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起紅衣

竟然淪為了她的男寵?

他如今已經摸到燒火的竅門了, 他拿着火鉗将裏面的火洞掏空,把裏面堆滿的灰燼都掃下去,才将點燃的柴火扔進去, 這樣才使得火能夠持續地保持着這個火勢。

他上輩子一定沒幹過燒火這樣的事, 所以才會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的。

“我錯了, 我真不該讓你來燒水的。”

姜夢槐很後悔,真擔心自己要是回來晚了, 這屋子就被他給燒了吧。

謝零離:“……”

他冷着臉說:“你, 出去。”

她才不想在這裏頭待着呢,再待下去她眼睛就要熏瞎了。

又折騰了一陣子,廚房裏的煙才都散了出來, 而他的水也終于燒開了。

他灰着臉從廚房裏走出來, 那模樣,哎, 別提多狼狽了。

她捧着一套紅衣到他的面前,眨着眼笑道:“雖然你現在很像大花貓,但是洗洗,就會變成白天鵝的。”

“……”

他既不想做貓, 也不想當白天鵝, 更不想穿這紅衣裳。

他盯着這疊得整整齊齊的紅衣, 嘴角沉了一下, 他以前做人的時候,其實也常愛穿紅衣的。

雖然前世的事忘記了,但是這習慣他還記得。

他伸手接過, 道:“你先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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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進去洗澡後, 謝零離獨自立于正屋門口, 裏屋中時不時傳出來一道水聲, 他聽得面紅耳赤,腦海中又呈現出昨晚她中藥時候的妩媚模樣。

揮之不去。

他沒有辦法再站在這裏了。

他向外走去,翻身一躍便躍上其中一間房屋的屋頂,他迅速前移,如一個鬼魅般,飛到了城主府內。

他跳了下去,在院內尋找曲桑渡的身影,最後終于在一間屋子聽到了他的聲音。

“還是沒有那魔女的消息嗎?”是曲桑渡在發問。

“沒……有。”下面的人瑟瑟回答。

“去哪兒了呢?無緣無故消失了這麽久。”

“可能是知道門主在找她,所以吓得逃了吧。”

“吓?她是那麽不經吓的人嗎?”

曲桑渡又想起了剛剛街上之事,他本來只是在街上随意閑逛,可是卻見到了一輛奇怪的馬車停在路中間,而且那馬車上還下了一圈結界,他害怕這是什麽陷阱,便拿刀劈向了那輛車。

可是卻沒有想到從裏面劈出來那個小子來。

他道:“對了,今天我在城裏見到樽月宮那個盜雪虞蓮的小子了,你們待會去外面街道上巡邏一下,見到這個小子務必給我抓回來,要活的。”

“是!”

曲桑渡又交代了一聲:“動靜小一點。”

“是!”

他們雖然進了這落日城,可是卻也不敢大肆行動。這落日城裏住着有妖魔鬼怪,它們生殺無忌,喜歡晝伏夜出,這個時候它們大多都在睡覺。暫時他還不想驚動他們,畢竟驚擾了那些妖魔,可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謝零離在外面閑逛了一會兒才回去,等他回去的時候時間剛好合适,姜夢槐剛好洗完澡從裏面出來。

她穿了一件紅裙,和第一次在萬骨窟見到她時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氣色比起那次要好多了。

看到這樣一身紅的她,總是會想起那晚在轎中的那個吻,一想到這個他就來氣,為什麽會是和這個萬人唾棄的魔女?

哎……

一言難盡。

“小謝師弟,該你了。”姜夢槐走到外頭院子裏來,看了一眼這曬得人發慌的日頭,“也不知道師兄他們現在在哪兒,有沒有到落日城,我出去看看。”

謝零離進屋的腳步一停,轉身喊住她:“師姐,先別去了吧。”

“嗯?”

“外面那些人現在肯定還在找我們呢。”

“說得也是,那再等會兒吧。”

謝零離見她在院裏那口井上坐下了,這才轉身朝屋裏走了進去,順手還把那件她給自己買的衣服拿了進去。

重新換了熱水之後,他才開始沐浴起來,可是洗到一半的時候,外面的人突然沖了過來敲門,他驀地就慌了,這魔女又在耍什麽心思,她該不會是要沖進來吧?

