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帕子上繡了一對鴛鴦,水波蕩漾,栩栩如生,好一個纏綿悱恻。

孟冬盯了帕子一瞬,随後視線從帕子上移到她臉上,白皙嬌嫩的臉頰此刻透着紅暈,比落日紅霞還好看。

盈盈水眸凝睇他時羞怯可人,欲語還休的樣子讓他喉間一緊,飛快挪開眼。他無聲喘息,如墨的眸子越發深沉,額頭的汗似擦不完似的,一直往外冒。

孟冬悄無聲息的挪開腳,剛喘口氣,淡淡地香味又往鼻尖鑽,好似她在眼前晃一般,他輕提喉結,結實的小腹一緊,忍不住怒罵自己一聲。

他面色凝重,轉頭平靜淡然道:“收好,別耽誤做買賣。”

孟采笑意的臉,斂了斂,将帕子收了回來,放好,“哦,好。”

她彎腰把豆腐拿了出來,專注忙手中的事,身旁孟冬如釋重負的神情沒瞧見。

孟冬心知,欲/念越克制,滋生的越綿長,早晚一天,他會控制不住的爆發出來。只是真到了那天,該如何是好?

“姑娘來斤豆腐。”

“好咧,一文錢。”

孟采拿着銀錢喜滋滋的,小心翼翼的放在錢袋裏。這感覺就是好,都是自己的辛苦所得。

早市人潮擁擠,是最好做買賣的時辰,孟采精神十足,笑容晏晏的招呼往來的人,懷裏的錢袋也漸漸鼓了起來。

孟冬側在一旁,對于熱鬧擁擠的街市無動于衷,眼中只有她一人。瞧着她賺了幾個小錢高興的模樣,他也跟着高興,覺得這樣簡單平淡的日子不錯。

有滋有味。

他微微挑起眉梢,低首淺笑,而後幫她一起賣豆腐。

忙了一早晨,終于賣完了。兩人挑着空擔子回去,路上看見賣油餅的,便買了兩個油餅填肚子。

回到家中已是巳時,孟采歇會,喝了一口涼茶,又去忙了。

她拿着木盆出門,擡眸便看見孟冬也往外走,她喊道:“阿冬哥,你去哪?”

孟冬停下腳步,回首睨着她,“有事出去一趟,別等我。”

話音落,孟采微啓着唇,想說的話沒說出口,他便消失在院門處。她側頭想了想,孟冬能去哪?他可不認識幾個人,平日出門也都是兩人一起,可轉念一想,他是活生生的人,有他的自由。

她便沒有再想,抱着木盆去了河邊。

豔陽高照,人流稀疏,早市的熱鬧已沒有,街道也不擁擠。

孟冬步履緩慢,走過石橋後,去了對面的宏盛當鋪。一進門,就有人迎上來。

笑着問他:“公子,當什麽物件?”

他巡視一圈,挺拔的身子立在櫃前,淡然道:“當玉佩。”

接着從懷裏拿出用布包着的玉佩出來,輕輕放在櫃面上,眼神示意那人看看。

那人瞧他穿着普通,沒指望能當什麽名貴的物件,可等他把玉佩拿出來時,才知曉,自己方才是狗眼看人低了。

他驚訝一瞬後,便拿起玉佩瞧了瞧,面色嚴肅認真,而後道:“公子請稍等。”說完進了裏間。

少傾,從裏間出來一位中年男子,中等身形,笑起來眯着一雙眼睛,還算和善。他拿着玉佩看了片刻,笑問他:“公子見諒,我們做買賣要問清來路,不知公子這玉佩是如何來的?”

掌櫃的上下掃了孟冬一眼,暗暗思忖,這公子雖氣度不凡,但穿着普通,不像是能擁有此物之人,不免對玉佩的來歷擔憂起來。

東西是好,可也怕麻煩。

孟冬冷淡地瞥了一眼,已然知曉他們害怕什麽,便道:“祖傳之物,掌櫃的不必擔心。”

見他面色從容,不慌不忙,掌櫃的就信了幾分,他瞧瞧玉佩,又瞧瞧孟冬,心裏對銀子拿不定主意。他咬着牙,思忖良久,試探說道:“二十兩?”

孟冬譏笑,一眼就看出他打得主意,他沒說破,反問他:“掌櫃确定不再看看?別看走眼了。”

他一說,掌櫃的立馬心虛起來,咳嗽一聲,“那,我再看看。”

一雙手摸着玉佩,來來回回,不舍得放手,餘光時不時瞄向他,觀察他的神情。

半響後,掌櫃的擡眼睨他,“五,五十兩,公子你看,我是真心誠意收的,這個價格,我敢說整個寧鄉縣沒有更高的。”

孟冬伸手拿回,冷笑一聲,道:“看來掌櫃的眼神不好,無妨,我去別家。”

空蕩蕩的手還殘留玉佩的餘溫,掌櫃的神色一變,慌忙出去拉住他的胳膊,讨好道:“哎呀,公子公子,別着急,好說好說。”

孟冬了然笑笑,他就是做個樣子罷了,早猜到掌櫃的不舍得放他走。他斂起笑意,冷聲道:“城裏的當鋪不止你一家,誠心做買賣的大有人在,掌櫃的莫要錯失良機。”

話說得如此明白,意思自然都清楚。

掌櫃的此刻是真急了,瞬間挪到他身前,擋住他的去路。今日這玉佩,無論如何都要拿下。

似乎下了重大決心,他一咬牙,狠狠心,道:“說吧,公子說多少銀子?”

