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登報離婚

白向墨秉承嚴謹的精神,将每一份采樣都進行了對比,最後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方美琴是在魚塘裏溺水而死的,她肺部液體的矽藻和魚塘相吻合,與河流各個地方的采樣沒有一處相似之處。李德志殺妻騙保,證據确鑿。”

剛剛趕到實驗室的齊銘并不意外這個結果。

“那個女人我們已經找到了,并且承認和李德志殺害了方美琴,并且佯裝成方美琴落水的事實。”

“這麽快就認了?”白向墨詫異。

殺人可是大罪,一旦承認就算不被槍斃,在牢房裏也極為痛苦。

按理說,怎麽也得掙紮一段時間,直到無法逃過之後才會認罪。

李德志已經欠了一屁股的債,跟他一起殺人的女人不管什麽身份應該都沒有錢為自己贖身。

“那個女人是個□□,為了錢才跟李德志在一起,對付這樣的□□我們有自己的手段。”

審訊不是白向墨所擅長的,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你把她的衣物都拿過來了嗎?她有沒有說那天穿的是哪一件衣服?”

白向墨之前就跟齊銘提過這件事,只要一抓到那個女人,就讓他把她的所有衣服拿過來和之前找到的勾絲進行對比鑒定。

“還有這個必要嗎?我們的證據已經足夠多了。”

那個女人已經認罪,且願意指認李德志;又有矽藻作為直接證據,以及胃裏和十二指腸裏的殘渣等作為證據;之前的目擊者也證實了并沒有看清落水的人是不是方美琴,現在的所有證據都足以将李德志定罪。

“有,給一個人定罪,證據越充足越好。”

白向墨聽前輩說過一些案子,因為警方調查準備不充足或是有遺漏,結果在審判的時候讓罪犯抓住破綻,導致他能多活幾年甚至是逃脫懲罰的案例。

Advertisement

“尤其現在華興保險還被質疑和抨擊,我們擺出足夠的證據,才不會讓人陰謀論,影響華興的聲譽。”

齊銘聽到最後一句話,挑眉看他:“很高興你把自己當成華興的一份子。”

“我現在靠華興吃飯,當然不希望飯碗砸了。”

“你放心吧,華興這碗飯你會端得穩穩的。”

齊銘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語氣變得傲氣十足。

“我已經讓人把衣服送去鑒定了,既然要辦就要辦得漂亮,在上海灘想污蔑我們華興的人還沒出生呢。”

華興到底是什麽背景?白向墨心中很是疑惑。

這麽一家公司,涉及這麽多的行業,在上海灘能做到這一點,沒有點背景可不行。

齊銘雖然只是理賠部的經理,可看王探長的态度,明顯很是忌憚。

偶爾的頂撞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并不敢實際性地攻擊。

不過這些跟他也沒關系,所以白向墨也并沒有打聽過。

要是打聽了把他吓到,搞得束手束腳的反而還麻煩呢。

“我今天就會把鑒定報告交給你,我需要一些紙張和筆,以及一個能寫字的地方。”

齊銘表情古怪:“作為一名大學生,你連紙筆都沒有?”

“都在學校裏,我這幾天一直在忙,還沒時間去學校。”

“你一直逃課不影響你畢業?”

“現在老師教的我都會,逃幾節也沒關系,學校也知道我的情況。況且……”

白向墨頓住了,表情泛起一絲糾結。

“怎麽?”

“我就算學有所成,恐怕也拿不了文憑。”

“你擔心聖約翰大學會停辦?放心吧,據我的消息,不超過明年,就會重新開課。”

白向墨驚訝:“你連這些消息都知道?”

歷史上聖約翰大學确實在明年重開,還在明年舉辦六十周年慶典。

可現在很多人都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麽事,齊銘卻很肯定,他的信息渠道可謂非常靈通。

不過白向墨并不是為這個糾結:“我并不擔心這個,我們大學并不理會大學世俗化的立案,依然堅持教學宗教化,這會導致我們學校無法獲得政府承認的文憑。”

無法獲得政府承認的文憑,這對未來就業是有很大影響的。

白向墨是從臨床醫學轉到法醫學的,現在醫學院上的課程內容,他早已經上過,知識內容還更加先進。

無法獲得文憑,學的內容又是重複甚至落後的,這幾天白向墨一直在考慮休學的事。

聖約翰大學又接連受到重創,外界的捐款也會減少,學校財政也因此被影響,他的獎學金恐怕也難以得到保證。

如果沒有獎學金,一學期兩百多銀元的學費,白向墨根本支付不起。

最重要的是,來到這裏他依然想成為一名法醫。

“只要有真才實學,沒有文憑不管在哪裏都不愁。”齊銘不以為然,“如果你想做醫生,學成以後我可以推薦你去安心醫院,那裏的待遇還算不錯。”

安心醫院就是白向墨之前被送去的醫院,和安寧殡儀館一樣,都是華興旗下的。

“如果你繼續想做法醫,華興現在就能高薪聘請你。”

白向墨猶豫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如果沒有文憑沒有學習經歷,那麽他的能力就難以獲得肯定。

在自己打出名氣之前,都會受制于華興。

“想什麽呢?”齊銘在白向墨眼前打了個響指。

白向墨回過神,問:“我這一次能拿多少錢?”

