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香醇厚,隔着一層蓋子都能聞到香味,饞的人直咽口水。
孟采抿唇,伸長脖子看了眼,朱唇微動。上次喝酒是及笄的時候,只喝了一小杯,說實話,她對自己的酒量沒有自信,不知能喝酒杯。
不過,她就是應個景,真正想喝酒的人是孟冬。她安靜陪着就好。
酒杯斟滿,晃動了兩下,而後穩穩立在桌面上。
孟冬點了一支蠟燭來,放在一旁,暖風從縫隙鑽了進來,吹得燭火跳動兩下。修長的手指拿起酒杯,一口飲盡。
她端坐在邊上,凝視他的臉,沉默了半響,道:“你今天,挺像我父親的。”
“咳…”才咽下去的酒在喉嚨裏打轉,差點嗆到。
孟冬滿眼震驚,浮起的笑意帶着無奈,問她:“我很老?”
就算他忘記一切,可他也沒那麽老吧!最多就是二十,怎麽看也不像她父親。而且,他也不想被她當父親。
孟冬自個又倒了一杯,微涼的酒杯拿在手中轉了轉,沒喝,只是垂眼深思。
“不是。”孟采趕緊擺擺手,她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有些地方挺像我父親的,他也愛字畫,畫的也好。”
說起父親,孟采一陣失落,思念的情緒一下湧上心間,難忍哽咽。
“看得出來,書房的書保存完好,而且他的畫我也看過,不錯。”
孟采垂眼喝了一杯酒,點點頭,然後拖着側臉,目視前方,道:“我父親有才華,當個教書先生都綽綽有餘,只可惜身體不好,成日病恹恹的,要是他身體好,說不準能上京趕考,考個進士回來。”
“他要是當官了,肯定是個好官。”說着說着,連喝了三杯酒,自個卻沒發覺。
酒勁上來,燒灼了面頰,紅到了耳朵後,連帶着脖頸都透着粉紅。她晃晃腦袋,雙眼開始朦胧,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酒杯都看不清,更別說身旁坐着的人。
她軟着身子,漸漸沒了力氣,往桌上一趴,下颚抵在桌面上,眸子半睜半合,暈暈乎乎的樣子有幾分可愛。
孟冬平淡地眸子掃到她,喝酒的動作一頓,随即放下來,提醒她:“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他的手才觸到衣角,孟采的手就縮了回去,跟沒事人一樣,嘴裏開始嘀嘀咕咕:“父親還說讓我找個溫和端方的君子,像,像誰一樣?”
她皺皺眉頭,腦中空白,想不起父親說的人是誰,便撓撓頭,一臉懊惱。
孟冬無奈,起身蹲在她身旁,眉眼含着淺笑,清越的嗓音壓低,問她:“像誰?”
“嗯。”她擡頭睨了他一眼,溫熱的酒香近在咫尺,孟采深吸一下,接着趴回了桌上,“暈…了。”
說完,便沒了聲音,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孟冬側頭看了一眼,眉梢微揚,清明的眸子此刻有些醉意,眼底藏着一絲癡迷。
昏暗的燭火在臉頰晃了片刻,襯得他此時面色柔和。他雙眸凝睇,最後起身,打橫抱起她。
嬌軟的身軀偎在他懷裏,小小一只,與他高大的身軀鮮明對比。
也意料之中的般配。
孟冬腳步放輕,将她放在床榻上,剛放下,榻上的人就側身,面對着他。
白玉的臉頰露出半側,肌膚細膩,細小的絨毛一清二楚。目光下移,是隐約可見的鎖骨,雪白的晃眼。
他蹲下來,身子前傾,湊近的臉龐離她很近,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纏繞不清。
須臾,他起身要走,卻猛然被她拉住手,呓語道:“不許拿走。”
她說的聲音很小,根本聽不清,孟冬只好又湊近了些,問她:“什麽?”
