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需要糖
我現在,比較喜歡你。
這裏離樽月宮不過兩天的路程,因為謝零離一直處于昏迷的狀态,所以大家就沒有休息,連夜趕回了樽月宮。
回到山上後,原玉迢就去找了人來給他看傷。在看傷的這段時間裏,姜夢槐自己也沒能被幸免,連帶着也看了一下她的腦袋,最終下結論道她是選擇性失憶了。
趁大家都在謝零離屋子裏時,她獨自出去山上閑逛了。
剛剛看那個掌門夫人神色慌慌地跑來,似乎很擔憂謝零離的傷勢,姜夢槐沒有想到他這麽一個小師弟竟然能夠讓掌門夫人如此上心。
這樽月宮的掌門,也就是原玉迢的爹早些年走了,如今山中大小事務都是由掌門夫人林清萍代為主持的。
但是看其他的師兄師姐們好像對他很冷淡,大多都是來望一望,少許人還是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态來的。
她在這山峰上逛了一轉,将大部分地方都去了一遍,然後才走回側峰的小院,那邊是弟子們的住所。而謝零離住的地方稍微偏僻一些,在最角落邊。
“淮花,你去哪了?”一個人叫住了她。
是段京遙。
他捧着一束新鮮的花遞給她,“淮花,這是勾月峰上的七裏香,我剛摘的,你聞聞看,你一定會喜歡的。”
姜夢槐目光幽幽,卻沒有接,他這副讨好的模樣,真的令她很讨厭。
他喜歡江淮花又怎樣?江淮花又不喜歡他。江淮花雖是這樽月山上的白月光,可是她自己心裏卻是有自己的白月光的,她雖為女主,卻是一個永遠活在記憶中的早逝女主。
至于江淮花喜歡誰,她也不知道。
“淮花,你怎麽了?在想什麽呢?雖然你忘記了一些事,但是我可以幫你重新都回憶起來。”段京遙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沖他優雅一笑,一掌推開了那束花,花朵掉落在地上,而她的腳無情地踏過那些花瓣,走上了臺階,勾住走廊上剛走出來的少年,回眸沖段京遙笑道:“不好意思師兄,我記得我最喜歡的人,好像是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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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從房間裏走出來的謝零離一臉懵,他不過是在房間裏躺久了,想出來透透氣,卻沒有想到也能看到這樣的一幕。
看着姜夢槐的手挽在他的胳膊上,他內心嫌棄,這個魔女真是什麽人都在勾搭!不親眼見到,他還差點被她這副甜美的長相給欺騙了。
傳言不虛,魔女的後宮果然很多。
雖然心裏這樣想着,可是他嘴上卻笑道:“我最喜歡的人,也是師姐。”
“???”這次換姜夢槐震驚了。
呀哈,這小子也喜歡江淮花啊。
對了,他是書裏的癡情男二嘛,她差點忘記了。
不過他這年齡這麽小,也就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吧,這麽早就情窦初開了?
她仰頭看他,卻看到他正笑盈盈地低頭看她,兩人目光相撞,倒是誰也沒怯弱過誰,不就是演戲嘛,倒要看看誰的演技更勝一籌。
“淮花,你究竟在說什麽?事情不是這樣的,你忘記了好多事,那只是師弟,你不喜歡他的。”臺階下面的段京遙道。
“師兄,我不喜歡他那喜歡誰?喜歡你麽?”
段京遙微愣,他不敢說是,因為他認識的江淮花,內心是孤僻的,是不願意向他敞開的。
他走上前來拉她,“淮花,師弟此刻需要靜養,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再說吧,別打擾師弟養傷了。”
謝零離卻抓住她的手腕,笑眸道:“師姐,我不怕打擾,我們去房間裏吧。”
姜夢槐對他一笑:“好啊。”
說着她便扶着他往後面的房間裏走了去,段京遙還想跟進來,她卻轉身将他關在了門外,揚聲道:“師兄,你剛不是說了嗎,師弟需要靜養,你還是別進來了吧。”
語畢,大門就“嘣”的一聲關上了。
爽!
看到他錯愕又慌神的臉,報複的心理真是太爽了。
大門一關,氣壓就低了起來。她轉身看向屋內的謝零離,一時間不知該幹嘛了。
她試着打破沉寂,聞到屋子裏的一股藥味兒,問道:“小謝師弟,你喝藥了嗎?”
他搖搖頭,苦悶道:“藥太苦。”
他已經有十年沒有喝過藥了,做鬼之後就沒再受過傷了。
他又道:“師姐,你有糖嗎?”
“哈?”她搖了搖頭,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呢,喝藥還要吃糖。她問:“我去幫你尋點?”
“多謝師姐。你真好。”
啊……
這小子怎麽還會油嘴滑舌呢。
她有點招架不住,準備出去,“那我現在去給你尋?”
“不急。”
“???”
見他走至屋側的一櫃子前,取出一個盒子來擺放在桌上,那正是之前的雪虞蓮。他在桌前坐下,擡眼看她,“師姐,你喜歡這朵花?”
“呃……本來是挺喜歡的,現在不喜歡了。”她小聲嘟囔着。
在它沒開花之前她是愛它的,可是現在它卻成為了他的契約物,她愛不起來了。
“嗯?”謝零離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麽。
她走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單手撐着下巴看他,說道:“我現在,比較喜歡你。”
因為雪虞蓮的靈氣只能被他吸納,所以她只能喜歡他了。
謝零離:“!!!”
他本來端了一盞茶起來喝的,一聽她這話,茶盞直接驚掉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魔女撩人都是這麽直接的麽?