“小謝師弟,你洗好了嗎?”外面的人緊張地問道,“你快出來,外面有鬼!”

姜夢槐現在對鬼真的是有陰影了,她也不怕別人笑話,她是真的怕鬼。

謝零離問:“大白天的哪來什麽鬼?”

怕是你心裏有鬼吧。

而姜夢槐卻趴在他的門口,很害怕地道:“真的有鬼!它還在動!”

剛剛她本來是坐在井口的,可是四周地面上的那些簸箕竹筐還有扁擔,突然就動了起來。它們全都在朝她跳動,起伏不高,而且它們卻只走被大樹籠罩的陰影下,不走有陽光的地方,這世上怕陽光的,除了鬼還能有什麽。

這些躲在簸箕竹筐下的東西肯定就是鬼。

眼看着那些鬼就要跳到屋子裏來,她大叫道:“小謝師弟,你快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進來了啊!”

“……”

這時,門突然被人從裏面拉開了,她一個不穩,就朝裏面的人撲倒了去。

謝零離穩住她,然後一個瞬移,就飛身到了外面的院子裏去。他手中挽着一把銀劍,身影旋轉間,劍光對着那幾個怪物一一斬了過去,簸箕竹筐被斬破,那些鬼立刻逃到了那棵大枇杷樹下去了。

他一身紅衣袂在迎風飛揚,往四面飛起,發出嘩嘩的聲響,墨發也一同飛繞着,宛如九天上落下來的黑色瀑布。

而他在這時側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靜靜一笑:“師姐,就這樣幾只小鬼喽就把你吓成這樣了?”

他還以為是什麽厲鬼出現了呢。

就這……

此時的姜夢槐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癡傻地盯着他。

太像了!

簡直一模一樣!

穿上紅衣的他,和當年的那個男子簡直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原來天底下真的有如此巧合之事,世上也許真的存在兩個長得很像的人,只不過世界太大,你們很難會遇上而已。

由于太過驚忡,她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直到謝零離走到她的面前來,問她:“師姐,你又失神了。這次又在想什麽呢?是不是也覺得攻略我太難了?”

“哈?!”

姜夢槐被他的聲音驚得回過了神來,她面上染上一絲緋氣,收回那些花癡的目光,道:“我都說了我沒攻略你!”

“好吧,沒攻略。”

他又說:“哦,那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呀?”

他笑着道:“你剛剛該不會……是被我迷住了吧?”

剛剛她對他的那種打量,是赤/裸熱辣的,是直接明顯的,是毫不加掩飾的。

他眼睛再瞎都看得出來。

“沒有啊,才沒有。”

姜夢槐被他這樣不加掩飾地點破了少女心事,羞怯地低下了頭,實在沒辦法,他長得和那個人太像了,尤其是剛剛穿着紅衣拔劍的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見到了那個男子。

後面躲在枇杷樹下的鬼還在悄悄議論着,姜夢槐聽不見,可是謝零離卻聽得清清楚楚。

“那位就是從鬼王殿下手裏逃脫的女子?”

他們剛剛是被鬼王殿下吸引過來的,她們就只是好奇這鬼王殿下怎麽會在人間,還跟一個女子待在一起。之前聽說鬼王殿下寵幸了一位女鬼,先前她們還不信,現在來看,那只逃出鬼界的女鬼就是這位女子了吧。

這樣的大事,怎麽能不令她們沸騰?

于是,她們就過來瞧瞧這位女子究竟長得何樣,究竟是靠什麽把她們給打敗的。

“就是她了,你看鬼王殿下護她護得多緊。”

“聽說那天鬼王殿下急不可耐,把她拖進轎子裏就給……”

他們還在不停地議論着,可是謝零離卻突然暴吼了一句:“滾!”

他什麽時候把她拖進轎子了?他什麽時候急不可耐了?

離譜!

“???”姜夢槐吓得擡起了頭來,不知所措。

為什麽突然叫她滾?

謝零離卻對她溫暖的笑:“我不是說你。”

“???”

這裏還有別的人嗎?

他指了指後面的槐樹下,解釋道:“我在說那些讨人厭的鬼呢。”

“哦。”姜夢槐點點頭,“那他們走了嗎?”

