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臺沒有被發現。

秦霄遙不知何時已離他們很近,“有話直說。”語氣已然不善。

葉長庚嘲諷地看他一眼:“可惜鷹王的魅力,卻比不上龍鸾将軍。”

秦霄遙和謝顏齊齊變色,幾乎是一瞬之間,謝顏聽到秦霄遙果決的聲音:“你我心知肚明,此事勢在必行。鷹域之事無需你插手——”他凝重目光攫住葉長庚,“開條件罷。”

葉長庚看向謝顏,微笑起來。

二十二

謝顏挨挨蹭蹭挪遠了些,飛快地擡起頭看一眼秦霄遙,卻見他正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心底嘆息一聲。葉長庚展臂将他拉近,“不用想太多,”他徑自看向秦霄遙,“先讓本王和小顏單獨待會兒如何?”蛇王敲了敲桌面,“沒有‘耳朵’旁聽的單獨。”

秦霄遙起身颔首,一眼未看謝顏。

停頓片刻,像是已經确認其他耳目都随着秦霄遙離開,葉長庚擡起謝顏下颔:“猜猜有什麽趣事告訴你?”

謝顏試圖将臉龐自他手中掙脫,然而葉長庚卻很享受謝顏在他掌心躲來躲去的樣子。手心有只小動物,綿軟卻不安分地跑來跑去,他自喉中溢出輕笑,只做瘙癢。謝顏向後縮他便順勢用撓貓的姿勢撫摸狐貍下巴,謝顏震驚地瞪大眼睛,面上漾起薄紅。被欺負得無路可退,只有伸手搭在他腕上,努力将他拉遠。

葉長庚玩得盡興,一兩根手指便輕易抵消謝顏的努力。他牢牢扼住謝顏咽喉,笑得有些遺憾:“何必躲我呢?我難道會比鷹王更可怕?”

謝顏不答,卻也不再回避他輕佻眼神。葉長庚忽有所動,微笑的面具終于消弭:“有人救了你,還教了你些別的。譬如說——自由?”

謝顏一凜,潔白頸項放棄掙紮,陷落在葉長庚指掌間。他面容沉靜:“這件事不需要別人來教。”

“我真是驚訝,在秦霄遙眼皮底下,你進步竟然這樣大。”葉長庚松開鉗制他的手,“可惜那個人沒有告訴你随之而來的另一件事。”

他輕撫謝顏脖頸邊一圈暗沉掌印,“幻想很愉快,也不需要代價。”

謝顏依舊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坐姿端正,并沒有緊張地抓緊扶手或坐立不安:“不,它需要的。”無望的幻想會消磨意志,侵蝕心智。或許能暫抵心魔,最終卻仍将一同沉底。

葉長庚在他依舊柔軟的神情中看出勇敢。

這下蛇王真的有些晃神,“這不對勁,不對勁啊。”他搖頭疑惑地問:“是誰許給你一個讓你敢這樣說話的承諾?”

謝顏忽然福至心靈,自眼角眉梢綻出笑意:“這不正是您即将要做的事嗎?”

從前他笑得溫順謙卑,一朵殘梅在積雪中留了蜿蜒花痕,婉轉冶豔,低眉哀回。此刻花萼卻借暖風淩霄上枝頭,縱厚雪依舊,卻有重瓣疊飛,春色來歸。點燃這蒼白天地。

葉長庚剎那間停住思緒。

他本就愛好美色,即使大敵當前,都有駐馬賞花的閑情。只是迎着戰火烽煙,玩賞過枝頭百态後總将花枝微笑攀折。馬蹄聲得得離去,兵燹肆虐前這片花林便被夷為平地。

總歸被人欣賞過,葉長庚自诩真正愛美之人,當然趁美好毀滅前,給它們盡情綻放的機會。得他暫停片刻,黃泉也該含笑。

謝顏卻全不在意,無論是被他假意溫柔哄誘着伸爪一步步靠近又跑開時,或此刻坦然接受一切的樣子。或許謝顏真有某種意志,縱荊棘遍地,也早已習慣遍身淌血,仍會活下去。

生存誠然是種本能,活得麻木也是種選擇。但他心中火種仍未熄滅,這美麗多麽珍貴。

葉長庚突然想給謝顏一個機會,他無奈地坐在謝顏對面,留給他适當空間。“既然你這麽有自信能逃過本王,就先猜猜為什麽這場聯姻勢在必行。”

謝顏見他離得遠了,還是繃不住舒了口氣。他道行尚淺,光是保持在一條巨蟒面前不吓得腿軟就已經很難,從前的順從多少也有葉長庚威壓作祟。然而和齊堯風厮混幾日,不知為何竟産生了“長得大也沒有那麽可怕嘛”的自尋死路想法。

