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季成琣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裏油然而生一股悲涼,機械的邁開腿走向病房外等着,甚至不擡頭都能感受到幾個老人還有那些家屬要射殺自己的眼神。寂靜的走廊裏人的喘息聲都那麽震耳那又何況這麽多人來針對你一個。

“你就是那明星的經紀人?”一位表情凝重的老人拄着拐棍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都擰在了一起那種讓人顫栗的氣場不是任何一個人能模仿的來,甚至眉目間竟和段肅有幾分相似。

季成琣板了板身子話剛出口就聽見“啪——”的一聲響。

段肅眼睜睜的看着他爸劈頭蓋臉的一巴掌打向了季成琣,自己想阻止卻也來不及了。“爸——”

季成琣有些呆愣的不敢相信,讓他震驚的不僅是老人打了自己一巴掌,更讓他驚訝的是段肅竟管這位老人叫爸……這是段肅的父親?!後來轉念一想,可能是趙磬的父親吧。

段肅急忙跑到季成琣身旁抓着他的手眼神盡是關切,“沒事吧?疼嗎?”

季成琣沒有甩開他只是低着頭愣怔了一會,等回過神的時候才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擡頭看段肅那關心備加的眼神還有那老人青了的臉真是好不精彩。

“你回去告訴那個明星!這件事絕對不可能這麽完了!還有你!”段老爺子話鋒一轉把拐杖指向段肅。“趙磬好歹是你妻子你就這麽對她?”

段肅皺了皺眉頭并不表态只是把抓着季成琣的手松了下來,“趙磬可能醒了我進去看看。”頓了頓腳看向季成琣。“你要不要進來?”

季成琣麻木的點了點頭繞過老人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前傾了一下然後快速的離開,硬是在其他幾個人的注視下走進了病房裏。趙磬本來是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看着段肅但是季成琣一走進來看到他後渾身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你告訴沈佑君!老娘不會放過他的!絕對不會!我的孩子!”再沒以前的優雅氣質整個人跟厲鬼一樣要拿季成琣償命。

季成琣任由她抓着她的指甲像是要嵌入自己的肉裏硬生生的抓爛一樣。段肅把他拉到了一旁。“趙磬你冷靜一點。”

趙磬愣了一下然後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自嘲的笑起來,邊笑邊哭。“那流掉的也是你的孩子啊!你就一點都不傷心難過?還要去偏向外人?那是一條生命啊!你有在乎過嗎!你到底有沒有一點人性!”趙磬哭着喊着也把在外面的人給喊了過來。

段肅也只是沉默不語但從他冷峻的臉上依稀也能看出一絲掩藏很好的沉痛,說他不難過又怎麽可能,他與趙磬并沒有感情,但是他也會期待還沒降臨的屬于自己的小生命。在外界眼裏他們是甜蜜的新婚夫婦其實也不過就是借着代孕互相利用對方,段肅要孩子來給自己父親一個說法,趙磬需要借着段肅這個籌碼進入更高一層的圈子。

說實話段肅如果不是被自己父親壓迫他這輩子可能都沒想過這麽快會有孩子,自從季成琣消失後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思考範圍,甚至還會多出很多讓他沒辦法解決的事。

從外面進來的人還有一些匆匆忙忙趕到的人填滿了這個屋子,烏泱泱的一群弄得連醫生都來了說病人現在這樣子需要好好休息。趙磬看這麽多人來也只好收住眼淚繼續裝作大家閨秀的樣子,因為身體虛嘴也發白本來顏就很好這麽一折騰竟有一種病态美弄得在場的人都恨不得活剮了在角落裏的季成琣。

季成琣不穿西裝不帶文質彬彬的眼睛頭發還亂蓬蓬年齡就減了不少這麽一看更像是個活脫脫的受氣包。直到段肅把他從病房裏解救出來帶到了外面的花園裏,天黑漆漆的也就路燈發出些微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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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也容不得你不能相信了,片場時有監控攝像頭的,就算我之前也不信但是事實就擺在那裏。”段肅平心靜氣的跟他說着,空曠的場地幾乎發出一點聲音都會傳來回音。

“錄像在哪?”季成琣心裏很亂一方面他是不會相信沈佑君做出這麽沖動的事一方面段肅又說有證據,簡直就是在那糾結成一團。

“在導演那呢,我這也有備份,你要是不信我的話那咱們現在就去找陳導。”

“在陳導那?”季成琣緊蹙眉頭。

借着微量的光段肅的眼睛緊盯着季成琣。“你放心,沈佑君不會被導演換掉,而且這次的事是個很大的炒作賣點,但是估計沈佑君可能真的不會好過了,或許被粉絲唾棄?或者被趙磬的粉絲黑的體無完膚。”段肅攤了攤手。