“走了。”

“哦哦,那我們快些吃飯吧。”她拉他進屋裏去,到桌前坐下,然後将之前在外面街上買的粥和小菜擺上。

謝零離的目光卻陷入了陰冷中,現在好了,連這外面的孤魂野鬼都知道這魔女跟他有不可描述的關系了。

郁悶!

極度郁悶!

他稍一擡眉,就看見桌對面的姜夢槐一手撐着腮幫子,一手夾着菜在吃,而兩眼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臉。

“……”

這魔女是不是有病?!

“師姐,我臉上有花嗎?這麽喜歡看?”

“呵呵,沒有沒有,吃飯,快吃飯。”

姜夢槐偷看被逮住,一時尴尬,忙低頭扒飯。接下來的時間裏,她就一眼都沒敢再擡起來過,一直低着頭扒飯。

飯後,她帶着他往外走。這院門外面是一條十分狹小的巷道,小到幾乎都稱不上是巷道,她長得瘦小,在裏面剛好可以穿行,而謝零離卻必須要側着身子走才行。

所以外面的人,不了解這裏的地形,是絕對想不到這裏面還藏着這樣一座房子的。

他們穿過這條長長的小道,然後拐過一個丁字路口,最後躍上了一個類似瞭望臺的地方。

“彎着點腰。”她提醒道。

這是一座房子的二樓,是很小的一個觀臺,上面用谷草搭了一個簡易的棚,隐藏在其他房屋的側後面,下面的人很難發現。她拿起旁邊用谷草編制的兩個草帽子,遞給他了一個,“戴上。”

他們戴好後就蹲在這觀臺上偷看着遠處的街道,街道上行人很少,烈日下偶爾可以看見幾個汨盛門的人在行走。

“吶,吃嗎?”她跳起來摘了一株旁邊槐樹上的槐花,掰了一小朵花喂到他的嘴邊。

他微微一愣,張口吃了。

“甜吧?”她眯眼問道。

“嗯。”

他們趴在這裏望着下面,可是他卻失神了,這魔女攻略他真的僅僅是為了氣運?

他怎麽感覺她的野心不止這麽一小點呢?

是否,她想要的更多?

沒過多久,那大道上終于走來了那一群商隊。南宮緋沒了馬車,現在騎在了馬上,走在了隊伍最前方,他的後面緊跟着七個青衣胡姬。

而南宮緋的隊伍旁邊,跟着幾位白衣年輕人,正是段京遙他們。

段京遙皺着眉頭,剛剛他們入城時見到了那輛破碎的馬車,他心中很是擔憂,一路走來,也沒有看見姜夢槐他們的身影。

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一邊的南宮緋也同樣神色抑郁,昨晚那輛馬車竟然自己跑了出去,像是有鬼在牽着跑一樣,他們一路追過來,一直追到了這落日城,可是見到的卻是馬車壞了,人不見了。

上面的姜夢槐見到南宮緋與身後的胡姬說了句什麽,随後那名胡姬就帶了一群人離開了,看樣子是來找他們的。

她戳了一下身邊的謝零離:“喂,那個南宮緋昨日為什麽要給你下藥?”

“我怎麽知道?”

謝零離狠狠磨着牙齒,這南宮緋一見面就送他這麽大一份大禮,他該怎麽給他還回去呢?

姜夢槐卻始終覺得這件事蹊跷,排除那南宮緋有神經病的原因,那就是他與謝零離有仇。

可是,他們昨天才第一次見面呢,怎麽可能有仇呢?

難道是以前有仇?

那也不可能呀。

這真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師弟,我們暫時先不要出去了,就讓他們找吧。我怕你出去了他又要害你。”

下面的街道上,南宮緋和段京遙一行人走進了城主府,在裏面見到了曲桑渡。汨盛門和樽月宮兩個門派本就因為雪虞蓮的事情不合,如今在此處遇上,感覺又會有一場惡戰。

而南宮緋無意摻和他們之間的事,獨自帶着人離開了,他現在只想找到謝零離。

可是就在這時,姜夢槐見到有個汨盛門的人捉着一只鹿回了城主府,她定睛一看,那不是夏靈嗎?

