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荊缙還是沒學會騎馬。
因為學者對他說了一句話。
“你可以受寵, 但不能做一個聰明人。”
荊缙他又懂了。
所以在冬狩的前一天,他從馬上摔了下來。
不過找的機會很好。
他是看到婉貴妃後從馬上摔下來的。
小腿當即腫了起來,疼得他龇牙咧嘴。
而皇帝望向他先前注視的方向, 看到了一張小臉埋在淺色絨毛裏,顯得格外雍容華貴的婉貴妃,領着端托盤的宮女款款走來。
托盤上,是熱氣騰騰的藥膳。
只是在荊缙摔下馬的剎那,她原本完美無缺表情的臉上, 隐隐發黑。
這邊, 荊缙小傻子似的哭起來:“父皇,兒臣真的不想學馬了!”
皇帝立時移回了目光:“起來, 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荊缙一噎,想站起來, 沒能成功。
福德一拉他的褲腿,哎呀一聲:“陛下,六殿下的腿腫起來了!”
婉貴妃的藥膳進了荊缙的肚子。
婉貴妃:“……”
有皇帝傳召,太醫來的很快,給荊缙敷了黑乎乎的藥膏, 白紗纏了裏三層外三層,對皇帝道:“陛下, 六殿下腿傷的不重,只是需要好好養上一月, 才能好全。”
意思就是這個月就別學騎馬了。
整個皇宮裏的人都知道六殿下自從國子監一摔之後忽然受寵起來, 不僅連日得到皇帝的賞賜,還叫他在禦馬中選擇一匹, 親自教導他。
現下摔傷, 還特意送到了皇帝寝宮處去休息。
這等殊榮, 就連二皇子都沒享受過。
沒過一會,婉貴妃在六皇子那受了氣的消息就傳到了太後和其他宮人耳中。
大公主荊彩蕊氣得夠嗆。
“母妃,您親手做的湯,怎麽能叫那個野種喝了!”
婉貴妃沒被荊缙氣死,倒是要被自己的親生女兒氣死,她一巴掌打在荊彩蕊臉上:“你不要命我還要命,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
“我憑什麽不能說,他就是野種!”荊彩蕊捂着臉,紅着眼眶,“滴血認親又不是不能做手腳,誰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兒子!”
“你!”婉貴妃手指按在心髒,氣的直喘,“你要是有你哥一半聰明,我也不用這麽操心!”
“又是我哥!”荊彩蕊看起來比婉貴妃更氣,“荊缙的扇子就是我哥讓人踩碎的,不然根本沒有後面這些事!”
婉貴妃眼睛都瞪大了:“你說什麽?”
荊彩蕊冷笑:“荊缙一進宮的時候,哥就将人得罪死了,否則我何至于如此針對他,還不如趁早将他踩進泥裏,誰知道他忽然開了竅!”
婉貴妃有點不敢相信自己以為溫文爾雅腹有城府的兒子竟是這樣的……蠢笨?
“他一個連母妃都沒有的沒權沒勢的皇子,你們就不能學學二皇子,拉攏做不到,表面上友好些也行啊!”
荊彩蕊:“可您不也是這樣,何必訓斥我們。”
“那是太後之命!”婉貴妃心都在滴血,“我真是白教你們二十年!”
“當初我争寵争不過他娘,如今連我的兒女都争不過她的兒子!”
皇後宮中,一片歲月靜好之色。
宮女撥弄了下暖爐,笑道:“娘娘,二殿下真是有先見之明。”
皇後支着頭,側躺在斜椅上,另一個宮女在輕輕揉按她的肩膀。
“哎,兒子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了。先前本宮還叫他與小六遠這點,他偏不聽,想來是覺着與小六投緣吧。”
“娘娘,奴婢聽說,衛丞相的夫人好似對殿下有些看好,若是無意外,冬狩上說不定會與娘娘談上一談。”
“這便是好事成雙了。”
而二皇子荊纭聽聞荊缙的腿又摔傷後,差人送了些傷藥過去,大皇子也稍微意思了一下。
再則是太後宮中。
一聽聞這個消息,她就摔了手裏的玉杯。
“他娘是個勾人的,沒想到生的兒子也要和哀家作對!”
坐在她旁邊的七皇子荊縱被吓得一抖:“皇祖母?”
太後:“安姑姑,送七皇子回去。”
荊縱一噘嘴:“皇祖母,孫兒不想回去。”
然而安姑姑卻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人,太後下令,就算是往火坑裏跳,她也去。
荊縱哪裏較得過她,沒過一會就回到了自己母妃的小寝宮。
他母妃冷着一張臉站在門口等他。
荊縱有些怕的小步蹭到她身邊:“母妃。”
“你還知道我是你母妃。”安妃滿目失望,“我跟你說過什麽?”
