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年少初遇

哥哥,來做我的專屬侍衛

姜夢槐将她關在了屋裏的衣櫃裏, 并且扒了她身上的宮裝外衣,換在了自己身上,再把她頭上的繁美發飾取了下來, 自己坐在銅鏡前梳了一個和她一樣的發型, 再為自己額間畫了一朵蓮花狀的花黃。

她歡快地出門, 彼時的她還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十分的頑劣, 平常欺負江淮花欺負習慣了, 所以在做起這些事的時候,都過于的理所當然。

她喜歡那個少年,她想要靠近他。

她坐在馬車上, 雙臂趴在車窗處, 挑開簾子,偷偷地打量走在馬車後面的那個少年。

他長得好高啊, 而且面容俊秀,在一群人裏尤為的出衆。

她趴在車窗上,假裝在看沿途的美麗風景,眼睛卻時不時往他身上瞟。

在一次她看往後方的時候, 他竟然意外地擡了一下眼, 剛好與她的目光對上。四目交接, 她感覺呼吸驀地一滞, 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升起了一攢熠熠明光,剎那間,将整個春天都點亮了。

三月的微風夾着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 送來了一陣淺白的梨花花瓣, 她看到那些梨花在少年的周身飄飄蕩, 一瓣花從他的面頰擦過, 朝着她的眼飛了來,蓋在了她的右眼上,而她就在這場風吹花舞裏亂了心。

少年已有十七歲,已不像她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他的目光明亮又透徹,裏面裝着的是他對她的打量與探究,而她卻因為這道目光,“蹭”地一下縮回了馬車裏,害羞地捂着雙頰,激動地跺起了雙腳來。

她抿起嘴唇偷笑,不時嘴角越揚越高,她感覺自己心上好像被他種下了一顆梨樹,樹苗在她心間生根發芽,越長越茂盛,即刻便要鼓苞開花,盛爛春天。

天哪!

他剛剛看她了诶!

他們竟然對視了!

他長得也太好看了,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剛剛被他捉住的那一眼,仿佛是在說:瞧,我逮着你在偷看我了吧。

嗚嗚嗚,他應該沒發現她的小心思吧?

他們此行是要去孟春山春游踏青,不僅有她,還有永樂公主,在她的馬車前面就是永樂公主的馬車。

孟春山位于洛陽城外的西郊,離城門不過兩裏路,為了保證出行安全,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侍衛同行。

孟春山是洛陽城附近最大的一座山,每到三月好風光的時節,滿山的梨花便會開遍,就會吸引很多的人前來游玩,不乏有一些愛好作詩的文人墨客,以及一些喜歡踏青的姑娘小姐,還有一些特地來這兒放紙鳶的小孩子們。

姜夢槐在馬車裏縮了很久,她這還是頭一次因為跟哪個男子對視了一眼而臉紅呢,她不禁感嘆這洛陽城就是好呀,美男都在這裏,他們落日城根本都沒有美男,只有些難看的妖魔鬼怪。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再次掀開簾子去,不看白不看,不然下次可就沒機會再看了。

結果這次她掀開簾子後,發現他竟然走到了她的馬車旁,一掀開簾子就看見他放大的面龐在眼前,她差點驚得叫出了聲。

“你……你……怎麽來這兒了?”

他掃了一眼她,回答:“郡主,現在已經出城了,城外沒有城內安全,屬下必須要離郡主近點才行。”

“哦。”姜夢槐點點頭,覺得做郡主真幸福,還有這麽俊俏的少年保護着。

她又開始羨慕起了江淮花來。

這番他離得近了,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他了。她盯着他高挺的鼻梁,比劍還要秀氣的眉頭,比玉石還有白淨的臉蛋,心道怎麽有這麽好看的男子呀?

她好想好想……把他拐到魔城去,像之前那幅畫像一樣,拿回去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

“侍衛哥哥。”她輕聲喚他,“你附耳過來。”

“嗯?”他不明所以地看她。

“過來嘛。我問你個事。”她對他招手。

于是,他朝着馬車又走近了一步,将耳朵貼到她的窗口來。

她用雙手捂住嘴,對着他的耳朵小聲問:“哥哥,你許親了嗎?”