怎麽會又被抓住了呢?

叫他平常多練點功夫,他就是不聽,現在好了,真是碰上誰都打不過。

她又回憶起了前一世的事,難道說夏靈不是被樽月宮的人殺的,而是被汨盛門的人殺的?

不行。她得去救他!

她摘掉了頭上的草帽,同謝零離說:“你先回下面的屋裏去,我出去一趟。”

可是他卻迅速捉住她的手,眨眼道:“師姐,你要丢下我嗎?”

他那雙眼睛霧氣蒙蒙的,這樣一說,任誰都會心疼他。

“我不是要丢下你,我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的。”

他卻牽起了她的衣袖,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道:“可是,師姐,我怕。”

姜夢槐一怔,他年紀那麽小,而且也沒怎麽下過山,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裏确實是有點怕的,這落日城不僅有妖魔,還有汨盛門的人在找他,到時候他被殺了她都不知道。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別怕,我帶你一起去。不過……”

“不過什麽?”

姜夢槐眸子放光:“你得陪我演戲才行。”

“???”

看着她臉上的笑,他覺得很不妙。

***

下面的城主府中,段京遙和曲桑渡仍舊在對峙,兩人在争奪那只鹿妖的歸屬權。

段京遙道:“曲門主,這鹿妖該不會是你派人去我們樽月宮偷下來的吧?”

曲桑渡嗤笑了一聲:“笑話,你當我們汨盛門跟你們這偷雞摸狗的門派一樣?你們幹得出來我們門裏偷雪虞蓮這種事,我們可幹不出去你們山上偷東西的事。”

“你們的雪虞蓮不是我們的人偷的,那是謝師弟在路上撿來的。”

“呵,這種話,你覺得我信嗎?”

段京遙道:“不管你信不信,雪虞蓮都不是我們偷的。但是,你抓的那只鹿妖,得還給我們才行。”

曲桑渡面容嚴肅,冷道:“我拿到手的東西,可沒有要還出去的道理。”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段京遙拔劍而出,朝他砍了去。

等兩人打了一會兒,消耗了一些體力的時候,姜夢槐才出現。她這出場方式十分的特別,她去城裏牽了一匹馬,騎着駿馬疾馳而來。

她面上戴了一塊紅面紗,将半邊臉隐了去,又在自己眉心處畫了一抹妖冶的紅色花钿,如此,她現在便不是江淮花,而是魔女姜夢槐了。

而謝零離也終于明白了她說的演戲是什麽意思。

她要他去演一個被她捉住的男俘虜。

最可惡的是,她還在他的頭上給他蓋了一塊紅蓋頭。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翻出來的這樣一塊紅蓋頭,明明是別人成親時新娘蓋的,可是卻給他這個身長八尺的男子蓋上。

羞恥。

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該拉着說要跟她一起去的。

失策了,完全失策了。

本來他只是打算跟着她一起去,看看戲,順便搗搗亂,可是現在自己卻淪落成了這樣。

真是悲哀啊。

“誰敢在我魔城放肆?”

姜夢槐高聲一亮,那邊打架的一群人就轉了過來,吃驚地盯着她。

曲桑渡見到她,瞳孔沉了下去,道:“魔女,你可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敢回來了呢。”

姜夢槐勾起妖嬈的紅眼尾,吊着嗓子道:“曲副門主,你大老遠的跑到這裏來,是想我了嗎?”

她這話說得極是宛轉,仿佛含了情似的,一低一揚,聽得人心間麻麻的。坐在馬上的謝零離又擰了一下眉頭,這魔女真是不要臉,當着這麽多的人面也在勾引男人。

那邊的曲桑渡立馬就黑了臉,他舉起劍朝她指來,劍氣朝她飛來,罵道:“我來這裏是來殺你的!”

姜夢槐立刻将馬頭一轉,錯開了他的劍氣,然後輕柔地撫摸了一下馬兒的鬃毛,哂道:“曲副門主,你溫柔點。別傷到了我新抓的男寵,他可細皮嫩肉着呢,經不起你的劍氣。”

謝零離此刻想罵人!!!

男寵???

他沒聽錯吧??

他堂堂鬼王,竟然淪為了她的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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