季成琣看着他眼裏都跟放着光似的。“不會!就算有證據……事實也不會那樣。”他腦子裏亂糟糟的只能一口否定沈佑君不會做那種事。

段肅拽住他口氣冷淡眼神淨是厭惡,他不知道沈佑君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能讓他這麽信任他?“你不信?那好,事到如今我總不能繼續讓你逃避現實,我車裏有那份錄像跟我來。”

季成琣半信半疑的跟了上去,倆人為了避開記者饒了原道從醫院後門出去然後走了挺長時間才到地下停車場,途中寂靜無話倒是多出一份安詳。

段肅把電腦打開播出那段錄像拿給季成琣看,雖然畫面有些模糊但是依然能清晰的看出那是趙磬和沈佑君,從畫面上看倆人似乎很平靜趙磬一直在笑着說些什麽,旁人看來真的像是很好的朋友在交談而已,但是接下來的舉動真是讓季成琣吓了一跳,從這個角度這個畫面上看沈佑君是真的明明白白的推了她接着趙磬被推倒在地之後的畫面就是一片雪花……

季成琣幾乎是以完全震驚的樣子看完整段錄像的,胸膛都一直起起伏伏的,然後有點結巴的問段肅。“趙磬……會不會把這段錄像交給警察……或者她會去告沈佑君嗎!”大概人生中兩次這樣的信任被擊垮。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是真夠啰嗦的大概馬上完結了

☆、完結

段肅看着他近乎崩潰的樣子心髒也陣陣的縮緊,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些對他到底有沒有用,如今也只能拼死一搏,兩年他為了知道季成琣的消息花費了多少心血,從一開始的迷茫手無縛雞之力到現在一步步下着誘餌他花了太多精神力氣……

季成琣嘴不由得發抖,沈佑君對他來說不僅是朋友更是他低谷救贖他的恩人,如今他出事了自己竟沒有一點能幫忙的地方,多可悲多麽令人可笑。回了國他幾乎沒有什麽朋友更沒有可以拜托的人……

“趙磬,她會。”

四個字像是敲定了沈佑君死刑一般,季成琣呆滞在那裏僵硬的扭過頭看着他。“有沒有,有沒有什麽補救的方法……錢,有!她要什麽就給什麽!不要弄得沈佑君身敗名裂好嗎……”他不敢相信一位大衆偶像做出這種事會落的什麽口碑更不知道如果面對的刑事處罰是什麽樣的。

“那也是我的孩子,不可能就這麽原諒他的……”

季成琣耳邊不住的回蕩剛才段肅說的這句話,就好像真的有人在他耳邊不斷的重複等他要忘卻的時候就會再次出現在腦海裏,他幾乎是沒有思維的推開車門走了出去,段肅也只能在他發現不了的地方開着車緊随其後,直到季成琣消失在一個拐角裏猛地踩油門追了上去……

“嘭——”

…………

段肅腦子空白的看着天花板看着上面嵌入奢華的燈,一張張季成琣的笑臉浮上了眼前,他甚至在問這是誰?耳邊為什麽會傳來哭喊的聲音?意識又逐漸的模糊起來……

再次醒來的時候陽光很充足甚至刺眼,季成琣在哪?“季……”聲音這麽嘶啞不像是自己的,手腳好像根本動彈不了一樣,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疼的不像是自己的一樣,旁邊似乎有女人的聲音,女人見他睜開眼睛立馬握住他的手。

“段肅?兒子,兒子你醒了!?”段媽媽看到段肅睜開眼睛的時候眼淚一下子止不住的流出來。

段肅看着眼前消瘦的母親腦子一片亂糟糟的可他唯一的想法唯一想的人也只有他。“季……季……琣……成琣……呢……”幾乎是用全部的力氣才說出了話。

“兒子!小季……小季……他……”段媽媽慌亂的躲避着他的眼睛。

段肅睜着眼睛像是要掉出眼眶一樣瞳孔放大,他想到了,他想到那天……他開着車撞到了季成琣?他撞到了季成琣?!!“他在哪!——在哪——!!”段肅忽然掙着身體一下子摔倒地上發出了巨響,他感覺好像這麽一摔身上的各種零件都可以運作了一樣,手摸到了冰涼的地板才讓他感覺到一絲真實。

段媽媽叫了一聲在外面經過的護工聽到聲音也沖了進來緊忙把段肅擡到床上。

段肅強撐着擺了擺手,他腦子裏只有一個信念,“成琣,在哪?”