“老規矩,一百銀元。”

“回頭你給我十個銀元吧,剩下都拿來還債,我的債務就剩下三百一十個銀元。”

齊銘提醒:“這不包括利息。”

“忘不了!”白向墨深吸一口氣。

齊銘誘惑:“如果你簽約成為華興的正式員工,不僅欠款不需要利息,還有底薪可拿。要知道這種類型的案件,平常可沒有那麽頻繁,有時候幾個月也遇不到一樁。”

“不要誘惑我。”

白向墨打了個停止的手勢,擺出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架勢。

他不能被資本腐蝕,必須要堅持自我!

證據确鑿,李德志很快被抓捕歸案。

一開始報紙上還有诋毀華興保險的聲音,暗諷他們為了不進行賠償,與警察局勾結陷害李德志。

華興保險很快進行了反擊,将所有的證據擺了出來,證明李德志是殺妻騙保。

證據确鑿,輿論很快就逆轉了。

‘殺妻騙保’的噱頭很大,在華興保險的推波助瀾下,一時成為了上海灘的熱門話題,很多人都在讨論這件事。

尤其案子是從胃裏的殘餘物就能判斷死者生前什麽時候吃了什麽東西,通過水裏的矽藻分辨死亡地點等等新奇手段确認兇手,對于很多人來說這樣的做法很新鮮,傳播得也就更廣。

不僅是喜歡八卦的平頭百姓,就連那些高官學者,也紛紛對這件事感興趣。

矽藻理論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洋人發現,并通過它确定死者溺死地點,在大上海還是首次靠這個理論斷案。

引起這麽大的關注,整件事條理又極為清晰,也就很少有人質疑。

弄堂裏最近經常聊的也是這件‘殺妻騙保’的案子,尤其是女人們,更是有說不完的話,說着說着還會寒毛直豎。

“正懷孕呢就被下了毒手,這是多狠啊!”

“還好這件事查清楚了,否則能氣得活過來。那麽大一筆錢呢,白白便宜這麽一個惡人了!”

“女人真難啊,活着的時候不僅怕被人賣了,還要擔心被人殺了換錢。”

林宛如默默聽着大家的讨論,心中百感交集。

自從她嫁入白家,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她以為她的遭遇已經很慘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更可怕的事。

晚上的時候,林宛如跟白向墨提起了這件事。

白向墨并沒有隐瞞,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說了。

林宛如當時沒說什麽,第二天問白向墨登報需要多少錢。

“娘?”

“石頭,我想登報宣布和你父親離婚。”

白向墨很是高興,“娘,你想好啦?”

林宛如點了點頭,又問:“石頭,你爹能偷偷幫你買保險嗎?”

白向墨明白她的顧慮,“娘,保險是要自己簽字按手印的,否則不作數。”

“那就好,那就好。”

“而且我到時候會登出他抛妻棄子,卷走所有家産,并且故意留下債務的事,聲明以後我們跟他再無關系。”

林宛如頓時有些猶豫:“這……會不會不太好?”

這麽登出去,白家的名聲就沒了。

白向墨也會被人說不孝,竟然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認了。

現在雖然是民國了,可還是有很多人抱着‘天下無不是之父母’的觀點。

“娘,只有跟他劃清界限,我們才有安生的日子過。”

白喜兒也勸道:“是啊嫂子,就算沒有保險,也還有其他。別人怎麽看我們都是一家,石頭這麽有出息肯定會被連累的。”

林宛如這才沒有猶豫地應下了。

第二天白向墨正準備出門,侯三提着兩包東西出現在家門口。

“侯三?你這是做什麽?”

侯三笑着将手裏的東西塞到白向墨手裏:“這是這次的報酬,還有一些點心。”

白向墨一看就發覺不對:“不是說我只要十塊銀元嗎?怎麽這裏有二十塊?”

“還有十塊是獎勵您的,那個女人之前還想翻供,因為您的細心,讓我們可以擺出那麽多的證據,才讓那女人再不敢胡說八道。現在李德志是徹底完了,這個案子很快就會被審理,他活不過年底。”

“這是我分內的事。”

“白先生,您就拿着吧,難道你還嫌錢燙手啊?”侯三掃了一眼白向墨身後狹窄破爛的屋子。

白向墨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他早就想要換房子,就等着這筆錢呢。

在大庭廣衆之下推來推去也着實難看,白向墨沒再說什麽就收下了,轉身遞給了一旁的白喜兒。

“白先生,您想去哪裏啊?”

“我想回一趟學校。”

“我送您吧。”

白向墨想要拒絕,卻被侯三熱情地半拉半拽上了車。

侯三長得精瘦,力氣賊大,白向墨完全沒法反抗。

白向墨忍不住吐槽:“侯三,你是吃什麽長大的,怎麽力氣這麽大!”

侯三露望着後視鏡,露出大白牙,“白先生,我這樣的粗人跟您這樣的讀書人當然不一樣了。”

車子開到市區繁華處,突然停了下來,侯三按着喇叭可前面依然動也不動。

“怎麽了?”白向墨将頭伸了出去,查看外面情況。

“肯定是有人開車撞了人或者黃包車,現在正鬧着呢,我們公司處理了不少這種理賠案。”

侯三對這樣的路況非常熟悉,不用看就猜到了怎麽一回事。

白向墨看這情況一時半會兒沒法通車,這裏距離他們學校也不遠,他跟侯三打了聲招呼準備自己走去學校。

侯三這次沒有阻攔,誰也不好說這路什麽時候通。

白向墨才剛走了兩步,就被一個膀大腰圓的大嬸給攔住了,指着一旁的西式婚紗店說:

“我們小姐請你過去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21 22:03:01~2021-07-23 00:52: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李啊 10瓶;滄海難隹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