“嗯?”他吃驚地擡頭看她。

其實他今日來這兒冒充侍衛,确實是有一個難以啓齒的目的。

家裏打算讓他與她結親,可是他常年不在洛陽城,連這個郡主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怎麽能夠答應這門親事呢?

他一早就拒絕了此事,可是他們卻不死心。

而他來到這裏假裝侍衛,完全是因為阿瑤和鳳青兩人設計整他,要是他不來,他們就會以他的名義給郡主送一封表明心跡的信去。他那個妹妹膽子大得很,這種事不是做不出來,于是他答應了前來。

誰知道這個郡主剛剛一直偷看他就不提了,現在還如此大膽地來問他許親了沒有。

難不成她認得自己這張臉?

不應該啊。

他常年出征在外,每回凱旋歸來時,都會戴上能夠遮住半張臉的面具,因為有太多人來朱雀大街迎接他了,他不想讓他們看到他的臉,那樣的話,他以後每回出來逛街都會被人認出來,就失去了逛街的趣味了。

所以,城裏的人大多是不知道他的長相的。

按理說,這個郡主也不會認出他來的。

他詫異地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姜夢槐一怔:“嗯?你不就是侍衛哥哥嗎?”

他見她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想必應該是不認識他。那她怎麽跑來問他許親了沒有呢?

他道:“你問我這個做什麽?”

她說道:“要是你還沒有許親的話,其實我認識一個極好的姑娘,她……”

“等等!”他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有些怪異地盯着她,心中莫名好笑,不知道是該笑她的熱心腸呢,還是笑她多管閑事呢?

“這是我的家事,還是不勞郡主操心了。”他疏離道。

說着,他又走遠了一步,似乎有點不高興。

姜夢槐抿着下唇,心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她掰着手指頭,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錯在哪裏了。

她只不過是想知道他定親了沒有,要是沒有的話,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拐他去落日城了呢?

十三歲的她既天真又頑劣,不知這世上的是非與對錯,她只知道自己是一個被遺棄的魔女,她做的一切事都只憑自己的心意來,不管它是不是對。

她看上的人,是一定要得到的。

等到達孟春山後,她終于可以下這沉悶的馬車了。遙望山上,漫山遍野的梨樹與鮮花,每到孟春三月的時候,這山上就會萬物複蘇,蝴蝶環繞,鳥兒高歌,游人嬉笑,熱鬧非凡。

而今天,她和永樂公主就是來這裏比賽放紙鳶的。

這是公主與郡主,兩個幼稚小孩的較量。

姜夢槐在衆宮婢的簇擁中上了山,她在山路上看見了有新鮮抽着綠的棕葉,便折了一條稍綠的下來,随手編繞了起來。

“郡主,你在玩什麽呀?”身邊替她拿着紙鳶的丫頭好奇地問她。

“噓!”她讓她別出聲。

不消片刻,她就編好了一只小螞蚱出來,這是她以前常玩的把戲,她和夏靈閑得無聊的時候,就會去路邊摘草摘花來玩,甚至摘棕葉來編花編動物玩。

這山上有很多的螞蚱,她低頭便抓了一只真的起來,然後她兩手各拿一只,一只手是真的,一只手是假的。

她轉過身去,等着那個少年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擡起了手來,說:“哥哥,我送你個禮物吧。權當是給剛才賠罪了。”

“嗯?”他不解地看她。

堂堂丹洛郡主竟然說要送禮物給他賠罪,這讓他哪敢說不要啊。

他擡眉問:“什麽禮物啊?”

姜夢槐笑了笑,将手擡高了些,說:“我手上有兩只螞蚱,一只是假的,一只是真的,你猜哪只手上是真的,你要是猜中了,我就把螞蚱送給你。”

“哈??”

原來她說的禮物竟然是螞蚱啊,這也真是夠新奇的。

他看了看她的兩只緊握起來的手,觀察了片刻,最終指向了她的左手,道:“真的在這裏。”

“選這只手?不改了?”

“不改了。”他剛剛看見那只手抖動了一下,說明裏面有螞蚱在拱她的手心。

姜夢槐嘻嘻一笑,攤開那只手來,裏面果真是一只活的小螞蚱。

她笑道:“那就……送你咯。”

話音才落,那只螞蚱就從她的手心跳了出去,蹦得老高,一下子就跳進了草叢中,綠色的保護殼将它隐蔽在了綠葉中,找不到了。

“哎呀,好可惜哦,它跑了欸。”姜夢槐雖然在說着嘆息的話,可是嘴角卻抑制不住發笑。

随後她将另外一只手攤開,将那只她先前用棕葉折的螞蚱遞到他的面前,說:“哥哥,說好了你猜中了我要送你螞蚱的,真的那只飛跑了,那我就把假的這只送你好嗎?”