段媽媽看着眼前消瘦的兒子實在是忍不住放聲哭起來。“季成琣在另一個病房你放心他沒死……就是……”

“就是,什,麽?!”段肅喊了一聲接着不斷的咳嗽。

“他的傷比較重……比較重……不知道,能不能醒來……”段媽媽抹着眼睛泣不成聲。

段肅腦子轟一聲接着狠狠的咬着胳膊直至出血他都沒有什麽知覺天知道他現在看什麽都是白色的過了好長好長時間魂才終于回到了身體裏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能帶我……看看他嗎?”

段肅被她母親攙扶着一點一點的适應着身體的僵硬一點一點的走到重症病房外,透過窗子看着昏迷不醒的季成琣很久久到他的身體再次麻木,在此期間他或許想了很多……段肅再次醒來是在一天後他從母親那裏得知自己已經昏了三周了,腦部受傷慶幸的是身上并無大礙,但是季成琣就像是老天特意給他布下苦難,上天說你若渡過這劫難接下來你便會無憂無慮的度過一生,你若過不了那你這一輩子也只能活在黑暗裏。

段肅基本上每天都在堅持恢複體力每天都堅持的去看季成琣,他只希望他睜開眼睛哪怕一眼也好,他可以放棄所有,他願意傾盡所有。曾經他那麽信誓旦旦的說他一定會回到自己身邊,可這鬼門關走過一遭他才猛地發現人生不就那麽回事你不去珍惜他就真的離開了你。

段肅恢複好自己大概也在兩周後了,他毫無顧慮的跟父親坦白,他說他愛的一直都是季成琣,他說我欺騙您将近十年了,他說他可以放棄什麽都不能在放棄他了,他說他和之前那些男孩在一起都是假的……他說了很多像是很灑脫一樣,但是只有一句差點讓他無法自己。他說,自己可能還有幾十年的壽命可現在季成琣連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他怎麽可能在自私的獨自茍延殘喘的活下去。

接下來的兩個月裏他和趙磬離婚了,趙磬并沒有像想象當中的對孩子那麽執着,她拿了自己該有的東西。臨走前她說,你以為你能一手遮天瞞過所有人,到結局也不過傷己傷人罷了。

沈佑君并沒有被告,傳聞也被不知名的人壓了下來,那件事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沈佑君幾乎每天都來醫院看季成琣不論有多忙不論忙到幾點,每次來時都跟他說很多話,他說季成琣就像他的親人一樣,在季成琣痛失雙親的時候自己也像是親人一樣愛着他,或許落到這麽個結局誰都無法接受。

霍文駿在知道段肅又住院的時候也和路畫舟從國外趕了回來,路畫舟對季成琣的愧疚是從心裏深深埋下的,如果當初他能真的把段肅的所有挖出來那麽季成琣也就不會有現在的結果。

周霖卻像個畫中人似的他蒙在鼓裏,根本沒辦法相信季成琣醒不過來的事實,他把一切全部怪在了段肅身上,他罵段肅豬狗不如在每次看望季成琣的時候眼角都含着眼淚,甚至在沒人知道的時候痛打段肅,但是段肅始終沒有還過一下手。

段老爺子看着日益消瘦的兒子最終是松動了嘴,他說你要真的愛那人那麽久我也不強求你了,公司你就繼續管吧,年輕人的思想他終究還是無法理解……

段肅自打清醒一來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入秋的氣候越發的冷了,穿着高領毛衣的他走在人群中,或許是瘦的有些脫像才未被人發現,他和趙磬離婚鬧得滿城風雨他被狗仔蹲點被傳是同性戀被趙磬的粉絲毆打甚至公司也一度一落千丈他也不去在意,他每天就那樣在季成琣的病房裏呆着,有時候看着季成琣被微風吹的微顫的睫毛一看就是幾小時,段媽媽經常來每次看段肅又瘦了的時候就哭,段老爺子更是看不得自己兒子變成這樣也就不再來看望他。

偌大的病房空落落的,每天就只有兩個人在那裏,有時候那個消瘦的男人把自己埋在工作裏很長很長時間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振作一下,而躺在病床上的那個男人始終都是一個姿态,緊閉着眼睛和嘴,偶爾愣神時好像還能看到那男人勾起的嘴角但那也不過是幻覺。

接着過了一段時間段肅在原來的那個小房子充滿回憶的小房子裏放了很多醫療器材,他把季成琣接回了家。他說。“成琣,我們回家了。”季成琣沒有反應,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都不會再有反應了。

曾經的小房子依舊是那個樣子,一塵不染家具都沒有挪過,記憶好像一下子追溯到兩年前,如果世上真的有後悔藥那麽當年他一定會毫無懼怕的帶着季成琣回家,是啊,其實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他害怕季成琣被父親打罵害怕他不被自己家裏人接受所以就私自隐瞞,在他消失的那兩年裏,他沒有能靠着的人,霍文駿也出了國,他惟一的方法就是答應父親按照他的方式去做,結婚生子然後子承父業這樣他就有能力去找季成琣不是?

