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手中的野花把玩了一路,再加上被日光曬了許久,一把花都蔫了,垂頭耷腦的躺在她掌心。

就這樣孟采還舍不得丢掉,因為這是方才孟冬在路邊采的,為她采的,她得多留一會。

孟采咬着唇,滿臉嬌羞,餘光時不時瞥向身後,瞧見一片衣角後,又快速轉過臉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趕路。

确實,他們是在趕路,趕去城門。張阿樹還在那麽等着,一晚上沒消息,想必是等急了。

辰時,城門已開,熙熙攘攘的人們從城門口進出,好不熱鬧。而張阿樹帶着幾個兄弟就等在城牆旁,面色焦急,若不是被身旁人拉着,他就要飛奔去找他們了。

孟采老遠就看見張阿樹幾人,她垂眼閃爍兩下,繼而看向孟冬,帶着求助的意思。

她看看自己手中,野花還拿着,覺得這樣不太好,便扔在了路旁。她等着孟冬的腳步,和他一起走向城門口。

張阿樹也看見了他們,面上一喜,急急忙跑過來,“終于回來了,沒事吧?”

話是對着孟冬說的,但他的目光卻是打量孟采,來回掃了好幾眼,雖然人站在跟前,但他還是想問:“青青,你,你沒事嗎?”

被王員外弄到城外的莊子上,目的是什麽,會發生什麽,他們都想到了,可是,他抱着一絲僥幸,興許,她會沒事。

孟采微笑搖頭,不知為何,對于昨晚的事,她就是心虛的厲害,或許是她自己做的事太出格了,怕別人知道。

“沒事。”她輕聲回他。

“及時趕到,并無大礙。”

孟冬的眸子黏在她身上,他眉眼舒展,稍稍一想便知道她的顧慮,随即開口解釋一句。換來孟采感激又羞赧的眼。

張阿樹仰頭松口氣,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了,一晚上奔波沒白跑,她沒事就好。

他随即又問:“怎麽現在才回來?是不是那老王八蛋派人追來了?”說完,朝兩人後頭看看。

“不是,太累了,歇息了一會。”孟冬神色平靜,漫不經心地一一掃過他們,舒展的眉眼又皺了起來,“你們這是?”

張阿樹撇撇嘴角,不提他們還好,提了就來氣。看看他們身上,衣裳被扯破,各自都大大小小受了點輕傷。

和兩人一比,略顯狼狽。

他朝地上呸了一聲,面帶怒意,道:“那個老王八蛋,在莊子裏養了七八條狗,把咱們幾個追得滿山跑,要不是跑的快,就當狗的宵夜了。”

孟冬微不察覺的抽抽嘴角,想起分開時他說的話和現在的模樣,當真是有點意思。他強忍着笑意,把臉別向一旁。

“那先回去歇着吧!”孟采睨着他們,眼裏滿是歉意,都是為了找她,才被狗追着跑的,這份人情,可怎麽還?

張阿樹不在意的揮揮手,相當大氣,“不妨事不妨事,你平安回來就好。”

言罷,便走到孟冬身旁,拉到沒人的地方,同他說起了悄悄話,“孟冬,報官吧,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沒吭聲,如墨的眸子朝身後看,面色嚴肅。張阿樹說的話不無道理,只是,如果報官可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了。

孟冬收回目光,隐忍憤怒道:“不行,青青被擄進莊子,被人知曉名聲不好聽,而且我聽說,王員外在府衙有點關系,他們會不會包庇?”

聞言,張阿樹低頭沉思,他确實在府衙見過王員外幾次,可是,朱縣令看着不是糊塗官,應該不會包庇吧?