姜夢槐連忙起身幫他撿起茶盞,還想為他擦打濕的衣服,可是他卻躲掉了。
“師弟,你沒事吧?”
他咬牙搖首。
片刻後,他又道:“師姐,剛才對師兄說的話,我那是為了幫你故意說的,你可別當真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喜歡你,你別來撩我。
姜夢槐一聽到他說不喜歡江淮花,心裏困惑:他不是癡情男二嗎?
立馬她就想通了,小孩兒嘛,臉皮薄,她都懂的。
既然他這樣說,那她就順着他說呗,“我當然知道你是故意說的呀,你這麽小,哪懂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呀。”
“師姐,你很懂?”他挑眉問。
“比你略懂一點。”姜夢槐又坐了回去,捧着臉問:“你先前說要與我細談,細談什麽呀?現在就談吧。”
他整理了一下被打濕的衣衫,向她走近,微微彎腰,湊近她的臉,瞧了半刻。
姜夢槐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看着他。
這小子,該不會是瞧出她不是江淮花了吧?
不過,這麽俊的一張臉靠近,是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的。
下一刻,就聽見他說道:“師姐,我瞧你印堂發黑,有黑氣籠罩,你近日,是被鬼纏身了吧?”
“嗯?這你都看得出來?”
姜夢槐大驚,他說得不假,她确實是被那只狐面鬼給纏住了。沒想到這個樽月宮看起來最不起眼的小師弟竟然能夠看出來,厲害啊。
他轉身回去坐下,勾唇笑了笑,倒是沒接話。
她一急,趴着問:“可有什麽法子可以擺脫他?”
而他卻不着邊際的說了句:“師姐,藥很苦。”
“???”
明白了,這家夥是在說:我需要糖。
姜夢槐真的出去給他找糖了,她走着走着才覺得不對勁,自己怎麽感覺好像被他給使喚了呢?而且還使喚得如此的順手。
幸好出去的時候段京遙已經不在了,不然她還不得被他煩死。
這頂着江淮花的身份就是方便,無論她走到哪裏都會有人向她打招呼,不過找了好半天都沒有找到哪裏有糖,最後還是在原玉迢那裏尋到了糖果。
原玉迢聽到她要糖很是驚詫,“江師姐,你竟然要吃糖?”
“呃……”她解釋道:“是小謝師弟需要,藥太苦了。”
原玉迢朝她多看了幾眼,好奇的問:“江師姐什麽時候和謝零離關系那麽好了?”
姜夢槐滴水不漏地回答:“師弟他年齡小,非要纏着我,我也沒辦法啊。”
“也是。”原玉迢也頗為贊同,“他那慫樣,就像個長不大的瓷娃娃一樣。”
“……”
姜夢槐拿了蜜餞後沒再與她多閑聊,而是轉身就走。在路過院子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旁邊的幾句議論聲,她耳朵一動,立即停住腳步,問道:“你們在說什麽魔鬼城?抓到了什麽?”
“就是落日城啊,落日城一向聚妖魔,前幾日師伯下山路過那裏,抓了一只小妖回來。本來也沒有什麽好稀奇的,只不過那只小妖頭上長了兩只鹿角,在夜晚還會發光呢,這就稀奇了起來。”
落日城是她的地盤,她怎麽可能不知道?落日城因到夜晚就會有各種妖魔鬼怪出行,所以又叫魔鬼城。
而他們所說的這只長鹿角的小妖,就是她在魔城裏的小弟,跟了她好些年的。
可是在上一世裏,他就是出來尋找自己才會被抓走的,最後,她尋到他的時候,他就只剩下一具殘軀了,那頭上的鹿角早已被邪惡的人們割走了。
“那只妖被關在哪裏?”姜夢槐問道。
“在勾月峰上呢,師伯不讓看,說是過兩天等原師妹生辰的時候再擡下來給大家看。”
勾月峰,那地兒她還沒有上去過呢,那上面是段京遙他們一宗的地盤。樽月宮分為兩宗,一個就是下面樽月山上的這一宗,由掌門夫人林清萍執掌,而另一宗就在勾月峰上,由段京遙的師父醉月掌管。
樽月宮的弟子入山之時都會先在樽月山上修煉,随後再進行比試,選出優秀拔尖的到勾月峰上去,而那段京遙作為勾月峰上的大師兄,自然就是這樽月宮最拔尖的弟子。
樽月宮是一個除妖捉鬼的門派,這個世道惡鬼橫行,最需要的就是像他們這樣的人才。
她又走回到了謝零離的房間,将一罐透明的玻璃瓶遞給他,“吶,蜜餞。”
他接過那個瓶子,神思有一點愁郁,擰開蓋子,拈了一顆金黃的蜜餞起來,慢慢地放進了嘴裏。
見他如此,她道了一句:“怎麽?一個蜜餞還吃出了歲月感?”
而他卻緩聲答:“十年沒吃過了。”
自從成為鬼之後,便再也沒有吃過人間的東西了。他有時候會在棺材裏睡很久,醒來的那一刻,就只想喝血,所以那天才會抓着她的手咬。
姜夢槐很同情地看着他,沒有糖果的童年,真挺可憐的。
随後又見到他渾身環繞起的綠光/氣運,自己同情他幹嘛?他可是擁有着天賜氣運的人,比自己幸運到不知道哪兒去了呢。
她嬉嬉一笑:“小謝師弟,你屋向陽,我搬來你隔壁住吧。”
他端藥碗的手一頓,側眼看她,無邪地問了句:“既然我屋向陽,那你為何不搬來我屋裏住?”
“哈?”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