兩年裏他托了無數層關系才讓他知道季成琣一點行蹤,在他回國的時候自己還可笑的去迎接了不是?但是害怕他想看見鬼一樣的看着自己所以就沒有上前跟他說,歡迎回國?他錯了,一錯到底。

“叮鈴叮鈴。”風鈴被搖響,段肅再次推開這家叫城南的小書屋的門。

黃玖圍着圍裙走了過來,看見是他,笑道。“怎麽有空來了?他,好點了嗎?”兩年了,誰還放不下誰?

段肅很難笑出來,對着季成琣以外的人他恐怕是沒辦法做出別的表情了。把手裏拎着的兩個蛋糕一個放到了靠着自己的書桌上,他明白很多,錢真的不能買來一切,他對不起黃玖對不起很多人,如今竟能像老朋友一樣聊天也曾是他想不到的。“今天成琣生日,我媽在家看着抽空出來買了點蛋糕,順便給你帶來一份。”

葉嘯南像是聽見什麽動靜迅速的閃了過來見是段肅眼裏的戒備心更是加強。“你來幹嘛?”

黃玖無奈的笑了笑聽着段肅又解釋了一遍。

“蛋糕是我按着成琣的口味買的也不知道你們愛不愛吃,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段肅把東西放下後就匆匆離開了,被冷風吹起了頭發顯得更是憔悴。他每天都在堅信成琣只是累了在睡覺而已明天就會醒來吧這樣的念頭才堅持了下來,恐怕他都沒想過自己的精神能力這麽強大。

接起一直響着的電話。“喂?”

“季成琣好點了嗎?我記得今天是他的生日。”沈佑君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季成琣好像還在和自己在冷冷的海邊慶生,鼻頭一酸。

“恩,是,你要不要過來看看他?”段肅攔着出租車打回了家。

“好,等我把接下來的幾場戲拍完就好。”

段肅挂了電話後催了司機師傅就急忙回家趕,到家的時候段媽媽也做了些菜,這冷清的家裏總算是萌生一股暖意,脫落大衣把自己在被子裏裹了裹身上時褪去了冷氣才去看季成琣。

坐在一旁捂着他的手貼近自己的臉一邊彎着眼神炙熱卻盡是苦澀的笑道。“今天是你生日啊,高興嗎?我買了你愛吃的蛋糕你要是想吃就眨眨眼睛吧,恩對了,等下沈佑君也會來,高興嗎?”段肅像往常一樣跟他講自己這一天做的事。

段媽媽刻意不去聽他兒子說什麽她怕自己聽到的時候又會忍不住哭讓本來就夠疲憊的兒子更加難受。

到了晚上沈佑君也如約而至的到了段肅家,進門剛拖鞋說了聲阿姨好就熟門熟路的要往季成琣在的屋子闖還沒等手抓傷把手就被段肅攔了下來。“你就不能脫了衣服身上熱了再進去?毛毛躁躁什麽?”

沈佑君靠了一聲把大衣脫了下來随便的扔在沙發上斜楞着眼睛看着段肅然後小聲說。“這樣行了麽?怎麽你變得越來越大媽了呢?”之後才蹑手蹑腳的走進屋子裏看着季成琣不由的嘆氣語氣也僅是悲傷,“什麽時候才能醒啊……”

“快了。”段肅沉聲道,快了,應該很快了……就這樣無數次的催眠自己。

吃晚飯的時候段肅切了一塊蛋糕放在了季成琣床邊的櫃子上幾乎是每過幾分鐘就要走進來看一下,但是每一次滿懷着多少希望再進來的時候都會破滅。沒關系啊他這心理因素打擊着打擊着承受能力都強了。

送走沈佑君和他媽後就回到屋子裏陪着季成琣了等下就要為他擦拭身體,他在這裏放了個小床,回家後他根本就沒去過主卧睡,天天窩在小床裏晚上就幾個小時起一次看看季成琣看看他有沒有醒或者身體異樣之類的,在別人眼裏看似枯燥的事對段肅來說卻樂此不疲。

像以往那樣用溫水給他擦拭着,不經意間好像發現了他的手指在動,段肅沒在意以為是自己觸碰導致的,直到季成琣睜開眼睛,段肅完全不敢相信的呆愣在那裏,眼眶通紅,渾身的細胞像是重組了一樣……“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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