着謝顏尾巴順毛,一只手卻停留在他脖頸上。謝顏老老實實被迫與他同騎,也不敢發表意見,還隐隐覺得終于騎上這麽高的馬真是值得紀念。趁大人物互相眼刀攻擊,謝顏友好地摸了摸白馬的鬃毛。可惜這匹馬和主人一樣不容易對付,自鼻孔裏哼了一聲轉頭不再理他。

謝顏很傷心。

葉長庚笑容弧度變小,彬彬有禮道:“看來這次是我贏了。”接着不顧對面不滿的二人,低頭囑咐謝顏:“抓緊,這可不比飛行簡單。”

接着一抖缰繩,帶領衛隊絕塵而去。

秦蒼流終于憤怒地張開翅膀,卻只能擋住飛濺的一地土。

謝顏沒騎過馬,連原身在野外自由奔跑都很少。耳畔風聲呼嘯,葉長庚看着他好奇而激動的樣子,聲音裏有蠱惑人心的溫柔:“我會留到你生辰那天。”

謝顏詫異地回頭和他大眼瞪小眼:“我生辰……?哪天來着……哦!”謝顏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好像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反正從小到大也沒人給他慶祝過,就算有他大概也發覺不了。偶爾自己想起來倒也不至于黯然神傷,偷偷摸兩塊點心就很滿足。

葉長庚失笑,“怎麽這麽遲鈍。”

謝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謝謝,不過您是怎麽知道的?”畢竟他自己都忘光了。

前方大營在目,葉長庚住了馬,環住他的姿态像是溫存情人,也像盤旋獵物周身的蛇:“你總有一天會發現的,只要用心,知道一些事情并不難。”他溫和語氣似乎意有所指,謝顏卻只覺得感動。

葉霜臺對他淳淳教導過,喜歡一個人,就要抓緊時機表達。憑着和葉長庚共度幾晚的經驗,謝顏湊近他臉頰飛快地輕吻了一下,如同啄花的小鳥。

葉長庚驚訝地挑了挑眉,随即笑着回吻。他的吻點到即止,極為自持,卻也火熱得讓謝顏暈暈乎乎,如果不是有他摟着只怕要摔下馬背。

洩憤般疾馳而來的秦蒼流恰好目睹謝顏臉紅成一朵火燒雲,瞳孔霎時緊縮。随後鎮定行來的秦霄遙微不可見地眉頭微皺,看向葉長庚的眼神更添幾分深思。

照例是一場盛大晚宴,只是比起宮中拘謹文雅的享樂,獵場更無所顧忌。沒有香料管弦,卻有烈酒與烤肉。不過美人自是必不可少的。

謝顏這次感覺安全很多,坐在葉長庚身旁。雖然雪狐也算得上食肉動物,然而實在缺乏獵殺技能。甚至被訓練做獵犬的工作,也不如近親棕狐。謝顏對肉類興趣不是很大,巡視一圈沒有喜歡的水果點心,很有幾分沮喪。

葉長庚忙于推杯把盞,談笑風生,謝顏不欲打擾,便安心坐着發呆。他想起葉霜臺的話,今天他确實騎了一匹馬,雖然不是自己選的,但應該不會差很多。

葉長庚在他發呆時瞥過他神游天外面容,心中暗笑,低聲吩咐了句什麽,不一會兒謝顏面前便擺上了時鮮水果和幾道精致點心。一味雪酥梅花糕,做得正如小狐貍足印形狀,重瓣梅花,煞是可愛。

謝顏驚喜,耳朵忽然支棱起來歡快地搖擺。第一次得到這種“特殊照顧”,高興得恨不得撲倒葉長庚懷裏再親他一口。不過看向他儒雅面容,忽然覺得臉紅。葉長庚情不自禁地撥弄他耳朵,像兩朵潔白的花,倒下又立起,根莖卻折不斷:“我都聽到你肚子的咕嚕聲了。”

謝顏倒是不會為這等小事煩心,看到點心就滿足得什麽也不想,腦子更木。以至于并沒有接收到葉長庚溫情眼波,蛇王只有哭笑不得。

然而幸福地一口啃掉手中梅花,謝顏篤定地想,他已明白什麽叫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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