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謝師弟

怎麽就被這小子給糟蹋了呢?

不止是她這樣覺得,連段京遙都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拉開她,沖那少年問道:“謝師弟,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其他人呢?”

而這時,後面又沖上來一位姑娘,扯着嗓子大吼道:“喂,謝零離,你搞什麽?你敢搶我的馬,你是不是欠揍啊?”

哦,原來他的名字叫謝零離呀。

不遠處的大道上,跑過來好幾個人,都是些年輕人,剛說話的是一位個子不高容顏俏麗的小姑娘。

“謝零離,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敢搶我的馬?”那說話的姑娘名叫原玉迢,是他們樽月宮掌門人的女兒。

那眉飛色舞的臉上盡顯刁蠻跋扈之态,看來這位小謝師弟以往沒少受她欺負。

“許是師弟第一次下山太過興奮了,所以才搶了師妹的馬吧。”旁邊一人幫忙說好話。

“是挺興奮的,追了好半天才追上呢。”原玉迢嗤道。

剛剛他們在隔壁鎮子集市上買馬的時候,這謝零離不知為何突然就搶過她手中正挑好的一匹馬,翻身一躍就坐到了馬上,馬蹄聲一震,人連同馬都絕塵而去。

好不潇灑。

任是他們在後面怎麽喊,他都不聽,像是着魔了一樣。

而這位騎馬而去的謝零離早已不是原來的謝零離,又或者說是被注入了靈魂的謝零離。

一個時辰前。

亓官謝立于一棵大樹的陰影下,鳳青站在他身後指着不遠處的一位白衣少年說:“大人,就是他,您的生魂就在那個叫謝零離的少年身上。”

人有三魂,生魂、靈魂、覺魂,而亓官謝死的那一天,他的生魂就自己跑了,它不願入六道輪回,仍舊眷戀這人世間,固執地要留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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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年,有一位本來該死去的小男孩,又活了下來。

就是因為在他死的那一刻,是亓官謝的生魂進入了他的身體裏,才使得他又死而複生。

然而那原本屬于他自己的三魂早已散去,如今他身體裏只有亓官謝的這一縷生魂,所以在進入樽月宮之後,他的資質就比平常的孩子要差許多,身體也不好,多病虛弱,頭腦遲鈍,免不了受山上其他弟子的欺負。

鳳青道:“大人,他似乎沒有你的記憶。”

“生魂主生,卻不承載記憶。他死的那一刻,三魂七魄俱散,而後靠着我的魂活了下來,與其說是他活了下來,不如說是我借他的屍還魂回來了,可是卻丢了記憶。”

鳳青好奇地問:“大人,你怎麽突然想起要找你的生魂了?你不是說跑了的東西,你不要也罷嗎?它喜歡人間可你讨厭人間啊,怎麽現在又要抓它回來了?”

亓官謝道:“誰說我要抓它回來了?”

“那你……找它幹嘛?”

他勾着詭異的笑:“分離了十年,它一定很想我,我得跟它重聚才行,三魂缺了任何一魂都是不完整的。”

“哈?大人,您的意思是……”

他打着一把油紙傘走入陽光中,白色紙面上暈開着大朵的彼岸花,“我要去人間玩玩。”

鳳青:“???”

“大人你不是說你讨厭人間嗎?”

清晨的陽光鋪地,撒下一地的金光,他打着傘踩在金粉上,慢步朝那邊的少年走去。

他是讨厭人間,他也逃避了很久,可是他該回來了。

待走至那位少年的身邊時,他擡手摘下了臉上的狐貍面具,一張俊雅的臉露了出來,那是和那位少年極其相似的一張臉龐,若非他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張臉。

他對着那個少年道:“謝零離,你該清醒了,你該從虛幻的夢裏醒來了。是這人間抛棄了你,可你還在眷戀它。”

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謝零離,有的只是一縷擁有他生魂的行屍走肉。

他揚起一個笑來,随後穿進了少年的身體裏。

十年人間,他再一次的回來了。

他擡頭看了眼遠方的烈陽,這種能夠在陽光下随意行走的感覺,實在是太久違了。

他早已都忘記了曬太陽是什麽滋味。

他搶走了原玉迢的馬,然後朝着洛陽城的方向疾行而去,盡情地享受在炎炎陽光下穿行的暢意感。

終于,他來到了十年未見的洛陽城,在洛陽城外又看見了那名可惡的女子。這次,他決定陪她好好玩玩。

***

回神過來,原玉迢正拿着劍過來砸他,像欺負小狗一樣,罵道:“謝零離,你說,你是不是沒把我放在眼裏?你竟然敢搶我的馬!”

謝零離的眉頭幾不可察的一擰,很快便又化開,他往姜夢槐的身後挪了幾分,手指拈了一下她的長袖,軟聲道:“師姐……”

這一聲“師姐”叫得姜夢槐心裏軟綿綿的,她向前一步,道:“小謝師弟是急着要來找我,所以才搶了你的馬,你要是生氣就沖我來吧。”

原玉迢終于挑眉看過來,十分驚訝地說:“師姐?你沒事了?你從獨角魔那裏逃出來了?”

段京遙将原玉迢幾個人拉到一邊,跟他們說了一下她現在失憶了的事情。

而就在他們過去談話的時候,姜夢槐擡眼好奇地打量身後的這位少年,對方回以她一個微笑,姜夢槐在心裏哭訴:“為什麽要我攻略他呀?我不想攻略他。”

因為他和那個讨厭的人長得太像了。

就在這時,遠處倏然飛來了一個利器。那是一個非常鋒利的飛輪,七八個大鋸齒,光面如鏡,反射着刺眼的日光。

而那飛輪的目标不是姜夢槐,也不是段京遙他們,卻是她身後的謝零離。

謝零離仰面一倒,躲過了那把飛輪,墨發飛舞間,飛輪面上倒映出來的是他處亂不驚的臉。

那個飛輪飛了一轉,然後又飛了回去。

“膽大滔天的毛賊,還不是速速把雪虞蓮交出來!”遠處的黑衣人迅速沖了過來,竟然還是為了雪虞蓮來的。

不過,他們怎麽把目标移向謝零離了?

