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贖罪（上）
下午，凱恩說他想早點回去準備，問能不能早點回家，到晚上再來接他。
伽利歐驚奇地問：“準備？”
凱恩：“晚餐。”
伽利歐：“啊……”
凱恩：“想哪兒去了。現在練技術也來不及了吧。”
伽利歐忍俊不禁地對他做了個“請便”的姿勢。凱恩再三強調：“等我來接你。不要自己過來。仇家随時都盯着，不要大意。”
然而，凱恩還是失策了。伽利歐沒有等他來接他。門被敲響的時候，站在門口的是他來做客的老板，和兩手插着口袋，一臉拽樣的比爾。
凱恩一見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目光就不友善起來，酸溜溜地說：“怎麽，獵犬下崗幹起帶路的活了？”
比爾嘁了一聲，說：“放心吧，我不壞你好事。”轉頭就走了。
凱恩：“……”
伽利歐：“不歡迎我嗎？”凱恩才趕緊讓道，取走伽利歐的外套。
伽利歐走進廚房，看到那陣仗，不由感嘆，這說是招待美國總統都有人信。不得不說，凱恩真的是個能幹的好男人，這廚藝每天都揮霍在了幫老板做早飯上。想着捏了一顆烤櫻桃番茄塞進嘴裏，酸甜可口。
他看到了一個舊筆記本，以為那是凱恩的菜譜，好奇地拿起來看。然而，越看越讓他愣住。那筆記本裏記錄了伽利歐的飲食喜好和身體狀況，細心得像一個新生兒的母親。完全不像這個強壯的男人會做的事。在擺盤的凱恩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抽走了那本筆記本。
伽利歐忍着笑說：“還是這本筆記？都好幾年了吧，怎麽還在記這個。是不是腦子不夠用了。”
凱恩：“……這是有良心的人說的話嗎？”
伽利歐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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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了餐桌邊。凱恩為他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和葡萄酒。他把餐桌布置得很優雅，并點起了蠟燭。伽利歐突然發現，作為保镖，凱恩經常跟他出去吃飯。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以前——很多年前的以前——那樣，兩個人一起坐下來享受這樣擁有彼此的時間了。
在這樣的氛圍下，他們忍不住聊到了以前。許多事都變了，但凱恩好像一直沒有變。在他們仍是毛頭小子的時候，凱恩就喜歡做飯，記錄一切，并總是注視着他。後來，林克斯，比爾，他們一個一個加入組織。每一次有誰深得伽利歐的信賴，凱恩總是不喜歡那人。伽利歐很少因為他的嫉妒心而責怪他。他是最早跟着他的兄弟，伽利歐一直記得這一點。
晚餐讓伽利歐放松了下來。凱恩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而且總是竭盡全力地滿足他。和凱恩在一起的時候，他感到安全舒适——如果沒有那次迷奸，他的信任本來是純粹的。伽利歐是生活在城市陰影裏的人，背叛與鮮血随處可見。信任是伽利歐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比性、錢更珍貴。破壞這種信任，無疑是種背叛。竟然是他最信任的那個人使他失去了掌控力，蒙受羞辱，變得狼狽，這就像當衆打了伽利歐一巴掌，讓他尤其無法原諒。
然而人不是理性動物，伽利歐尤其不是。他頭腦一熱答應了凱恩這個荒唐的賭約。是因為，凱恩在那一次床上帶給他的性快感，與他們許多年的情感混雜在了一起。如果刨除對錯，光從性的角度去評判，那一次性愛的确是像蜂蜜牛奶一般。人對新事物的認知，第一次總是印象最深刻的。對伽利歐來說，那就是他第一次體驗到真正的陰道快感。無痛的，純粹的快樂。和凱恩十年如一日為他的付出一樣甜蜜。十年如一日地準時來接他，帶着剛做好的早餐。十年如一日地幫他熨衣服，整理房間，許多伽利歐從沒要求他做，但又不放心交給別人做的事。這交情早就遠遠超過了兄弟情，更像一個親人。或者一個沒有性生活的妻子。
伽利歐不确定，就算今天凱恩讓他快樂了又怎麽樣。就算他在床上取悅了他，他的背叛也不值得原諒。他想要的是一個可以重新信任的信號，而不是一次舒服的性愛。
這是不是……還是太無理取鬧了。我不該答應他的賭約。伽利歐想。這些思考使他不免焦慮。他想一口氣看到事情結局，又擔心在這荒唐賭約的盡頭，仍然是不原諒。他不想再坐着等待，結束晚餐後，他直接走進了凱恩的浴室。沖了把澡，還刷了個牙。說着：“我們直接開始吧。”從浴室裏走出來。
看到他身上穿着自己的汗衫，凱恩的眼微微睜大，匆匆把洗碗機抽屜一關，說：“等我一會兒。”就也進了浴室。
伽利歐站在凱恩家的落地窗前抽煙。再過五分鐘，或者十分鐘，他會和他最好的兄弟上床。但此時，他內心沒有期待或尴尬這樣與性有關的情感。他甚至覺得，他應該掐滅香煙。尼古丁使他清醒，這是他現在不需要的。
在他第二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浴室的門打開了。他微側過身，看着凱恩從裏面走出來。他渾身只穿着一條三角內褲，将那健碩得像馬一樣的體魄完全裸露着。
好吧，很直接，伽利歐想，但是他手裏拿着的是什麽？
凱恩帶着一臉決定了什麽的表情，莊重地走到伽利歐面前，在他面前單膝跪下，捧起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擡眼尋求許可。
在伽利歐的目光允許下，凱恩低頭，虔誠地親吻他象征教父權力的金戒指。就像每一個被提拔為中層的組員需要做的那樣。而後對他攤開了手心，擡眼直直注視他。
伽利歐愣了一下，目光暗了下來。有時候，組員表示絕對服從的時候會這樣做。既然他都這麽要求了……伽利歐狠了狠心，把燃燒的煙頭按在了凱恩手心裏。凱恩被燙得渾身顫了一下，但是忍了下來，接過了掐滅的煙頭。而後，是金屬摩擦聲。凱恩擡起另一只手，手裏有一把帶着刺的鐵鏈。
“你永遠是我的教父，”凱恩堅定地盯着他，“我接受你的支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