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袁朗看了高城一眼,笑容很淺:“戰友!我叫袁朗。”
溫雪笑的很溫柔:“高城這次的傷太重了,不過重要的事兒已經都想起來了,估計很快就要出院了!”
袁朗點點頭:“謝謝溫醫生!”
溫雪笑的很無辜:“沒什麽可謝的!雖然這是做醫生的職責,可是畢竟我是高城的女朋友,雖然我倆在一起才幾個月,可是這次讓我覺得世事無常,高城出院後我們就要訂婚了,到時候你們這些高城最好的朋友,戰友都要來啊!”
袁朗扭頭看高城傻呵呵的樂,心好像掉進一片冰海,漸漸僵硬。偏高城好像還嫌他不夠冷,加了一句:“對啊,我訂婚的時候你一定要來,對了,你把電話留下,我手機也報廢了,電話可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
袁朗怔怔的看了一會兒高城,忽然笑了,笑的春風得意,笑的繁華落盡:“好啊,到時候我一定會準備一份大禮!”
袁朗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出醫院的,他站在醫院大門外茫然四顧,然後選了個方向開始走,走的不快,腦子裏一直回想和高城相識相知到相愛的過程,每次都結束在高城的那句“我訂婚你一定要來”,然後袁朗就會不受控制的笑了,笑的像個傻子,他想,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不會在做什麽等你一夜的苦肉計。老天,我一定得罪你了,不然為什麽這樣整我?
袁朗就這樣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天已經黑透了,周圍一片荒涼,袁朗還走在荒涼中的一條二級路邊,不時有車從身邊擦過,袁朗還在走,甚至都沒掏出煙抽一支。
一輛車從對面開過,然後急剎,有人從車裏跑出來喊了一句:“隊長!”
袁朗沒反應,接着走。
那人從後面追上來,拉住袁朗,又喊了一聲:“隊長!”
對面有車過來,車燈照在兩人身上,一閃而過,袁朗扭頭看到清秀的臉上少見的焦急,忍不住笑:“鋤頭,你怎麽跑來了?”
吳哲拉着袁朗:“隊長,你怎麽到這兒了?你……你不會是走過來的吧?”一臉的難以置信。
袁朗終于回神,看看四周:“你怎麽跑出來了?”
吳哲一臉黑線,拉着袁朗往車旁邊走:“還說呢!杜阿姨打電話給鐵大,說你下午出去就再沒回來,你倒好,怎麽跑到這兒了?”
袁朗跟着吳哲上車,坐在副駕駛,依然笑:“出門忘拿手機了!”
吳哲的車調了個頭,袁朗問:“這是去哪兒?”
“賣了你!”吳哲沒好氣兒的說。
袁朗用手捏捏自己胳膊:“瘦肉型的,比腰條值錢吧?”
吳哲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說:“先回基地吧!我這就給鐵大打電話!”說着掏出手機打電話。
袁朗無聊中摸到兜裏的煙,抽出一支點上,看着車窗外飛速閃過的黑色樹影發呆。
吳哲打完電話,瞟了袁朗一眼說:“給阿姨打個電話吧!”把手機抛給他。
袁朗捏着電話猶豫着,最後把手機往操作臺上一扔:“算了,鐵大會給我媽打電話的!”
吳哲不再說話,他聽許三多說了,高城車禍失憶了,可是吳哲奇怪高城記起許三多,成才,卻記不得袁朗。看樣子袁朗受了打擊,不然怎麽會徒步六個小時從市區走到回基地的路上。
回到基地已經是淩晨四點多,袁朗走進自己宿舍就沒了聲息,吳哲回到宿舍卻睡不着,和衣躺在床上對着房頂發愣。睡在吳哲對面的成才忽然出聲:“吳哲,隊長回來了?”
“嗯!吵醒你了!”吳哲有氣無力的說。
黑暗中成才的聲音有些飄忽:“吳哲,你不覺得自己太緊張隊長了嗎?”
吳哲瞬間攥緊拳頭,然後漸漸放松,好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他是隊長啊……”低低的好像在嘆息。
第二天袁朗就出現在訓練隊列裏,跑在最前面,依然強大,只是略有些嚴肅,沒有平時的活潑,這種緊張的情緒使整個三大隊都處在一種壓抑的狀态下。晚飯後,吳哲去找齊桓,看到袁朗敲鐵路辦公室的門,然後走了進去,不由的也靠過去。他聽到袁朗說:“鐵大,我打算去西北了!”