孟冬牽起嘴角,達到了目的,“一百兩,一分不能少。”

“好好,爽快,拿銀子。”

掌櫃興奮喊了一聲,別說一百兩,就算是二百兩他也要,說來還是賺了。不過他也很實在,沒有說更多。

夥計拿銀子的速度很快,一會的功夫就把一百兩裝好了,放在他面前,“公子點點。”

孟冬拎起看了看,颔首,“有勞了,告辭。”拿了銀子就出了門。

利落的讓兩人沒反應過來。

掌櫃拿起玉佩在陽光底下,瞧了瞧,笑容盡顯,“好好,好東西啊!”

“掌櫃的,有多好,能值一百兩?”

“何止一百兩啊,方才做的不錯。”

夥計彎腰笑笑,而後跟着掌櫃一同進了裏間。

孟冬拿着當來的一百兩,去了孟采說的那間當鋪,費了一番周折才把簪子贖回來。他細細包好,然後帶着簪子和銀子回去。

他到家時,孟采已從河邊回來,正在院子裏晾衣裳,白嫩的臉頰曬得通紅,連耳尖都透着粉色。

她一轉頭,便看見孟冬進門,“阿冬哥你回來啦!餓不餓?方才李嬸送了玉米糕,還熱乎着。”

孟采撩下衣袂,轉身将木盆放好,食盒裏的糕點軟糯清香,此刻吃正好。

她拿了一塊自己吃,把碟子往他跟前推了推。

孟冬瞥了一眼糕點,沒去拿,而是從懷裏把簪子和銀子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咚”,沉甸甸的響了一聲。

孟采動作一頓,差點咬到唇,光是聽聲音她都知道裏面是什麽,這清脆的響聲,不是銀子是什麽。

她盯着孟冬看,遲疑了一下,接着才伸手去拿袋子看。一打開,白花花的銀子出現在眼前。她驚得張開唇,好半會說不出話來。

她咽下玉米糕,問道:“哪來的銀子?這麽多。”

從小到大,她不曾見過這麽多銀子,忽然見着這麽多銀子,跟做夢似的。

陽光刺眼的睜不開,孟冬側過身,掀起眼皮來,氣定神閑道:“玉佩當了,這是你的簪子。”

孟采瞳孔睜大,驚訝地凝視他,他把自己的玉佩當了,就為了贖回她的簪子?

此刻孟采心情複雜,既高興,又覺得可惜,可惜了那麽好的玉佩,而且那是他随身的東西,定是比簪子貴重的。

她伸手拿起簪子,垂下眼睑,長長的眼睫上瞬間起了一層霧,她緩緩情緒,擡眸感激的凝睇他,“阿冬哥,謝謝你!”

謝謝他把母親的簪子贖回來。

孟冬不在意的吃起糕點來,“剩下的銀子你收好。”

這話倒是提醒她了,這些銀子該怎麽辦?

“等攢夠了銀子,将你的玉佩也贖回來。”她看向桌上的銀子,犯了難,“要不,你自己收着,畢竟是你自個的玉佩。”

“玉佩而已,當就當了,留着也沒用。”

孟冬說完,便起身去收拾書案。先前做完,還沒搬進去,正好現在空閑,就一塊收拾了。

他回頭,看見孟采還愣在那裏,輕笑一聲,“青青,想什麽呢?”

“哦,沒事。”她在想,那塊玉佩值多少銀子,要想贖回來是不是比贖回簪子還難?

她得賣多少豆腐呀?努力賣半年豆腐能贖回來嗎?

孟采深吸一下,拿着錢袋進了屋。沉甸甸的銀子抱在懷裏,總覺得沒有安全感,她瞅了一眼門外,空無一人,可她就是覺得涼飕飕的。

破舊的屋子,就這麽點地方,能藏在哪裏。孟采在自己房內轉了一圈,沒找着合适的地,又去了書房瞧瞧,都是些舊書,更不行。

屋內屋前,來來回回打了幾個轉,硬是沒藏銀子的地。

孟冬從書房探個腦袋來,瞧着她焦急的樣,瞬間笑出了聲,“有了銀子還着急?”

“阿冬哥,銀子太多,我晚上睡不着。”她孟采低頭,又往門外瞥了眼,傾身靠近,“你回來的時候,有人看見嗎?我怕有人來偷銀子。”

“呵呵…”孟冬側過臉,再也忍不住。以往沒銀子,她一副努力賺錢的模樣,現在有了,倒睡不着了。

他雙手抱胸的盯了她一會,淺笑道:“不如,現在去買绫羅綢緞,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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