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暴風雨
第69章暴風雨
下午六點,從大連飛往北京的航班降落大興機場,池君韬和穆煦并肩朝出口走去,池君韬遠遠看到等在出口的池佑。
下午六點,從大連飛往北京的航班降落大興機場,池君韬和穆煦并肩朝出口走去,池君韬遠遠看到等在出口的池佑。
“我哥在門口。” 池君韬說。
“需要我回避一下嗎?” 穆煦問。
“不用。” 池君韬大大方方地牽起穆煦的手,向池佑招手,“哥。”
“我接你回家吃飯。” 池佑說,他看向穆煦,“帶穆煦一起。”
池君韬看向穆煦,穆煦說:“可以。”
“不想去就不去。” 池君韬說,“咱們去吃小龍蝦。”
“家裏有小龍蝦。” 池佑說。
“沒事,走吧。” 既然選擇和池君韬訂婚,穆煦也不想讓池君韬夾在中間尴尬,他主動跟上池佑的步伐,“聽君韬說你春天結婚。”
“是。” 池佑說,“到時候給你們發請柬。”
“君韬去就行了,我去不合适。” 穆煦說。
“怎麽不合适。” 池君韬插嘴,穆煦拍他一下:“閉嘴。”
池君韬擡手在嘴巴上做拉上拉鏈的動作,示意自己退出聊天。
“這兩天玩得怎麽樣?” 池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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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朗,曬曬太陽釣釣魚。” 池君韬說,“阿煦釣上來一條大鲈魚。”
“厲害啊。” 池佑誇贊。
三人坐進一輛黑色的奧迪,副駕駛沒坐人,池君韬和穆煦擠在後排,池佑說:“爺爺和我聊了一下華金的規劃,不知道君韬有沒有跟你講。”
“他簡單講了講。” 穆煦說。
“你怎麽看?” 池佑問。
“很有野心。” 穆煦說,“裏面具體的細節設計需要探索。”
“這次聚餐,爺爺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池佑說,他擡眼看向後視鏡中面色平靜無波的穆煦,“你才華橫溢、經驗豐富,爺爺希望能和你在華金的事上達成合作。”
“池琰想讓我幫池君韬?” 穆煦問。
池佑說:“等到地方,咱們細聊。”
池君韬得意地朝穆煦眨眨眼睛,附在穆煦耳邊小聲說:“爺爺不知道我已經把你談下來了。”
穆煦學着池君韬的腔調:“那你很厲害哦。”
池君韬趴在穆煦肩頭笑個不停,穆煦眼中因赴約而升起的堅冰融化些許,他拍拍池君韬的背,說:“保持嚴肅。”
“看我哥的表情,” 池君韬說,“他嫉妒了。”
“你下車走回去。” 池佑沒好氣地說,“誰嫉妒了。”
池君韬還想說幾句氣池佑,穆煦捂住池君韬的嘴巴,問:“還有多久到?”
“十五分鐘。” 池佑感到絕望,他還要跟冒着粉紅泡泡的新婚小情侶在狹小空間裏待十五分鐘,真是要命。
“對你哥好一點。” 穆煦松開手,池君韬說:“你沒見他小時候欺負我的樣子。”
“怎麽欺負你的?” 穆煦問。
“我不會爬樹,他說我是殘廢,搞了個假殘疾證給我。” 池君韬說,“那年我六歲,我問爺爺我是不是和齊焱他們上不了同一所小學了。”
池佑笑得肩膀顫抖,他說:“我哪知道你這麽傻。”
“我才六歲!” 池君韬說,“你是人嗎?”
穆煦摸摸池君韬的頭發,說:“沒事,你現在也不怎麽聰明。”
池君韬怒視穆煦:“喂。”
“不過有我在。” 穆煦說,他愣了一下,抿唇掩飾性地看向窗外。
池君韬怔愣片刻,車內一片安靜,池大少悄悄牽起穆煦的手,從拇指把玩到小指,再一根一根揉回來,力道溫和,仿若無聲的告白。
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的池佑頗感欣慰,至少不是池君韬一頭熱,他打一把方向盤,汽車拐進小區。
汽車倒進單元樓門口的停車位,池君韬察覺到穆煦手掌沁出的冷汗,他說:“我看到小區門口有賣糖葫蘆的,你要吃嗎?”
“要一串。” 穆煦說。
池君韬推開車門下車,池佑問:“我們在這等他?”
