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錯拍節奏

“這裏的數字有問題。”穆煦指着筆記本上的算式,“翻臺率和回報率都不對。”

李弘揚坐在穆煦身旁剝橘子,他瞥了一眼本子上被紅圈圈起來的數字,不好意思地說:“那應該是多少?”

“我給你投資一些錢。”穆煦在本子上寫下【三百萬】,“回報率我要這個。”他又寫下一個百分比,“重要的不是數字,是人。你得找兩個靠譜的廚師,和一個會計,其他人去當地招。”

“我沒想好什麽時候去做這件事。”李弘揚說,“也許永遠也不會做。”

“這份方案先放着吧。”穆煦合上筆記本,塞進李弘揚懷裏,“我的承諾一直有效。”

“飯好了。”李弘揚望向廚房,“走吧,我們去吃飯。”

穆煦站起身,跟着李弘揚走向餐桌。

鳳儀茶樓,垂風閣。

“這是老黃家的私産。”曹瀚洋向池君韬介紹,“這位是黃橼,黃樾的堂弟。”

“木字旁加個緣分的緣。”黃橼說,“池少你好。”

“一起出來玩,別這麽客氣。”池君韬說,“我知道黃樾,跟魯守铖一塊兒的。”

“是。”黃橼說,“工作之後他們沒空出來玩了。”

“豪門纨绔一茬接着一茬。”曹瀚洋說,他敲敲紅木桌椅,“你家這地兒不錯,瞧這裝修,不愧是紅木世家。”

“家具廠而已,不算什麽。”黃橼說,“比不得鴻運。”

曹瀚洋笑着看向池君韬,說:“瞧人家,嘴真甜。”

池君韬給自己倒一杯茶,開口道:“我以為當下的情況,不會有哪個二代找我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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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橼看曹瀚洋,曹瀚洋攤手,氣氛一時陷入尴尬。

池君韬昔日有多風光,現在就多受人譏笑。父輩正接受審查,自己又寄人籬下,身陷包養流言。池君韬作風強勢兇悍,如今虎落平陽,幸災樂禍的二代們一改往日的巴結谄媚,巴不得趕緊把他驅逐出京城圈子。

來聚餐之前的黃橼以為池君韬像那些二代們添油加醋描述的那樣低沉陰郁,誰知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尖銳傲慢。見池君韬這麽問,黃橼反而對自己的選擇增加幾分信心,他說:“人總有賭性,我也有。”他賭池家能夠東山再起,帶着他一同得道登天。

池君韬笑了笑,看向窗外掠過樹梢的白腹喜鵲,抿一口茶,做足了超然世外的氣勢。

曹瀚洋打圓場:“不聊這麽嚴肅的話題,咱們找幾個妹子暖場子。”他瞄一眼池君韬,改口道,“不一定非要妹子,小帥哥也行。”

“有幾個練習生在樓下玩,我去問問他們願不願意上來做客。”黃橼說。

池君韬看着黃橼離開房間,對曹瀚洋說:“你搶過別人對象嗎?”

“……我沒有那愛好。”曹瀚洋說,“你看上有婦之夫了還是有夫之婦?”

池君韬想了想,說:“也不算是真對象。”

“強制愛啊,不愧是你。”曹瀚洋比個大拇指,“玩得大。”

池君韬盯着茶杯中的倒影,心想他倒是敢強制穆煦,怕不會下一秒被擰斷脖子——這麽想想,還挺帶感。

黃橼推開門,身後跟着一串相貌出衆的男男女女,一共四個人,曹瀚洋說:“随便坐。”

領頭進來的女人以為陪一些自信醜男吃飯喝茶,沒想到在場的三個帥哥一個賽一個的好看。黃橼雖說身材白白胖胖,相貌格外溫和順眼,一看就屬于好說話怕老婆的類型,曹瀚洋戴一副金絲邊眼鏡裝得斯文敗類,池君韬更是迫人的英俊,視線掃過便忘不了的淩厲氣場。

況且池君韬滿腦子轉悠着如何抓住一只天鵝,心思完全不在進屋的男女身上,顯得高冷不可接近。

身邊的椅子坐下一個男孩,臉龐白嫩,一雙桃花眼,是少女們喜歡的甜軟長相,他笑眼彎彎,對池君韬說:“你好,我叫書熠。”

“燒仙草?”走神的池君韬下意識接上一句,他回過神,對男孩說,“你好。”

“你可以叫我仙草,”男孩笑容燦爛,左邊臉頰顯露一個小酒窩。

按照池君韬以前的喜好,書熠是他喜歡的類型,天真單純,心思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好騙又戀愛腦,好打發得很。

然而此時的池君韬興致缺缺,他往曹瀚洋的位置挪了挪,小聲說:“好無聊。”

曹瀚洋嘆氣:“你想幹什麽?”