她的面龐正對着他,只見她在夢中笑了起來,而後說:“烤雞還沒吃。”
說着一口咬上,軟軟的,還熱乎着,就是有股酒味。孟采在夢中樂開了花,抱着雞腿啃了許久,硬是不肯撒手。
“啧…”細聽還能聽見水聲。
孟冬愣住良久,瞳孔睜大,眸子裏倒映出她撩人的姿态來。他的肩膀被抓着,重力下移,只好雙手撐在兩側,身子僵住。
少傾,他維持着動作不動,直到唇上傳來刺痛才緩過神來,他伸手推了推,她卻抱得越緊,他垂下手,無奈放棄。
唇瓣綿軟,帶着一絲甜味,不停的想吮着。
他像幹涸已久的土地,極力吸取水分,每一寸都不放過,表面的水分吸完,又往更深的地方探尋,直讓自己滿意。
孟冬霸道俯下身,手在兩側,将她抵在榻與自己中間。
壓抑許久的情感在此刻爆發,怕吓着身下人,又拼命隐忍。可他不确定,能忍到何時。
…
孟采睡得安穩,在夢中都是笑着的,早起精神便很好。
她洗漱好出了門,迎面撞見孟冬,看見他的唇上紅了一塊,關切問道:“阿冬哥,你唇怎麽了?”好像是腫了,上面還有個牙印。
她湊近些,墊着腳仔細看。
孟冬目光閃爍,下意識的往後躲,側過臉去,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的荒唐,無法直視,“吃烤雞咬到的。”
他随意找了個借口。
“啊?”
她看向一旁,桌上的烤雞一點沒動,怎麽會咬到?孟采懊惱的拍拍腦袋,暗嘆自己酒量太差,不過幾杯就倒了,自己怎麽回屋的都不記得。
應該是他抱的吧!
思及此,孟采臉頰泛起紅暈,羞怯的抿唇,“我去把烤雞熱一下。”
買回來一口沒吃,怪浪費的,熱一下,等會正好吃了。
孟采去了竈前,生起了火,而他在一旁劈柴。她又想起昨晚的話,猶豫片刻後,她道:“其實,你一本正經的樣子,跟我父親可像了。”
“嗯。”他輕應一聲,繼續劈柴。
孟采不想繼續讨論,便不再吭聲。
午時。
她在檐下做針線活,孟冬在書房作畫。靜谧的空間只聽見風吹樹葉的聲音,嘩嘩的,聽着倒是悅耳。
孟采注意力都在手中,有人來了也不知曉。
張阿樹今日安靜得很,人走到她身邊了,孟采才看見他。
她詫異道:“阿樹哥,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他朝書房探了眼,接着對她說:“孟冬真行,一天到晚在書房,他怎麽不嫌悶啊?”
“他本來就少言寡語,沒什麽奇怪的。”
孟采掃了他一眼,困惑地說:“你找我有事?”
他颔首,神色嚴肅些,“那天找事的幾個痞子今日找到了,就躲在城外的破廟裏。”
聞言,她瞬間激動,急切問:“怎麽樣?抓到了?”
“沒有,跑了。”張阿樹略微遺憾,眼看着人在面前,結果還是被他給跑了。
他撓撓頭,自個也懊惱,“你這幾天當心點。”
孟采點頭,盯着地面瞧,不知在想何事。張阿樹就是過來知會一聲,衙門還有案子等着他去辦,話說完了,他得走了。
“我先回去了。”
“嗯。”
她應了聲,壓低的聲音有些失落。張阿樹沒察覺,小跑着出了院門。
他一走,又安靜下來,孟采沒心思做針線活,轉身進了屋。
孟冬斜靠在門邊,平淡地眸子往外看了眼,停在她身上,“他來找你。”
她蓮步一頓,知曉他指的是誰,緩慢點頭,“讓我當心點。”
針線放在一旁,她倒了杯涼茶給自己,一口喝完,果然暢快些。
她睨着孟冬,看見唇上的印子,問他:“要不要抹點藥?”
瞧着有些疼。
“咳。”
孟冬捂着唇,慌忙避開,怕她想起什麽,“不用。”
簡單兩個字說完,又鑽進了書房。
……
日子簡單充實,過得也快。
天氣越來越熱,即使不動,也出一身汗。像孟冬挑着擔子來回走,一會的功夫,衣裳就濕了。
“阿冬哥,怎麽不穿新做的衣裳?”那面料薄些,穿着也舒适。
“出門匆忙,哪想到那些。”
他回頭望了眼,含笑的眸子頃刻沉下去,似看見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