他方才勇氣不知從何而來,梗着脖子堅持與那雙赤紅瞳孔對視自己也欽佩自己。不過也只能扛得住片刻。

垂下耳朵認真思考,謝顏幾乎與外界隔絕,但多虧白虎娘子有意無意的教導與閑談,他多少明白鷹域和蛇域共生的關系。無論是誰,都沒有獅域那樣得天獨厚的屏障和資源。秦氏兄弟掌權之路因着族裔衆多,較之人丁單薄的蛇域王族艱難許多。獅王在自家尚且這樣狼狽,他們更不會好到哪去。秦霄遙需要認同,更需要來自虎視眈眈蛇域的相對和平。

彼此都未摸清實力,蛇域種種秘術固然讓秦霄遙投鼠忌器,鷹域悍勇猛禽亦不可小觑。初登位,就算恨不得立刻你死我活,也總要虛情假意膩味一陣。

但此刻卻還有個更明顯的答案。

謝顏吐出二字:“……獅域。”

葉長庚本在閉目養神,聞言緩緩睜開雙目,猩紅色在灼爍光芒下變得熾熱:“是個好理由,要成為共同對敵的盟友,總得有點犧牲做儀式。不過為何你大哥一定要霜臺呢?”

謝顏只覺心驚,還有不受控制的憤怒。葉霜臺身份尊貴,定下婚約再違反确實有失顏面,但的确可以兩族互嫁宗室女子。為了共同籌謀獅域,雙方總要借着姻親給出一定程度的信任,就算現在看來不能用來牽制葉長庚,卻并非所有人都如他般冷血。

只是葉霜臺一事暴露後,秦霄遙不得不娶她了。

謝顏握緊了拳:“你們是想……牽制秦将軍。”他吐字艱難,忽然想起秦龍鸾帶着葉霜臺縱馬時的笑容。她們讓他在那一瞬間忽然真切明白一種溫暖,無論凡人還是神魔都在不竭追尋的東西,這漫長生命的真谛,造化無窮徹悟的意義。

情之一字,生死不惜。

葉長庚終于鼓掌,謝顏難以忍受地遮擋住他趨近的身影。

秦龍鸾早有歸意,就算能在戰場上為鷹域出生入死,卻未必樂意參與陰謀詭計。她是有計劃攜葉霜臺遠走高飛的,然而一朝敗露,為了葉霜臺的安全,她不止要懷着愧疚聽命于秦霄遙,只怕還要不甘地服從一定會在葉霜臺身上動些手腳的蛇王。

秦霄遙大抵早就在想留下她的方法,現下正好送上門來。雖留給葉長庚可趁之機,葉霜臺這枚籌碼若是利用得當,鹿死誰手卻也未可知。

他們總是這樣,波瀾不驚定人生死。她們的情感只是這棋局中多餘的變數,比起耗費精神摧毀,為我所用更省時省力。

若有悲憫,也只是為了既得利益。

謝顏難以克制心頭厭惡,葉長庚卻已看透他心中所想。停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笑得君子端方:“你該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這個機會用完了。”他戲弄般看住謝顏,眼中興味更濃:“你很珍稀,卻還不夠聰明。能想到這些,就算我想放過你,也沒立場啊。”

謝顏此刻忽然反應過來,不管他有沒有證明自己的價值,這都是個無解的循環。葉長庚總會撿他下手,只是拖得越久,玩得更開心。

“別這麽悲觀,本王比起秦霄遙還是慷慨許多。”葉長庚溫文爾雅地牽起他的手,“給你個選擇吧,看在你小腦袋還不是空空如也的份上,也讓這局公平些。”

謝顏緊張地等着下文,葉長庚在他耳邊慢悠悠詢問:“一是被秦霄遙送過來,連同其他代價。二嘛,”他看上去竟有幾分可笑的真誠,“蛇域從不在意雌雄,你若是自願‘嫁’過來,我們就能玩得更有趣了。”

他完全不在意謝顏小小的不安與反抗,甚至樂意見它日益茁壯。畢竟謝顏最終的命運除他之外目前無人能決定,既然注定通往死局,秉持一貫美學,他甘願等這朵花開放。

折下最高那朵,才不枉惜花一場。

謝顏深吸一口氣,心底忽然清明。就算這是不平等交易,卻仍然是個選擇。交由他自主的選擇。

“給你點時間,正式迎接使節之後本王再來聽那個答複。”看到謝顏眼底煥發的生機,葉長庚彬彬有禮地輕拍他肩頭,誠實守信地像是一下子成為聖人。

臨去前他留給謝顏最後一句話,笑意狡黠地豎起一指擋在唇邊:“別告訴任何人,還有,小心你大哥。”他加重了“任何”的音節,謝顏支楞着軟軟耳朵,絲毫沒有躲避他的眼神。

葉長庚滿意地離開。

二十三

事實證明奇遇總是接連發生,秦霄遙大抵被葉長庚纏住,無暇分心逗弄他,謝顏難得有獨自一人清靜的時候,卻開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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