“飙車。”池君韬說。

“用什麽飚,你的帕薩特?”曹瀚洋問。

“你看不起帕薩特?”池君韬說。

“飙車?帶我一個。”黃橼舉手。

周圍的漂亮男女們眼神紛紛亮起,書熠說:“我沒見過飙車,可以去看看嗎?在一旁看着我就很滿足了。”

池君韬決定為他的帕薩特正名,他站起身,說:“去南楓山。”

“金鯉湖也不錯。”曹瀚洋說。

“我不想像謝少一樣掉進湖裏被嘲笑好幾年。”池君韬說,“好歹他開的是法拉利,我開着帕薩特掉湖裏,得被嘲笑一輩子。”

氣場低迷的池君韬好不容易開個玩笑,黃橼捧場地笑了兩聲,被曹瀚洋使眼色迅速閉上嘴巴。

在李弘揚家做客的穆煦沒想到池君韬把帕薩特開上了南楓山,他夾起一塊辣子雞放到碗裏,就着米飯吃得熱火朝天。

“這有綠豆湯。”李弘揚端着一個玻璃碗走出廚房,碗裏盛放着深紅的湯汁,“我特意放涼了喝。”

穆煦停下筷子,拿起勺子舀湯,李弘揚遞給他一根吸管:“用這個。”

李弘揚待穆煦,像極了父親的角色。

穆煦捏着吸管,突然想起暨钶。他記不清暨钶的樣貌,那個男人經常穿襯衫和西裝,肩膀單薄,不合體的西裝外套穿在他身上,晃來蕩去,像一件罩袍。男人身上有清淡的肥皂香氣,彎腰遞給穆煦一碗豆漿,再遞給穆煦一根吸管,溫和地說:“用這個。”

暨钶早亡,穆煦的半生都在追尋暨钶的腳步,他承襲了暨钶的習慣,做着暨钶曾做過的工作,追着一個又一個年長的男人,像個孩子一樣撒嬌,汲取童年時缺失的父愛。

李弘揚看出穆煦眉眼間的難過,問:“你怎麽了?”

“想起過去的一些小事。”穆煦說,“沒什麽。”他低頭,用筷子扒拉碗裏的雞肉。

“剛剛我們聊到哪了。”李弘揚說,“你問我學校裏的事。”

穆煦擡起頭:“那個學生的父母又找你的茬了嗎?”

“沒有。”李弘揚說,“他們被警察帶走教育之後就沒有消息了。”

“那就好。”穆煦說。

南楓山賽車場。

“池少,這邊。”曹瀚洋站在跑道旁揮手,工作人員看着遠處緩緩駛來的黑色帕薩特皺眉:“曹先生,這……”

“怎麽,你們規定帕薩特不能進賽車場嗎?”曹瀚洋問。

“沒有,但是……”工作人員支支吾吾,他見過各式各樣的豪車,只看輪毂就能說出豪車的牌子和車型,可讓帕薩特進南楓山是頭一回,這群二代開創了新的賽車玩法。

為照顧池君韬的感受,曹瀚洋和黃橼借來兩輛二十萬以下的經濟适用車,開慣豪車的有錢人體會到別致的新鮮感。

“準備好了嗎?”坐在白色雅閣裏的曹瀚洋摁下喇叭。

帕薩特長鳴一聲,藍色的別克君威晃晃雨刷器。

“黃橼你咋回事。”曹瀚洋搖下車窗。

“我熟悉一下功能鍵。”黃橼說,他擺弄一番車內的按鈕,長摁喇叭示意準備好了。

三輛車一字排開,跑道旁的裁判放下小紅旗。雅閣率先沖出起跑線,帕薩特緊随其後,君威起步雖慢,卻也咬得死緊,局勢緊張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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