鐵路聲音低沉:“他還是想不起來?”
袁朗笑了一聲,吳哲看不到,但是從這一聲短促而詭異的笑聲中,他仿佛看到袁朗略帶自嘲的臉,他說:“這和他想不想的起來沒關系!他和溫醫生已經相處幾個月了,可是我卻一無所知,他想起了他的女朋友,對我這個男朋友毫無印象,這已經說明了他的意思!再說……我也倦了……”
吳哲知道他說的“倦了”絕對不是厭倦,而是疲倦。他不忍再聽下去,轉身回到宿舍,打開抽屜,從裏面掏出一張表格。
鐵路拿着吳哲遞上來的報名表有些驚訝,以吳哲的能力,不用去西北,過不了幾年中校,上校,大校是順其自然的,可是如果去了西北,反而不如這邊順風順水。他用手彈彈表格問:“為什麽又想去了?”
吳哲的回答很直白:“因為隊長要去!”
鐵路一愣,沒想到吳哲說的這麽明白,他放下表格,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為什麽要跟着袁朗?”
吳哲想了想說:“因為我不放心!”
鐵路想了一會兒說:“你應該知道,那邊并不适合你,在這邊你算是順風順水,可是到了那邊雖然就地升一級,之後的發展對你來說是耽誤!袁朗和你不一樣,他父親是那邊的集團軍副司令,不會吃虧!”
吳哲頭歪了一下說:“如果我在乎的是這些,那我留在海軍陸戰隊多好,現在也是中校了吧!鐵隊,你就讓我去吧,我知道您也不放心隊長,我跟着他,您還能安心點兒!”
鐵路這回思考的時間比較長,慢慢擡頭說:“你喜歡袁朗?”
吳哲輕輕的笑:“我想的喜歡和您說的喜歡不是一種感情,我更珍惜我們之間的同袍之情,兄弟之情,而不是他和……高副營長之間那種!好吧,我其實就是放不下一個能讓我放心交付後背的人,就是這樣,沒有更複雜的東西!”
“我并不是質問你!”鐵路面容柔和:“你也知道他和高城……,他心裏只有高城,我是擔心你傷了自己!”
吳哲眨眨眼:“您要相信我很了解自己的心思,我可是和齊桓打了一場,用了些小手段撂倒他,才取得這個權利的。您知道的,隊長在我們心中,不僅是隊長這麽簡單!”
鐵路無奈的點點頭:“好吧!有人跟着他,我也就放心了!三年後你們要回來,這三年,給我看好他!”
吳哲笑着敬禮:“您放心好了,三年後,我一定把您的寵物一根狐貍毛都不少的帶回來!”
鐵路沒有笑,站起來對他認真的還禮,之後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這是一種囑托和信任。
高城訂婚的前幾天,軍區借調去西北軍區組建特種部隊的人員名單終于确定下來了,A大隊派去的人員是袁朗和吳哲,一周的準備時間。
袁平南看着調令和一起送到鐵路家的高城訂婚儀式請柬,冷冷的哼了一聲,請柬當然是請鐵路光臨的,可是袁平南已經打定主意,他要見見高建國,他要看看高建國和他的兒子,這兩個負心絕情又欺騙別人感情的人。
高城訂婚前幾天,袁朗已經交代完隊上的事,他拿着鑰匙在高城和他的房子下站了一個多小時,才慢吞吞走上去,走進屋子,一股塵土的氣息,這個屋子已經一個多月沒人來過了,上次離開前,他和高城邊打鬧邊把屋子收拾的很幹淨。
袁朗打開所有屋門,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看着,雖然和高城在一起将近一年,見面的機會一只手就能數出來,可是這個屋子的每個角落似乎都能看到曾經兩個人甜蜜的影子。袁朗将浴室裏成對的洗漱用品拿走自己的那一份兒,只留下形單影只的另一份兒,還有成雙成對的杯子,廚房裏自己帶來的咖啡……,袁朗驚訝,僅有的幾次見面,這個房間裏竟然有這麽多自己的東西和痕跡。