他搖搖頭,突然不确定了,不過孟冬有句話說的對,那就是對孟采的名聲不好。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人知道,只怕日後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沉默片刻後,張阿樹擡起頭來,問他:“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便宜了那老王八蛋。”

奔波一夜,滿眼都是疲憊。孟冬看了他們一眼,道:“回去商量不遲。”

幾人點頭,随後腳步沉重的進了城,各自回家。

離家一夜,終于回來了,不管到哪,還是自個家裏安心,自在。昨晚那般驚險,她都要以為再也回不來了,幸好,孟冬來了,也幸好,自己沒事。

她運氣真好,遇到了他。

孟采歡天喜地,嬌羞的在屋子裏待了許久,只是,她還沒高興多久就病倒了。

午飯才過,她便覺得頭重腳輕,暈沉的厲害,要不是孟冬扶着,她都要倒在地上了。

當即,孟冬去找了大夫,結果自然是得了風寒,想想也是,在河裏泡了,怎能不得風寒,又不是像孟冬那樣的身子骨,泡了也不礙事。

孟采躺在榻上,摸摸自己的額頭,暗罵自己不争氣,關鍵時刻竟然生病了。

孟冬幫她煎的藥,進進出出,不停忙碌,她想,只要喝幾貼藥就會好,不曾想,躺了好些天,依舊不見好,倒像是将前些年的病痛一起受了的樣子。

她也不管了,好的時候自然會好。

“青青。”

孟冬清越的嗓音響起,她哀嚎一聲,從榻上坐起身,準備吃藥。

誰知是她想錯了,孟冬手中空空如也,沒端藥進來。他在床榻邊坐下,目光凝視她,而後從懷裏拿出一個累絲珠釵。

遞到她跟前,目光缱绻,語調溫柔,“青青可喜歡?”

蒼白的臉頰迅速染上紅暈,美目嬌怯,她抿着唇,伸手接過,“是給我的?”

不敢直視他的眼,只好一個勁低頭盯着珠釵,這金絲累的真好看,還有這上頭的珠子,又大又圓,瞧着就貴重。

是哪來的?

孟采擡眸,欲言又止,遲疑了一會後,問他:“哪來的?”

他笑而不語,只是揚起眉梢,“給你的,戴上試試。”

孟冬動作極快,她來不及拒絕,就被他戴在發間。她伸手摸了摸,心中暗喜,好像,挺合适。

“好看。”他笑着誇了一句,繼續道:“戴着吧。”

她抿着嘴角,眼含笑意,聲音輕的要聽不見,“嗯。”

須臾,孟采瞥了他一眼,看見他意味深長的眼,心裏納悶,他在想什麽。

沒過一會,就聽見孟冬道:“忘記說了,這是聘禮。”

“啊?”

孟采怔住,擡手就去摸珠釵,卻被他阻止,“收了就不能後悔。”

她颦眉,難怪這幾日這般安靜,絕口沒提那日的事,原來是把主意打在這了,真是失算,他都沒問呢!

孟采撅着唇,一臉不高興,似委屈似撒嬌般的“哼”了一聲,随之轉過頭,不去看他得逞的臉。

心儀的姑娘不高興了,自然是要哄得。孟冬傾身靠近,挺直的鼻梁快要觸到她的唇,驚得孟采驟然往後靠。

溫熱的氣息在她脖頸纏繞,聲聲低沉,“青青可想好了?還要讓我等嗎?”

聲音太過誘惑,她猛然推開,攥着裙擺沒松手,“哪,哪有這麽問的?”

“哪要如何問?或者,你願意做我的夫人嗎?”

孟采紅透了整張臉,比胭脂還豔,心跳的也厲害,嗓子眼像堵住一樣,想說的話說不出來。

她支支吾吾,越發緊張,“我,嗯,我…”她急得要哭了,就是說不出來。

“既然青青不吭聲,就當你答應了,我這就去準備。”

孟冬喜盈盈,快速起身離開。

她望着他的背影,居然平複好情緒,低聲呢喃,“好。”

他聽見了,停下腳步看她,狹長的桃花眼盡是笑意,比任何時候都開心。

孟采想不到,他的速度那麽快,她的病才剛好,嫁衣,胭脂水粉就都備好了。

未免太急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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