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娶我吧
小謝師弟,你娶我吧。
他們來到欽天監的高臺上, 段京遙對着頭頂的靈氣罩檢測了一下,神情凝重,道:“又裂開了, 看來昨晚又有東西來這裏折騰了。”
他又道:“今晚我決定在這兒守夜, 要是那些邪物還敢來, 定把它們一網打盡。”
雖然現在他們是這樣決定的,可是回去之後司徒言卻決定今晚讓段京遙為他守夜了, 不讓姜夢槐和謝零離守了。
也不知道那個攝政王跑來跟他說了些什麽, 司徒言一天的神色都不太晴朗,烏雲密布,甚至連往常喚的“阿洛”二字都不親切了。
“陛下, 你為何不讓我們繼續守夜, 而是讓師兄來?”姜夢槐覺得奇怪,所以就問出來了。
司徒言卻沒有往常的好臉色:“朕要做什麽, 還需要向你解釋嗎?”
……好吧。
她昨天還覺得他挺柔和的,今天一看,也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啊。
姜夢槐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自己何必多管閑事呢。既然段京遙在這裏守夜, 那麽就只有她和謝零離去欽天監守夜了。
反正在哪兒都是守夜, 也無甚差別。
段京遙最後也同意了, 謝零離身上靈氣豐盈, 就算靈氣罩裂開,也可以及時修補。
欽天監是皇宮裏的一棟獨立建築,總共有三層, 高度三丈有餘, 而靈氣罩就在三樓處的高臺上。
三樓是一個四面通風的高臺, 除了緊挨樓梯的那處有一個小小的屋頂, 前面的高臺甚至連避風的屋面都沒有,只有一圈半人高的女兒牆。
姜夢槐心道還好她來時機智,帶了一條厚厚的絨毛毯來,不然這個夜晚得冷死她。
高臺中央擺放着一個巨大的渾天儀,這是欽天監的官員們用來觀測天上氣象的,以此來推測二十四節氣,制定每年的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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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渾天儀顧名思義,巨大的球形形狀,四方有四條龍在抱着這個球,龍爪站立于地上,龍頭上仰,呈現張口接水的姿勢。而這渾天儀是由好幾個圈環繞而成的,大圈裏住小圈,小圈裏繼續緊貼着圈,而這些圈就是代表着黃道環、子午環、地平環等等。
謝零離此刻正站在那高大的渾天儀前,觀看圈環上面的二十八星宿,姜夢槐踮起腳尖看了一眼,好複雜,看不懂,她放棄了。
她決定去旁邊的屋檐下找個位置躺一會兒,還好廊下有一排座椅,雖然不長,但勉強也能讓她擠上一擠。
她半躺了上去,背靠在圓木柱上,但是又覺得不舒服,便把他喚了過來。
他走了過來不解地問:“叫我幹嘛?”
“來,坐這兒。”
她給他挪了一個位置出來,拉着他在這兒坐下,然後将頭靠到了他的肩上去,并把毛毯拉了一個角給他蓋上,笑道:“好了,我們睡覺吧。”
“??”謝零離的臉上呈現出郝然來,敢情叫他過來是為了拉他當人形肉墊呀。
她現在對他真的是越來越不客氣了。
“師姐,你都要嫁人了,怎麽還能這樣沒有界線,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姜夢槐腦袋安心地枕在他的肩上,覺得他的肩膀比那柱子靠着舒服多了,嘟囔着說:“你昨天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抱我,怎麽不說男女授受不親了?”
“昨日那是你受傷了。”
“我今日也身體不舒服呀。”她捂着腹部說。
“你今日又怎麽了?”他低頭問。
“就是……”她有些難為情,難道要告訴他自己是葵水來了嗎?
但是他見她手捂着肚子,竟然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但是他的臉龐卻是紅一會兒又白一會兒,難以置信道:“師姐,你……一月……兩次??”
他記得上次他們在花間樓那次離現在也不到半月,這也太快了吧?
他不太懂姑娘家的事,但是聽起來仍舊感覺匪夷所思,既為月事,那難道不是應該一月一次嗎?
還是說,她身體不太好的原因?
姜夢槐聞言直接垮了臉,上次那是他誤會了,根本就不是什麽葵水。現在被他這樣說出來,她都要窘迫死了。
她此刻真想裝死過去。
“師姐,不若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裏守夜就行了。”
“沒事的,我靠着你就好了。”
她不想回去,不想一個人待着,她現在已經越來越依賴他了。
她好像……越來越喜歡他了。
他見她不願意走,只好手腕悄暗自對着四周施加了一個屏風罩,這樣那些冷風就吹不到她身上了。
她靠在他的身上,身體漸漸回暖,心口也跟着暖了起來,想起他剛剛說的什麽嫁人的話,她才不想嫁給別人。她仰起頭來對他道:“小謝師弟,你娶我吧。”
“啊……?”
謝零離對上她的眸子,發現她的眼睛此刻像葡萄一般晶瑩,而他被她的目光與問題怔住,嘴唇張了張,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娶她??
這個魔女又在說什麽胡話?怎麽突然說這樣的話?
那雙水瞳裏盛滿了涼澈的湖水,認真地望着他,似乎真的在詢問他可不可以娶她?
她是認真的?
不可能吧。
魔女哪有什麽真心,這不過是她戲耍他的把戲罷了,她一直都以此為樂的。
再說,她不是一直在攻略他嗎?
一旦他答應了,她就成功了。
他不能讓她成功。
他不能答應她。
姜夢槐還在眼巴巴地望着他,仿佛他只要一開口,那雙瞳仁就會留下失望的淚水。
他那些要拒絕的話,竟然一時說不出口來。
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軟了,就因為害怕她失望所以都不忍說了嗎?