姜夢槐差點還以為他們是來抓自己的呢。

她高聲道:“什麽雪虞蓮?我們這裏沒有。”

而對面的黑衣人卻道:“就在那小子身上。交出包裹。”

???

謝零離這才取下身上的包裹,從中摸出一個硬盒子來,盒子一打開,裏面裝着的竟然真的是雪虞蓮。

他的眉頭又是輕微的一皺。

?!

沒想到昨晚被他扔走的東西竟然被謝零離給撿回來了。

郁悶。

這汨盛門的人是屬狗的嗎?昨晚殺了一波,今天又來一波,還能這麽準确無誤的就找到雪虞蓮的位置,說明這雪虞蓮上一定有能讓他們追蹤到的氣味。

姜夢槐吃驚地問:“小謝師弟,這雪虞蓮怎麽在你這裏呀?”

難怪她找了那麽久都沒有找到,真不愧是氣運之子,這也能被他撿到。

原玉迢也問道:“是呀,師弟,這汨盛門的東西怎麽會在你這裏?”

謝零離擡起一張委屈的臉來,說道:“如果我說這是我撿來的,你們信嗎?”

“……”

很明顯除了姜夢槐相信之外,沒有別的人相信。

他無奈地拿起雪虞蓮,似乎是想要将它還給那群人。姜夢槐當即拉住了他,朝他擠眉弄眼,咬牙低聲道:“師弟,你不是說要細談嗎?”

意思就是:你不要把雪虞蓮給他們,我就跟你細談。

于是他的手就堪堪頓住了。

那邊的黑衣人群起而攻之,全是朝謝零離手中的雪虞蓮而來的,而這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光是一個段京遙就已經夠厲害的了。他拔劍而出,與那些黑衣人正面交接了起來。

那些黑衣人都蒙着面,謝零離的目光在其中一個人身上閃過,他似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就這麽稍一愣神的時間裏,一把飛輪就從他面門前劃過,雖然姜夢槐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拉開他了,可是那鋒利的刀面還是在他臉上劃下了一個口子。

口子不大,但卻也滴了血,那血滴得剛好不好,就正巧滴到了他手上捧着的雪虞蓮花苞上。

姜夢槐瞪大雙眼,眼看着那滴鮮血就那樣落了下去,而雪虞蓮遇到他的血,立刻就迎着陽光盛放了起來。

啊!!!

她的雪虞蓮啊!!!

怎麽就……被這小子給糟蹋了呢?

她此刻的表情,仿佛看到自己養的白菜被豬拱了一般,無助又無奈。

那雪虞蓮遇血則開,遇血則盛,如今遇到他的血,往後的靈氣就只能被他所獲取了。

天吶!她要氣死了!

她做了這麽多,完全是在給他人做嫁衣啊。

而這小子現在還偏偏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仿佛在說:它怎麽開花了呀?真好看。

姜夢槐簡直要氣得吐血。

這氣運之子的氣運果真太強,難怪系統要讓她去奪他的氣運呢。如此好的運氣,怕不是把男主都比了下去。

“雪虞蓮開花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大聲驚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這位捧着花朵的少年,白衣少年手中的花苞盛開成了一大朵白色的花,花瓣和花蕊張開,和那晚她看見的彼岸花特別的像,只不過這是白色的而已。

傳聞白色彼岸花是天堂之花,純潔高雅,龍爪一樣的花瓣,代表着無盡的思念。

雖然他的血滴入了花朵裏,可是那紅色的血很快就被花莖給吸收了,不見任何一點的紅色,只剩下無暇的白。

少年此刻正轉身看向她,周身被渡上了一層細細的絨光,嫩白的槐花從頭頂的樹上飄飄飛下,飛落于他的四周,而他臉頰上的血口子仍在滴血,看起來竟有一點凄美。

而他卻只是靜靜看着她,問:“現在,可以細談了嗎?槐花師姐。”

他叫的是槐花,不是淮花。

“???”

然而還不待她答話,他人就栽倒了下去。

“???”

姜夢槐離他最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倒下的身體。而對面那些黑衣人見到花開了,全部都跑了。

“大家快捂住鼻。”段京遙走了過來蹲下,手指在謝零離的眼皮上撐開,觀察了一下他的眼白,眼白泛出不自然的紅,像是被點了紅顏料般。

他立刻拿出一瓶藥來,給謝零離喂了一顆,道:“雪虞蓮看似靈藥,但是在盛開之時卻有極強的毒氣散出,他剛剛一定是一不小心吸了那毒氣才暈厥過去的。”

“我現在給他吃了一顆控毒丸,防止毒性蔓延,但是卻起不到祛毒的作用,必須得回樽月宮才能清除這毒。”

段京遙将謝零離手裏的雪虞蓮盒子蓋上,二話不說就将他背了起來,然後翻身上馬,見她還在發愣,喊了一聲,“淮花,你還不走嗎?”

“啊?”

馬背上的白衣少年周身突然萦繞起了一圈綠光,綠瑩瑩的,像螢火蟲的光芒一樣,尤其是頭頂最盛,姜夢槐在意識裏驚道:“那是什麽?”

【那是氣運。土鼈!】

“……”

【你莫忘記了你的任務。】

看着那綠油油的氣運在發光,她只能跟了上去,她還得去掠奪他的氣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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