荊縱小聲答道:“在寝宮待着,不許亂走。”
安妃:“知道就好,等冬狩回來,你就哪也別去。”
“可是去皇祖母那不是亂走!”荊縱忍不住反駁,“而且皇祖母就從來不會打我罵我。”
“你不喜歡我打你罵你,”安妃往回走的步子一頓:“那你就當沒我這個母親。”
……
三皇子荊紀本以為母妃找他進宮是有什麽要緊事,誰知道一邁進門,就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回到皇子府上,他氣的将房間內擺放的瓷器摔了大半,噼裏啪啦的脆響接連響起,屋外的丫鬟小厮垂首站着,大氣不敢喘。
不算道士慢悠悠的過來,兩手揣在袖子裏,隔着窗戶看他:“殿下何故發這麽大的火氣?若是不介意的話,可說給貧道聽聽。”
荊紀冷笑:“你不是會算嗎,不如就自己算算,本殿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
不算嘆息着搖搖頭,踱步繞到前門,望了望一地碎片,邁了一半的腳收了回來,止住進去的想法,站在門口。
“殿下,貧道這算,是損耗命數的,若凡事都要算一算,那貧道早就入土啦。”
荊紀雙目狠厲:“你若是想不出解決的辦法,本殿叫你今天就入土!”
“殿下,你看你,貧道也沒說不算啊。”不算讨好的笑了笑,掐指算了起來,“啊,殿下,這對您來說是好事啊!”
“好事?”荊紀随手抄起一個瓷瓶就朝着不算砸了過去,“本殿看你像好事!”
不算一蹦,那瓷瓶就從他腳下摔了過去。
“殿下您聽貧道給您分析啊。”
不算:“這六皇子受寵,那二皇子得到的關注不就少了?雖說他們兩人平日關系親近,可誰都知道這關系還沒紙糊的結實,咱們只要從此處下手——”
荊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比如?”
“比如衛姲小姐喜歡上了六皇子——”
荊紀沉思:“衛姲是丞相獨女,頗為受寵,衛丞相定然會考慮她的意願。”
“可屆時荊缙那小子不就有了幫手?”
有父皇寵愛,又有衛丞相在後支持,他還不至于為了解決一個荊纭給自己找更大的麻煩。
不算連連擺手:“只要這婚結不成,不就沒事了?”
荊紀:“有道理。”
而在前幾日——
“你是誰!”衛姲生生壓下自己尖叫出聲的沖動,不動聲色的悄然将金簪握入袖中。
“哎,這話小生倒是聽了好多次了。”站在她身後的男子無奈的喃喃,随即作揖道:“小姐勿怕,在下千面,來此只是想與衛姲小姐做個交易。”
“千面?”衛姲默默回憶,卻想不出京城何時有了這般人物。
千面道:“衛姲小姐想必已經知道,令尊想要在幾位皇子之中,選擇一位做夫婿了吧。”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至今還未立正妃的二皇子。”
他緩緩走到衛姲身旁,不算近,叫坐在梳妝鏡前的衛姲剛好能轉頭看清他的臉。
衛姲一怔。
她以為這登徒子該是肥頭大耳滿臉油膩,卻沒想到竟是這般豐神隽秀、清朗如玉之人。
何況他并不依仗身手肆無忌憚,目不漂移亂瞟,倒叫衛姲生出幾分好感。
她可還記着,皇帝壽宴進宮之時,那些貴子們是怎麽看她如一件珍稀玩物的。
衛姲稍稍放松些許,垂下頭來:“那又如何,我無法左右父親的決定,父親選了誰,我自然就嫁給誰。”
“衛姲小姐可不像是會認命的人。”千面仰起頭,看着她房中的一副挂畫,畫上白鶴站在崖巅,振翅欲飛。
“實不相瞞,小生來此,就是為了叫衛姲小姐不要嫁給任何人。”
衛姲面無表情的睨了他一眼,懷疑這個人長得好看腦子卻不太好使。
千面哈哈笑了兩聲:“果然這才是衛姲小姐的真實性情吧,可比壽宴上見到的衛姲小姐有趣多了。”
衛姲:“閣下若是只會說無用的話,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不不不,小生可是帶了足夠的價碼來的。”
……
“小姐,夫人叫小姐去選些冬狩時要穿的衣物,現下已經在房中等待小姐了。”
“好,我這就來。”
作者有話說:
唐蔓蔓的筆記大公開2:
哪個組都不是:
盲醫(治病救人中)
學者(教壞徒弟中)
督皇組:
千面(京城女子閨中密友)
紅胭(靈秀樓彈琴中)
不算(貧道今年一百八)
黑貓(喵)
導世組:
玄衣客(看管三書生中)
白衣客(前往荒北)
夢想家(我敢說你敢信嗎)
蠱娘(沙漠裏當監工)
非馬甲:
隸屬于兩組之下的執行部:樓二、樓三、樓五、樓七、樓十和樓十一:“以上名單都是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