他微微一愣,總算是明白她拐這麽大一個彎的意思了,無論他是猜中還是猜不中,他都會收到她的禮物,而且還一定是這只假的。

她就是算好了,一定要把假的送給他。

他拿過她手心的那只綠葉折成的小螞蚱,并沒有不高興,反而還挺開心,這大概是他收到過最新奇的一個禮物了。

而且這是她親手折的,也算是一個心意,既然她都這麽用心地給他賠罪了,那他當然不能再小肚雞腸了。

他道:“郡主,多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她又笑了起來,那笑容仿若可以融化寒冬的雪,仿若可以招來初春的蝴蝶,竟讓他呼吸一滞。

姜夢槐想讓他收得心安理得,并且想讓他認為這是他猜中了的獎勵,而不是她故意折來送給他的。

雖然她折這個螞蚱,其實就是為了送給他。

她接着又說道:“剛剛是我錯了,這就當是給你賠禮道歉的。”

他用手指撥弄了兩下那只螞蚱的觸須,雖是假的,可是技藝倒不錯,編得像模像樣的,很是逼真。

他問道:“郡主,你錯哪兒了?”

她絞盡腦汁,反問道:“是把你介紹給別人的事情嗎?那我不把你介紹給她了,你來做我的侍衛吧。”

“嗯?”他長長的睫毛翹起,代表着他的疑惑。

他道:“郡主府那麽多人,你還缺侍衛嗎?”

“缺。我缺一個專屬侍衛。”她脫口而出道,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是多麽的大膽。

他禁不住笑出了聲,嗓音比風吹過荷葉還要清澈,問:“為什麽想要一個專屬侍衛?”

“因為一個人打打殺殺實在是無聊。”她再一次不假思索地說道。

“哈?”對方明顯驚了一下。

打打、殺殺?

姜夢槐意識到說錯話,立即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在宮裏生存就像是在打打殺殺一樣,一個人孤立無援,實在是無聊又可憐。”

少年聽了她的話之後,陷入了沉思之中,是什麽讓一個十三歲的少女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她才僅僅十三歲吶,就已經明白了這麽多事情了嗎?

雖然她貴為郡主,可是卻是個異姓王的女兒,雖說母親是長公主,可是她早在許多年前就逝世了,說孤立無援不假,說可憐也算是真話,城中有很多王公貴族都想要攀上他們家這根高枝,但是安親王卻把目光放在了他們将軍府,不就是想求一個庇佑嗎?

這個庇佑,是他可以給她的。

她搖了搖他的袖子,問:“你在發什麽呆?”

他回過神來,笑答:“我在認真考慮你的問題呀。”

“那你考慮得怎麽樣?”

他彎眸一笑:“過幾天再告訴你。”

姜夢槐很開心,感覺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大步了,她又問道:“那你到底許親了沒有呀?”

他搖頭輕笑:“暫時還沒有。”

她更加放肆地笑了起來,那這事可就好辦多了。

她興高采烈地跑去和永樂公主比賽放紙鳶了。其實這是她頭一次放紙鳶,以前見到別人放紙鳶都是父母家人陪着一起放,可是她沒有家人,所以她從來不玩這玩意兒。

“丹洛,今天誰要是輸了誰就走路回去,不許坐馬車,怎麽樣?”司徒沫沖她道。

“好啊,誰怕誰。”姜夢槐昂首應戰。

可是她出師不利,一開始的時候紙鳶就沒飛上天,直接前撲到了地上去,眼看着司徒蓮的蜻蜓大紙鳶已經飛到了半空中上,她急得不行,只得叫婢女繼續撿起紙鳶,她收了線重新再來。

但是第二次,還是又落下來了。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只紙鳶給難住。

她焦急難耐,提起紙鳶跑到了那位少年的身邊,道:“哥哥,你幫幫我吧,我要輸了。”

作者有話說:

這本文寫得會很細水流長,只是想要得到一些治愈而已,後面還有很多章,争取在月底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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