這時,一支箭“嗖”的一聲向他刺了過來,他眼疾手快地抓着姜夢槐的肩膀,帶着她側身一躲,躲開了那支黑色的利箭。
利箭釘入了他剛剛靠坐的那根柱子上,看方向,是從對面的屋頂上射過來的。
此時,那對面黑壓壓的屋頂上飛過來好幾個蒙面高手,不僅如此,欽天監的樓梯上也沖上來十幾個蒙面人,看來,是有備而來。
他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取他的命。
這些人與當時安親王派來刺殺他的不是一撥人,從狠辣程度上就可以看出,這些人更狠更毒,一點都不留餘地,招招致命,招招奪魂。
姜夢槐身上還裹着白色毛毯,剛剛被他突然拉着下來,還轉了一圈,那毛毯就裹在了她身上,像只被蠶絲包裹的蠶蛹。
而且還是巨型蠶蛹。
他用力将她推開,自己抽出了長劍與那些人搏殺。姜夢槐憂心忡忡,快速将身上這礙事的毛毯扔掉,謝零離身上還負有劍傷,以他那單薄的力量,是不可能打得過那些人的。
而且那些人……似乎不太對勁,他們手中的劍竟然有煞氣散出,而且還是很強的煞氣。
那是,死人的劍!
那些是沾染了劍主人生前強烈怨氣的劍,如今被他們所操控,借此來對付謝零離。
不行,她必須要幫他。
否則,他今日一定會被這煞氣所殺的。
她在原地盤膝而坐,雙手交疊于胸前,做着古怪的手勢,像是一朵蓮花在不停地轉,随後她的頭發便飄浮了起來,如蓮花□□了一樣。
那些發絲慢慢朝着對面的那些黑衣人飛去,頭發尖化成了一只只黑色的小魔爪,散布着迷人眼睛的墨煙,從他們的後頸插了進去,吸食着他們身體裏的血液。
他們仰頭大叫,叫喊聲卻很快就被姜夢槐的魔爪吞入了掌心中。
謝零離驚恐地轉身,看到他們臉上那猙獰的表情,痛苦地朝着地上跪了去,頭依舊上仰着,任由後面的姜夢槐處置。
他回過頭去,見到她宛如一朵長着十八只手的毒蘑菇,渾身都散發着濃郁的黑氣,黑煙幾乎要将這整個欽天監的高臺淹沒,他快要看不清她的容顏了。
她的烏發向四面狂散,就似蘑菇撐起的菌蓋,而她的臉與周圍的黑發黑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張小臉,白得令人疼惜。
她竟敢在皇宮裏使用魔功,她的膽子也真是太大了。
可是一想到她動用魔功的原因是為了救他,他便怎麽也怒不起來了。
其實他想告訴她,自己不需要她救,他不會有事的。
可是她……
然而禍從來都不單行,這會兒,日冕石盤上方指針指着的那個方向,慢慢被人從外面擠開一個小口子來,是靈氣罩破開了。
其實并非是被人,而是被一只鬼擠進來了。
從那外面擠進來的是一只沒有人形的骷髅鬼,它只擠進來一個頭,身體沒辦法再進來了,随後跟着又擠了一只鬼的頭顱進來,一個接着一個,不知道外面還藏了多少只鬼。
原來每天在這搗鼓靈氣罩的就是這些家夥啊。
像這種連人形都沒有的鬼,是鬼中最低級的散鬼,他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最容易被人給引走,如此大面積的紮堆在這裏,一定是有人在引導他們。
謝零離提劍朝着他們的頭顱敲了去,篤篤空音回響,一個兩個三個,順着敲過去,便将他們全都敲退到外面去了。他跟着他們溜出到了靈氣罩外面,只見外面藏着密密麻麻的黑色骷髅鬼,令人頭皮發麻。
他環望了四面一眼,問他們:“誰引你們來的?”
他們雖然只是一具骷髅,可是也是有眼睛有嘴巴的,只不過被黑霧籠罩了,所以就像沒有一樣。
隔得最近的幾只鬼眨了眨眼睛,随後張開口大叫道:“跑啊!!!”
他們轉身就飄走了,因為這一聲叫喊,這裏所有的鬼全都化作鳥獸散了。索性謝零離反應快,一個箭步上去,捉住了一只沒有跑遠的鬼。他剛想逼問它,它就吓得兩眼一黑,暈倒了過去。
“……??”
謝零離無奈地将它給扔了,往着四面觀察了一下,卻沒有看見什麽可疑的人,眼見着那些鬼都跑遠了,他沒有辦法再去追,姜夢槐還在裏面發着魔呢,他還得趕緊回去。
不遠處的高牆下,躲着兩個青年男子,他們手中拿着奇怪的拂塵,其中一人将拂塵上的白色朱砂符扯掉,後怕道:“幸好跑得快,要不然就被逮着呢。程兄,你發什麽呆呢,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呀。”
程懷骨目光松散,喃喃說道:“你有沒有覺得剛才的那個少年,很像是将軍?”
“你又開始魔怔了,見誰都像是将軍。隔那麽遠,啥都沒看清,那是樽月宮的人,小心被他們給抓着,我們快些走吧。”
身邊的人拉着程懷骨離開,他卻還往着高牆後面望了一眼,還期待着那個少年能夠再次走出來。
可是他卻沒再返回來。
“樽月宮的人……”他口中呢喃着。
“是呀,那些人都是來宮裏捉鬼的,要是被他們發現其實是我們兩個在這兒搞鬼,那我們豈不是就前功盡棄了?”
程懷骨目光炯炯,道:“我們定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