穆煦說:“上樓,我有些話要跟池琰單獨說。”
“…… 你可真是。” 池佑瞄一眼後視鏡中池君韬走遠的背影,推門下車,加快步伐和穆煦一同踏進電梯轎廂。
“君韬反應過來又要生氣了。” 池佑摁下樓層鍵。
穆煦不說話,電梯到達三樓,池佑擡手敲門,任姨打開門,敞開嗓門熱情地說:“小佑回來啦,小韬呢?”
“他買糖葫蘆去了。” 池佑說。
“你好。” 穆煦說。
“我記得你,小穆,對吧。” 任姨低頭拿兩雙拖鞋,“快進來,外面冷。”
“謝謝任姨。” 池佑說,“爺爺在家嗎?”
“在陽臺澆花,鄰居送來一盆文殊蘭,這兩天寶貝得很。” 任姨說。
穆煦換鞋踏進客廳,看向陽臺,一個幹瘦的老人手執一根雪糕棍,在花盆裏左撥撥右橇撬。
“爺爺,穆先生到了。” 池佑說,“您這松土呢?”
池佑将雪糕棍插進土中,看向穆煦,眼神清明,猶見當年精明強幹的作風,他問:“怎麽沒見君韬?”
“他一會兒上來。” 穆煦說,“我想跟您單獨聊兩句。”
“你把他支走了。” 池琰說,他挪動步子走向書房,“行啊,聊兩句。”
“需要我進去嗎?” 池佑問。
“聽說小穆喜歡紅茶,你去沏一壺。” 池琰說。
穆煦跟随池琰的步子進入書房,随手關上門,他開口:“我想問清楚當年的事情,關于我父親。”
“暨钶啊。” 池琰撐着沙發扶手坐下,“我承認,有我的責任。”
穆煦被池琰的坦誠驚到,他以為需要費一番口舌與池琰争論暨钶的死亡,畢竟暨钶是心髒病突發死亡,而不是池琰暗中動手腳。
“暨钶是個堅韌的人。” 池琰說,他笑眯眯地看向穆煦,“別站着,坐啊。”
穆煦坐到另一個單人沙發上,與池琰面對面。
“你記得多少事情?” 池琰問。
穆煦搖頭:“許多事不太記得了。”
“不記得了?” 池琰驚訝地挑眉,随即笑開,“不記得也好,省的做噩夢。”
穆煦聽出池琰話裏有話,他皺起眉頭:“什麽意思?”
池琰轉而談起暨钶的死,他說:“九十年代的國內,懂金融的人屈指可數,你父親是其中一個,熱情、聰明、脾氣好,是個可塑之才,可惜就是太剛硬不懂變通。”
“如果他柔軟一點,像你這樣,” 池琰的視線落在穆煦手指上的戒環,“也許能走得更遠。”
“走得更遠。” 穆煦冷嘲一聲,“您從未掩飾過您做過的事。”
池琰說,“我回想過許多次暨钶的事,确實是我的方法有問題,而暨钶對自己要求極高,他連續住在辦公室半個月,就為了研究出一套防止我插手的機制。”
“連續加班半個月後回家的第一天,他心髒病發作死亡。” 池琰說,“那套機制十分有效,一直運作到今天,如果不是你,任何世家的人都沒有機會接觸到華金。”
池琰說:“我欣賞你,如果你不是暨钶的兒子就更好了。”
穆煦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努力鎮靜情緒,他說:“這就是你教育池君韬的方法嗎?”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池佑更值得培養。” 池琰說,“他更聽話。”
“念在你已經八十多了,我也不說什麽重話。” 穆煦說,“我很慶幸和我談合作的是池君韬而不是你。”
“合作?” 池琰問。
“關于你的計劃,将華金打造成國際財團。” 穆煦說。
“哦…… 我想起來了,那本筆記。” 池琰說,“我當時也是這麽跟暨钶說的,你父親不相信我,你卻相信君韬,不錯。”
“因為君韬不是你,我也不是暨钶。” 穆煦說,“這個計劃我和君韬會将它實現。”
“有一點你講得對,我已經八十多了,生活沒什麽樂趣。” 池琰說,“我很期待你們能走多遠,又能得到什麽教訓。君韬年輕,性格單純,你呢?” 他單手托着腮幫子,笑眯眯地看着穆煦,“你相信年輕人的那些小把戲嗎?”
“砰砰砰。” 池佑敲門,“爺爺,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